第9章 (9)
為權力和權利有什麽區別?
19、你認為女性應該追求權力嗎?
20、你認為目前華夏女性受到性別歧視嗎?
21、你願意加入到争取性別平等的活動中嗎?
馮晨夏以前讀過一本名為《選舉與民意調查》的書。書裏講過怎麽設計民意調查表,才能更好地引導被調查者的意志。馮晨夏覺得自己得花點時間再讀讀類似的書了。另外,還得研究一下如何打造一個團隊。
書呆子2017
三七、三八的活動結束後,203室的氣氛變得有點怪。一向咋咋呼呼的薩蒙蒙和何荟,突然變成了啞巴。
這天下午下課後,大家不約而同地打飯回宿舍吃。張淩歌、薩蒙蒙和何荟都安靜地吃着,只有謝曉秋隔一會兒就悶笑一聲,笑的太急,還被湯給嗆住了,咳得那叫一個驚天動地。
張淩歌走過去,輕輕拍打着謝曉秋的後背,回頭看了看變成“悶葫蘆”的何荟和薩蒙蒙,對謝曉秋說,“有什麽笑話就分享一下呗。”
“‘扯乎’上有個人提了個問題,說自己對兒媳婦非常好,把她當成親女兒,為什麽兒媳婦對她還不親不熱的,就不能把自己當成她媽嗎?下面有個回答可逗了。”謝曉秋好不容易緩過勁兒,現在又笑得抽抽起來,“這個答主說:‘你把我當親女兒……那我和你兒子算什麽?亂倫嗎?當親女兒,很好啊!我昨天剛和我媽吵架,還摔了一個碗,今天母女倆啥都不記得了,我給我媽買了件新衣服,我媽剛做了我愛吃的菜。婆婆要是喜歡這樣的相處方式,我也無所謂。’哈哈……”
薩蒙蒙悶哼了一聲,放下飯盒,“你們幹嘛又提這個啊?上次搞完活動,我心裏就老想着這個歧視啊,婚姻啊什麽的,覺得啥都沒有意思。連世界上最美的感情——愛情,我都不想追求了。最近連網絡小說都看不下去。我快被你們傳染了,患上‘厭男症’。”
“你一個學醫的,還信什麽愛情啊?”謝曉秋笑了,“我學生物的都不信。不過是神經遞質激素、去甲腎上腺素釋放的為了欺騙人類繁殖的化合物罷了。你去買買買,也可以促進大腦分泌多巴胺,讓你high起來。你要舍不得錢,就去鍛煉身體,多巴胺分泌得更多;至于內啡肽,嗑個阿片類止痛劑就好了。幹嘛想不開要去找男人啊?”
張淩歌坐到何荟對面,雙手托着下巴,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她,終于把何荟給看毛了。
“不用這樣盯着我!沒錯,我和薩蒙蒙一樣,心裏也覺得膈應。”何荟覺得說出來心裏還舒服點,“我覺得女孩子就是事兒多。上小學、上中學的時候,我從來不和女孩玩,覺得她們都是‘事兒精’。要不是軍訓時和男生打了一架,我早就在華清發展出十幾個‘哥們’了。
“我參加你們的活動,就是因為看不慣那些女生的‘作’,我就是想當‘女漢子’。但是認真看完你們搞的資料,我才發現自己其實是在歧視女性,包括歧視我自己。我才知道原來雌激素和月經都是好東西。
“我以前看網文時,嫌女頻裏的愛愛愛啊,太無聊,男頻的‘招後宮’網文也代入不了,就看男同‘純愛’文,覺得男性之間的愛才是真愛。但是我最近上網,看了一些國內外的男同言論,才知道男同裏面,有着比例最高的‘仇女症’患者。才發現原來那些死忠‘腐女’,其實從某種程度上說,也是仇女的……”
“我恨你們!”何荟氣呼呼地說,“我現在像開了‘天眼’,發現哪兒哪兒都是歧視。還能不能好了?”
“不管你有沒有察覺,歧視都是存在的。你如果想學外科,歧視的天花板你馬上就會觸摸到;如果你學內科,比如說內分泌,性別天花板會高一點,但是你總歸會碰到的,除非你不想當主任醫師。”張淩歌笑着看着她說,“所以逃避是沒有用的,應該正視并挑戰它。”
“反正我家那邊的習俗是‘兩頭顧’,不娶不嫁。生兩個孩子,一邊一個姓。”謝曉秋無所謂地說,“不過這些現在對我都沒有意義。紅斑狼瘡有一定的幾率會遺傳,而且患者懷孕生孩子的風險很大,沒有男人願意找我這樣的……我已經決定不結婚了。”
“沒關系,有我呢。”張淩歌笑着安慰謝曉秋,“我會搞出人造子宮的,然後你研究基因。咱們看看能不能篩選掉不良基因,搞出優生優育。另外,告訴你們啊,誰都不許做産科醫生,我是一定會讓産科醫生下崗的。”
張淩歌這學期實驗課不少,有《形态學實驗》和《細胞與生物分子實驗》。她需要花很多時間泡在實驗室裏。
目前張淩歌面臨一個非常頭疼的問題:下學期是在華清上、在和諧上,還是兩邊跑。她已經看了好幾個月的亞米國教材和講義,加上夢中的強化,現在這些課程,包括她正在學的大二下學期課程,大三上學期課程,和以後要在和諧醫學院上的大三下學期甚至大四學年的大部分課程,她都已經掌握了。
所以,後面應該怎麽選課?怎麽上課?
首先,實驗課是無法免修的。這意味着大三上學期的《形态學實驗》和《病原生物學實驗》,她必須上。而且,作為一個将來準備搞科研的外科醫生,掌握好實驗技巧也是很重要的,這些課她也不想免修。
大三上學期還有一門《外總及外科手術學》,張淩歌不知道這課會怎麽上。按照教學安排,這門課總共也不過是24個學時,但是光理論部分就需要講20多個學時了,還有同樣長度的實踐課和演示、操作內容。張淩歌想,理論部分可能大致講講就算了,更重要的是外科基本功部分。
外科的基本功包括:熟練使用外科常用手術器械,掌握組織的切開與分離(包括鈍性分離和銳分離)、止血、結紮(即各種打結)、縫合等技術,還有就是掌握術前和術後的圍手術期處理……這些都不難,只是“唯手熟爾”,需要花時間去練。另外就是,作為一名合格的外科醫生,要培養良好的無菌操作習慣。
這門課教材的最後部分,還有闌尾切除術和小腸部分切除端吻合術的實踐要求。不過張淩歌知道,老師不會讓學生上臺的,甚至可能也不會帶學生去手術室“圍觀”,最多也就是讓學生們在解剖室練一下手,或者在動物身上實踐。
張淩歌打算在暑假去深海或者中都的醫院裏實習至少一個月,看看能不能申請這門課的免修。如果不行,她想了解一下自己能不能和大三下學期的《外總外科學》一并學習。畢竟大三下學期的外科學更詳細,也包含了前面的基礎部分。
至于其他課程,包括大三下學期和部分大四上學期的課程,張淩歌想免修一部分。像大四上學期的兒科學和精神病學,她覺得自己可以通過自學搞掂它們。
看着眼前這亂七八糟的選課安排,張淩歌心想,自己應該找時間與和諧醫學院的領導聊一下。課程表涉及到大三下學期及以後的課程安排,就不屬于韓麗和周濟申的管轄範疇了。
迎春花、杏花、玉蘭花和櫻花開了一茬,桃花、梨花和海棠就接踵而來;牡丹和郁金香綻放的時候,紫藤也挂了如雲似霧般的垂蔓。等到空氣裏隐隐約約飄來薰衣草的香氣、朱自清最愛的荷塘裏撐出小荷苞蕾的時候,華清大學的學生都知道,考試季就要到了。
這天只有上午兩節課,上完《馬原》和《細胞與生物分子實驗》課後,張淩歌繼續泡在實驗室裏做動物細胞脂質體轉染及熒光素酶檢測。都忙完,她才發覺上腹和後背有點隐隐作痛,中午飯沒吃,餓着了。
現在已經過了下午2點鐘,飯堂沒有東西賣,張淩歌只好去小賣部買了一包餅幹,準備回宿舍拿上iPad和《新英格蘭醫學雜志》,然後去圖書館找個地方學習。
沒想到剛進宿舍,外面就下起了瓢潑大雨。時不時的,還有響雷滾來滾去。張淩歌趕緊跑過去關上窗。關窗前她拿下頭上的發箍擱在桌子上,不小心被背包碰了一下,掉到地上,正好一腳踩上去,她僅剩的一個發箍也犧牲了。
上個學期,張淩歌留的是短發,需要時常修剪。也不知道那些理發師,是想逼着你經常去剪發好多賺錢還是怎麽着,每次理發,都不肯多剪。這樣張淩歌每個月都得去一趟理發店,在裏面耗上差不多一個小時,真的太浪費時間了。所以在寒假期間,她就開始留頭發。
留長頭發,總歸有一段特別醜的時期,而且長發掉在腦門上,會讓她非常煩躁。因此開學後,張淩歌就去十元店買了好多發箍。發箍往上一推,煩惱絲就不再煩人。
不過發箍也是易耗品,很容易斷。現在一個發箍都沒有了,張淩歌只好翻翻抽屜,找出幾個皮筋來,在腦後紮了兩個小辮,然後把額前的頭發歸攏一下,再在頭頂上弄個抓髻……沒辦法,頭發還不夠長,只能分批殲滅了。
外面雨下得那麽大,看來,下午只能待在宿舍裏複習。
張淩歌的複習方法很高效。自從學了亞米國的教材後,華清大學的課本也變得生動起來,不再是一個個零散的知識點。她現在經常閉目做養神狀,然後在腦海裏生成實驗、診斷和做手術的畫面。
剛才,張淩歌在腦海裏演練了一遍怎麽診斷、怎麽治療的全過程——病人進門後,如何問病史,如何觸體檢查,要開什麽檢查項目,怎樣做出醫療診斷,寫病歷有哪些條目不能遺漏。如果病人需要手術治療,作為普外醫生,如何告知病人及家屬,怎麽做自己和病人的術前準備……在腦海裏,張淩歌看着自己刷手,被護士穿上無菌手術衣,給病人消毒、備皮;然後一會兒變成一助,手持吸引器,檢查出血點;一會兒又變成主刀醫生或者二助……
現在,張淩歌又在腦海裏演練了一遍腹腔鏡手術流程:怎麽檢查腹腔鏡設備和超聲刀、高頻電刀,穿刺氣腹針後,如何調整監視器和攝像機。還有如何利用既有設備提高手術精度……
說起利用既有設備提高精度的方法,張淩歌想起上個月去103醫院觀摩的那臺神經外科手術了。
國內有很多手術水平非常高的醫生。不過和發達國家相比,華夏的醫療器械還是比較落後的。發達國家用“大炮”,咱華夏用的則是“鳥槍”。由于沒有最先進的定位儀器,103的醫生在做腦部腫瘤和腦部顱內鏡手術時,會把手機綁在器材上來判斷傾斜度,效果居然還不錯。
不過張淩歌還是認為,一個科技強國,必須要大力支持自己國家的藥物研究和醫療器材研發。“土八路”是不得已之舉,最後還是得變成“正規軍”。
又過了幾遍實驗流程後,張淩歌聽見肚子叫了一聲,瞅了瞅手機,已經五點半。她看了一眼窗外,雨已經停了,就把書和資料都放進背包裏,準備吃完晚飯就去圖書館看書。
走在路上時,張淩歌發現今天自己好像特別吸引人。所有對面走過來的人,都會上下打量她一番。
難道是因為我的“學神”稱號太響亮了嗎?還是因為臉上有什麽東西?張淩歌抹了一把臉,發現手上并沒有摸到什麽奇怪的東西,也沒有沾上什麽顏色……想來,應該還是咱“學神”頭銜太亮眼了吧?
到食堂排隊打飯時,張淩歌聽到後面有個女生在小聲地笑,她回過頭瞪了這個女生一眼,沒想到這個女生直接笑得直不起腰。
“毛病!”張淩歌決定不和她一般見識,她還特地挺了挺腰,昂起頭來。
給她打飯的師傅,今天态度特別和藹。他笑着問張淩歌想吃點啥,然後給她打了很多菜,居然一點也沒有施展“抖功”,盤子裏面滿滿的都是肉。把盤子遞過來時,這個師傅還把張淩歌喚作“小丫頭”……
今天這些人怎麽都怪怪的?張淩歌坐下吃飯時,腦子疑惑了好幾秒鐘。然後她打開背包,拿出資料,再度進入忘我境界。
看得正投入呢,突然覺得頭頂的一撮頭發被人揪了一下。張淩歌仰起頭,卻見何荟臉上露出又哭又笑的痛苦表情,還揉着肚子,顯見是笑岔氣了。
好不容易緩過來,何荟把盤子扔在餐桌上,然後趴上桌,伸手去抓張淩歌的頭發,“小朋友,幼稚園放學了?今天的抓髻真好看,是媽媽還是爸爸幫你梳的?乖,等下阿姨給你買個頭花戴好不好?”
張淩歌這才發現自己頭上還紮着三個抓髻呢。她跑到飯堂門口的玻璃門前照了照,真不錯,像三叉戟一樣,難怪能收獲那麽多“關注值”。
張淩歌的發質很硬,即便取下皮筋,頭發還是會“站崗”的。正發愁呢,何荟笑着對她說,“呆子,別着急。我去找人要幾根發夾。把辮子歪過來夾住就可以了。”
按說吧,出了個大醜的張淩歌,應該會成為大家的笑柄。但奇怪的是,在随後的日子裏,她不但沒有被嘲笑,人緣還好了不少。不僅臨床八年制學生特別喜歡和張淩歌一起行動,連其它專業女生都湊過來,想從她身上沾點人氣、神氣和仙氣。
“你知道為啥嘛?因為之前你表現出來的那種勇于鬥争的女權先鋒形象,太不符合大衆對‘學神’的想象了。”謝曉秋笑着說,“現在你紮個‘三叉戟’到處晃,還拿眼神殺人,終于有點‘高功能阿斯伯格綜合征’的模樣,大家也就放心了……不撞電線杆的陳景潤,還是陳景潤嗎?”
“人氣王”馮晨夏2017
在張淩歌忙着與和諧醫學院領導讨價還價,搞掂下學期那個糾結無比的課程表的時候,馮晨夏正在考慮如何“收小妹”。
“收小妹”,首先要确定的是自己未來的目标。有了目标,才能選擇路徑。
那些女性高官的“日常”,讓馮晨夏産生了生理厭惡。
即便她可以做一個八面玲珑的人,即便她願意在未來幾十年裏都戴着面具生活,她也不願意僅僅因為性別就不得不站在其他人的身後。因此馮晨夏幾乎完全放棄了走“體制”之路的想法。
然而,非體制之路也是歧路多多,應該如何選擇呢?
上個月,馮晨夏從一本名為《怎麽賣東西》的書裏看到了一個經典廣告案例:只要有百事可樂廣告的地方,就會出現可口可樂;只要有肯德基的地方,就會出現麥當勞。為什麽呢?因為廣告策略,是和品牌地位相關的。
當肯德基開始賣皮蛋瘦肉粥和豆漿、油條後,麥當勞也會跟進;當肯德基在公交站臺布滿廣告燈箱後,馬路對面的公交站臺也會出現麥當勞的廣告。難怪有人說,想找到麥當勞最好的辦法,就是看看這地兒有沒有肯德基……
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因為對于挑戰者,如肯德基和百事可樂來說,出奇制勝是唯一有效的策略;而對于行業第一的麥當勞和可口可樂而言,緊跟挑戰者的任何舉措,是防止這些舉措出奇制勝、防止出現“黑天鵝”事件的最好辦法。
當然,對于行業裏尚未成長為挑戰者的“小魚小蝦”,行業大佬最喜歡幹的就是收編,即收購,并在收購後消化或取締這個小品牌。這樣的事,在華夏發生了很多次,不少本土品牌,都被國外巨頭收購并順便消滅了,而幫兇,很多時候是打着“大力引進外資”旗號的當地官員。
馮晨夏自然不是壟斷者或者大佬,因此她只能采用挑戰者的辦法——差異化戰略。且這個差異化,必須是壟斷者無法跟進的。
具體應該怎麽差異化呢?馮晨夏發現政治上的差異化,和經濟領域的差異化有很大的不同。
企業的差異化策略,要求企業從服務、産品、企業形象或宣傳方式、宣傳地點、宣傳策略上,與競争對手有明顯的區別,且必須在滿足其目标客戶差異化需求的同時,做到盡量全面優質化。
但是對于政治人物來說,全面優質化很可能不是優點,而是缺陷。
說白了,就是當一個政治人物在宣傳一些可以直擊其目标群體的政治策略時,最好能露出點破綻——這些破綻可以是不謹慎的言辭,可以是以前的過錯,也可以是自身的某些缺陷。
當這些破綻被對手攻擊時,該政治人物的支持者會更狂熱地為TA辯護。而辯護的過程,或争論的過程,其實是強化忠誠的過程,此謂“洗粉”。
不過,由于馮晨夏的目标群體是女性,這個手段要謹慎應用。因為身處男權社會,或曰父權社會的女性,多少有點“道德潔癖”。
男權社會控制女性的手段非常高超,馮晨夏佩服得不行不行的。
男權社會一面把男性的職業天花板設得很高,一面把男性的道德底線設得很低。所以男人好色很正常,男性怎麽可能少了生理沖動?“小頭指揮大頭”才是正常的男人,女性不應該苛求他們;男性争權奪勢很正常,沒點兒權力欲的男人,怎麽可能有事業心?
與此同時,男權社會把女性的道德天花板,而非職業天花板,設得高不可及。
女人必須淡泊名利,争強好勝就是沒有“女人味”,就是“男人婆”;女人必須把所有的錢都給孩子、老公,或老公那邊的親戚花,自己花就是不賢惠,如果居然還愛錢,那就是“物質女”;女性在付出的同時,還敢要求回報就是“田園女權”;女人必須無償奉獻,樂于犧牲,提出任何個人要求,就是不符合“傳統女性美德”……另一方面,男性又把女性的底線擡得很高。如果有某個女性的舉止或言辭,稍微有點不符合男人對女人的設定,他們就會團結起來,用吐沫星子,和其它一切武器,搞死這個女性。
而處于被壓迫地位的女性,其道德觀也不可避免地刻上了男性社會的烙印——
女人怎麽可以出軌呢?男人出軌那是因為男人都那樣,沒有不出軌的男人。但你一個女人,怎麽也可以出軌呢?你太丢咱女性的臉了!
你這個女人一門子心思想往上爬,真惡心!男人想當官那是因為男人就應該追求事業,你一個女人怎麽可以這麽功利?太丢咱女性的臉了!
女人咋能一門子心思往錢眼裏鑽呢,真惡心!男人想撈錢那是因為男人就應該賺錢養家,你一個女人怎麽可以這麽“物質”?太丢咱女性的臉了!
這個女人怎麽這麽心狠手辣?啥,你說殺人如麻的都是男人?那是因為男人就那個德行,你一個女人怎麽可以學他們?太丢咱女性的臉了!
很多女性在外面顧忌着要給男人們留臉面,覺得男人的臉面比女人的臉面重要得多,因為女人是不需要面子的。但當某個女性做出違反男權社會規則的舉動時,她們又覺得女人其實更應該要臉面,這個女人這麽猖狂,丢盡了所有女性的面子。
……
女性群體對同性私德的過于苛刻,讓馮晨夏不敢冒這個險。
即便有不少女性認同某個女性候選人或女性領導的所有政策主張,但只要這個女性候選人或女性領導有一點點私德上的差錯,這些女性就會抛棄她……女性群體的政治不成熟,讓馮晨夏很是頭疼。除非她能在采取此類“吸粉”加“洗粉”策略前,就事先讓自己身處一個擁有足夠龐大的“社會化女性群體”的社會中……
真是個悖論啊!馮晨夏苦惱地撓撓頭。
她嘆口氣,然後重新點開手機上的投票APP,思考着如何“吸粉”、“洗粉”。
對于女性挑戰者來說,也許“吸粉”和“洗粉”必須分成兩個層次處理。馮晨夏想,即在一個大範圍內“吸粉”,然後從粉絲中“洗粉”,形成大圈套小圈的格局。小圈裏的,是忠實追随者,其中的佼佼者,可以成為未來領導團隊的一員。
而“吸粉”和培育“社會化女性群體”,馮晨夏準備通過一系列活動來完成。
大學女生最關心什麽?當然是三個內容,一是怎麽談個好戀愛,二是怎麽找個好工作,三是如何擁有更好的職業發展前景……馮晨夏打算從這三方面下手。
在馮晨夏忙着制定“收小妹”藍圖的時候,她卻被人盯上了!
曹欣是中都大學物理學院天體物理專業一年級學生。她是本專業“唯二”的女生,也是物理學院的新“院花”。
從外表看,曹欣是個典型的9分“俏妹子”——俊眉修眼,顧盼生輝。其文采精華,令人見之忘俗。
上次曹欣來華清大學援助“三八節”活動時,何荟一直半張着嘴偷偷瞟她,都看呆了。何荟還給張淩歌發微信,說自己這邊有個養眼的美女,“不說相貌,光那一頭垂到‘第九胸椎至第十胸椎’、幾近及腰的秀發,就能讓人三月不知肉味。連我這個‘鋼鐵直女’都看傻了……而且那秀發呀,黑亮照人得嘞,還隐約帶着點兒藍光。”
張淩歌看到這個微信,當即就轉給馮晨夏,讓她把這女孩兒給“收”了。
沒想到,這個女孩兒正密謀着要“收”馮晨夏呢。
中都大學物理學院裏,各色男子齊全,雖然矮小畏縮邋遢的居多,但也不乏看着精神的。不過曹欣根本沒有、也不打算留意他們的模樣,因為她是個Les。
某些男同喜歡說自己有“暈屄症”,其實女性裏有“暈屌症”的大約更多。只不過在男權社會,不管是男性、“腐女”、性學家,還是社會及文化層面,都更關注男同。女同則被幾乎所有人忽視。連涉及女同的影視作品,都比男同的少很多很多。
前些年,東邊那個寶島開放同性婚姻登記,女同的登記數量高達男同的4倍!其中自然有男同想“空手套白狼”,享受婚姻便利和女性子宮,因而不願“出櫃”等原因,但是被社會忽視的女同,其實數量很可能比男同更多,恐怕是更合理的解釋。
作為物理學院的一員,曹欣本來和馮晨夏不應該有什麽交集的。但是軍訓閉營儀式暨文藝彙演上馮晨夏那首《故鄉的原風景》,吹到了她的心上,雖然那天曹欣根本沒有看清馮晨夏的模樣。
從那以後,手持陶笛的馮晨夏,時不時會在她的夢中浮現。
上學期期末馮晨夏搞的“考試突擊班”,曹欣是最積極的參與者。她不僅參加了自己需要考核的公共課的突擊班,其它的她也一個不落地聽了,就像一個追星“迷妹”。
“三八節”活動時,曹欣也是積極分子。聽說馮晨夏在那天中午和下午要待在華清大學,曹欣就報名參加了華清大學支援團。
馮晨夏要保證整個活動順利進行,不可能在一個攤點待太久,曹欣卻不好意思一直跟在馮晨夏轉,只好在每次馮晨夏轉身離開時,用粘稠得可以當膠水的目光,追随馮晨夏的步伐。
網上不少人說:男同是不可逆的,而女同是可逆的。曹欣卻知道自己以及絕大多數女同的性向,絕不可逆。更何況,不列颠科學家的最新研究成果已經表明,其實大多數女人都是同性戀或雙性戀,真正的異性戀女人少之又少。
曹欣從小就知道自己有點“異常”。當荷爾蒙開始激動少女心後,讓她心跳過速的永遠只有女性。她暗戀過教她初中音樂課的老師,暗戀過高中的一位學姐,暗戀過兩個女星,還暗戀過國外的一個企業家。
不過這些暗戀給她帶來的不過是一時悸動,所謂“熱戀期”最多也不超過幾個星期。雖然她現在依舊關注那兩個女星和那個企業家——但那不是愛,只有對馮晨夏的感情,她覺得夠得上愛的标準。
曹欣在下學期一開始就打算表白,但“近鄉情怯”,每次和馮晨夏走得略近些,她都會覺得身上的力氣被抽幹了。這個表白拖啊拖,一直拖到“狂風落盡深紅色,綠葉成陰子滿枝”的仲夏,她才鼓起勇氣,給馮晨夏寄了一封沒有署名的表白信。
大學女生宿舍哪裏有什麽秘密可言?趙爾然剛把信放在馮晨夏的床上,祁平柳就一把搶過去,口裏說着“別是情信吧?”,就要撕開信封。
“別的你們可以看,如果是情信,你們不好看吧?”馮晨夏揉揉眉頭站起來,“總得給對方留點隐私。”
“啊!真的是情信?那我們可就準備拆了啊?”王萌和趙爾然都放下手頭的事,圍在祁平柳身邊,然後看着馮晨夏說,“好的,習俗意義上的傳達義務已經完成,拆吧。”
“哎喲!真是情信啊!”祁平柳有點後悔不該這麽莽撞,就把這燙手山芋抛給王萌,“我可啥也沒看見,只知道是匿名的。”
王萌快速掃了一眼就把信遞給馮晨夏,“是女生……是女生!”
三個人大瞪着眼看向馮晨夏——這也太震撼了。
呆了好一會兒,王萌終于找到自己的發聲器官,“馮大大,你不會是彎的吧?我們會有危險嗎?”
“筆直筆直的。”馮晨夏不耐煩地說,“我對你們的身體沒有興趣,只對你們的思想有興趣。”
王萌捧着心,做受傷狀,“大大,你其實不必憐惜咱這花兒、朵兒,我們不怕危險,就怕不危險。我們早就被你掰彎了,只是不敢開口罷了。早知道還有這樣的操作,我們也不會錯過‘頭啖湯’啊!”
趙爾然看到王萌的做派,也笑着加入了“示愛”行列。祁平柳樂得哈哈大笑,說馮晨夏可以開“後宮”了,不過她祁平柳不想被納為妃,只用給個後宮大總管名號即可。
馮晨夏死勁兒撓着頭,覺得頭皮都快撓出來了——真是飛來橫愛!
“反婚反戀培訓班2017”
自從馮晨夏抛棄體制之路後,她一改粗糙模樣,穿着打扮變得精致了很多。
寒假時,她購置了幾件“輕奢”品牌套裝,大多是藍黑二色,也有幾套亮色的;又買了兩個容易搭配的手包,和幾套牌子貨運動裝。
之所以買“輕奢”牌子,是因為非牌子貨女裝,不是在這裏加點蕾絲,就是在那裏加條褶子。設計簡潔大方,剪裁合體,材質不俗的,萬中無一。而那些昂貴的所謂高檔牌子貨,收得就是智商稅。馮晨夏自信智商尚可,當然不願意被收割了,所以只剩下“輕奢”可以選了。
不買大牌貨還有個原因。她覺得某些人想靠牌子來提升自己的想法太可笑了。
當你什麽都不是的時候,就算弄個金罩子,也依然什麽都不是;當你終于成了個人物,無須奢侈品加持,你就是個人物。
前幾天,馮晨夏在幾個群裏發了舉辦“女性怎樣在戀愛中保護自己”系列講座的通知,大家反響熱烈。幾個積極分子,當然也包括曹欣,主動承擔了在中都大學和華清大學女生宿舍張貼告示的任務。由于兩校想聽講座的人太多,馮晨夏只好把大家分成A班、B班,分別安排在周六和周日,然後向學校借了個階梯教室。
為了讓講座更有說服力和震撼力,她還拿出了一個殺手锏。
周六和周日下午,和馮晨夏一起站在講臺上的,還有一位女性,51歲的夏語蘭。
這學期馮晨夏可沒有白忙活。她花了很多時間和精力,參與各類“婦女援助”機構的日常活動。在這些機構裏,她見得最多的,就是被“親密關系”暴力傷害的女性。
江童童是典型的被寵愛的女孩。她父母篤信“男孩要窮養,女孩要富養”,生下這個寶貝女兒後,他們竭盡所能,在物質上和精神上,滿足她的一切要求,努力給她營造最優雅的生活氛圍。
江童童三歲開始學鋼琴,小學沒畢業就考了鋼琴十級。不過雖然老師都說她有天分,她父母卻沒有讓她在鋼琴方面繼續深造,“學鋼琴太苦,真能學成鋼琴家的有幾個?你只需要懂音樂就可以了。想成為優雅的女性,光會彈鋼琴可不行。”
于是初中時,江童童學了國畫,畫得還不錯。然後在高中,父母又讓她去學跳舞,“雖然現在學跳舞晚了點,但是沒關系,咱也不想當舞蹈家。都說學‘國标’可以提升女孩兒的氣質,立竿見影。那我們就學‘國标’。”
經過“大家閨秀流水線”制造出來的江童童,配上姣好面容,甫一入學,就成為中都一家著名大學的校花。據說該校半數男生是她的公開追求者,半數是自慚形穢的仰慕者。
被男生追煩了的江童童,放假回家時,問爸爸媽媽她應該怎麽辦?爸爸說,“當然是選擇他愛你比你愛他更多的那個人啦。另外,男人只需要看将來能不能成功,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