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個月呢。另外,光是成功孕育還不夠,還需要跟蹤嬰兒的發展,并與自然孕育嬰兒做各周期發育對比。至少要追蹤到出生後12-18個月。”
“那,小鼠人造子宮的論文呢?可以發表嗎?”馮晨夏問,“小鼠人造子宮和人類人造子宮的區別大不大?”
“人類人造子宮的改進部分非常多。”張淩歌知道馮晨夏擔心什麽,“不可能根據我的小鼠人造子宮論文,直接推斷出人類人造子宮的具體技術。”
“那就好。”馮晨夏一錘定音道,“把這個發了吧。呂章水半年的數據,已經證實人造子宮出生的小鼠,習性繁殖智力等,與自然孕育的小鼠沒有區別。論文就以你們倆人的名字發。你不會覺得吃虧吧?”
“當然不會!”張淩歌不滿地嚷嚷道,“你把我想成什麽了!呂師姐做了那麽多工作,論文上必須有她的名字呀!”
馮晨夏和張淩歌又商量了一會兒,然後打電話給呂章水,讓她安排大群裏學醫的女孩,也去做人造子宮孕育嬰兒的跟蹤,并把數據及時彙報給張淩歌。現在馮晨夏的大群已經有5個了,總人數超過了2000人!
人造子宮也成功了2019
自從公司在簡州買了2棟房子,王九輝等人就愛上了園藝。
這兩棟房子是“挨着”的,中間只隔了各自的花園。
那個兩層的房子,有9間卧室,6個全尺寸衛生間,4個“半衛生間(即不帶浴室)”,一個會客廳,一間家庭廳,兩個廚房,一個陽光房。房子建在山坡上,還帶有半地下室,裏面有大型家庭健身房,和洗衣幹衣房等。另一棟房子沒有那麽“壕”,只有4間卧室,2個全尺寸衛生間和2個半衛生間。客廳和廚房也比第一棟小很多。
這兩個房子都是前面有garden(前花園),後面有yard(後院)。大的房子帶個網球場,小的那棟,有一個标準的“半場籃球場”。
當初買下這兩棟房子時,張全愁得要命——這麽多花園草地的,誰來伺候啊?沒想到自己帶來的這幾個家夥,對養花種樹的興趣大極了。
錢牧荷最喜歡開割草機,看着草屑從側面和後面噴射而出,她覺得自己開的好像是戰車。特別是割草機沿着陡坡呼嘯而下時,非常刺激,也非常有成就感。
越星辰的愛好是種植多肉植物。簡州缺水,是多肉植物的天堂。越星辰在大宅的家庭廳搞了個多肉培育室,長了幾周後,就把多肉移植到陽光房和兩棟房子的後院。現在籃球場周邊種滿了仙人掌科植物,打球時稍微多跑幾步,腿上就會紮上很多刺。
“應該種景天科多肉植物。”王九輝一邊移栽仙人掌,一邊對越星辰科普着園藝知識。現在王九輝是大家的園藝教員,她看了很多相關的書籍,還參加了一個短期園藝培訓班。每天下班後,挺着大肚子的王九輝,會與小區的老頭老太們交流養殖心得,她還決定要在今年秋季的小區園藝大賽中獨占鳌頭。
“比如景天科拟石蓮花屬的勞倫斯,長得就像蓮花,非常漂亮。”王九輝指着手機上的圖片說,“景天科多肉植物沒有刺,适合種在內院中間。仙人掌什麽的,就種在花園邊上吧,正好可以起到防護作用。”
2個月前,王九輝買了不少四季海棠。簡州的四季溫差不大,适合養殖這種植物。王九輝還買了幾十個椰棕吊盆,她把四季海棠種在吊盆裏,挂在兩棟房子的屋檐下和窗臺上,還讓錢牧荷設計了一個定時滴灌并能自動添加有機液肥的裝置。
王九輝精心布置這個家,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她女兒馬上就要出生了。看着滿檐怒放的海棠,王九輝決定給女兒起名叫王棠!
剛到九月初,張淩歌就收到了好幾個面試通知,其中有2個位于簡州,一個在洛市,一個在三藩市。
張淩歌看了一下兩個項目的面試時間,覺得可以把它們安排在一起,三天完成兩個面試。
美國住院醫的match面試一般包括兩個部分。前一晚是social時間,面試者要穿晚禮服,參加低酒精或無酒精派對。派對時,面試者可以了解這個項目的基本情況,包括人際關系、實際上班時長、休假機會等。而參加活動的住院醫們,也可以看看前來面試的人好不好相處。這些住院醫,對面試者也是有投票權的。
第二個部分就是正式面試了,面試者必須穿正裝。張淩歌這次帶的正裝,就是去年玲姐姐幫她挑的一套西裝,和一套西裝裙。當時買的時候略長了幾公分,現在張淩歌已經170厘米了,衣服正合适,穿上去很有點職場OL的風範。
完成洛市面試,已經是下午1點多了,而洛市離三藩市有600公裏遠,為了不耽誤晚上的social活動,張淩歌事先就買好了飛機票。
一到三藩,張淩歌立馬拖着登機箱直奔派對場所。挂着笑容和大家聊了3個多小時,直到11點,派對才結束。張淩歌揉着僵掉的臉,上了媽媽的車。
還沒進房門呢,就聽見裏面傳來急促而聲嘶力竭的哭聲。
“王九輝的小家夥出生了,”張全告訴女兒,“名字叫王棠。”
客廳裏亂成一團糟,爽身水、嬰兒乳液、紙尿褲散得到處都是。錢牧荷正忙着調試自動沖奶機,口裏還嚷嚷着,“別哭了,馬上就好!”
王九輝在給女兒穿衣服,越星辰幫着換紙尿褲。越星辰剛把幹淨的紙尿褲墊到小丫頭的屁屁下面,一股墨綠色的胎糞就噴了上來……
“這兒沒法住!”張全拖着行李箱走出了大宅,準備晚上和女兒一起住在小房子裏,“你明天7點的面試,5點半就得起來。趕緊洗洗睡吧,我去給你準備明天的早餐。面試時醫院最多會提供些糕點什麽的,營養不夠。”
第二天中午面試完,張全立馬接上女兒,把她送到機場。兩天後,張淩歌還要參加華州一個項目的面試。
10月初去聖瑪利亞醫院面試時,張淩歌已經完全疲了。她的疲,不僅是身體疲倦,也有心靈疲沓——馬不停蹄地跑了幾家醫院,她現在已經完全提不起精神了。social晚宴時,她也只是簡單地畫個眉,連粉底、口紅都懶得塗。
第二天正式面試完,還沒有走出醫院的張淩歌,就接到Goldstein教授的電話。教授用命令的口氣對張淩歌說,“你不能這樣了,晚上我們一起吃個飯,Jeff Alder醫生也去。我們三個開誠布公地談談!”
“你剛才說你的綠卡已經在走程序,馬上就可以拿到。這樣的話,即便聖瑪利亞醫院不提供H1B,也不算什麽缺點。”點完菜,Goldstein教授開門見山地說,“我明确告訴你,我們非常希望你能選擇聖瑪利亞醫院。我們肯定會把你放在list的第一名,也希望你能把我們排在第一。有什麽要求盡可以談,所有條件都提出來好了。”
“其實我現在到處跑的目的只是為了旅游,後面至少幾年都沒有時間玩耍……我準備去掉幾個面試,讓自己別那麽忙。不過後天的面試還是要參加的,來不及說不去了。”張淩歌很喜歡Goldstein教授的爽朗,“我的要求就是,每年不少于3個月的科研時間,地點可以在新鄉,也可以在其它地方。另外,我的科研是我自己做的,我想要論文的獨立署名權。”
“沒問題,答應她!”Alder醫生大呼小叫地說。
“當然,我也會做到我的本分。”張淩歌笑着說,“不管是管病床、寫病歷,還是完成規定數量的手術,我都不會含糊。”
“你現在的水平,已經達到或超過4年級住院醫的水平了,所以我對你的要求也不會是一年級intern的标準。”見張淩歌答應來聖瑪利亞醫院,Goldstein教授很高興,“你在這邊準備搞什麽研究?”
“人造子宮,和人造可移植器官!”
“和我合作,你一定要和我合作!”Alder醫生又激動起來,“別看我和Goldstein教授都有猶太血統,但是我只會花錢,Goldstein教授只會捐款。還是你更厲害一些。張,你的人造子宮和可移植器官都要找我合作,這樣我就不用當醫生了……”
聽完張淩歌的具體想法後,Goldstein教授想了一會兒,然後對張淩歌說,“我過幾年就不做臨床了。本來打算搞醫療管理的,現在看來,我還是應該進入政界,這樣可以給你争取更友善的科研環境。不僅人造子宮需要這個環境,人造可移植器官也需要。”
“說的沒錯,你就長了一張參議員的臉!”Alder醫生轉身對Goldstein教授說,“你和移植外的關系很好,我覺得你在離開臨床前,應該讓張淩歌去潘州的匹市交換一段時間,那裏的移植外非常棒。”
在大多數人還沒有開始面試的10月底,張淩歌已經結束了她的“面試季”。
确定去聖瑪利亞醫院後,張淩歌把後面的面試推掉了不少,只留下幾個自己沒去過的州的項目,10月底完成所有面試後,她就提交了match表,然後買張機票,飛回了中都。
羅斯大學醫學院的課程已經全部學完,而聖瑪利亞醫院的普外住院醫項目開始得非常晚,8月下旬才有新住院醫培訓,因此從現在到正式上班,還有10個月,足夠張淩歌做一套完整的人類人造子宮試驗了。
這次來亞米國前,張淩歌就讓劉樂召和駱炫瑛幫着設計可以控制多個人造子宮的設備。這個設備,不僅可以自動監控模拟羊水成分,清除羊水中的雜質和代謝産物,在設定的時間裏往模拟羊水中添加激素、ZLG161號處理劑等,還可以防止交叉感染。因為在培育幼體時,移植的囊胚可能攜帶某些傳染性疾病的病毒,如果出現交叉感染,就是大型醫療事故了。
回中都前,張淩歌還和楊副院長、鐘教授通了電話,讓他們幫着協調和諧醫院婦産科和生殖中心。先天性子宮發育異常或者因手術等原因摘除子宮的女性,其中大部分人的卵巢功能是正常的。即便是先天性無陰道的女性,也可以做小手術從卵巢取卵。人造子宮可以給她們提供生育的機會。
10月底回到中都的張淩歌,發現不僅人造子宮相關設備都準備好了,無法生育女性的取卵工作也已完成,每個囊胚都凍在了液氮罐裏。為了給張淩歌提供更好的實驗環境,馮晨夏還專門給張淩歌建了一間大型醫學實驗室。
“我現在感受到有錢的妙處啦。”最近兩家公司的産品銷路大開,回款順暢。馮晨夏手頭寬松了不少,“鈔票‘biu’的一聲投下去,沒多久工廠就建起來了,實驗室也建起來了……這種撒錢的樂趣,比買名牌快樂多了。我現在就算穿條‘老頭衫’,也是不折不扣的商業大亨!”
實驗室的人造子宮容器有16個,分成兩組,各自與供氧代謝設備連接。張淩歌将囊胚移植到每個玻璃容器裏的人造子宮內膜上,調整好設備參數,然後笑着對馮晨夏說,“你得矜持點。我聽我媽說,亞米國的上市程序基本走完了,已經完成了注冊審批手續,馬上就要搞促銷路演,最遲明年年中就能上市發行股票。到時候,你的資産最少也有幾百億刀。你現在就得練出億萬富姐的範兒才行。”
“什麽範兒?像你這樣整天紮個沖天辮?”馮晨夏笑着揶揄道,“不等上市,你已經是億萬小妞了,我怎麽看不到你有什麽範兒呢?”
“是真名士自風流!”張淩歌也笑着怼了一句,“而且我就是‘木匠’和‘實驗室民工’,無須外力加成,越邋遢越有範兒。你不一樣,你經常要參加商業活動,而且MBA班裏的同學,也大多長了一對‘富貴眼’。你還是要靠衣裝的。”
管理人造子宮其實一點也不累,張淩歌和呂章水每人在實驗室待半天就可以了。剩下的時間,張淩歌還可以繼續實習。和諧醫院的普外科全國排名第一,因此完成了囊胚移植後,她每天半天跟着教授去門診或者上手術,半天管實驗室。有時候,張淩歌還要上夜班。
3月中旬,張淩歌正在值夜班呢,突然接到Molly的視頻通話邀請——自從和張淩歌成為朋友後,Molly就在手機上裝了WeChat,有事沒事就和張淩歌視頻音頻。
張淩歌點了同意鍵,手機裏馬上傳來一陣陣歡呼聲。
“怎麽回事?這麽吵?”聲音太大了,張淩歌只好躲到衛生間裏。
“Match Day!你忘了嗎?”Molly讓張淩歌趕緊查查自己的match結果,“我被聖瑪利亞醫院錄取了,婦産科!如果你也match上聖瑪利亞,我們就能在一起了!”
張淩歌趕緊打開申請網站——毫不意外,她也被聖瑪利亞醫院錄取了。
“我還有事情要告訴你!”Molly在視頻裏大叫着,“我和亞米國女性數學家和女性物理學家組織取得了聯系。另外,我最近又拿下了一名衆議員!”
Molly詳細說了自己怎麽讓這名衆議員支持人造子宮,又怎麽做另一名參議員的工作,好不容易講完了,她問張淩歌人造子宮現在怎麽樣了。
“5個多月了,16個囊胚中有15個正常發育。那個停止發育的囊胚已經移除,3個月前另外移植了一枚囊胚。”張淩歌說,“現在主要的排畸檢查都做了,胎兒沒有問題。”
“太好了,嬰兒出生時,你一定要找人攝像,然後把錄像發給我,我幫你傳到社交媒體上!”
除了五月份領取和諧醫學院的MD畢業證外,張淩歌的生活簡單而忙碌。每天在醫院上完班,她就要開車或者坐地鐵去實驗室。兩邊離得還有點遠,不管選擇什麽交通方式,都要最少花1小時。張淩歌更喜歡地鐵,在地鐵上,她還能想想人造可移植器官的實現方式和試驗載體。
時間進入7月份,人造子宮裏的胎兒各項指标已經滿足出生要求了。張淩歌通知嬰兒家屬們,準備在7月15日舉辦人造子宮出生儀式。
馮晨夏已經拿到了L1簽證,曹欣等人也早就拿到了亞米國的F1簽證。7月初到現在,她們陸陸續續将手頭的工作移交給了留在國內的人。馮晨夏覺得反正現在大家也沒什麽事,就拉着群裏的人,承辦了出生儀式的全部工作。
“根據現在的跟蹤情況,上次那2個大月份胎兒發育都不錯,一個即将滿周歲,另一個也已經9個多月了。”呂章水把最新的資料交給張淩歌,“大的那個,已經可以說比較連貫的語句了。小家夥別的都好,就是有點缺鈣;小的那個,還在牙牙學語,其它發育都正常。”
“不錯。”正因為知道之前人造子宮培育的大月份胎兒發育情況良好,張淩歌才同意馮晨夏找那麽多媒體的,“今天15個小家夥出生,剩下那個才7個月,你還要照看一段時間呢。”
“沒事,反正我去年就直博了,現在的研究方向就是生育方面。”呂章水笑了,她看了看激動不已的家長們,又叮囑張淩歌道,“那個7個月胎兒的家長,也想今天讓孩子出生,說以後大家一起過生日特別有意義……”
“告訴她不行。她孩子發育偏晚,現在體重還不到1600克,再等等吧。”
整個活動熱鬧嘈雜。剪臍帶時,一位媽媽手抖的像得了帕金森症,還是姥姥上前剪的。張淩歌一直躲在角落裏,心裏想着怎麽優化人造子宮,将其“生産線化”。
“你倒是會躲清靜。”馮晨夏走了過來,“剛才,我好不容易推掉了一位爸爸塞來的紅包。我告訴他,孩子需要一直監控到2歲左右,有什麽情況要及時告知我們……還有幾個家長問,什麽時候可以再幫他們培育第二個孩子,他們已經在想二胎的事了……你覺得人造子宮什麽時候可以産業化?”
“至少還要1年到1年半,”張淩歌想了想,“流水線生産孩子,和單獨孕育的程序有點不一樣,我要和劉樂召、駱炫瑛商量一下。另外,光她們兩個還不夠,她們8月份要去亞米國留學,所以你必須再安排幾個人做産業化流程設計,至少自動檢測設備要重新弄一下……還有,真産業化了,你打算怎麽收費?”
“你真是我肚子裏的蛔蟲!”一說到錢,馮晨夏就興奮了,“我覺得吧,人造子宮的收費不能太低。因為自然生産的孩子還有感染的風險,而我們的人造子宮,完全不會有污染,胎兒不用被動吸霾,最重要的是母親完全沒有風險……”
“不能光看市場價格,要先算算我們的成本!”張淩歌不滿地瞪了一眼馮晨夏,“剛開始的收費肯定貴,成本放在這裏,便宜不起來。後面産業化了,就必須降價,不要老想着賺大錢。我們要讓更多的女性享受到技術進步的好處!”
“你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馮晨夏嬉笑着說,“産品定價這玩意兒,是有大學問的。不賺錢,後面的新科技,拿什麽去投資啊?女性獎學金的錢又從哪裏出?至少幾年內,這東西就便宜不了!”
給女兒拐個爹2020
注:本文是無男主小說,絕對無男主。一切男性,包括張淩歌的男朋友,都是“過客”。之所以要描寫她的男朋友,是因為後面還有一些與女權有關的性別沖突。
另,無論是張淩歌還是其她女性,都不是戀愛腦,即便有一瞬間“發傻”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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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造子宮慶生儀式結束的當天晚上,張淩歌和父親陳勻一起坐火車回了趟深海。
張淩歌馬上就要開始為期五年的普外住院醫培訓。在這五年裏,基本上沒有連在一起的假期——沒錯,第一年她就有15天年假,但是是分成3次休的,每次5天。休假前一天,她要值28-30小時的班,回家後至少要睡十幾個小時,剩下的時間,根本不夠回國的。所以這次回深海,張淩歌拜訪了小學和中學的老師,還和幾個“好基友”吃了幾頓深海美食。下次再想和她們見面,就是幾年後的事了。
父親陳勻也忙得要命,回深海把該搬的東西都運去中都後,他給女兒補辦了20歲生日宴,随後以大華夏區副總裁的身份,開始了為期3個月的全國巡視。
張淩歌有點飛機恐懼症。雖然知道飛機是最安全的交通工具,但只要有選擇,她都不會坐飛機。因此離開深海時,她依然選擇了夕發朝至的動車。
張淩歌的票是軟卧下鋪。進了車廂,她把行李放到床下,再換上拖鞋,然後打開早餐盒,拿出豆漿喝了起來。
梁家俊一走進車廂,就認出了張淩歌。
“哇,四年未見,你真系越來越犀利咯。”梁家俊用粵語和張淩歌打了招呼,然後轉身對女友阿靜說,“昨天你不是在網上看了人造子宮的視頻嗎?人造子宮就是她搞出來的。張淩歌是當年的嶺南理科高考狀元,我們深海中學的驕傲。那年高考,所有科目,她一共只扣了7分!”
“我聽說你考上了華夏美術學院?”梁家俊是陳勻朋友的孩子。從幼兒園起,張淩歌就和他一起上素描課外班。後來梁家俊走了專業美術道路,而張淩歌則成了醫學學霸。梁家俊和張淩歌同歲,那他應該還在讀大二,“你現在學什麽專業?”
“油畫。”梁家俊放好行李,然後向張淩歌介紹自己的女朋友和同伴,“我女朋友阿靜,學産品設計的。還有一個一年級學弟衛強和我們同行,他是學雕塑的,現在應該上車了吧?我和阿靜去中都寫生,衛強是回中都的家。”
話音剛落,車廂門就被打開了,一位陽光少年走了進來。
甫一看見衛強的樣子,張淩歌就覺得心尖尖上有一根弦被撥動了,她想起“紅花楊二”的那句名言:我要把你種在我家的後花園!
呆呆地盯着衛強看了幾秒,張淩歌挪開目光——他長着一副她最吃的顏:小麥膚色,一看就是喜歡戶外運動的樣子;內雙,眼睛不算特別大,但很有神;笑起來露出兩顆小虎牙,有點調皮,有點純真。夢裏的小丫頭笑起來也是這般模樣;身量不算很高,176到178的樣子,适合患有“武力值焦慮症”的自己……
梁家俊正在給阿靜和衛強介紹張淩歌呢,說到當年張淩歌在群裏發的嶺南地方病常識,梁家俊笑着感謝張淩歌,說幸虧有她的提示,他家這些年就沒有煲過湯,他父親的痛風也緩解了很多。
“我家雖然不是中都土著,不過我是在中都出生中都長大的。不知道中都有什麽地方病?”看着張淩歌的舉止,衛強知道她被自己吸引了。可惜,張淩歌的長相,不是他喜歡的那類。
“中都有大骨節病和地方性氟中毒,但是這兩種病已經很少見了,衛生部門也取消了中都病區。”
衛強心不在焉地聽張淩歌的科普,兩只眼睛上下打量着張淩歌。雖然不是現在流行的“花樣小鮮肉”長相,但是酷似寧澤濤的他,從中學時就被很多女孩兒追。女孩子動心的樣子,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衛強兩個月前剛和女朋友分手。作為一名雕塑專業學生,他既不喜歡像張淩歌那樣肉乎乎的“平庸長相”,也不喜歡流行的錐子臉。前女友有一對略為突出的腮幫子,鼻子很挺,不管是臉上還是身上,都很骨感,非常适合做雕塑模特,因而也特別符合他的審美。
前女友最讓他迷戀的還不是那張臉,而是她的個性。她是個“瘋一般的呂子”,穿衣舉止都散發着藝術味道——永遠只穿破洞牛仔褲;非常要強,行事霸道,只願意女上位;喜歡說走就走的旅行……前女友就是覺得戀愛是對自由的約束,才和自己分手的。
不過,上了一年的大學後,衛強的審美已經沒那麽銳利了。他覺得臉上有點肉也是可以的,但不能像張淩歌那樣,長一張沒有特色的圓臉。當然,如果張淩歌的性格夠“骨感”的話,衛強也不介意展開一段“過渡性感情”,反正現在是空窗期,閑着也是閑着。
衛強正胡思亂想呢,就聽見外面一聲驚叫,他打開廂門,只見一位五十來歲的男子,口吐白沫、手腳抽搐着,從走道邊上的座位滑下來。衛強呆呆地看着這名男子,不知道該怎麽辦。
張淩歌一把推開衛強,跑出車廂。她把男子平放在過道上,将頭部轉向一側,松開衣領,然後仰起頭問這個男子的同伴,他以前有沒有犯過癫痫。
“沒有啊,我們結婚三十多年了,從來不知道他有這個病!”男子的妻子哭着說,“怎麽辦啊?他會不會死?”
“不一定是癫痫。他有高血壓、心髒病嗎?”
“應該沒有,去年單位體檢時只說他胃不太好。”女人搖搖頭,“剛才他說胸口有點痛……”
“把我的小包拿過來,架子上挂着的那個。”張淩歌一邊指揮着梁家俊,一邊讓阿靜和衛強按住患者的兩只胳膊。
打開小包,拿出聽診器和血壓表,張淩歌分別測量了患者兩邊上肢的血壓——左上肢118/81mmHg,右上肢77/43mmHg!
“快,去叫乘務員和車長!”張淩歌打發衛強和梁家俊分頭找人,“病人很危險,可能是癫痫樣DeBaKeyⅠ型主動脈夾層。”
車長過來後,張淩歌掏出和諧醫學院博士畢業證給他看了看,要求車長馬上通知省城南站做好轉運病人的準備,“病人必須絕對卧床,并保持清醒。如果可能的話,請轉到大醫院。病人需要馬上動手術。”
醫生是天然有威壓感的一類群體。TA們需要快速找到解決辦法并組織、協調人手。而且,醫生也是和平時期少有的必須見血的職業。見過血的TA們,眼裏不僅有狠勁兒,還有見慣生死的淡然……這副殺伐決斷的樣子,讓衛強看呆了——這小妞深藏不露啊!有味道,我喜歡!
第二天早上下車後,張淩歌問衛強要了微信號和手機號,還約他明天吃飯。看着梁家俊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衛強有點不好意思,心裏也有點小得意。
“聽梁家俊說,你馬上要去新鄉市柯大留學?”張淩歌點完菜,把菜牌遞給服務員,轉頭對衛強道,“那正好,我馬上要去新鄉市聖瑪利亞醫院當住院醫,我們就在一起吧!”
衛強以為會有很長的鋪墊,沒想到張淩歌直接用命令的口吻表白了。
“明天沒什麽事的話,空腹過來找我。早上7點半在和諧醫院1號樓見面。”張淩歌說完又問道,“你上次體檢是什麽時候?獻過血嗎?”
“應該是去年上半年的高考體檢吧?沒有獻過血,不是說獻血不好嗎?”
“你也是正規的大學生,怎麽會這麽沒有常識?”張淩歌不客氣地說,“獻血可以促進血細胞的形成,保持骨髓活力,還可以降低心腦血管的發病率。知道女性為什麽長壽嗎?”
衛強搖搖頭。
“雖然現在沒有找出女性長壽的全部因素,但是已經基本确認了月經和雌激素的作用了。”
張淩歌告訴衛強,國內外科學家都做過分析,發現定期獻血的男性,全血粘度、紅細胞壓積、纖維蛋白原、紅細胞電泳、血脂等指标,均有下降。心腦血管疾病發病率比不獻血的男性降低不少,部分疾病甚至降低了30多倍。
“明天我給你檢查一下身體,順便放放血。”
張淩歌的操作和以前見過的女孩兒都不一樣。第二天,衛強的腦子還是懵的。早上起床簡單洗漱後,他就來到和諧醫院1號樓。
抽血這樣的小事,當然是張淩歌自己完成的。她還要在聖瑪利亞醫院待幾年,新鄉州的護士不負責抽血,所以這些都是住院醫的事。
看着5個真空采血管已經裝滿了血樣,張淩歌還在把采血針一端插入另一個采血管的膠塞,衛強覺得自己要暈了。
“別動,還要幾管呢。”張淩歌不耐煩地對衛強說,“女性每個月的月經都有30到80毫升,獻血時至少抽200到300毫升的血。你這才多少啊?”
抽完血後,張淩歌讓衛強張開嘴,拿一個像棉簽的拭子,在他口腔刮了幾下,然後讓他去外面等着,自己拿着血樣和口腔黏膜脫落細胞,去找學檢驗的同學。
正在沐浴的衛強,心裏亂得很,既有點屈辱的感覺,又覺得很新奇。
現在他待的地方,不是自己家,而是陳勻公司租的豪宅。在認識不到一周的女朋友家,和她做羞羞的事,衛強挺不好意思的。開始前,他問張淩歌這樣做會不會被老爸罵,張淩歌滿不在乎地說自己兩年前就滿18了,有權做任何事,然後低頭用冰醋酸溶液,在衛強的肛周和不可描述部位塗着。
看見醋酸白試驗未出現陽性反應,張淩歌拿出一盒套套,打開包裝就要給衛強戴上。
不會吧?這麽猛?衛強吓得直往後躲。張淩歌一把抓住他,說必須先戴上才安全。在做的時候,張淩歌也不像衛強那個只喜歡女上位的前女友,而是怎麽舒服怎麽來。
剛洩勁兒,張淩歌馬上扯下套套,穿上衣服,就拿着套子跑去了和諧醫學院。被落在房間裏的衛強一臉懵逼,愣了好半晌,才想起來要去沖涼。
“總數正常,活率和活力正常,畸形比例小于5%……”實驗室裏,女同學趴在桌子上觀察顯微鏡,然後笑着問張淩歌,“怎麽想起做精液檢查了?對方是誰啊?”
“女兒未來的爹!”
“哇!什麽情況?”女生吃驚地站起來,“多久了?是之前抽血的那個男孩兒嗎?”
“嗯,認識還不到一個星期。”張淩歌滿意地看着檢測數據,“模樣不錯,身體健康,沒有遺傳病,精子質量很好……我覺得我女兒就需要這樣的爹。”
衛強以為張淩歌會邀請自己同居,沒想到每次都是呼來喚去的,讓他很不爽。
更不爽的是,昨天他問張淩歌是不是打算安定下來,以後和自己結婚。沒想到張淩歌說和他在一起可以,但是結婚就免談了。
“婚姻意味着兩人都對對方有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