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依賴期

(八)

沈檀漆和地上哼哧哼哧啃泥鳅的小黑同時驚恐地擡頭朝白龍看過去。

“你、你說什麽?”沈檀漆希望自己只是聽錯了,如此變态的要求怎麽可能從白龍這樣的人嘴裏說出來。

白龍無比确定地重複:“我要摸一下你。”

沈檀漆:……

還從請求改通知了。

沈檀漆的腦海裏瞬間浮現出昨夜無數迫切想忘記的大場面,游弋身上的目光,耳邊低沉的喘息,和難以忽視的、将他牢牢鎖死的那雙手……

完了。

白龍不會上瘾了吧。

但他如今寄人籬下,又多受恩重,不得不從,韓信胯下之辱都能忍,人家救過自己一條小命,讓他一摸又何妨?

去他的,來吧,他沈檀漆不是那麽小氣的人!

只見沈檀漆像是下定什麽極其偉大的決心,緩緩解開自己身上的衣衫,蓋在一旁偷窺的小黑身上,咬牙閉上雙眼:“你摸吧。”

白龍有些不解地看他一眼,伸出手,把衣服輕輕披在他身上,低聲道:“冷,別脫衣服。”

沈檀漆:?

昨夜某些人脫他衣服的時候可是快準狠,一點也沒想他會不會冷。

“那你要……”怎麽摸?

他話還沒說完,一只溫暖的手輕柔地在他小腹上撫過,動作珍重極了,像是在感受他身體裏的一切。

沈檀漆身上打了個顫,渾身都僵住了。

白龍俯下身子,眸光缱绻。

“還很小。”

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件舉世無雙的珍寶,捧在手心裏悉心呵護般,舍不得讓其有一星半點的損害。

沈檀漆明白過來,白龍還是覺得他肚子裏有個孩子。這位平日裏對魔族生殺予奪毫不眨眼的白龍,怎麽會有這樣單純天真的一面。他哭笑不得地說:“就算真有,一天能看得出什麽?”

古代這點就是不好,生理教育不普及,傻龍以為只要做過那種事就會懷孕呢。

白龍眼睫垂落,遮下眸底的擔憂,光從這雙眼睛,沈檀漆仿若能猜到他面具下的模樣,只會是天下絕色,舉世難得。

他伸出手,指尖試探着在白龍的面具上輕觸即分,好奇地低聲問:“白龍,你為什麽要戴面具?”

聽到這個問題,白龍神色淡淡,只是道:“相貌醜陋,怕吓到你。”

沈檀漆:不信。

一般這麽說的,不過都是想要遮蓋自己的真實面容。

思及此處,沈檀漆倏忽想到一年前他剛穿進此方世界時,因為系統開的條件太過優渥,樂極生悲掉進涼亭邊的池子裏,那時救他的人,也同樣遮掩着自己的面容。

說不定,白龍正是嵘雲宗門下妖修?

“白龍。”沈檀漆思來想去,終是忍不住開口。

白龍“嗯”了聲。

“你說你認識我,是不是……”沈檀漆定定地看他,說出自己的猜想,“當初在蓮池亭邊我落水時,是你出手相救?”

話音落下,周遭寂靜,落針可聞。

良久,白龍颔首,“是。”

他承認得大方,似乎這不過是件舉手之勞,不足挂齒。

可對沈檀漆來說,白龍卻是已經對他有了兩次救命之恩。

人生在世,能救你兩次,已經是深恩重惠,擱在古代,是要當牛做馬以還救命之恩的。

他一時神色凝重起來,一把握住了白龍的手,說道:“按理說,這麽重的恩情,我理應以身相許,可惜你我二人型號相撞,我實在承受不來,不知你有沒有其他心願,我能幫你?”

手被他緊緊握住,白龍下意識想要抽回,對方反倒握得更緊。

“不需。”白龍無奈開口,安撫他的情緒,“我救你乃天經地義,更何況,你現在已經身懷有孕,我更不能要求你什麽。”

沈檀漆納悶:“你為何如此堅定我身懷有孕?”

白龍解釋道:“與龍族相交者,但凡受種,父子會産生血緣紐帶。”怕沈檀漆聽不懂,白龍幹脆伸出手,輕點在沈檀漆的小腹上,低聲道,“我碰到他,就知道他是否安全健康。”

沈檀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愕然地捂住自己的小腹,生怕讓他真摸出什麽胎動來。

開玩笑,你人形b超啊?

就算真有,才不過一天能看到什麽,他肚子裏的隔夜飯嗎?

見他不信,白龍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将儲物戒裏的床榻被褥等搬出來,給他仔細鋪好,那背影,活像個任勞任怨的賢惠妻子。

他身形極好,長身玉立,雖說不上健壯,卻也勻稱有肉,如松似竹,特別是那截小臂,帶着微微的青筋,昨夜将沈檀漆按進懷裏時有力極了,沈檀漆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誰料白龍一回頭,正好對上他狗狗祟祟的目光。

被人家捉個正着,沈檀漆輕咳一聲,說道;“你只鋪了我的床,你睡在哪裏?”

白龍眼睫微垂,言簡意赅地開口,聲音清冷:“地上。”

地上盡是堅厚冷硬的石頭,粗糙冰冷,讓白龍這樣的人睡在地上,怎麽想都很不搭調。

“這多不好意思,”沈檀漆下意識想客氣客氣:“其實這張床不小,應該也能睡下你,要不然你我一起……”

他還沒說完,就聽白龍淡淡道:“好。”

沈檀漆登時梗住,愕然地擡頭看向白龍,有些尴尬地想,睡一塊倒是沒什麽,他主要是怕擦.槍走火。

不過,白龍此時已渡過發情期了,大概不會對他做什麽吧?

沈檀漆想到這點,卻唯獨沒想到擦.槍走火的人是自己。

是夜,沈檀漆安頓好傷勢嚴重的小黑,聽白龍說,魔族自愈能力極強,只要不死有口氣就能活,所以完全不用擔心。

正準備入睡時,沈檀漆爬上床榻,不知墊了幾層褥子,又軟又舒适,昨夜躺了一天岩石冷壁的沈檀漆躺下就不想起來了。

他小心翼翼地偏頭看過去,白龍自然而然地脫下外衣,随意搭在床頭,而後掀開被子躺了進來。

兩人都沒說話,空氣卻漂浮着若有似無的尴尬氣息。

沈檀漆轉過頭,把被子拉到肩膀,背對着白龍閉上眼睛。

沒事,不就一起睡一覺麽,倆男的蓋着大被純睡覺有什麽的。

他越刻意不去想,可等白龍身上淺淡的青竹香氣傳來,身體居然奇異地愈發灼熱,心尖好像有一團火苗,并不濃烈,卻細細柔柔地燒着,燒得他渾身難受,輾轉難安,好像有數千只螞蟻在身上爬。

山洞入夜便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連個人影都看不真切,幽暗的四周,更讓沈檀漆覺得自己仿若身處地獄,被幾只小鬼架在油鍋上翻來覆去地灼烤,卻不肯給他個痛快。

半晌,靜谧天地裏,傳來身側人淡淡的聲音:“半刻鐘。”

沈檀漆已然燒得頭昏腦漲,迷迷蒙蒙的連他說了什麽都沒聽清,喉嚨幹癢,渴得厲害,一張口,嗓子都啞透了:“白龍,我好像發燒了,好熱。”

暗夜裏,他的話似乎十分難得地,令身側人輕笑出聲。

怪的是,分明腦袋都快燒糊塗了似的,沈檀漆仍舊聽到了白龍這聲低笑。

好壞。

他燒成這樣,怎麽還在笑?

壞龍。

“沒在笑你。”

沈檀漆愣了愣,才明白他自以為是在心底默默的吐槽,實則根本沒意識到自己把心裏話說出口了。

不知是否是聽到白龍聲音的緣故,他一時難堪,身體更熱了。沈檀漆努力地從床榻上爬起,手腳疲軟,跌跌撞撞地想跑到山洞外去透透氣,卻被白龍伸手抓回去。

“沈檀漆。”白龍有些無奈地把他揉進床榻,伸手撫開他貼在額頭上濕透的墨發,“是孕龍的依賴期,生産前幾月,每日都會發作。”

孕龍?

什麽孕龍,他沒懷孕,他才不信這些鬼話。

白龍又是一聲輕笑,像是對這樣裸.露出小孩子般固執一面的沈檀漆心軟下來,俯身湊到沈檀漆耳邊,清涼的呼吸噴灑在耳廓,他眸光微深,低聲輕哄:“若是不信,為何你緊抓着我不放?”

沈檀漆這才猛然反應過來,自己的手已經緊緊扣在白龍的衣襟上,像是渴水的綿羊,死死扯着面前這潭可口的清水。

“我……”沈檀漆咬了咬牙,逼迫自己以強大的意志推開了白龍,“我沒有懷孕,我不是。”

白龍被他推開,略顯不解。

分明依賴期已經發作,這種時候,直接疏解不就好了?

難道是還在嫌棄他妖族的身份?

思及此處,白龍凝視沈檀漆的背影良久,冷靜下來,不再出手攔他。

半晌,沈檀漆實在燒得厲害,別說爬出洞口,爬下床都費勁,一點點咬緊牙關攥緊拳頭,朝洞口外挪着步子。

只要……只要能到那個地方……

眼看他就要走出洞邊,卻沒看清腳下正是因傷勢嚴重陷入熟睡的小黑,啪唧一腳踩到小黑的尾巴,同時整個人也瞬間支持不住,腳下一軟,沈檀漆跪摔在地。

與他應聲倒地傳出的,是一聲響徹山洞的哀叫。

“誰他媽半夜不睡覺踩我?”

聽到嘈雜動靜,白龍眉頭緊蹙,立刻起身下床,剛要伸手扶起他,便聽沈檀漆似是委屈難受極了,扯着他的袖子晃了晃,帶着微弱的哭腔,嗓音綿軟:“碰碰我。”

他登時怔住,恍惚以為自己聽錯了。

沈檀漆呼吸熱燙,玉潔凝月似的指尖輕輕顫抖,身上似乎散發着特有的受孕期甜到發膩的暧昧甜香,勾住他的肩膀,眼眸濕漉漉的,急切地湊貼上來。

“白龍,你碰碰我。”

“快,碰碰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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