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 19

“我都聽見了。”紀春風靠在欄杆上看着那瀾。

那瀾臉上的表情又一瞬間的空白，大概根本沒有想到劇情反轉得如此迅速且突然。畢竟就在一分鐘之前，紀春風還好好的跟她一起在場上滑旱冰。她從裏到外透出來的那種愉快，絕對做不了假。

但不管怎麽說，這不是發愣的時候，那瀾飛快的回過神來，下意識的開口，“春風，你聽我解釋……”

紀春風自嘲的笑了一下，“那瀾，你該不會真的把我當傻子了吧？你覺得這件事，還能怎麽解釋？”頓了頓，又繼續道，“其實我剛剛站出來，只是想讓杜十裏不要發傻。”

“有句話你說對了，”她轉過頭來，笑看着那瀾，“這是我和你之間的事，我們可以自己解決。”

那瀾這才明白，紀春風聽到的內容比她所想的要多得多。至少整件事情的始末，她差不多都弄明白了，不可能會認為杜十裏是想趁機介入二人之間。之前急切的表白，反而壞了事。

“其實你也不用懊惱。”似乎是知道她心中所想，紀春風又道，“就算沒有聽見你們的對話，你的事情也根本瞞不過去。你該不會以為，紙真的能包得住火吧？這件事，學校裏早就到處都是流言蜚語了。”

她生得很瘦，這會兒将雙手撐在欄杆上，扭過身湊到那瀾面前，更顯得腰身纖瘦修長，說出來的話，便也跟這段身體曲線一樣戳人心窩子，“你情人節跟人出去約會，這才半個月時間就傳遍了，不覺得奇怪嗎？你剛才跟十裏說，你的未婚夫不會介意我們的關系，這話你自己相信嗎？”

見那瀾面色微變，顯然是将這番話聽進去了，她這才直起身，笑着道，“不過有件事我要更正一下，對于你在跟我交往期間，還跟其他男人來往這件事，我非常介意，哪怕你們只是在演戲給長輩看。所以希望你以後不要再随便代表我，說‘春風不會介意’這種話。”

“抱歉春風……”

“你不用道歉。”春風打斷她，“其實應該是我要謝謝你，借着這件事，我也仔細的思考了一下我們之間的關系，的确之前不論是你還是我，都顯得不夠鄭重。所以，就這樣吧，咱們好聚好散。”

在那瀾反應過來之前，春風一個滑步，離開了這個角落，往出口劃去。

那瀾在愣神之後，連忙跟上去，緊趕慢趕，才在門口截住了正在脫鞋的人，“春風，你至少應該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解釋的機會？”春風擡眼看了她一下，笑着點頭，“好啊。”

說完就真的站起來，将旱冰鞋還回去之後，站在一邊等她。那瀾雖然不相信她會在那麽短的時間內回心轉意，但看到這個态度，也難免心生期望。但等兩人從熱鬧的體育場出來，轉入僻靜的林蔭路後，紀春風便再次毫不客氣的開口，“老實說，我也有一個問題想問你，那瀾。”

“什麽？”

Advertisement

“你跟我在一起，究竟是因為喜歡我，還是因為我是杜十裏的好朋友？”

“當然是因為喜歡你。”那瀾毫不遲疑的道，“春風，我說過，這顆心是在為你跳動。”說着伸出手去抓春風，似乎是想讓她再聽聽她的心跳。

“這就別拿出來說事了吧？”紀春風笑了一下，讓開了她的動作，“我雖然讀書少，但也不是什麽都不懂。吊橋效應嘛！但你覺得我和你，适用嗎？”

吊橋理論——當人處在緊張、危險、刺激的環境之下或者劇烈運動之後，心跳就會變得急促，各種激素分泌增加。這種表現跟心動的時候差不多，所以如果這個時候身邊還有異性在，很容易會對這種反應做出錯誤歸因。

那瀾頓時像是被人扇了一個耳光，臉上火辣辣的。

不對，她之前的确是被杜十裏扇了一個耳光。雖然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但之前被擊打過的面部，似乎這時候才後知後覺的燒了起來。

“你耍我？”她冷下臉來，看着春風。

大學校園裏的路燈就像是故意要為那些黑惡事件創造機會，光芒總是十分暗淡。兩人停下來的地方又正好被樹蔭籠罩，其實看不太清楚彼此，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

但黑暗之中，紀春風幾乎可以想象那瀾的臉色了。

她輕輕一笑，“別，這個罪名我可擔不起。今天這事兒，就是說到中南海去，我也占理，不是嗎？”

那瀾沉默了片刻。

她像是才第一次認識紀春風那樣，将她從頭到腳的打量了一遍。

說實話，在今天之前，她對紀春風的印象，始終停留在一些很刻板的标簽上。會做蛋糕，家境應該不會很好，性格比較柔和，但膽子也不小。在那瀾看來，這就是小地方出來，對北京城、大都市充滿了向往的那一類女孩，無知無畏、天真淺薄，讓她……又鄙夷又羨慕。

直到此刻，被紀春風狠狠的涮了一遍之後，紀春風這個人才陡然在她面前變得立體、充實且清晰，就像一朵晨風中剛剛綻開的、帶刺的薔薇，俗豔，但不可否認很美，還透着一股子那瀾這種精心培育的玫瑰花所不具備的靈氣，就連一身小家子氣都變成了小家碧玉。

她回過頭去想，才發現自己今晚徹底被杜十裏和紀春風兩人聯手的這一套組合拳給打蒙了，到頭來什麽好處都沒撈到不說，還弄得一肚子的氣。偏偏還不知道該去氣誰。

她哂笑了一下，點頭道，“好，紀春風，你贏了。”

“承讓。”春風也笑着接道，“我不知道所謂的‘圈子裏’是不是都是這樣，但我真的很讨厭這種欺騙。一個人活在世上，除了理想和感情這些自我的東西，還應該有最起碼的道德觀和責任感，你說呢？”

臨到頭還要罵她一頓，那瀾磨着牙道，“你既然聽到了我跟杜十裏的對話，阻止她的目的也達到了，為什麽還要跟我一起離開？”

這一擊十分精準，春風怔了片刻才低聲說，“我不希望十裏知道我聽見了。”

我愛你，從風到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