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他不愛我

李叔連夜找來了一個醫生,但那醫生給時澗打了一針退燒針以後,時澗還是沒醒,發熱也更加厲害了,白知山越發害怕起來。

李叔見床上的人看起來十分痛苦,心裏也着急。

“白先生,我看您弟弟不太像單純發燒,要不……明天一早我送你們去縣裏的醫院看看?”

白知山緊皺眉頭,搖了搖頭。

“不,不能去。”

“再等等。”

白知山這一等就又是一天,時澗的燒雖然降了些,但還是發熱,而且一直都沒醒。

白知山害怕會失去他,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麽辦。

白知山猶豫的時候,下了一場暴雪。這雪一下就是一整夜。

第二天早上起來時,那雪已經堆得有小腿高,村子裏的路都被堵了,也沒有車通行。

白知山慌了,他找遍了能開的車,可地面積雪太深,再加上暴雪一直沒停,肉眼無法看清道路,根本沒辦法開車,以至于不論白知山開出怎樣的價格,始終沒有一個人肯接這筆生意。

這是白知山第一次如此絕望。

他緊緊握着時澗的手,期待奇跡可以降臨。

時澗和白知山一起離開後的第三個小時,趙朗就發現他不見了。趙朗原本想告訴溫沚,但時間太晚,他以為時澗這是先回去了,也就沒有驚動溫沚。

但趙朗打了一個晚上的電話都沒聯系到時澗,淩晨他又跑到時澗家樓下等了幾個小時,等到天亮也沒有等到時澗。

趙朗看着車窗外的紛紛大雪,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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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朗并沒有先告訴溫沚,而是聯系了杜禾。

得知時澗消失了近十個小時,杜禾眉頭一緊,忙背着溫沚去調查,查到時澗是和白知山一起消失的,杜禾更是惶恐不安。

他看了眼正在開會的溫沚,心跳得厲害。

杜禾很清楚如果自己把這件事告訴溫沚,必定會引起他的勃然大怒,也必定會影響他現在的工作。如今老爺子那邊逼得緊,幾個向來被壓着的企業也想借機分一杯羹,溫沚已經焦頭爛額了,如果這時候再分心,別說溫沚的地位不保,就是溫氏也會遭受重擊。

可杜禾憂心歸憂心,他并不敢知情不報。如果時澗真的出了什麽事,或者他真的和白知山私奔了,杜禾知道自己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杜禾默默幹咽着,走進會議室附在溫沚耳邊低聲說了兩句話,溫沚的臉色便驟然難看起來。

溫沚緊蹙眉頭看向杜禾,大步走出會議室後才開口問道,“他不是今天殺青嗎?”

杜禾十分為難得搖了搖頭,“時先生昨晚殺青了,然後……到現在都沒有聯系上……”

“我查了監控,時先生是和白知山一起消失的。”

溫沚的大腦猛得一頓,幾乎一片空白。

他不可置信得看着杜禾,仿佛他在說一個一點也不好笑的笑話。

“你說……他和誰一起走了?”

杜禾看着溫沚幾乎慘白的毫無血色的臉,十分不忍,“是和……白知山……目前只查到時先生上了白知山的車,至于他們在哪裏,還沒有查到。”

溫沚緊閉雙眼險些站不住,若不是杜禾扶了他一把,溫沚此刻的驕傲便全然落進了塵埃裏。

溫沚深深呼吸着,胸口卻仿佛被人攥住一樣呼吸困難。

“他和白知山走了”這幾個字一直在溫沚眼前循環,哪怕他緊閉雙眼也無法躲避。

溫沚不敢相信,自己養了多年的那只小狐貍,終究還是被別人帶走了。

自己細細護着多年,舍不得帶出去,舍不得靠近,舍不得他受傷的小狐貍,竟然心甘情願跟別人走了。

實在是太可笑了。

似是抱着最後一點希望,溫沚緩緩睜開眼無力得看着杜禾。

“查。馬上給我查,他在哪。”

他的雙眼遍布血絲,那裏頭除了勞累,更多的是失望和痛苦。

這是杜禾第一次見到他如此挫敗的模樣。

杜禾哪裏敢怠慢,從得知消息的後的第一時間就讓底下的人趕緊去查了。

一直跟着時澗的那些人把時澗給跟丢了,自然是難辭其咎,這會兒也想盡力彌補。

杜禾點了點頭,“已經在查了,很快就有結果。”

“要不……我先扶您回辦公室?”

溫沚緊緊捏着杜禾的手臂,深深吸了口氣。

“繼續開會。”

溫沚嘴上說着要開會,但雙眼始終看向窗外沒有什麽反應,幾個經理的報告他也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就靠着杜禾把持場面,會議才不至于中斷。

溫沚想讓自己不去想時澗,不去想他的逃離,更不去想他離開的原因,可那些和時澗相關的一切就偏偏和他作對,紛紛湧了上來,将他團團包圍,從身體到心一寸也不落下。

溫沚想見他,想現在就見他。

因為他心裏比誰都清楚,時澗這一走,就不會再回來。

等待結果的這半個小時是溫沚三十多年來的人生裏最為煎熬的時刻,這半個小時裏時間好像被按下了慢速播放,每一秒都被拆成了年和月,每一秒都那樣煎熬和痛苦。

如果說這半個小時裏溫沚內心尚存些許僥幸,那麽在看到畫面中那個被別的男人抱在懷裏的時澗時,溫沚內心最後的火焰也被澆滅了。

他覺得有人在自己臉上狠狠抽了幾巴掌,每一掌都那麽響亮,每一掌都讓他無地自容。

他來到自己身邊已經四年。

從第一次見他時,他被凍紅的臉頰和雙耳,到今天他在別人懷裏沉睡,已經過去了四年。

正如他來時因為一紙合約一樣沒有掙紮,他離開時仍然公事公辦般毫無留戀。

溫沚只覺得全身無力,他不想再看到與那個人相關的一切。

哪怕一秒也好,他想忘記這件事。

看着坐在座椅上,狀似雲淡風輕,其實臉色煞白極其脆弱的溫沚,杜禾實在于心不忍,此刻他真想把時澗給抓回來,将他的腦子剖開,好好看看他到底怎麽想的。

先生待他實屬不薄,這些年明裏暗裏的照顧和保護不在少數,明明最近這兩人關系已經升溫,他難道當真沒看出來先生真心何在?如今這樣私自出逃,恐怕往後也想斷了和先生的情路。

杜禾深深嘆了口氣,頭疼得厲害。現在只查到白知山帶着時澗上了一輛車,但這車開到哪兒去,他們人到底在什麽地方,仍然沒有查到。杜禾懷揣着一絲絲希望,遲疑得開口,“先生……您看……還要不要繼續查下去?”

溫沚緊閉雙眼一動不動,就連呼吸也一樣微弱。

他看上去像個正常人,但其實他的心已經不再跳動了。

屋子裏靜得可怕,杜禾甚至連溫沚的呼吸都感覺不到,此刻的溫沚緊閉着眼,若不是他的胸膛還有些許起伏,杜禾都要忍不住去探探他的鼻息。

良久之後,溫沚才輕輕開口。

“也罷。”

“随他。”

不過四個字而已,卻是失望到了極點,痛苦到了極點。

他的聲音那麽輕那麽淡,那麽悲傷那麽失落,就連杜禾聽了都忍不住有些淚眼婆娑。

杜禾真想讓時澗看看現在的溫沚,看看他把一個好好的人折磨成了什麽樣子。

溫沚雖然說不再查下去,但杜禾靜下心來細細思考,總覺得這件事不對。

時澗不是個沖動的人,雖然他總帶着僞裝,但他其實藏不住心思也藏不住事,這樣突然離開肯定有原因。而且他和白知山一直不曾有逾越,怎麽會這樣突然得和他一起消失,還被他抱着,實在可疑。

杜禾沒有再驚擾溫沚,自己繼續派人追查了下去。

杜禾走後,屋子裏只剩下溫沚一個人。

他虛弱得靠在椅背上,緩緩睜開眼,拿出手機顫顫巍巍得撥了個電話出去。

電話那頭很快就響起了冰冷的聲音。

他關機了。

溫沚自嘲般笑了笑,看着手機裏自己存下的備注,他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那只小狐貍用鋒利的指甲劃開,露出裏頭綿軟的心頭肉,而那鮮血淋漓的傷口正是他對自己的懲罰。

溫沚一直以為他至少是有那麽一點點喜歡自己的,只是那只傻傻的小狐貍還沒有發現而已。

但現在溫沚開始産生懷疑。

好像真的如元風秋和蘇梨所說,他從來沒有愛過自己。

哪怕一分,哪怕一秒。

一個小時之後,溫沚親自下達命令,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他。

因為他要把時澗帶回來。

不管他的人在哪,他的心在哪,他最終都必須回到自己身邊,直到自己面朝黃土的那一秒。

直到自己不再睜開眼的那一秒。

好在杜禾早早就安排了下去,所以找起來很快,一個小時便查出了時澗的位置。

在鄰市的一個村子裏有人看到了白知山。

得知時澗的位置,溫沚連公司的事都來不及部屬便擡腿要往外走,可他還沒走出辦公室就被杜禾攔住了。

杜禾的臉色很難看,毫無血色,那一瞬間溫沚的心猛得顫了一下。

“怎麽了。”

杜禾緊緊咬着牙,艱難得開口,“先生……時先生他……他好像從昨天離開不久就高燒不斷,現在已經燒了一天多了……可是……現在下着大雪,那邊村子的路都被堵了,實在難以通行……您看……要不等雪停了再……”

杜禾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溫沚一把抓住了肩膀,溫沚的力道很大,眼神也極其可怕。

“你說什麽,他怎麽了?!”

杜禾緊皺眉頭幹咽了兩下,“好像是因為……因為白知山把時先生帶去了那個孤兒院……”

溫沚的雙眼猛得顫抖起來,他的手甚至使不上勁,只能蜷縮着松開杜禾。

“你說……他去了那個地方……他怎麽能去!”

“馬上準備,我要把他帶回來!”

溫沚緊着牙根急不可耐得小跑出了辦公室,杜禾根本攔不住。

杜禾當然擔心溫沚的安全,也擔心公司的未來,但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阻擋溫沚的腳步。

只要想到那年差點死過去的時澗,杜禾是說什麽也不敢攔溫沚的。

他怕這一攔,就不是大雪紛飛的隔閡,而是生與死的跨越。

看着溫沚急促的背影,杜禾深深嘆了口氣。

他多希望溫沚所做的一切都能值得,他多希望時澗可以知道一切。

他多希望時澗可以付出些許真心來。

作者有話說:

我先認錯,我真的真的不想虐的,可是......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大灰狼受傷了,小狐貍不是故意的,要怪就怪白月光!

再信我一次!過了這一關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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