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荷耀】回憶是種病(二) (2)
成型。”
“小格裏特,你這麽說哥哥我真的好傷心啊。”弗朗西斯掩面故作痛哭狀。
“理五的,你們班好了沒?”小裁判吹了哨。
“馬上,馬上!”格裏特看着弗朗西斯,“我是個實誠的好孩子。”
“……”
第四局,比分一直追加到了二十五比二十四,拉拉隊員已經全部放棄治療。
王耀所在的隊伍落後一分。
格裏特舔舔自己的嘴唇,喊道:“理五的,穩點打!別緊張!”
對手發球失誤,二十五比二十五。
格裏特轉到前排。
吉爾伯特發球,被對方接住,吊球,球擦着網,王耀向前沖時滑倒,左膝蓋狠狠磕在地上,球也沒打到應有的高度,格裏特單手去接,反而将它打到了另一塊場地上。
二十六比二十五。
對手發球,站在網前的路德維希下意識跳起并擡手,恰好攔住了球。
二十六比二十六。
王耀轉到前排,路德維希發球,原本會落在界外的發球愣是被敏感過度的3號給接了回來,亂了一會兒陣腳後,球總算發了過來,弗朗西斯接住,格裏特網前跳起吊球,對方隊員之間搶球撞在了一起。
二十六比二十七。
路德維希正準備發球,格裏特突然問道:“奧黛麗你是不是漏說了什麽?”
小裁判迷迷糊糊的看着他。
“我記得我們班賽點了。”
“是啊,你們班賽點。”奧黛麗點點頭。
“你是不是忘了說什麽話?”格裏特暗示道。
“說什麽話?”奧黛麗仔細想了想,她秀氣的眉毛擰成一團,“哥哥你的鲱魚罐頭放進冰箱了嗎?”
“我說的是賽點啊賽點!”格裏特果斷自己喊了,“理五班賽點!”
奧黛麗連忙配合的吹了一陣哨音,喊道:“理五賽點!”
或許是被這段冗長的對話搞得不耐煩,對方回的球快速,力量極大,吉爾伯特手微微一仰,球直直往場外飛去,尖叫幾乎刺破王耀的耳膜,他擡頭看着球在天上飛,而周圍的人群紛紛躲閃,他拼命往前沖,眼見着球離地面只有五十厘米左右了,他往下一跪,憑着慣性往前滑,他聽見校褲被石子磨得嘩啦啦的聲音,還有小腿上傳來的尖銳的疼痛 ,球落在手臂上,王耀猛地把球往後一帶,就整個人俯在地面上,腦海裏除了刺耳的聲音還是刺耳的聲音,直到格裏特跑過來将他攔腰抱起,他才迷迷糊糊明白自己班是贏了。
他被高高抛棄,又落下,到他被一種惡心感所刺激醒的時候,一張口就吐了格裏特一身,原本還笑得很開心的一群家夥只能七手八腳的把他擡到醫務室,折騰了好半天。後來是吉爾伯特騎着自己那輛電動車把王耀送進鄰近醫院,挂了急診,等化驗的過程中王耀又反複吐了好幾次,吉爾伯特扶着他,輕輕拍打着他的背部,如此幾次,連護士看他們的眼神都變得奇怪起來,再三确認了王耀的性別,尿檢結果成陰性,她們還是不信,就差讓王耀脫褲子了。
挂上水之後,吉爾伯特和格裏特換了班。
格裏特洗了澡,換了身衣服。
“惡心到你啦?”王耀問道。
格裏特點點頭,但随後又說道:“我一開始打的時候體力不好,也這樣。”
王耀說完這句話後就覺得頭更昏了,拼命想睜眼,最後好像是沖格裏特無奈的笑笑,就睡過去了。他能感受到格裏特往自己的身上加了件衣服,他緊緊抓着衣服的邊緣,不願松手似的。
急診室下班後王耀的水還沒挂完,護士讓他們搬到夜間急診部,格裏特咬咬牙,讓護士拿着王耀的針水,自己将王耀攔腰一抱就往夜間急診部的方向走,天色很暗,即使是懷裏人的面孔也只是一小片柔軟的白色。
九點多的時候王耀醒了,擡頭看,藥水還有小半瓶,格裏特坐在他旁邊玩着手機,王耀打了個哈欠:“你要是覺得實在無聊,就先回去吧,反正我差不多也能自己走回去了。”
“你這家夥廢話太多,”格裏特皺皺眉頭,“我只是不想這麽早回家而已。”
“今天你過生日。”
“所以要在這家醫院迎接我的十八歲啊,”格裏特關掉手機,“能說說你給我的禮物嗎?”
“手工自制賀卡,全球獨此一家。”王耀眨眨眼睛。
格裏特不屑地“切”了一聲:“又是這麽廉價的東西。”
“就在我的褲兜裏,”王耀伸出僵硬的左手往衣兜裏掏了掏,掏出一團被汗水□□得不成樣子的紙團,“啊哦,你湊合着用用吧。”
“生日禮物怎麽可以湊合!”格裏特嘴上這麽說,手上依舊仔細的将紙團展開,上面是工工整整的行楷鋼筆字——“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排球隊隊長”。
“喂,只是隊長而已嗎?”格裏特咽咽口水,他差點把那句“我們該抱的都抱了該親的都親了”給說出來。
“我長這麽大可是第一次參加排球隊啊。”王耀有精無力地說道。
“我不管!”格裏特掏出一支油性筆,他拉住王耀的右手,小心翼翼避開輸液管和枕頭,“我也要寫幾個字!”
“就你那狗爬的字明天被年級組長逮住非得問我從哪裏搞來這麽一個迷信的宗教圖騰!”
筆尖在胳膊上游走的感覺很涼快,也很癢,王耀倒着看,辨認很費力,格裏特合上筆蓋,得瑟地說道:“你看看吧,千萬不要感動得不願意洗澡。”
王耀歪着頭看着——“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排球隊隊員”。
格裏特似乎在等着他問什麽。
王耀逼迫自己硬下心腸,只是說:“你這字真難看。”
格裏特很黯然,消沉的氣氛從王耀拔掉枕頭後還在繼續,他們一起在空空的大街上漫步,穿過學校裏的小花壇,玫瑰刺人的眼睛,可他們還是一句話也沒有說,月亮在天上走了幾步路,王耀每一步都說得出,甚至它的形狀,它的顏色,它的觸覺。然而格裏特的模樣,就像是隔了一層水霧。
“你還會回來嗎?”王耀問他。
格裏特搖搖頭,他伸手摸摸王耀的頭發:“所以才會來看看啊。”
王耀木然,格裏特試圖和他接吻,但是兩個人最後都放棄了。
“或許再過個十年,再過個二十年,我們沒有這麽熟,”格裏特摟着他,下巴放在王耀的頭頂上,“那時候我們見面還會像現在這樣嗎?”
“那時候我應該認不出你了。”王耀這麽說。
“總比不認識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