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開始交鋒
夜晚, 燭火晃蕩着, 琳琅在一旁執筆練字, 蕭揚桌前放着嚴岬送來的消息, 一手輕扣桌, 道:“你确定當日那三個動你家的人,是連成?”
琳琅手下一抛, 筆扔在一旁,往椅子上一靠, 休息,揉揉手腕道:“我得罪的人只有何夫人跟連家。”
“萬一那三人只是随便挑了一個呢?”
琳琅仰着腦袋,活動筋骨:“不可能, 就算是喪家犬, 那也是只挑肥肉, 不挑瘦的。否則,就是丢了九連的臉面。”
蕭揚:“……”
一群作奸犯科的,榮譽感還這麽強?
“退一步說, 那三人真淪落到随便什麽都吃的地步,會特地埋伏進一小捕快家裏,還下藥?”
蕭揚沉思, 的确不可能,不過……他看向桌上的資料, 開口道:“嚴岬發現那送飯的獄足一點事。”
“嗯?”
“那送飯獄足是新任刑部尚書魏酌的一遠方表親,昔日收留過無家可歸的魏酌。”蕭揚起身,走到桌後, 一把将癱死在椅子上的人拽起。
琳琅掙紮了下,“什麽意思?”
手上被塞了支筆,還萬分細心的給沾好墨了。
“事發當日,那獄足家裏妻子正好生下一男娃,魏酌親自去的地牢給他報喜,也就說了句話的功夫,穿的又是便裝,地牢裏的獄足也就沒放心上。”蕭揚站在後方,以防人又趁機躺回去,手從人背後伸出,給她鋪好紙。
“而此次,連成因為此事受牽連降職,他又升了上去,所以你們懷疑,他才是主謀?”琳琅無奈的繼續提筆練字,這麽首小詩,她真心練吐了。
蕭揚點了點頭。
琳琅:“那查一下,如果是他真認為自己才是主謀,那我做了你王妃,他肯定怕你特別關注這事。”說完,順帶感慨了下:“總算有人覺得你是寵我的。”
蕭揚:“……”
“你覺得今天的事,是他做的?”
“如果我意外身亡,你八成沒空查那事,忙着操辦我的喪事,等忙完,他替罪羊都找好了。”
蕭揚頓了下:“所以……你打算?”
琳琅轉身将筆塞進蕭揚手裏,鄭重着,仿若大無畏的要犧牲自己道:“我大晚上回去找我爹,然後你們暗中跟着。”
手上的筆重量輕輕的,墨汁很不客氣的再次沾上他衣袖……
蕭揚嘴角一抽:“你是借口不想練,對吧?”
琳琅:“……”
“大晚上,作奸犯科最佳時間。”她說的是事實,雖然私心夾帶……
蕭揚無話可說,她經驗豐富,她永遠有理。
漆黑小路上,一側毫不知情的丫鬟被拉出來給她掌燈,不然大晚上一王妃獨自走着,太詭異。
丫鬟左右看了看,烏漆嘛黑的,走的還不是大道:“王妃,我們出來做什麽?還偷偷摸摸出來。”
琳琅抽出手帕,眼眶立馬通紅,她哭了,哭的速度大有進步。
“王妃?您怎麽了?哪不舒服?”小丫鬟吓得軟軟聲音發着顫。
“王爺……兇我。”她哽咽着,仿佛受盡了萬千委屈。
小丫鬟:“……”
頭一次聽聞,哪家王妃被兇,就大晚上離家出走的,況且,兩人不是如膠似漆嗎?她們每天早上去服侍,王妃永遠一副她被摧殘的快死的樣子,前兩日,能明顯感覺到王爺有點疲憊,時不時的揉揉肩膀。
雖然,床鋪依舊幹幹淨淨,畢竟地上偶爾有泥的存在,就是那樣子被擦過一遍了,但是個人都知道,兩人大晚上的忙着小世子的降生。
唯一好奇的就是……兩個人大晚上的到底去哪了?衆人心中隐隐有答案,所以,每當夜幕降臨,蕭揚的屋子熄了燈,一衆下人是能不出門就不出門,一幹巡邏護衛,巡的額前汗水直冒,深怕碰到不該碰的。
實際上……
寧琳琅嫌棄那椅子太難睡,偷偷準備了三把鐵鍬,每晚拉着蕭揚,王六挖地道,準備通向蕭揚的書房……
“王妃,我們回去吧,大晚上的,真的很危險!”小丫鬟看了眼拐角處貌似躺了個人影,趕忙微微側身,攔住人。
琳琅點了點頭,前方角落那人,醉的樣子有點僵硬,道:“回……回去吧……”
兩人轉身急急忙忙往回走,躺着的醉漢立馬起身,三兩步追了過去,小巧的匕首袖中出來,烏雲遮月,匕首高高舉起,就要落下,丫鬟立馬吓暈,琳琅一個轉身左手抱住丫鬟,右手握住,手下一擰,匕首掉落,探出的左手接住,一氣呵成。
醉漢:“……”
琳琅回過神,看了眼手上的東西,震驚了下,立馬擡手給人塞了回去,萬分歉意道:“不好意思,下意識的,還你。”
醉漢愣了下,随即被氣到了,有種自己被侮辱的感覺,匕首又快又狠的就要刺過去,蕭揚一把拽回人,腳下利落一踢,醉漢翻到在地,爬起身來,就要跑,裴七帶着人堵住去路。
“王爺,你來的好慢。”琳琅放下小丫鬟,雙眸接着含淚,死死的撲進人懷裏,小聲說着,“我差點就自己動手了!”
蕭揚輕拍着人背安撫着,輕聲道:“本王總得大張旗鼓的讓府上人知道你不見了,還得點人出門找你,誰讓你走那麽快的?”
“生氣的人不應該走快嗎?”琳琅反駁。
王六看了眼被裴七拿下的醉漢,偷偷又看了眼被“吓壞”的王妃,輕擦額前薄汗,他是來以防萬一跟着人的,結果人剛剛那一手,速度快的,他都沒看清。
等回過神,王爺到了……
不遠處大道上,女子一席黑衣,慢慢走向巷子裏的馬車。
“姐,這麽快回來了?”
連明點了點頭:“看清楚了。”
“然後,結果呢?”連穗一張明媚小臉,又焦又急的,卻帶着股天真爛漫。
“不出所料。”
蕭揚抱着“吓壞”的琳琅,上馬,一行人招搖萬分的往王府行去,偶遇了下幾個剛從青樓出來的,又路過了一片達官顯貴屋前,目不斜視的發現幾個小厮看到他們後,放心的走了。
琳琅分析過,有礙于蕭揚朝中名聲恐怖,一群掌握京中風向的世家子弟,除了在他喜歡何初年這事上找找優越感,完全沒法碾壓他,所以……要傳出他寵她的消息,光豫親王府出來的消息肯定不成,還得讓人親眼見到!
還要是這種大晚上,沒什麽人看到的情況下,被人不經意看到,只有這樣,才不會被說成是豫親王府設計的!
琳琅拿着蕭揚的衣服,擦了擦眼淚,嘆了口氣:“咩,你寵我這條路,怎麽那麽難走?別人什麽禍國妖妃當的都順順利利的,還不費吹灰之力。”
蕭揚:“……”
這不是他能控制的。
回到王府後,審問開始,那醉漢随便嚴刑拷打兩下,就合盤托出,順利的不可思議。
王府地下
琳琅一手拄着鐵鍬,眉頭深鎖,蕭揚露着個臂膀,努力的挖着,王六運了回土,接着挖。
“在想什麽?”蕭揚擦了擦汗。
琳琅手下動起來,道:“太順利了,所以,在想如果我猜的是真的,那連家就真太棘手了。”
“你還是覺得是連家做的?如果真是他們,連成受重傷,自己還被降職,怎麽想都得不償失。”蕭揚接着挖土,算了下,明天大概就能挖好,然後他可以好好休息了。
“但魏酌不是即将要出事了嗎?”
蕭揚手下一頓,震驚的看向人。
“咩,我跟你說過,對自己比對別人還狠的人,往往會成功。”
她就是這麽一路爬上來的,在那種地方,她只有先不要自己的命,才能要了別人的命。
“連成僅花了七年,就從偏遠地方,一路升為京官。”
王六聽着,心神顫了下:“這得多铤而走險?稍有不慎,随時随地就沒命了。”
琳琅嘴角諷刺的翹了下:“如果一開始就什麽都沒有呢?或者,就連點氣運都沒呢?那還惜命做什麽?”
這種人,要麽從此被人踩進泥潭,永不見天日,要麽,孤注一擲,踩萬人血骨向上爬。
蕭揚手握鐵鍬,沉思,最後道:“那醉漢,明天不要上交衙門。”
于是,三天後,豫親王府對外稱,沒問出是受何人指使,拒不送人去府衙。
連成聽到消息,正在院中漫步。
連明低聲詢問:“爹,怎麽辦?”
“那人是你安排的,怎麽可能不說出是受何人指使。”
“所以,豫親王已經知道,有問題?”
“恐怕不止知道人不是魏酌派的,看這樣子,已經懷疑從頭至尾都是我們策劃的。”
“那……”
“明兒,既然他們橫豎都猜到是我們,那也沒必要遮着,就把魏酌拉下來吧。他在那位置坐久了,我回去就該坐的不舒服了。”
“是!”
連成看着最得力的女兒出去,又看着不遠處徐璐笙不知道捧着什麽東西過來,嘴角無奈又陰冷的翹着。
阿笙,怎麽辦,寧家的人永遠喜歡阻路。
當日傍晚,做為魏酌遠方表親的捕快忽然雙目通紅,渾身是傷的跑到京兆尹,狀告魏酌忘恩負義,殺害他妻兒,并欲殺他滅口。
何旭昭向來清正,審問過後,牽扯出前段日子重刑犯逃跑之事,因關系重大,轉到大理寺,龍庭震怒,遂命大理寺徹查。
蕭揚看着人心不在焉的練字,一旁有人上來,說大理寺的人要來提那醉漢,揮了揮手讓人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