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再次看到凱璇時,深深黑眼圈讓女神都成了熊貓,被選中參與腦神經科臨床研究占據凱璇太多時間,她很确定女朋友忙得忘記了。
自從那天問起同居的事,思靖沒給出答案,凱璇也沒再提過,和平時一樣相處着,但思靖知道,凱璇不提是為了給她時間,她遲早要給個答案。
然後女神開始借着各種理由,例如太累了自己回家不安全,太晚了自己回家不安全,太餓了自己回家不安全等等,讓女朋友去她那裏過夜。
思靖昨晚睡在哪裏,其他醫生能從她打哈欠的頻次判斷出來,哦對了,還有陳醫生當天的心情,後來實習生們也摸清頻率,陳醫生的好心情最多延續三天,然後最少有兩天不開心,接着就會看到她的笑顏,當然,她的笑容一般只給林醫生。
昨天早上,思靖在自己的包裏發現了一串鑰匙,她沒退還,但這不代表接受,凱璇很清楚。
今晚小家夥難得主動跟她回了家,因為明天是她們忙了兩周後第一次休假。
在床上纏綿到深夜,小兩口側躺着面對面談心,思靖問起了交流計劃的事情。
凱璇專注看着她,擡手撫摸柔順的頭發,溫聲說:“其實我故意壓着不給你說,因為這件事說來話很長,我想找個時間一次給你說完。”
思靖眨眨眼,沒有生氣,她只是有點意外。
“你知道院長要退休了嗎?”凱旋問,思靖點點頭,說:“聽說了。”
“醫院裏的各科主任和三位副院長為了這個位置争破了頭。”凱璇繼續說,有些不明白這跟交流計劃的關系,思靖依舊乖巧聆聽。
陳副院長的争位大計就是不插手他人事物或惡意争鬥,盡量與人為善并面面俱到,然後在其管轄的範圍內做出成績,他相信成績出色而人緣頗佳的自己能得到足夠支持上位,人心不散上任後更能大展拳腳。
他負責的其中一塊就是住院醫生的訓練,憑着在醫學界的人脈,他在印度舉行的醫學會議上遇見了Dr. Knight.
“Dr. Knight是約翰霍普金斯醫院最有名的小兒科醫生。”凱璇溫柔一笑,說:“這我不必說你也知道。”
思靖笑着點頭,女神頑皮地笑:“那我告訴你一些不多人知道的秘密?”
“什麽代價?”思靖也變聰明了,凱璇啧啧啧地撲過來撓她癢癢:“把我當壞人了?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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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了好一會兒,陳醫生才消停,說着Dr. Knight的八卦。
原來老醫生近五年都沒找到合眼緣的學生,意興闌珊,他籌劃退休,作為醫院的活招牌,他們當然不肯讓他在五十三歲退休,商量着讓他去世界各地的醫院觀摩、參加醫學峰會并順道旅游,希望找回當醫生的激情和活力,如果幸運的話,還能找到一個他肯手把手教的學生,根據美國制度,訓練一名醫生最少五到八年,到時再根據情況看是否讓他退休。
時間已過去兩年,在南北美洲、歐洲和非洲玩了一圈後,他為醫院找到了各種各樣的人才,自己卻遍尋不獲,所以他決定來亞洲看一看。他先是到了以醫學院聞名的印度,陳副院長就是在那裏遇見他,然後提出兩間醫院的合作計劃。
作為東南亞醫療最出色的國家,新加坡吸引了東南亞各國的人才,Dr. Knight的想法是在新加坡呆一會兒能一網打盡免去折騰,而能跟世界頂尖醫院談成合作,這本身就是非常出彩的成績,會為陳副院長鍍金。
“但有一點可能會造成我爸全盤皆輸。”凱璇冷靜地分析,思靖有些不解,輕輕一笑:“那就是我啊。”
想想副院長一手扶植的計劃,然後唯一的天大好處讓獨生女贏走,外人怎麽看都會有偏幫自己人的嫌疑。
他也深深了解醫院裏各個醫學世家的關系盤根錯節,所以副院長聰明采取記名推薦三個名額制,讓主治醫生們既能選自己看好的醫生,還能避免得罪人,因為參與者和裁判官都知道在這樣的積分制度下,真正決定性的一票握在Dr. Knight手裏。
“哇,你爸好厲害,但估計想破了頭。”思靖好笑調侃,凱璇也跟着笑:“是呀,我媽說爸爸的頭發快掉光了。”
“那你爸都為你鋪好了路,你要加油哦!”思靖促狹笑說。
“這條路每個人都能走,不是為我一個人鋪的。”凱璇拒絕戴這頂帽子。
“去了一年,如果可以的話,去的那個人一定會想留在霍金普斯醫院。”思靖自顧自的說,轉頭看凱璇:“是吧?”
凱璇也歪了歪腦袋,漫不經心地回答:“應該吧。”
思靖看着眼前這位最有天分也最有力的競争者,深情地默默注視,陷入思考。
隔早,思靖在凱璇的揉弄中醒來。
“小寶貝乖乖,把門開開…”見她醒了,陳大醫生又開始嘴上不饒人,這下連純潔的兒歌也受到污染。
“你夠了…”思靖被凱璇從身後抱在懷裏,軟了身子受大灰狼擺布,跪伏着接受身後一次次刺入和抽離,雖已過了好一陣子,但兩根手指的寬度還是讓她覺得很緊,那不自覺帶着嗚咽哭腔的無助叫聲,會讓陳醫生變得非常瘋狂,然後憐愛地欺騙她,讓她放棄抵抗。
“乖,不是很緊的,你不要一直想,把腿打開點就好,再開點…呃還是有點緊…”
“寶貝不哭,多進幾次就好了…”
“乖寶貝別抵抗,我還不想出來,你乖乖地讓我弄嗯?”
“很快就好了嗯寶貝,很快的…我知道很緊…我再快一點…”
就是個愛說謊的壞女人,一次次哄騙她,最可氣的是自己還一次次信了。
氣憤她讓自己變成單蠢的女人,所以每次完了後,思靖都氣得不想理她,今天卻例外,因為她心裏有個疑問。
“你為何堅持在星期天休假?”思靖縮在凱璇溫暖的懷抱裏,眼睛裏滿是水氣,看起來特別柔弱:“那天我看到你遞咖啡給排班的秘書了,笑得那麽非奸即盜。”
驚訝她注意到這點,凱璇笑捏她的鼻尖,但不想回答,思靖锲而不舍追問:“周末醫院那麽忙,不是重要的原因你不會堅持要休假。”
深深嘆口氣,她放開思靖,望着天花板嘆氣,以為她真不想回答,思靖無奈坐起身要穿上衣服,聽見身後的人幽幽地說:“每年都會有這兩天,我和爸媽放下工作和手邊的一切,坐下來吃飯,但是卻沒有人肯說一句話。”
非常疑惑地轉頭,思靖皺着眉看向凱璇,凱璇眼裏逐漸聚起水氣,一顆顆迅速劃過眼角,思靖迅速把她抱進懷裏,溫柔吻去苦澀的淚滴,柔聲說:“那你今天去看她嗎?”
“去墓地嗎?”凱璇吸着鼻子問,搖搖頭:“這兩天對爸媽來說太難了。”
“今天是妹妹的生日還是…?”思靖低聲問。
“今天是生日,對媽媽來說,更加難受。”
凱璇偎在思靖的懷裏,深深聞着她身上的清香味,每年的今天心裏都特別難受,撕心裂肺的疼意根本無處抒發,只能咬牙撐住,別讓爸媽更難受。
但現在靠在思靖的懷裏,她居然有了傾訴的意願,緩緩說起那十年中的點滴,那個如天使般善良的妹妹,那抹深具感染力的笑容,依然歷歷在目,那把甜美童稚的歌聲,仿佛還在耳邊萦繞。
思靖陪着她低聲替妹妹唱起了久違十幾年的生日快樂。
思靖替她擦幹眼淚,擡起眼深深迎上愛戀的目光,凱璇柔聲說:“如果你們能見面,她一定特別喜歡你這個嫂子。”
嫂子這個稱呼讓思靖紅了臉,看在她那麽傷心的份上,她沒反駁。
誰要當你老婆了,壞女人。
看着她嗔怒的表情,凱璇終于重拾歡顏,笑出聲來。
思靖惱羞成怒,撲過來掐她,但角度太好了,掐在久違了又白又大的饅頭上。
她自發地開始揉面團,面團不但發脹還發熱,讓她不自覺咬上一口,唔,真美味。
“你這樣叫趁人之危。”凱璇的嘴還是占盡上風,思靖也覺得自己不厚道,在她還沒想出好辦法之前,就被凱璇壓倒,一陣天旋地轉,然後她發現她們的頭對着腳,腳對着頭。
凱璇的聲音從下方傳來,因為低頭努力耕耘,有點含糊不清:“寶貝,我是6,你是9,讓我教你吃冰淇淋。”
從此以後,思靖只能斜視這兩個阿拉伯數字。
小倆口依依不舍分開,思靖回到熱鬧的家裏和大家一起去辦年貨,凱璇則回到寂靜無聲的獨棟洋房,媽媽正默默地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
凱璇上樓去書房站在門邊看了爸爸的背影好一會兒,重新回來客廳坐到媽媽的身邊。與往年各自獨坐想事情不同,這回凱璇伸手把媽媽抱在懷裏,輕輕拍背。
媽媽哭累了,伸手接過女兒遞來的紙巾擦眼淚,靠在女兒的肩膀上,輕聲說:“愛情讓你變溫柔了。”
凱璇柔聲“嗯”,想到思靖溫暖的笑容,她忍不住輕抿嘴角一笑。媽媽聽見輕笑聲,緩緩地說:“你爸的那個計劃,你給思靖說過了嗎?”
昨晚當思靖問了去美國一年後能否留下來的事,凱璇其實特別掙紮是否該給她說實話,如果可以的話,誰不想在世界最頂尖的醫院工作呢?
“說了。”遲疑了一下,凱璇才回答。
媽媽擡起頭看向女兒,仔細分辨迷惘神色,親下女兒的額頭,才說:“思靖是個好女孩,媽媽希望你能給她說實話,要是你能去而且過後又想留下,這一留就需留很多年,如果你做了事業上的選擇,那你倆能否繼續維持關系應該由她來決定,畢竟讓她等你那麽多年對她來說不公平,尤其是,最後沒把你給等回來呢?”
凱璇困擾地皺緊眉頭,媽媽說的她都明白,她愛思靖,那是她從未體驗過的濃烈情感,不是因為她們剛在一起的熱戀感,而是那種愛到骨子裏的感受,一種特別安心的感覺,想要緊緊抱住她,陪伴在彼此身邊,在一起一輩子。
可是思靖的态度…
“媽,雖然我們在一起不久,但我真的很愛她。”凱璇苦澀一笑:“我也能感覺到思靖的愛,可是…”
痛苦的表情讓媽媽疑惑,輕輕撫摸女兒的臉蛋,靜待下文。
“每當我想讓關系再進一步,想跟她同居,我能看出思靖的害怕,所以她在逃避和拒絕,或許她是怕自己淪陷太深,也許我不能給她足夠的安全感,比這更糟糕的是,我總覺得如果給她機會,她随時會放開手離開我,例如我去美國深造這大好機會。”
蔡醫生注視女兒,深深嘆口氣。
她想女兒是知道的,為何周圍人沒極力反對她和思靖在一起,撇開思靖是個特別好的女孩不說,她倆畢竟年輕,還沒攜手走過人生多個分岔口,但就目前在能力上體現的落差,注定會在重要的生涯規劃中成為沖突點,即便再多不舍,卻仍可能從此分道揚镳。
只是大家都沒想到,她們這麽快就面對這境地。
把六神無主的女兒抱在懷裏輕輕安慰,側頭望向樓梯口處,蔡醫生忍不住開始想,難道書房裏的那位想要把一切扼殺在搖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