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11
陸劍鋒支走了管家,雖說對白芙的手段不齒,但白芙确實迅速的問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單憑此,就不能将她排擠開。于是當着衆人的面道:“讓各位見笑了,我六弟頑劣,拐了秦少主的未婚妻,才引來如此諸多亂事。”
“單單只為一個女人,未免鬧的也太過了。這個秦家人,真是。”
白芙扔掉手套:“我來的路上聽說紅魔也在追查這個女人。聽說她身懷奇術,紅魔追了她許久。我信陸六公子不知道這個女人來歷身份,只是陸六公子跟這樣的女人在一起,性命堪憂。”
“說起來,這事你大可以美化一點,比如說是兩情相悅什麽的。”月星道。
陸劍鋒笑了笑:“拐了就是拐了。我一直都覺得,鑄劍山莊做了的事都會認,因為我們認得起。我也知道你們此次去秦家,調節我們兩家開礦的糾紛。這事鑄劍山莊可是不認的。月星壇主大可前去探個明白,是非自有盟主公斷,我鑄劍山莊也不會阻攔,不過今日的事我們也想跟他秦家讨個明白,就讓我随月星壇主一起去吧。”
月星想了想道:“如此也好。武林同盟這些年,鑄劍山莊一直都與我們齊心協力,我們的交情就不必多說了。就是希望你別沖動,也算是給我個面子。”
“我六弟的事,源頭還在秦家。眼下沒我六弟下落,我擔心真的在他手裏。”
“他要是真的對六公子不利,我也會站在你這邊的。”月星道。
另一邊,駱子安等人在牆角下發現了被伊瀾打暈的苗人。駱子安一手扯下那人頭上的麻袋,扔給淩彤。
“帶回去。”
那苗人把淩彤誤認作伊瀾,大罵她奸詐狡猾,不講信用。淩彤雖然聽不懂他的話,卻覺得這人有意思,指甲劃過他的臉,掐住了他的脖子,那人瞪着腿,臉色瞬間就就白了。
“不許再吵,聽懂了沒?”她輕聲細語,笑看着他。
那人點了點頭,她松了又緊,如此玩了兩次,才放開他。此時的苗疆人已經被她折磨的心神俱疲,無法思考,任由她牽着走。
“話說回來,這只怎麽掉隊了?”淩彤甩了甩栓人的繩子。
駱子安眯着眼看了看身後那人,那人已經學乖了不少,趕忙用蹩腳的中原話說了來龍去脈。風中隐約又什麽逆了風向,駱子安強行将他拉開,向逆風處追去。
伊瀾聽到了身後追來的駱子安,心下叫苦,她不過是想回頭解決掉那個苗人,怎麽就碰上了他們。這鳳城她并不熟悉,想要靠阡陌小路避開他簡直妄想,而此刻要是與他對上,淩彤說不定會追上來。她從未跑的這樣快過,感覺就是老鷹追着小兔子,她除了跑什麽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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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想到過,自己也會成為一只兔子。
駱子安小的時候跟雷少則碧雲三人就經常來鳳城讨吃的,對這裏的大街小巷很熟悉,雖然輕功不敵伊瀾,但卻可以預料伊瀾的路徑,他掉了個頭,再次對陣時,他已經截住了伊瀾的去路。
風吹過她的發,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背後的兵器,摸了個空。
駱子安也懶得開口廢話,擡手就取她性命,伊瀾兩次閃避,駱子安撲了個空。他冷笑一聲,手上凝了內力,伊瀾想起那一夜他震裂三尺磚瓦的事,心下正要尋一處可以避開這一掌的地方。
突然一抹明黃色的衣衫遮住了眼簾,熟悉的檀香伴着一聲佛號,來人以內力相抗,擋了他一擊。
“臭和尚,滾開。”駱子安退後三步,吐掉淤血。
“阿彌陀佛,伊瀾女俠,好久不見。”玄容垂目,雙手合十,并未看她。
伊瀾笑了笑,“大師來的好是時候。”
玄容仍是板着一張臉,似乎救一救伊瀾,就像是在路邊順手放生一只阿貓阿狗一樣。伊瀾看他游刃有餘,站在他身後對駱子安叫嚣道:“駱子安,今日我放你一條生路,還不滾!”
駱子安冷哼一聲,意欲再攻。玄容先他一步起手,明黃色的佛印在空中凝起,少林功法一一拆過他的強攻,駱子安碰上佛印,只覺皮膚燒灼,空氣中隐約有了燒焦的刺鼻味道,玄容雙手合十,先一步收手,退居一旁。
這一輪,駱子安已經試探清楚,要想越過和尚取伊瀾性命已是不可能。他正要收手,忽覺左側襲來一陣疾風,伊瀾的匕首直插入他左腹,他振臂一揮,伊瀾退出數步,被玄容接住。
“你又何必要強攻。”玄容說不出偷襲二字。
伊瀾推開他,笑了笑。
“聽說少林的規矩,是不能殺人的。你既然殺不了他,就只有我自己來了。”
伊瀾等了他一會兒,等着他說不要殺人什麽的,誰知道玄容一句話都沒有說,又低頭垂目入定了。
伊瀾突然有那麽一點點的內疚,第一次反省自己是不是做的太過了。她當着玄容殺人,是不是就像當年中原的弟子入天煌教,嘲笑她的信仰一樣,她玷污了玄容的信仰。
伊瀾想到這裏,突然有一些失落。
她雖然已經不信天神,卻沒有資格質疑別人的信仰。
駱子安見她突然消沉了下去,知道今日再戰已無勝算,轉身走了。
巷子裏,風吹樹影動。
玄容沒有說話,他好像從未正眼看過她,一直都是這樣垂目站定。
伊瀾走去過,彎下身看他的表情,他的身影映在她眸子裏,他看到她莞爾一笑,他突然向後退了一步,風吹起他的長袖,他好像聽到了心動的聲音。
“大師你生氣了?”伊瀾試探道,“下次,我再也不會當着你的面殺人了。”
言外之意,你不在,該鏟除的還是要鏟除的。
玄容輕嘆一聲,向鑄劍山莊的方向走去。
伊瀾也跟了上去:“大師今日會到鳳城,是為了鑄劍大會的事,還是阿酒的事情已經解決了?”
玄容剛剛就有注意到,她左臂似乎有些吃力,他盯着她手臂看了一會兒,道了聲“失禮”,按壓了她被陸二打中的地方,她疼的要縮手,卻被他大力抓住。玄容稍作檢查道:“休息幾日,就無礙了。”
伊瀾笑笑,心下暗暗腹诽他眼尖。
“我并未追到阿酒,聽聞鑄劍山莊要開陸六公子的鑄劍大會,便想來看看,要是陸六公子在,阿酒定然會在。”玄容解釋道,“你身上有十分清淡的木槿蓮心香氣,鳳城之中,只有陸二少的院子裏會焚這味香。你去找過陸二少。”
他并不是在詢問,只是淡淡的說出實情,伊瀾覺得他好像也不是在跟自己說話,倒像是在自言自語。
“你把刀留下了。”
伊瀾并不想多提這件事,岔開話題道:“今日鑄劍大會,似乎是安都秦家為了诓出陸瑾白設的圈套,不過他們低估了鑄劍山莊的實力,現下在鑄劍山莊找事的,估計被血洗的一個不剩了。”
說完又好笑的看着玄容:“大師要不要先找個地方透透氣,待我去給你探探,他們打完了沒有,免得大師不想殺人徒惹尴尬。”
“你這是在怪我剛剛放走那個人?”玄容反問她。
伊瀾這才想到,可能玄容根本沒見過駱子安,根本不知道他是誰。
“怎麽會,大師慈悲嘛。”伊瀾笑道,“我是知道的。”
玄容搖了搖頭,沒有跟她解釋她當時處的位置不好,要是他動,駱子安很有可能傷到她。其實伊瀾當時也在防着駱子安走時再震她一掌,沒想到他就這麽老實的走了。她只當這次運氣好,打算問問大師信的是哪個佛,回頭去燒燒香,保佑她好運常伴。
“阿酒施主并未到商都。”玄容見她帶了兩次路,都走了死胡同,就先她一步,走了另一條路道。
伊瀾跟了上去,聽他繼續道:“我沿途打探過,她應該是出了秋葉谷不久,就失去了蹤跡。”
“嗯?這麽說,她騙了我們?”伊瀾好奇,他一直垂目,怎麽看清眼前的路的。她三兩步跑上前,歪頭看他的眼睛,被他避開。
“也不盡然。”玄容躲開她,繼續向前走,看到伊瀾有點轉向,又拉了她一把。
玄容見伊瀾對鳳城十分不熟悉,也就減少了談話,專心帶路。伊瀾好奇心旺盛,總想自己探路,每每想超前,都會玄容拉住。二人繞回到鑄劍山莊門前,門口正好有打掃血水的小厮見到玄容,趕緊收了抹布站起來行禮。
玄容見禮,問可否引薦莊主。陸劍鋒此刻正要送月星回客棧,在門口碰到了玄容,陸劍鋒又将今日的事情與玄容說了一遍,他話鋒一轉,看向伊瀾道:“這位女俠是?”
“這位是西域商會客卿伊瀾,特受盟主之托,一同前往苗疆。”玄容道。
陸劍鋒點了點頭,似乎是無意的,撞了伊瀾左肩,伊瀾疼的一身冷汗,面上還要咬牙笑。
“剛剛院子裏出了點小麻煩,伊瀾女俠可有傷到?”陸劍鋒又問。
“伊瀾施主剛剛與我一同追擊紅魔,并未在鑄劍山莊。”玄容解圍道,“有勞陸三公子挂心。”
“哦?紅魔也來了?”月星道。
雷少則在她身後急的擠眉弄眼,一個勁兒的瞪伊瀾。
伊瀾擺了擺手,心道,說這話的又不是她。
雷少則管不了這麽多,見衆人走的前面,他悄悄拉過伊瀾,咬耳朵道:“你個小叛徒。”
“大師行事,你料得到?”伊瀾不服。
“那我子安哥哥,可就危險了。”雷少則擔憂道。
“這到不至于,”伊瀾想了想道,“你的子安哥哥身旁還跟着一個女人,那女人挺厲害的。再說,他們現在已經出城了。”
“你是說聖火教那個妖女?”雷少則點了點頭,“我子安哥哥也說不要惹惱她。不過那女人身上有舊傷,一般不動手的。”
“你子安哥哥就是這麽出賣隊友的?”伊瀾笑道。
“什麽出賣隊友,我子安哥哥,才不會跟那種邪魔外道一路。”雷少則咬牙道。
玄容見伊瀾掉了隊,本欲等等她,不想回頭正看到她跟雷少則貼面交談,又默默轉過身,向前走去。
夜裏,陸劍鋒命人送了一桌素席,以茶代酒,開了一桌小宴。他直言鑄劍山莊今日血氣衆,在那給大師接風太失敬。
玄容只道陸三公子細心,以茶代酒與他對飲。
上不了主桌的雷少則和伊瀾,在自己的小桌上,多要了兩只燒雞,一只燒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