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12

作者有話要說: 忘了設置存稿箱時間了……這是昨天的日更……

雷少則見開了葷也沒人說他,正要擡手叫小二上酒,突然覺得心口悶痛,話語卡在嗓子眼說不出來。伊瀾聽到身後噗通噗通有人倒地,她扶住雷少則,站起身,看到衆人癱倒一片,唯有玄容與她對視。

這是他第一次正視她。

伊瀾下意識的敲碎了手邊的酒盞,握在手裏。雷少則看着她如此戒備,不由得皺眉,“小,小瀾兒,你這是做什麽?”

她瞪着玄容,不肯退一步。

玄容慢慢垂下雙眼,雙手合十,與她行禮,轉身離開。

“站住。”伊瀾喊道。

佛家法印震退伊瀾擲出的酒盞碎片,玄容并未回頭,只是十分平靜道:“貧僧去尋大夫。”

雷少則覺得胸口悶的緊,全身發冷,咬字十分費力,拉着伊瀾的手也在抖:“小,瀾兒,你,你怎麽,懷疑,大,大師?”

“這裏只有我跟他還好好的,我又不會害你,除了他還有誰。”

走出客棧的玄容,只覺秋風蕭瑟,他擡頭看天,天高雲淡。不見秋景。低頭看地,地面沒有一片落葉,不示時節,那就唯有心了,心覺得冷,便是知秋。玄容輕念一聲佛號,原來深秋來的這樣快。

伊瀾将衆人一一扶到客房,但陸劍鋒只是來吃個飯的,她也沒辦法抽身,将陸劍鋒送回鑄劍山莊,于是将他留到了最後,此時陸劍鋒臉色緋紅,但手掌冰冷,整個人也是胸口極悶,喘氣十分費勁。他看着伊瀾,半晌才擠出一句話:“我信這客棧之中,沒有叛徒。”

“叛徒”兩個字讓伊瀾下意識的咬緊了唇。

陸劍鋒笑了。

“當年,你可以保屍體三月不腐。今天,我就将性命交給你了。”

剛剛入夜的時候,城中本該打樣的商鋪紛紛出來吃飯唠嗑,陸劍鋒倚靠在角落的牆邊,看上去就是喝的微醉的客人,伊瀾不知道他為何執意要清醒,吃酒的人說起有人在路邊倒地不起,送去了醫館,現在醫館人滿為患,還有人說去鑄劍山莊尋求幫助,鑄劍山莊大門緊閉,也不見有人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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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瀾低着頭,看着杯中物。

她并不覺得江湖險惡,她自小就明白,殺別人就要有被殺的覺悟。但如果誤會了別人呢?她回想着這十六年來的經歷,似乎所有的誤會,一旦産生,都是至死方休的。

但是她不想這樣,明明誤會是不需要命償的。

她沒有學過認錯,突然不知道怎麽面對玄容了。

夜色漸晚,路上已經沒有行人了。鑄劍山莊的大門緊閉着,門口聚集了許多江湖人。火把燒紅了金瓦碧樹,映出人們的不安與焦躁。莊內的陸七小姐來來回回踱了不知道幾次,莊中安頓下來的食客全都莫名的高燒暈倒,現下草藥和大夫他們不愁,但因為她召集了鳳城方圓十裏所有的大夫,已經惹得民憤了。那些早些離開的俠客也有高熱情況出現,現在求醫無門,還在鳳城各處醫館歇息着,只要鑄劍山莊給個說法。

陸七已經派人去找她三哥,卻是還沒有回信。

她不敢驚動大哥,也沒膽子去闖二哥的院子,只是一遍遍問進進出出的大夫,“怎麽樣了”,“怎麽回事”。

“似是中毒。”陸家的一位醫者開口道,“只是一時查不出是什麽毒。”

陸七揮了揮手,讓他繼續去忙,又叫來人問外面的情況如何。正說着,前廳越過一個人,陸七長鞭直取來人,來人金剛印伴着一聲佛號,震開了她的九節鞭。

“玄容大師?”陸七趕緊收了鞭子走上前,“怎麽是你。”

“阿彌陀佛,貧僧見鑄劍山莊大門緊閉,便走了側門。”玄容看過院子裏的景象,他已經找了兩個時辰,看到方圓十裏的大夫都在這裏,這才道,“貴兄長與武林同盟的人也出體力不支,無法行動,不知現下莊內是否已有頭緒?”

陸七搖了搖頭道,“還沒。我三哥怎麽樣了?”說完也沒等玄容回答,惱道,“這毒來的怎麽這麽猛?是什麽人下的,怎麽連我三哥都中招了?”

她又喊了人分了三名大夫去客棧,又問大師要不要留宿,她命人去準備客房。玄容擡起頭,看到了正堂中央,擺放的那對雙刀。

“大師今日沒來,還未曾見過,這是我六哥打的兵器,大師看着如何?”陸七雖說心情急躁,但基本的待客之道,她還是做的體面的。

玄容好像看到了月圓之夜,她倚在樹上,發絲垂落在他掌心。他眼看就要對上她的眼睛,突然覺得覺得手心灼熱,趕忙閉了眼。雙手合十,虔誠的默念經文。

陸七一怔,她沒想到大師會去撩燭火。

“大師可是發現了什麽?”她覺得大師不會無緣無故這樣做,趕忙虛心問道。

“阿彌陀佛,可還有醒着的施主,待我問過再做推敲。”

陸七此刻正是需要一個靠得住的幫手,欣然給玄容帶路。他們一路繞過花園,夜風微寒,玄容卻覺得手心眼睛,都是被火撩過的灼熱。他閉上眼,只求業火燒盡這不該生的妄念。

“大師可是頭暈?”陸七見他垂目挺立,不由得擔心道。

“無妨,施主帶路吧。”

西廂房第一間客房,陸七叫來了負責這間客房的小厮,低聲問了幾句。玄容站在門口,看到身影投在窗紙上,燈火搖曳,影子就在動,他攤開手心,感受夜風。影子動的更厲害,手心的溫度也絲毫未降。原來越是在意,就越是心火燎原,外力又怎麽會熄滅心中的躁動呢。

玄容搖了搖頭,收回了手。

陸七在一旁看的一愣一愣的,揮了揮手讓小厮叫個大夫來,看看大師是不是也中招了。

推開客房門,迎面而來的就是一股血腥味。

玄容輕念一聲:“阿彌陀佛。”

白芙擡頭,看到了他。

她拔掉手背上的匕首,用完好的那只手扶了扶發絲,笑了笑道:“七姑娘,玄容大師。”

陸七命人趕緊給她處理傷口,清理血水。白芙擡頭看着來人道:“何事?可是找到解毒的方法了?”

“這個還沒有,不過少林典籍衆多,佛法淵博,玄容大師見多識廣,定會尋到辦法,就是希望白護法能配合下,說說情況。”陸七不去看這女人自殘的傷口,她心裏暗暗感嘆,怪不得大家都不喜歡他們關外人,這些關外人,戒心都這麽重的麽?寧可自殘保持清醒,也不看看是在誰家?還給不給她鑄劍山莊臉面了?這不明擺着不信鑄劍山莊。

陸七自認為修養尚佳,特意強調要好好照顧白護法。

白芙只是笑笑,話語間謝過她好意,轉頭與玄容道:“大師別覺得我們天煌教的人嗜血,”她止了大夫包紮的動作,取了一個茶碗,将血擠到裏面,血水在白瓷碗裏呈現出淡淡的暗紫色,白芙眼角捎帶着陸七,笑道,“大師看到了,若是我料的不錯,這血裏面是有毒的。”

陸七聞言命人試毒,果然如白芙所言。

“我起先只是覺得頭暈,初時放學只是為了保持清醒,沒想到放了這麽多血,手腳也靈便了許多。”

玄容點了點頭,陸七趕忙指揮人去給各個廂房的客人放血。

“那白護法可有什麽頭緒?”玄容問道。

“頭緒麽?”白芙直起身子,衣衫略有不整,青絲垂落胸前,陸七暗暗搖了搖頭,只嘆這女人暗自撩騷,長得真是勾人,看的她都要把持不住了。

“陸七姑娘要是不介意,可否告知一下,有幾人幸免。”

陸七臉色拉了下來,“除了這裏站着的我和大師,沒了。”說完又警戒道,“不過我大哥二哥還在莊子裏,你們放心,就是真有人敢算計我們鑄劍山莊,我大哥二哥絕對讓他們吃不了兜着走。”

白芙點了點頭,又看向玄容。

玄容面色坦然,觀察着她的面色,推測可能的毒草。

“今日鑄劍大會,大師并未出現對吧。”白芙道。

玄容點頭。

“陸七姑娘也并未出現在擂臺上。”白芙回憶道。

“我二哥叫我送他回去,我沒來得及趕回來……”

“施主是說,是今日在擂臺上鬧事的苗疆人不知用什麽方法下的毒。”玄容道。

“其實什麽方法也不重要。”白芙這次說話并沒有看玄容,而是看着陸七,“我有一個猜測,這毒當然是大家都中了,要是那些苗疆人沒事,就證明他們知道怎麽解毒。不過我想,他們也是抱着必死的心來的。”

“那你說這沒用的做什麽。”

“也不是沒用,如果地牢裏的苗疆人活的好好的,就說明這毒對他沒無效,按照我們天煌教的醫理,喝他們的血,多少也能延緩毒性的。”

“阿彌陀佛。”

“玄容大師,殺一人,救衆生。有什麽不對麽?”

燭火下,玄容躬身起步,退到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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