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像是進入到無休止的噩夢之中,她深呼吸,怔怔看着薄從凡。
帶着薄繭的手掌正不斷按着她臉側,看着她表情變得極為痛苦,薄從凡卻露出來嗜血的笑容。
“童杞萱。”
她這才發覺眼前站着的人,是活生生沾在她眼前。
下意識的撫摸着腹部,身上還帶着麻藥的麻痹感,虛弱的雙腿壓根無法從病床上跳下來逃跑。
“你以為你這樣就可以逃離我嗎?童杞萱。”薄從凡的動作狠戾,摻雜着恫吓性的威脅。
她呼吸微窒,狼狽的低垂着腦袋,“薄從凡,你一直追着我,真的有意思嗎?”
薄從凡抱着她,手指按着她的背脊,舌尖描繪着她的唇形,噬吻的力道宛如懲罰,帶着火辣辣的紅腫痛感。她被壓在床上動彈不得,尤其是被薄從凡那雙陰鸷眼神吓得噤若寒蟬,只能被結結實實的蹂躏。
“……童杞萱,是你一直從我身邊逃離。”
“薄從凡,我也會累的,我真的已經累了,以前追你追到精疲力竭,如今想到當年的畫面,我都在時常懷疑我是為什麽能堅持到最後呢?”她深深嘆息。
一頭熱,死皮賴臉。
年輕時候能靠着一顆執拗堅持下去的心,如今只是回想,就早已滿臉通紅,窘迫不堪。
她也會累的,原本的好感都已經在牢中消磨殆盡,她沒有什麽東西了,唯一能留下來的禮物只有童諾。現在薄從凡就算是和田萌萌在一起了,也想要把童諾從她身邊搶走,她覺得太累了。
等不來曙光盼不來黎明,就這樣互相掙紮,到最後彼此恨着彼此,她不想要把一切鬧成那樣難看。
她更不希望童諾因為她和薄從凡的事情,害得他童年有着不好的回憶。
腹中的孩子不是她想要扼殺,而是她真的……沒有任何準備來迎接這個孩子,終于下定了決心,做了很多準備,才鼓足勇氣卻被薄從凡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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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唔……唔……”童杞萱雙臂抵在對方胸前,不斷掙紮着想要擺脫那兇猛噬吻。
薄從凡帶着挫敗低沉道:“你真的打算再也不見我了?”
“我想我之前和你說的非常清楚了,我已經不想要在過多的重複這些話了,我也希望你可以好好照顧你的孩子,你已經是一個不負責的男人了,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成為一個不負責任的父親。”
“我想要作為負責的父親,可惜你卻帶着我兒子跑到這裏,你剝奪了我見孩子的權利,還妄想要把我第二個孩子殺死。”
童杞萱頓時有點僵住,一時間有點心虛的低垂着腦袋,正在迅速的思索着。
她納悶是怎麽被薄從凡知道童諾是他的孩子,還有她逃到這裏準備打掉孩子的事情,薄從凡不是應該正在照顧田萌萌嗎?
親子鑒定書上面的結果薄從凡也應該知道,現在童諾和薄家沒有半點關系,她應該對于薄從凡而言沒有任何作用,為什麽對方還要死纏着她?
彼此間的黏膩觸感,讓她呼吸裏都摻雜着暧昧氣息。
困難的掙紮開,她嘴唇紅腫的厲害,“你、你在做什麽?你不是應該哄着田萌萌去嗎?你幹嘛要纏着我不放?”
薄從凡原本想要和她平心靜氣解釋事情的經過,可是聽到她一次又一次把他往田萌萌那裏推,他自然是無法在保持冷靜。
語氣不好,但動作還是帶着輕柔,把她從病床上抱起來,又用着被子結結實實裹了幾圈,确定她不會着涼這才朝外面走去。
她就這樣被抱出去病房,迅速成為了焦點,她羞憤難忍,可是薄從凡倒是神色自若,不顧她的掙紮把她塞進車裏。她正在車子裏和被子掙紮期間,車子已經啓動,她坐在被子裏,惱怒的瞪着薄從凡。
“你要帶我去哪裏?”她其實更多想要詢問的則是,手術究竟有沒有做成功。
薄從凡沉默不語,宛如将她視為空氣。
她不甘心的坐起身來,有朝着前面喊道:“手術到底有沒有順利?”
“你希望是什麽結果?”薄從凡冷冷問道。
她沉默良久,俨然是情緒早已接近于崩潰邊緣,壓制着哽咽,才輕聲說道:“你知道我下了多大的決心,才做出來這個決定嗎?你放我下車,別讓我恨你。”
薄從凡捏着她的臉,不由控制的微微嘆息,凝視着她痛苦的表情,“你這個殺人犯,是沒有資格來抱怨!”
“我、我不是……”她眼中蒙上一層水霧,痛苦的啜泣。
“當年的事情是我錯了,你能不能原諒我?我不知道田萌萌對你做出來那些過分的事情,那些事情我從來都不知道……”薄從凡将她抱在懷裏,力道宛如融入骨血,“我也不知道你為了我坐牢。”
“你知道和不知道都不重要了,一切都過去了,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是不會救你。”童杞萱唇角微微顫抖,冷笑着看薄從凡。
薄從凡冷笑,“你總是一次又一次的說出來我不想要聽的話。”
“你、你放開我!我的手術……”
“我想我兒子會很高興有弟弟妹妹出世。”
***
童杞萱來不及掙紮,已經被薄從凡又重新帶回去了薄家。
童諾已經被薄母帶走了,回來的時候抽抽噎噎,還抱怨說薄母帶着他去抽血。
“諾諾乖。”
“嗚嗚嗚、嗚……嗚嗚嗚……好疼……”
她心疼把懷中哭得凄慘的孩子抱住,伸手不斷揉着童諾胳膊。
白皙的皮膚上留下來青紫色傷痕格外凄慘,唇紅齒白,那雙大大的眼睛滿是委屈,不斷從眼角溢出淚水。
她壓住對薄家的怒意,溫柔的安慰道:“諾諾最勇敢了。”
“嗚……”童諾帶着哭腔,堅強的說道:“恩!我會保護好媽媽。”
“諾諾先回屋子裏做作業,等一會媽媽過來找諾諾。”
她看着童諾被傭人帶屋子裏,朝着薄母不客氣的問道:“童諾這麽大點,你就帶着他出去抽血?你到底是想要做什麽?”
薄母尴尬的解釋:“上次的時候,親子鑒定出了點問題,這一次我想要帶着我孫子重新去驗一次。”
她臉色難看的瞪着薄母,滿臉的怒意,“您這是什麽意思?不是已經知道了親子鑒定的結果了嗎?您那時候不也是願意趕走我麽?怎麽現在還要帶童諾過去做親子鑒定。”
“杞萱,媽那時候糊塗了,都是媽的不好,你不要和媽一樣計較,這些都是那田萌萌不懷好意的先要拆散我們和睦的一家呀。當時我都是被吓傻了,哪還有什麽精力去阻止田萌萌,這不等事情都清楚了,我趕快就把你請回來了。”薄母局促卻又保持着和藹,坐在一旁,宛如一個慈母一般。
童杞萱只覺得可笑。
現在薄母說的話,不就是把田萌萌出賣了,一切都是田萌萌做出來的錯事。
如果不是當初薄母不待見她,想要讓她和薄從凡離婚,田萌萌又怎麽能有機會出現在她的面前呢?
現在裝出來一副慈祥的模樣,刺得她眼睛生疼,忍不住犯惡心。
她譏諷道:“不好意思,我媽媽早就死了,再說我姓童不姓薄,和你們家一點關系都沒有。再說田萌萌離開和在家裏,對我都沒有什麽作用。”
“你既然是和從凡有過感情,自然就是我們家中的一員,你現在懷着身孕,心情不好,媽也能理解,你先冷靜下來。”薄母盯着童杞萱的肚子,就算是有着再大的怒意和不甘,也都在霎那間煙消雲散。
“你看這孩子出生了,我們從凡有兒有女,我們薄家也有後了,你看……就算是有着不愉快的事情,你看在孩子的面上,就原諒我這個不懂事的老太太吧,當年的事情都是我不好。”
“這個孩子我是不會留下來的,我是準備打掉。”童杞萱臉色難看,“您就不用多操心了,童諾和你們家裏沒有一點關系,這個孩子更不可能跟你們有一點關系。”
薄母眼神一變,“你?你準備打胎?這孩子可是無辜的,你就算是在生氣,我也不能讓你這樣做。”
“哦?很抱歉,按照法律來說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系,而且你也沒有任何資格來阻止我做事情。”童杞萱正要繼續說什麽,突然間懷中的手機響起。
她看着懷裏的電話,有點納悶的看着上面的號碼。
抓着電話,朝着門口走去,接通電話之後,她聽到對面傳來陌生的聲音。
“你、你是?”
“杞萱,我是連建柏呀,我想死你了,這段時間你為什麽不和我聯系了?”
她尴尬的想到連建柏在車子裏絲襪,頓時停頓一會,“我發現我們不适合在一起,我、我覺得已經和你說清楚了,你也明白了。”
“杞萱,難道你和薄從凡在一起就很适合嗎?當初你是因為誰坐牢的?如果不是因為薄從凡的話,你怎麽會狼狽的在牢裏生下童諾。”
“我……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處,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她抓着電話,捂着聽筒,小聲說完又偷瞄正在疑惑看着她的薄母。
“我們結婚吧,你嫁給我。”
她猛地吓到,“啊?”
“你嫁給我的話,你就可以暫時躲避過薄從凡,童諾也就和他沒有半點關系了,這樣他也就不能折磨你了。”
“我不喜歡你,你應該清楚,以後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童杞萱!就當我幫你個忙,當年你和他離婚也是因為我和薄從凡說了很多讓他誤解的話,我一直以來很自責,你就給我個贖罪的機會,我們結婚之前就可以定下契約,等一個月之後肯定離婚。”
“……”
“我就是想要幫一幫你而已,等薄從凡見到你和我結婚了,我就帶你出國,之後,我們就如你所願不再相見。”
她茫然的看着電話,有點苦惱的皺緊眉頭,“可是……”
“你就算是不為了你自己想,也得為了童諾想,還有你已經懷孕了吧,按照薄從凡的想法推算下去,他準備把你拖到不能打胎的時候,才準備放你出去。”
“我……”
“和我結婚吧,杞萱,我保證我也不會碰你一下,就當我是為了以前做過的錯事……為彌補。”
薄母見到她正在打電話,不知道對面是誰和她聊得那樣熱絡,總是隐隐約約感覺到對面是個男人聲音,于是不舒服的朝着她說道:“兒媳,我們孫子已經也該餓了,你也應該去看看了。”
童杞萱本來還在猶豫,可是聽到薄母口中喊着自己的稱呼,頓時臉色轉為難看。
兒媳……
真是可笑,她、她當年那樣讨好都沒有被薄母這樣稱呼,到頭來,她離婚了有着童諾,卻聽到這個稱呼了,可惜她現在不稀罕了。
她攥着電話,小聲說道:“我答應你,但是童諾。”
“童諾等我們結婚之後,拿着結婚證出現,他們肯定不能把你在囚禁在家裏,到時候我們再想辦法把童諾領回來。”
“好,你等我,我現在就出去。”
薄母見到她放下電話,還想要外出的模樣,不禁帶着疑惑,而且很懷疑的看着她幾眼。
“你該不會是準備出去打胎吧?”
“我沒有那樣蠢。”童杞萱見到薄母還很懷疑,她就冷冷的說道:“我要去看看我表姐,你要是擔心的話,就找人來跟在我身邊監視着我。”
薄母見到她這樣,還是下意識把本市所有可以打胎的診所和醫院的聯系方式都攥起。“沒事,沒事,那你就出去吧!記得早點回來。”
童杞萱壓根沒有搭理面前的老太太,走出去門外,繞過大宅,走到很遠才見到行駛過來的車子,她正要招手卻發覺車牌號是薄從凡的車子。她不由得滿臉驚愕,吓得連忙躲到樹林裏,等着很久,才發現車子沒有蹤影,她這才敢走出去。
車邊停着的車,車門推開,連建柏從裏面走出來,“杞萱,怎麽這樣慌張?”
“我剛剛差點被薄從凡看到,你、你說我們在這裏登記,會不會被薄從凡知道,過來抓我?”
連建柏笑着說道:“這一點不用擔心,我剛才在他的路上灑了摁釘,他現在應該忙着修理車子,而且半路回不去家裏,他肯定正在忙着處理這件事情,哪裏顧得上管我們。”
“不、不……你不了解薄從凡這個人,他不是那樣輕而易舉能糊弄住的人,我們做出來的事情肯定會被他監控到,當初我逃到那偏遠位置都被發現了,他肯定還會記住……我現在正在做什麽事情,他現在只是沒有想要抓我回去……。”她腦袋混亂,并且整個人都已經冷汗涔涔。
連建柏見到她這樣恐懼,愛憐的說道:“好啦好啦杞萱,你不要再想太多了,你現在只要打扮的漂亮,作為我的新娘子和我結婚,其餘的事情都可以交給我,你只需要作為最美麗的新娘。”
她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看着連建柏駕駛着車子,她看着車子的行駛位置,有點不安的問道:“我們為什麽要去婚紗影樓?”
“唔,算是給我留下來個記憶吧,我其實很喜歡你,當年喜歡你,現在也從來沒有變過。”
她聽到連建柏袒露心扉,其實是有點慌張,不知道如何面對。
連建柏體貼的說道:“你不用緊張,這些事情都過去了,不過我還是想要留下來個回憶,就算是假的也好。”
她咬着下唇,“可是……”
“你放心這個是契約,等到時候我們就離婚,絕對不會對你有任何影響,你也不用擔心我對你的喜歡會對你照成困擾,我和薄從凡那個可惡的家夥不同,我喜歡一個人看到她幸福就好,可是薄從凡是不管喜歡不喜歡,都要不顧意願的把她攥在手心裏玩弄。”
“……”
“杞萱,我不想要看你不幸福下去了,我想要和你一起去國外,讓你逃離那個狂妄的男人。”連建柏雙手攥着她的手腕,溫柔的說道。
她輕輕掙脫,疏離的說道:“謝謝你。”
連建柏見到她這樣溫柔恬靜,一時間心跳的急促。
愈發把當年他背地裏做過的事情,都一一隐藏下去,想到和她去往國外,可以永遠的和她在一起,他的唇角不禁上揚。
她深呼吸一會,“好吧……不過我們的照片得盡快拍完。”
“恩,之後再有個婚禮現場,我們就可以直接去辦理結婚了。”連建柏深情款款的望着她。
她猶豫一會,“有個相片就足夠了吧?現場的話會不會太麻煩了?”
“我媽媽曾經希望我在那裏的教堂舉行婚禮,我想哪怕她不在了,我也想要讓她知道我是開心快樂,雖然這一切都是假的。”連建柏淡淡的說道。
她也想到自己的媽媽,又見到連建柏很在意的模樣,不禁把話都咽了下去。
“去那裏需要多久?”
“沒多久的,不過是一個小時左右而已,我們到那裏一切從簡,走過小路就算是把儀式完成了。”
她似懂非懂的點頭,“好,那我們一定要迅速。”
很快就到了婚紗影樓,看着連建柏期待的眼神,她倒是沒有什麽感覺,眼前的婚紗看起來款式和樣式也都差不多,她聽着店員推薦,就随便選擇了一款去了更衣室換好。
她覺得鏡子裏的自己臉色不好,也很難看,但是店員和連建柏倒是覺得都不錯,她也沒有心思在多件換,浪費時間。匆匆忙忙的趕過去拍照,她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姿勢,反正是胡亂的拍了一些,腦袋渾渾噩噩,她覺得這不像是結婚,就像是演戲一樣。
也應該說是連演戲都不如,起碼電視劇裏面的男女主角愛的轟轟烈烈,她現在是換身衣服都精疲力竭,總是覺得在試衣間裏面會不會站着薄從凡。
她想薄從凡已經成功了,她這輩子真的大概是忘記不掉薄從凡,那種深入骨髓的桎梏,讓她就算是離開薄從凡的身邊,也如影随形。
從影樓出來,她身上也套着婚紗,和連建柏直接去忘記金店。
一直麻煩着連建柏,她也不想要在浪費人家的錢,幹脆就選擇最便宜的銀環,套在無名指間。不過一旁的連建柏倒是覺得不滿意,一直強調要好的,配得上她的戒子。
“不用啦,太貴的戒子,也未免太浪費你的錢了。”
櫃員驚奇的看着童杞萱,納悶的想,別人結婚女方都是選擇那種大鑽石,這個太太身上穿着的婚紗便宜,而且戒子也主動要求便宜的,這個女人是腦袋蠢爆了不成?
連建柏朝着櫃員說道:“拿好的。”
“不用了,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不過是個形式而已嘛。”童杞萱拉住連建柏,語氣裏帶着焦急。
她環顧四周,總是覺得哪裏都不安全,神色慌張的像是偷錢的騙子一樣。
連建柏在店員警惕的眼神中把便宜的銀環付款,童杞萱又重新坐回去車子裏面,這才終于可以放心下來,一直拍着胸口。
連建柏幫她戴上安全帶,“你困了就先睡一會吧,等一會到了我在喊你。”
“我、我現在也睡不着,腦袋昏昏沉沉,總是在胡思亂想,我好緊張……”她帶着顫音,雙手胡亂攥着身下的墊子。
連建柏啓動車子,“別擔心,薄從凡再厲害,再有錢又怎麽樣,這也不是古時候,還能強搶民女不成?你只要下定主意和我在一起,薄從凡再也不能欺負到你了。”
剛剛說完話,她見到連建柏的手機響了,屏幕上閃爍的名字是田。
“喂?”
“嗯嗯嗯,好,這件事情你自己處理,記住了,不要打擾到我。”
“我現在要去結婚了,好,謝謝你的恭喜,回見。”
她看着連建柏一時間有點僵硬,輕聲問道:“打來的電話是誰呀?”
“呃,沒誰,是我以前的一個同事,她聽說我結婚了,特地給我打電話來恭喜一下。”連建柏手指攥着方向盤,轉過頭來,對她溫柔的解釋:“我把我們結婚的事情都通知了朋友們,還有公司的同事們,希望你不要在意。”
她有點發懵,不是假結婚麽,怎麽還搞的人盡皆知,到時候她到了國外離婚的時候豈不是讓連建柏很難看。“啊?”
“你別誤會,我只是想要把之前交了多年的份子錢收回來,才告訴他們這個喜訊。你知道的,随份子送出去很多錢,正好找個理由把錢都要回來,再加上我們不辦酒席,我存款也就能充足一些。”
“哦,原來是這樣。”她終于松了一口氣,逐漸安心下來。
連建柏背地裏唇角勾起,眼中帶着得意,不留痕跡的窺視着童杞萱,宛如正在算計着什麽似得。
***
童杞萱一襲白色婚紗,因為時間很倉促,地點也随意的定在森林裏破舊教堂。
如果不是連建柏非要走形式,她現在直接和他去往登記處了,先把結婚證是拿到手她這才能安心。
看着一草一木,她想到當年站在不遠處高大的男人,滿臉的冰冷與熱鬧繁華格格不入,穿着白色的西裝也無法讓對方融化下來。公事公辦,似乎是沒有任何喜悅,卻也沒有打破她的欣喜。
他挽着她的胳膊時候,她凝視着他那雙眼眸,漆黑裏帶着的寵溺,不由得被那神色吸引到其中,不可自拔。
沒料到,一場利用,把她父親的財産奪走,她……就是個犧牲品了。
眼淚不由控制的從眼眶溢出,她狼狽的捂着唇,死死的咬着唇,把眼淚逼回眼眶,拼命擦拭着臉上濕漉漉。
已經夠了,她這輩子只有一場婚禮。
即使多麽不甘願。
“童杞萱,你願意把餘生許諾給我嗎?”
在樹葉吹拂聲響之中,她似乎是聽到這低至猶如呢喃的話語,浸入風中,帶着寵溺裹着她。
猛地回頭,身後站着的卻空無一物。
薄從凡,我多麽相信你,多麽願意把餘生交給你了。
可是,是你先不要的我,我也會累的,我已經追不動你了,只能讓你越來越遠。
連建柏走過來,環抱着她,“怎麽了?這樣難過?”
她若無其事的垂下手腕,“沒什麽,天氣太熱了,我都出汗了。”
“可是你今天很美。”連建柏癡迷的說道。
她看了看身上的婚紗,覺得和其他人穿着也沒有什麽區別,不明白連建柏會覺得好看。
連建柏捧着她的手掌心,在她的無名指上套上戒子。
“唔?好了嘛?現在趕快去領證吧。”她壓根也不想走過紅地毯,只想把事情快點完成。
“杞萱……”
“抱歉,我現在真的沒有心情,不趕快去把結婚證搞定,我總是害怕會出什麽亂子。”
連建柏溫柔的勸說道:“薄從凡現在還在忙着亂糟糟的事情,根本是不會發現你離開的事情。”
“我……抱歉,我真的可能是太緊張了,我真的沒有心情在走這樣的過場,我們趕快去領證,然後帶着童諾離開。”她因為孕期,胃口也不好,焦急之中,捂着唇不斷幹嘔。
連建柏連忙扶住她的肩膀,看着她穿着身上繡花蕾絲,心中癢癢的,又忍不住的湊過去,嗅聞着幾下,才親昵呢喃道:“我們這就去結婚。”
童杞萱感覺到對方過于親密動作,不安的推開對方的胳膊,相比較對方,她冷靜且冷淡許多,“恩,趕快去吧。”
坐上出租車,她不安的皺緊眉頭,雙腿都忍不住顫抖,纖細的手指抓着裙子,露出來那眼神格外的脆弱。不斷焦急的望着窗外,對自己身上的婚紗沒有絲毫喜悅之色,她反倒是覺得有點厭倦了,腦袋疼的厲害,渾身也都沒有對于連建柏的感情。
她滿腦的就是帶着童諾離開這裏,等到時候,去了國外,就把這個婚事結束。
為此,她也沒有去墓地和雙親說起來這件事。
連建柏溫柔的撫摸着她的發絲,“杞萱,你不要擔心這件事情了,那薄從凡就算是在那裏,也不能只手遮天,我們要結婚是你情我願,他就算是有着再大的能耐也不能阻止我們結婚。”
“可是……”
“只要你堅定心,真的決定和他分開,他就不能繼續打擾到你了。”
“可……”
“沒有可是,難道你心裏面現在還有着他?所以你一提到他就開始慌亂?”連建柏最後失望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杞萱,你在最後的關頭上該不會是後悔了吧?”
童杞萱本來是有點後悔,是在猶豫要不要和連建柏在一起結婚,會不會有着什麽風險之類的問題。
可是被連建柏這樣質問,她感覺到難堪的同時,也不敢在把自己的疑惑說出口,否則還真就成了她還在對薄從凡戀戀不舍的畫面了。
“是啊,我和他這輩子都不可能了。”她攥着手掌心,深呼吸。
下了車,直奔婚姻登記處,連工作人員都驚訝還有穿着婚紗和禮服過來辦理,雖然是少見,不過也沒有見過,很快工作人員就坐在工作位置上。
看着連建柏遞過來的各種文件,工作人員輕笑着打趣道:“你們年輕人還真有趣,連登記都穿的這樣華貴,我們那時候可沒有你們這樣新式的想法。”
童杞萱額頭上滿是冷汗,總是覺得哪個陰暗角落裏,能站着薄從凡,她眼神也一直落在門口,“麻煩您快點吧。”
“太太您別着急嘛,工作都要一件一件處理,您看您現在急的要和這位先生結婚,想必這個先生真的很愛你吧?”
連建柏笑着在她唇角留下一吻,抱着她的肩膀,“是呀,我非常愛我太太。”
童杞萱臉色難看,瞪着連建柏,用着他們倆人才能聽到的音量,她惱怒的罵道:“連建柏,你到底是怎麽回事?你不是保證過不碰我一根手指頭嗎?怎麽一轉眼的功夫你就變成了這樣,你之前說過的話,做過的保證呢?”
“杞萱,我也是沒有辦法呀,你看那個工作人員已經對咱倆的裝束懷疑了,現在工作都慢吞吞,我也是為了不讓我們倆穿幫,趕快把事情解決,你也不用這樣心驚膽戰了。”
是啊,她總是覺得不安,因為太平靜了,顯然是暴風雨來之前的寧靜。
慌張之間,也顧不得連建柏毛手毛腳,她只想迅速的把這件事情搞定,迅速的把這件事情解決,除此他外,別無他念。
焦急的眼神看着工作人員正在把她的身份證和戶口本都複印好,緊張的看着對方動作和程序過完,在最後要簽發結婚證書的時刻——
“滴滴滴……”
電話突然間響了,她猛然一震,杏眸瞪圓,不安的看着連建柏。
連建柏輕輕撫摸着她的發絲,“別擔心,就是個電話而已。”
她緊張的看着工作人員,正拿着電話不知道恭敬的說什麽,她總是感覺到不安。
“可是電話通話時間太長了。”她感覺到牙齒顫抖,發出咯咯的聲音。
連建柏将她擁抱在懷裏,微笑着說道:“不會出任何意外,就算是薄從凡再厲害,也不可能幹預別人結婚的事情,他啊……”
對方說什麽話都無法讓她平靜下來,所以直到工作人員拿起來結婚證的瞬間,正要朝他們走過來之前,她終于得以放輕松點。可轉眼間,她血液凝結住,渾身蔓延着冰冷,宛如死了一般,眼睜睜的看着那工作人員把結婚證丢入碎紙機之中。
“您這是要幹嘛?”連建柏暴怒的罵道,“我們過來辦理,你怎麽還把我們的結婚證給損壞了。”
工作人員眼神都變了,看着童杞萱眼神裏蘊含着敬畏以及矛盾的輕蔑,“薄太太,這重婚可是犯法的事情。”
“重婚?怎麽可能呢?我已經離婚了?”
“薄先生親自打電話,幫您解圍,說這是一場誤會,不願意追究,您就不要再繼續鬧下去了,否則進了警察局您面上也無光。”
童杞萱滿臉疑惑,想到當年她明明寫下來離婚協議書,還給薄從凡送過去。
等等?
難道是薄從凡壓根都沒有簽下來離婚協議書?不、不對呀,可是明明已經通知她,已經恢複單身了,到底是怎麽回事!
連建柏暴怒的捶着櫃臺,“不可能,你們一定是被薄從凡收買了,童杞萱明明都離婚了!我要告你們。”
“這位先生,您顧上你自己吧。”
門口的警察拿出來證件,将連建柏铐起來,“您涉嫌詐騙罪,請配合我們調查。”
童杞萱驚住了,她不安的站起身。“詐騙罪?不可能呀?”
可是眼前的警察們壓根沒有理會她,而是把掙紮的連建柏架起,暴怒的連建柏和其中一個警察打起來,被狠狠收拾一頓再沒有半點力氣,這才被塞到警車之中。人走之後,地上還有着一灘血跡,童杞萱看着血跡,怔怔入神,止不住劇烈顫抖。
她、她現在該怎麽辦。
不,她還有童諾,她帶着童諾去更遠的地方,不被薄從凡發現的地方。
剛剛走到門口,她就見到警察已經恭候她多時,見到她驚慌失措的模樣,舉起來手中的手機,頓時低聲解釋道:“薄先生請您接電話。”
她瞪大眼睛,看着屏幕上閃爍的號碼與名字,不禁滿頭冷汗,恐懼的不斷朝後退,直到背脊貼在牆壁上并沒有地方能逃離。
滴答滴答的鈴聲,就像是催命鈴音一樣,讓她只是聽到就覺得渾身冒着寒意。
“夫妻間吵架,總不能太過火,否則就算是薄先生脾氣好,他也受不了這事呀。”警察催促道:“您快接電話吧。”
她皺緊眉頭,忍着巨大恐懼,這才能滑動屏幕,接通電話,“喂……?”
溫潤如水的低沉聲音從另一端響起,蘊含着濃重的不悅和猙獰之色,她能從薄從凡這種冷靜的聲音裏聽出來對方能有多麽暴怒,“童杞萱,你回來。”
她奓着膽子,鼓足勇氣,“我、我不回去了,之前登記處的工作人員說了,我們還沒有離婚,你是不是應該過來……和我把婚離了?”
“離婚?”
“沒錯,我們離婚吧。”
“為什麽要離婚?”
“都已經沒有感情了……”
“是你一廂情願,我從來沒有這樣說過。”
“薄從凡已經鬧夠了吧!我當初追着你的時候,你說什麽都不喜歡我,結婚了也是勉勉強強,現在我選擇放手給你自由,你怎麽還……”
“我愛你。”
她猛地愣住了,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堵住了她的滿腹怨言。
“這個理由充分嗎?”
她抿着唇,“你如果之前和我說我還能相信,但是經歷過田萌萌的事情了,你以為我還能相信你嗎?”
“唉……”她聽到對面出來淡淡的嘆息,宛如很是遺憾的低喃。
還沒等她說話就聽到對方又說道:“我本來是很想要和你平心靜氣溝通,可誰叫你一次又一次總是激怒我,和你之間并不适合溝通,還是把你鎖起來比較牢靠。”
狂妄不容拒絕的話讓她倒一口涼氣,這一次還沒等到她反駁,就聽到電話被挂斷了。
警察把手機收回去,溫柔的說道:“薄太太,我們這就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