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

被江仇帶去庇護所的路上, 她語無倫次地把先前發生的事吐露:“我們是來找研究資料的……”

“沒想到路上不小心引爆汽油桶……”

“他們殺了護送我的傭兵……”

“我不能死…京市被隔離的感染者還等着我去解救……”

江仇沉默地聽她說話,理清思路後,擰着眉問她:“你說京市也出現了感染者?”她點頭:“不僅是京市, 川市南市也相繼出現感染者, 國外的情況不比華國好多少……”

男人氣息陡然一沉, 隐沒在兜帽陰影下的唇壓得很緊。

見狀,她樂觀地表示:“只要我能順利去實驗樓拿到資料和标本,一定能控制病毒擴散。”

“什麽資料?”

“抗喪屍病毒研究的實驗數據。”她惋惜地捏緊手,“當年全球最厲害的學者第一時間趕來海市,可惜局面沒能很好地控制住, 聽說保安不小心被咬傷, 變異後很快傳染給整棟樓的人, 如果能救出哪怕一位參與研究的學者, 也不至于摸索整整五年還沒有任何突破。”

“找實驗數據,為什麽要派你一個小姑娘來?”

感覺被小瞧,她臉憋紅,小聲說:“我是實驗組資歷最淺的一個……”

相較于其他專家, 熟知實驗又無足輕重的她, 成了冒險的最好人選。

“拿到實驗數據後,成功研制抗喪屍病□□劑的幾率是多少?”

她扳着手指頭, 回答不确定:“大概是百分之10吧……”

“百分之10?”江仇停下腳步。

她又急急忙忙補道:“運氣好點的話或許…可能性更大些……”

頭頂的圓月沉甸甸, 幾乎要壓垮夜幕。

兩人沉默地走了會兒,終于來到一棟30層高的大廈。

“庇護所。”江仇說。

她順勢朝上望了眼,估算這座大廈的容量, 少說也有幾千人。

五年前她透過電視屏幕觀摩過海市爆發喪屍病毒後的盛景,滿大街都是逃竄的人,伴着驚恐的尖叫和四濺的血漿,将恐懼帶給全世界的人。

她以為,經過五年的摧殘,這座城市再無幸存者。

“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麽多人活下來了……”她感慨。

江仇臉繃緊:“多?你以為庇護所裏有多少人?”

“五千人?……三千人?……”見他未應,她口中的數字也越來越小,“一……千人?”

“一百七十九人。”他說完,抛出抓鈎躍上高牆,回頭朝她遞來一只手,“加上你,剛好是一百八十人。”

無處不在的喪屍、短缺的食物和水、相繼爆發的疾病——在如此惡劣的生存環境下,能熬過五年實屬不易。

“多虧了老大,我才能活下來。”

“我這條命是江大哥救的!”

“他是大家的恩人,是他建造了庇護所。”

從庇護所一層走到頂層,每個人都在告訴她,江仇是大家的救命恩人。

——對她而言,也一樣。

***

一閃而過的光線,将喬煙從夢裏喚醒。

她掙紮着掀開眼簾,正對露臺的落地窗沒有遮上,穿梭在夜幕中的霓虹,肆無忌憚地闖進室內。

她撐手緩緩坐起,身上不知何時多了張毛毯,空調恰到好處地暖,使她忍不住又打了個瞌睡。

已經八點過了。

她掃一眼桌上電子鐘,環顧套房,發現賀蓮不在。

偌大的屋子裏,只她一人。

但她不會天真地以為這樣就能大搖大擺地離開,此時門外一定守着保镖,只要她一踏出那扇門,立刻就會被人攔回來。

只是她不甘心就這麽坐以待斃,在黑暗裏靜默片刻,将目光放去空無一人的露臺。

酒店有三十層高,而總統套房在頂層。難怪賀蓮沒在露臺安置保镖,這麽高的地方,別人爬不上,她也沒膽子跳下去。

但……

這或許是她唯一的機會……

與她隔着兩層樓的套房露臺。

江仇正握着手機,失神地望着雨幕。

南城的夜晚很寧靜,不似京市,霓虹滿地。大城市總是充滿着各種誘惑,人人都想從擁擠匆忙的底層抽身,爬到更高更空曠的地方去。

只是,有些捷徑,卻無疑懸崖上走鋼絲。

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一腳踩空,摔個粉身碎骨。

當初蝸居在那條破舊小巷的時候,江仇想都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還能爬上這麽高的位置,被一衆人前呼後擁地捧着。

——簡直就像做夢一樣。

然而,紙醉金迷後便是空虛,在為金叔做了那麽多擦邊球的事後,他內心早已疲憊。從虛拟世界醒來,他終于明白,自己想要的不過是安穩平淡的生活,一個溫暖的家。

所以,在得知虛拟世界的女主角并非一串代碼,而是真實存在的人,他第一時間就把人搶了過來。他想要這個女孩,成為他的妻子。

卻沒想,另外幾名客戶也抱着和他同樣的想法……

緩了一天,太陽穴還隐隐作痛。他擡手揉了揉額角,不經意的一瞥,呼吸陡然停滞。

那是——!!!

倒映在他眼裏的,是趴在30樓和29樓之間難上難下的身影,女人雙手抓着圍欄,因找不到落腳點而焦急掙紮。

再這麽下去,摔下樓是遲早的事!

他心捏緊,回頭朝屋內喊了聲,迅速倒退幾步,瞄準隔壁房的露臺,助跑之後騰空躍起……

追着出來的小弟們,就看到這樣驚險的一幕——

毫無安全措施的江仇騰空跨過兩米多的距離,徒手抓過圍欄,直接翻進了隔壁露臺。而後再次助跑,朝更遠的地方躍去。

“卧槽!老大他不要命了嗎?”小弟們震驚不已,而後望見挂在30樓和29樓之間的身影,頓時明白老大突然發瘋的理由是什麽。

鄭揚只看了一眼,扭頭就往29樓跑。

媽的,瘋了!簡直瘋了!

……

為了方便施展手腳,喬煙特意脫掉了外套,如今身上只穿一件薄毛衣,被雨水打濕後貼在身上又沉又冷。

她用盡全力抓牢圍欄,同時瞄準方位企圖落至樓下露臺。

風夾雜着雨,毫不客氣地吹來,視線也被沖刷得模糊不清。即便如此,她還是能望見腳下景致。

只一眼,就叫人腿軟。

懸在半空中,她害怕又委屈,眼眶泛了紅,卻是倔強地不肯屈服。

雖然很多事還沒想起,但她知道,在賀蓮身邊做籠中鳥不是她想要的人生!

風呼嘯而過,雨幕中,她聽見有人在身後輕喚:“小煙!抓穩了,腳別亂晃!我馬上就過來。”

詫異地回頭,就看到江仇正從隔壁29樓的露臺邊緣仰頭望着她,神色是那樣的緊張。

他怎麽會在這裏?

她來不及問,對方已經退出她的視線,過了幾秒,直接從露臺飛身躍了出來。

耳邊有短暫的轟鳴,她吓得閉了眼,生怕下一秒就看到他直直墜下樓去摔得血肉模糊!

黑暗讓一切變得漫長難熬,她再忍不住,眼淚決堤般湧了出來。

“江仇……”她聲音抖得厲害,呼吸堵在喉嚨裏,好似下一秒就要背過氣去。

雨幕蓋過萬物。

她沒聽見他的回應。

是……

死了嗎?

這一猜想讓她手也開始發軟,搖搖欲墜着就要掉下去。

然而很快,兩只有力的手捉住了她的腿,江仇的聲音從樓下飄來:“別怕,我接着你。”

她不敢松手,渾身發僵地懸在半空。

江仇繼續鼓勵她:“我抓穩你了,絕對、絕對不會讓你掉下去!你相信我!”

她已經堅持了許久,雙手早就慢慢失去力氣,這不是她肯不肯放的問題,而是不得不放。

這一刻,她忽然想起夢裏把她從一幫惡徒手裏解救出來的男人。雖說籠着黑色兜帽瞧不清面容,卻給她莫名的安心感。

亦如此刻,她看不到江仇的臉,卻能從他抱住自己雙腿的手臂力度,感受到他的可靠。

于是她戰戰巍巍松開一只手,身體失去平衡,陡然傾斜下去。

心高高懸起,頭腦一片空白。

然而很快,她後頸就攀上一只手——江仇護着她腦袋,将她摟在懷裏一起翻倒在露臺邊緣。

經歷了如此驚心動魄的一幕,雙方心都在狂跳。

喬煙蜷在他懷裏,張嘴大口大口呼吸。她早就吓得四肢發麻,根本動彈不得,只能用微弱的聲音,斷斷續續說着:“不要…不要讓賀蓮…抓到我……求…你……”

***

昨晚才放了狠話,今天卻讓人帶她逃走。

待緩過勁兒後,喬煙覺得尴尬無比,她坐在面包車後座擦頭發,看也不敢看身邊的男人。

江仇倒是很大度地表示,一定保證她的安全。

鄭揚在前座沉默地開車,透過後視鏡瞅見江仇一副恨不得把真心掏出來給喬煙吃的架勢,眉頭無聲斂緊。

鋼鐵直男能開竅他很高興,但,太過沉淪不是好事,尤其對方還不把自己當回事,單方面的付出,注定這段感情江仇會卑微到塵埃裏。

他不想瞧見自己崇拜的大哥又擺出昨晚那副要死要活的鬼樣子!

比起回京市,待在賀蓮勢力不及的南城更安全。

“之前有投資過南城的生意,這套別墅是生意上朋友的,空着也是空着,幹脆借來住一段時間。”江仇打開燈,室內一片亮堂。

喬煙攏了攏肩膀上的大衣,還是冷得一顫。

江仇引她上樓:“先去洗個熱水澡。”見她抿着發白的唇,神色不安,便抹了把臉,安慰道,“之後的事我會想辦法,你不用擔心。”

這是她第二次從賀蓮身邊逃走,被抓到後果可想而知。

江仇的話并沒能安她的心,喬煙連勉強客套的笑都擠不出來,她握着門把,低聲道了句謝謝,再沒有說話的力氣。

門即将關上的那剎,江仇手掌抵住縫隙,對上她微微詫異的眼眸:“好好休息,我就守在門口,誰要敢傷害你……”他頓了頓,擡手重重捶了把自己結實的胸膛,這才補上後面的話,“先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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