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上)
從上山回來的那天,他們做了一整夜,這一次,是由寧奕主動。
車子還未熄火,他就放開了和關澤脩交頸接吻,舌頭,嘴唇,手指,全都有了自己的心意,急着扯開衣服的人不像自己了,喘息聲不像,內褲裏上勁的東西都不再是自己的,他想要交出去,坦誠的,毫無保留的一并送到這個男人手裏。
他們抱着,吻着,磕磕絆絆進了屋,抵住一面牆,便是他們的床,倒向一張沙發,便是他們的新房,當關澤脩整個進去的時候,寧奕手腳蜷緊抱住了他。晚風吹起窗簾,月亮落在一片白色的脊背,蜜色的雙手從下伸出來,難耐的在玉一樣的顏色上抓撓,留下一道道情豔的紅。
恥骨撞在屁股肉上啪啪作響:“啊……”再也不需要掩藏的呻吟,寧奕張開大腿迎接了關澤脩無度的索要,也徹底向他,敞開心扉。
夜色醉人,窗臺邊的花瓶中,一小束鈴蘭羞羞垂下頭。
周五,黑門俱樂部。
一個豔聞如平地驚雷,在所有人的口中沸騰,這件事如今在圈內都傳瘋了,人們用盡一切方式探究這個消息的真實性,一方面又迫不及待的為故事杜撰上绮麗的色彩,好像他們是親眼看到,親耳聽到,人人渴望與其春風一度的關少他,有伴了。
“到底是誰~”勾着細黑眼線的丹鳳眼少年,拖着長長的尾音,貓似的冷眼睛,不甘心,“關俊,你陪過關少吧?你應該知道。”仰起高傲的脖子,他不大客氣地直呼別人的姓名。
男孩擡起小鹿般純真的面孔:“那個啊……”提到那個人,關俊笑得神采奕奕,他在大家翹盼的眼神中點頭,“關少身邊确實有伴了。”想了想,似乎還嫌不夠準确,又自作主張地添了三個字,“是正主。”
這句話狠狠刺激了衆人,大家七嘴八舌地團住關俊,像拱一顆星,将丹鳳眼擠到人圈外。他是什麽來頭?長什麽樣?能比邢哥長的還好看?以後想睡關少豈不是更無望?“他很帥,非常帥,帥透了。”關俊用比少年更驕傲的口吻一一笑應所有人的問題,“你還是別想了,關少有了他,別人就更不會看入眼了。”
丹鳳眼遭了冷遇,抱胸陰測測奚落:“什麽正主,天天吃就是鮑參翅肚也沒味,我倒看看你說的人能跟他好多久。”
入口熙熙攘攘傳來騷動,有人興奮地跑進來,抑着嗓子從喉嚨裏發出一聲怪叫,來啦!來啦!嘈雜便靜默去。
所有的眼睛都往一個地方湧,攢動的人影,光暗了又明,兩人一前一後入來,沒有牽手,沒有一句話,偏偏有眼睛的都看出來,從他們缱绻的眼眸,碰到一起就牽纏上的小尾指,臉上如出一轍的,足可被稱之為一目了然的愛戀的神情,那些小動作,無一不在說,他們兩個人,正甜出蜜呢。
“是他啊……”有人認出寧奕,曾在黑門的舞臺上驚豔全場的英俊男人,唏噓聲悄然,豔羨而妒忌,最終還是釋懷,“嘚啦,今次真沒機會咯……”
丹鳳眼也啞了,好半天才犟頭倔腦的,一股子怨氣,“冇曬人了咩?!【粵語:是沒人了麽?!】兩個TOP在一起!”
邢硯溪雙手撐在吧臺上,瞟過面前的兩個人:“你們倆?”他不看關澤脩,專挑寧奕盯着,“現在這樣,是什麽意思呀?”笑容狡猾,眼神刀子似的在寧奕臉上審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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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方方的,寧奕抓過關澤脩的五指:“就你看到的意思。”目光澄淨,言簡意赅,“在一起了。”一句雜的都沒有。
“呵……”邊上男人笑得開懷,像個情窦初開的少年仔,邢硯溪無視他的幼稚,開了瓶唐培裏侬,馥郁的泡沫,他以香槟交換,“寧SIR,這杯算我請,借你男人說幾句話。”
吧臺後的房間,光是一層虛影,浮動在眼前,透過一面透明幕牆,将外場看得清清楚楚:“收收你那情種的眼神,他又看不見。”見不得老友這副癡相,邢硯溪曲指,在光面玻璃上叩,問男人,“确定是他了?”
窗外,蹦蹦跳跳的男孩拉開了寧奕與他對視的目光,關澤脩這才扭頭:“怎麽?我的樣子看起來不像是認真的?”
好像聽了個天大的笑話,邢硯溪戲谑着:“來真的?”他靠上玻璃,整個人擋住關澤脩的視線,偏不叫他看,“你打算怎麽告訴他,鑽石是你盜走的,你就是他一心想要逮捕的人?”
也沒多在意,男人的平靜一如既往:“噢……你提醒我了。”他漫不經心地想了想,張嘴就來,“這個怎麽樣?英勇的警察在卧底任務中發現了疑犯的真實身份,并親手……将其逮捕歸案。”
“你瘋了嗎?!”調酒師像吞了一口火爆的嗆椒,連領帶同襯衣,粗暴地拽過男人,眼對眼,鼻對鼻,火山對冰川,“為了一個男人,要你出頭替文氏背黑鍋?”邢硯溪的眼裏有驚,有怒,更有惶惶不安的擔憂,他太了解關澤脩,看着冷靜理智的男人,豁出去了是有多不管不顧,想想都叫人心寒。
手掌握着腕子,攥緊了,使了把力:“如果這個男人是季墨頔,你會怎麽做?”這是一道死題,無情者相安,有情者死,邢硯溪無解,答案在舌尖上繞了個圈,“我不會讓寧奕有事,這是我最好的選擇。”關澤脩替他說出來。
深吸了一口氣,邢硯溪怒目,甩開男人的手:“不就是一句喜歡麽?你們已經在一起了,你想對他說多久,說多少次都可以,何必要用這種方式?”他不懂,也不想明白,只剩失控地大叫,“他現在就在外頭,你說不出口你有多愛他,行,我替你去告訴他!”
關澤脩拉着他,難得的,以眼神相求:“硯溪,我不能帶着秘密和他在一起,我要他,就得要得幹幹淨淨。況且,這也許是我擺脫文氏,得到他的唯一機會。”
邢硯溪在光和影子的交界線中沉下來,站住腳跟,是無可奈何,又無能為力:“你在玩火……別怪我沒提醒你,太貴重的東西,一旦給出去,就沒法回頭了。這麽危險的游戲,值得嗎?”
黑暗中,高大的身影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誰知道呢,至少有他陪我……”背脊上還留有昨晚愛人給他的痕跡,隔着衣衫有些瘙癢,讓他想起寧奕在他身下縱情坦白的漂亮樣子,見過那種無遮無攔的美,誰還有勇氣放開他。
關澤脩的笑容一點點渡入明亮中,像上光的釉,出晴的天空,“要麽一起贏,要麽一起輸……”目光拉遠,從玻璃上穿過,在空中劃了一道筆直的線,纏綿地落到英俊的臉上,明明看不見的,寧奕卻擡頭給了他一個微笑,那麽直白,那麽鮮活,關澤脩也笑了,似心意已決,也心滿意足,“無論哪個結果,他終将屬于我……”
關俊不是沒見過寧奕的溫柔,卻愣在他迷人的笑靥裏,傻呆呆的:“寧哥……”嘴唇皮動了動,他輕輕喊了聲。
“嗯?”說不上是哪裏,寧奕的英氣中多了一股動人的明豔,越發耀眼,關俊心裏明白,是誰讓他發出寶石般的光,“你和關少,你們相處的……挺好的吧……”
寧奕上揚的嘴唇,有令人過目難忘的弧度:“嗯,我們很好,他也……不錯。”
心裏塞了許多道不清的情緒,關俊替他開心,可轉眼鼻子又酸:“他……好麽?”甕聲甕氣地咕哝,“關少這人太難琢磨了。”他指指自己的臉皮,對寧奕說,“總覺得他藏了太多的東西,看不透。”不止這些,男孩急着告狀,“你看他和文榮、還有邢哥、這裏坐的大半的人,哪個不對他心心念念,寧哥,就算他現在真心待你……你也……自己留個心……”
寧奕把人攬到懷裏,搓了搓苦哈哈的小臉:“想什麽呢!”沖那望不見底的黑暗中發自內心的一笑,特別張揚露出來他的霸道,“他以前什麽樣我管不着,但既然我選了他,他就是我的人。以後,他都歸我了。”
眼睛在幕牆的兩端游走,心有靈犀不過如此,邢硯溪露出一點疲憊,手指摁在眉心上,揉了揉,認了:“文榮把你的事捅給寰亞了。”他替老友操碎心,告誡他,“廣濟堂要見一見文先生,他們那群人的手段你懂的……”話鋒一轉,他留了個白,沒繼續往下,“這件事,你最好早做打算,有什麽我能幫忙的,你盡管開口。”
關澤脩沒搭腔,将眼撥回到愛人身上:“有件事,還真的只有你能幫我……”
“你說。”
手從貼胸的西服口袋中掏出個玩意,銀亮亮的攤在手心,金屬鋼冷的灰刺痛眼仁,邢硯溪縮緊瞳孔,望着那顆子彈發懵:“什麽意思?”
殘忍的男人,在老友身上将無情發揮得淋漓盡致:“萬一我失敗了,別讓他難做,你來動手。”
關俊的淚花都快被揉出眼眶了,不是難過,是高興的:“寧哥……你們倆一定會幸福的。”
透過唐培裏珍珠般淡金色的氣泡,他看見自己的所愛,像個俊美的神祇,遠遠朝他走來。
高舉豐裕芳馥的香槟,寧奕與關澤脩遙遙相望:“會的,我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