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吳卓別的不在乎, 唯一不能忍的就是有人侮辱尹家的人, 尤其是尹如琢。
“你給我把嘴巴放幹淨點!”
他可不管什麽好男不跟女鬥, 一步上前就想教訓許箐茹, 卻在這時被赫胥猗拉住了衣袖。
“吳卓, 不要動手, 影響不好。”她既未表現出尴尬, 也未顯出慌張,只是得體地向許箐茹道, “許小姐, 我和景宣哥哥只是普通的朋友關系,如果讓你誤會了, 那真的很不好意思。”
許箐茹顯然不相信她的解釋,冷笑着從包裏取出一疊照片向她甩來。
“只是朋友?你竟然說得出只是朋友這種話?讓大家看看究竟是哪兩個不要臉的狗男女勾勾搭搭的!”
吳卓手快擋了個幹淨, 然而照片還是沸沸揚揚地撒了一地。
這時的校門口人流不少, 早就圍了一圈吃瓜群衆看熱鬧。
張景宣難堪不已, 看到許箐茹手中撒出的照片更是出了一身冷汗。
“你看看這究竟是誰,□□勾搭別人的未婚夫,你還要不要臉!”
赫胥猗一直保持着微笑,蹲下身撿起一張照片,只是看了一眼就笑出了聲。
“這是景宣哥哥和誰?”
張景宣此刻已經是冷汗漣漣,張口結舌地道:“猗猗,這、這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比起被這個自己早就厭倦了的未婚妻查到這些,他更怕被赫胥猗發現自己的風流事。兩人分開的這些年中他變了不少,起碼現在, 他不想讓赫胥猗知道這些。
許箐茹一聽他向赫胥猗解釋,更是暴跳如雷。
“張景宣,我才是你的未婚妻,你在向誰解釋!”
赫胥猗臉上的笑容依然如故,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上面有一絲冷意。
“既然你是景宣哥哥的未婚妻,那就麻煩你管好自己的男人,不要随便亂攀咬。這個女人不是我,”她拎着照片,音量微微提高了一些,“我的脖頸左側有一顆痣,她沒有。”
照片清晰度十分高,圍觀人群在聽到赫胥猗的話後下意識地将目光集中到了她優美的頸項之上,甚至有人悄悄撿起散在稍遠處的照片做起對比來。
事實上,照片中的人乍一看雖然有點像赫胥猗,但仔細瞧還是能看出不少不同之處,也就一廂情願地認定她就是赫胥猗的人才會認錯。
許箐茹聽到周圍開始議論紛紛,氣勢稍弱卻根本不肯承認自己的錯誤。
“就算這個不是你,也不能證明你和張景宣沒有關系。他狗改不了吃屎,同時搞好幾個女人又不是第一次了!你倆過去那些事誰不知道?沒有一腿現在幹什麽走在一起!”
張景宣被自己的未婚妻在大庭廣衆之下如此羞辱,臉上早已挂不住,手忙腳亂地拉着她,怒斥道:“你胡說八道什麽,還嫌不夠丢人嗎?”
許箐茹立即與他撕扯起來,絲毫不落下風。
赫胥猗看戲似的看了一會兒,而後對着張景宣道:“看來景宣哥哥還有一些事要解決,我先走了。”
吳卓早已整裝待發,只是見赫胥猗一直沒表态,這才鐵塔一般站着。許箐茹甩出那些照片時他心中也有幾分動搖,但之後很快鎮定下來。他的職責是保護夫人的安全,其他都是細枝末節。
“夫人請上車。”
他一邊幫赫胥猗打開車門,一邊鄙夷地看了一眼已經扭打成一團的兩人。
“猗、猗猗你先走吧,我之後會向你解釋的……”張景宣處境艱難,難得還想着赫胥猗,“你這個瘋子,有完沒完!我早就說過要和你退婚了——”
赫胥猗并未答話,只表情微妙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坐進了車中。
吳卓連忙坐進駕駛室,啓動車子遠離這是非之地。
對于赫胥猗,他沒有任何不滿。她是尹如琢的愛人,尹家的當家主母,有着無愧于大家出身的涵養與禮節,對尹如琢也很是溫柔體貼。
他唯一不明白的是,為什麽赫胥猗明知和張景宣交往過密會引發不必要的流言,卻還是不徹底拒絕他。
吳卓不解,卻不好對此說什麽,透過後視鏡看向後座時,他發現赫胥猗臉上竟帶着笑容。
那是一種發自真心的笑容,就好像……好像是惡作劇得逞的孩子露出的“天真”笑容。
吳卓想不明白,幸好他的工作并不需要太多的思考,在将赫胥猗送回家後,他向尹如琢報告了校門口發生的事。
尹如琢挂了電話,臉色有幾分難看。她派吳卓去不是為了監視赫胥猗,但像今天發生的這種事,吳卓肯定會向她彙報。
赫胥猗對于張景宣的事一直十分坦誠,尹如琢也給予了充分的信任。年少時的情誼不是說斷就能斷的,這和是男人還是女人無關。
張景宣曾被猗猗那樣地喜歡過,在她生命中一定扮演了十分重要的角色。既然猗猗能原諒他過往帶來的傷害,以那麽雲淡風輕的态度對待他,更加說明一切都已時過境遷。
她絕不會懷疑赫胥猗對這段婚姻的忠誠。
可是,并非人人都如她這樣想,有些人尤其擅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尹如琢甚少為什麽事情動怒,但也沒大度到妻子被羞辱還能無動于衷的地步。
她忍着怒意坐了一會兒,而後打了幾個電話。
當初為了赫胥莊園的那塊地,她和許氏建材有過接觸。雖然這方面的買賣沒有談成,但雙方之後有了建材業務上的往來。
尹如琢仍然希望能購買那塊地,所以不介意給予許家一些便利。
只是在赫胥猗談起張景宣那件事時,她意識到當初的事不如自己想象得那麽簡單,因此特地知會了下面的人,和許氏重新簽訂今年的合約時要向自己報備。
赫胥猗沒有對那件事說太多,但在這些只言片語中,尹如琢已提取了不少訊息。她并非一定要追究過去,只是現在的情況是別人已經欺辱到她和妻子的頭上,就算她有再寬容的心也不可能容忍。
“不再和許氏建材續約,先增加另外三家供應商的采購量,然後從之前所說的備選供應商中選出一家來,其中有任何問題都直接向我報告。”
“對,停止和許氏有關的任何業務往來……也給和我們有業務關系的公司提個醒。”
“就說是我的意思……誰有意見直接讓他來找我。”
“喂……嗯,好久沒聯系了……是的,有新業務要拜托你。”
“請你幫我查一下,六年前許氏是怎麽得到赫胥莊園那一塊地的。”
清道夫,以尹如琢的身份當然也會和這類人有接觸。當初為了幫助赫胥猗,她不得不依靠他們獲取赫胥家的消息。
只不過那是赫胥謹去世之後的事,在和赫胥猗結婚後,她也停止了這種獲取消息的方式。
揭舊疤并非她的習慣,只是很多事必須追根溯源才能明白。
尹如琢挂完電話後一時有些晃神。她有一種預感,自己和赫胥猗的平靜生活會就此打破。
赫胥猗今天的心情特別好——畢竟看了一場好戲,并且明白這只不過是一個開場而已。她很少親自下廚,今天卻花了一個下午準備,好好做了一頓好菜迎接妻子回來。
張家和許家在赫胥猗眼中,比宋家更可惡一百倍。
舊貴族的沒落可以說是時代發展的必然趨勢,赫胥家也早就沒有了過往的輝煌。但在赫胥猗爺爺那一代,看起來總還有些金玉其外的味道。
只可惜他唯一的兒子——赫胥猗的父親并不如他的名字那般,是個可以複興家族、光耀門楣的能人,不僅好吃懶做游手好閑,之後更是染上了賭博的壞毛病。
赫胥家本就只是勉強維持收支平衡,能夠被人惦記的除了這伯爵的頭銜以外,就是這一座赫胥莊園。
兩百多年前,赫胥祖上在這裏置産,當時這一片還只能算是荒郊野地。沒想到經過兩百多年的發展,九諸國都日漸擴張,赫胥莊園成為了離國都最近,也最大的一片莊園,價值倍增。
只不過土地價值到底不是流動資金,赫胥謹還維持着老派貴族的作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沒将這裏對外開放。不會經營又要維持如此龐大的資産,赫胥家日漸拮據,最後一擊正是赫胥複欠下的巨額賭債。
當時許多家族都想來分一杯羹,不要說雪中送炭,不落井下石就已經難能可貴。
宋家觊觎莊園到底還顧及臉面和情分,然而張家這個所謂的書香門第,不僅絲毫沒有顧念兩家過往的情誼,甚至主動下套,聯合許家只用了五千萬就霸占了赫胥莊園近三分之一的土地。
赫胥猗永遠不會忘記這個屈辱,比起曾經所受的這些背叛和羞辱,比起爺爺被活活氣死,她如今所受的任何羞辱都算不上什麽。
菜有些涼了。
等平複下心情,赫胥猗才發現尹如琢今晚回來得有些晚。已經将近七點,正常下班不會拖到這個時候,如果要加班,尹如琢也會提前通知她。
是因為知道中午發生的那件事,然後耽擱了嗎?
赫胥猗想到這裏,心中竟莫名生出幾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