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不會走的(二)

男人的腦漿是不是黃色的?

——惜吟淺唱之二十八

孟惜旋身看去,眼前站着的是大學時候的同學張征明,也是裴之桓的室友,與裴之桓最要好。當年就是他給她說的那人出國的消息。呵,那時候大家應該都挺同情她的吧,連這樣的消息都需要通過別人的口,最後一個知道。

“這麽巧。”孟惜淡淡微笑。

“我來給女朋友送點東西,她念大三。”張征明說着,神色複雜地瞥了眼孟惜身後的褚雲逸。

褚雲逸見他看過來,笑着點了下頭算是打了招呼。

張征明張了張口,猶豫了會兒,對孟惜說道:“我有話跟你說。”他又看了眼褚雲逸。

孟惜會意,回身對褚雲逸笑着,捏了捏他的手心。得到他的首肯,她才往旁邊走了幾步。

張征明跟上去,有些急切,低聲問她:“阿桓去你老家了,找到你沒?”

孟惜沉默着,終于擡了頭看着張征明,語氣異常地堅定:“你看到了,我有男朋友。”

“孟惜,其實阿桓他一直……”

孟惜沒等他說完便打斷他的話,她說:“征明,我很喜歡我男朋友,我愛他。”

張征明抿着唇,深深看了她一眼,終于妥協,說道:“好吧,我祝福你。我還有事,先走了。”

“再見。”孟惜颔首。

“再見。”

孟惜踱回褚雲逸身邊,左手托着他的手掌,右手拇指在他手心裏一下一下地摩挲。半晌,她仰着頭問他:“你不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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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雲逸反手與她十指緊扣,一起塞進自己的口袋,笑得如沐春風。

“你想說給我聽,我就聽着。你要不想說,也沒關系,反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現在在你身邊。”

孟惜眨眨眼,心裏老感動了,粘到他身上說:“褚法官很會講情話嘛。”

“糖吃多了。”沒有牽着的另一只手取出一顆糖,靈巧地剝去外衣,喂進孟惜的嘴裏。

孟惜抿着,甜絲絲的,眼睛彎成月牙兒。下一秒,嘴卻被封上了。

一顆糖在一加一大于二迅猛飙升的熱度下迅速融化,只剩下兩個黏黏糊糊甜得旁若無人的人兒。

“我們去二食堂吃飯,帶你吃便宜又好吃的鐵板雞排。”孟惜不好意思了,推開褚雲逸的臉,拉着他往外走去。這個人啊,越來越肆無忌憚了。

二食堂的鐵板飯是榜上有名的,每天都排很多人。雞排、牛排、滑雞等,邊上配一坨澆上汁的米飯,最貴的也就七塊錢,配刀叉,香噴噴的非常好吃。

鐵板飯窗口的大叔記性非常好,一次讓點十幾二十份,全用腦子記,做好唰唰唰放在伸過來的托盤裏,一個也不會錯的。

對面有個冷飲窗口,孟惜以前特別愛喝那裏的奶茶。因為味道偏淡,然後是用燒開的水泡的,拿在手裏都燙手,得用小塑料袋裝起來。她是涼水溫水都不愛喝的,就喜歡燙燙的那種,小口小口地啜着,很滿足。

孟惜給奶茶插上吸管,遞給褚雲逸,然後拿着自己那杯,吸了一口,燙得舌頭發麻,吐吐舌對着褚雲逸笑。

褚雲逸接過奶茶看了一眼,臉色突然詭異起來。

那杯奶茶的封蓋上躺着一只蠟筆小新,而吸管,堪堪穿過中間某個部位,非常殘暴的樣子。

褚雲逸蹙起眉頭,覺得十分蛋疼,而後又不知想到些什麽,瞬間陰轉晴天,摟過孟惜将手中奶茶伸到她面前,與她咬耳朵:“你是不是在暗示我什麽?”

“嗯?”孟惜一頭霧水,盯着那杯奶茶看了半天,突然就懂了,臉頰直到耳根,唰得一下就紅了個遍。

褚雲逸抽走她手上的奶茶,不容分說将自己那杯讓人看了就蛋疼的塞給她,說:“你喝這杯。”

孟惜苦了臉,還真是燙手啊。她是喝還是不喝呢?

兩人在校園裏走走停停逛了幾圈膩歪了幾回後,從宿舍區那邊的門出去。

孟惜用手肘碰碰褚雲逸,指着前面問他:“雲逸,你看那個是不是彭思宇啊?”

外面公交車停靠站附近,停着一輛騷包十足的跑車,車門旁倚着一個更加騷包的男人,手肘撐着半開的車門,一手抄在兜裏,長腿随意伸着,再往上看,墨鏡遮了大半張臉,嘴角輕輕勾着,笑得若有似無。

褚雲逸瞥了一眼,随意地嗯了一聲。這德性,不是彭思宇是誰。

“你們開這車來的?”孟惜瞪着那輛看上去非常高大上的車。

褚雲逸搖搖頭,笑了:“哪兒租的吧。”

正說着話,旁邊正和他們一道出校門的一位衣着時尚的女學生,突然收起笑意扭頭往來路走去,而耍着帥的彭思宇摘了墨鏡急急忙忙跑過來沖着那女學生喊:“哎,莎莎,怎麽跑了啊?”

這一喊,女學生跑得更快了。

彭思宇跺跺腳,這才發現褚雲逸和孟惜,頓時笑逐顏開:“欸,別說,咱們學校的小師妹質量是越來越高了啊,真後悔沒晚生幾年。”

兩人默契地望望天,動作一致地無視他手牽着手走了。

本着難得良宵別浪費的原則,褚雲逸原本是打算再留一天才走的,但拗不過非說要回家換衣服。沒法,只得絞盡腦汁想着怎麽才能把和父母一起住的女友拐出來。

要說這事兒吧,長久不去碰倒也沒什麽,一旦開了頭,就好像擰開了開關一樣,越來越受不住一個人,沒事兒就想把人摟過來捏一捏摸一摸。

孟惜卻受不住空窗兩年騷起來不要臉的男人,但每每到人跟前,就被迷得五迷三道摸不着北,輕輕松松就被哄了去,折騰來折騰去,嘴裏喊着累,臉色倒是越來越紅潤,連同事都說她最近越發好看了。

一月中旬,褚雲逸帶着孟惜去看他的外婆。這陣子她的身體又差了些,幾乎全靠藥物撐着。

五點鐘,晚飯還在做,藥是飯後吃的,之前吃的藥效差不多已經過去,這時是老太太最沒氣力的時候。褚雲逸和孟惜到時,她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聲音開得很輕,怕吵。

見外孫帶着女孩過來,老太太原本沉郁的臉頓時生出笑意來,動了動身子想站起來,卻使不上力,又跌了回去。

褚雲逸連忙坐到她身邊,給孟惜使了眼色讓她在另一邊坐下來。他給老太太介紹說:“外婆,這是我女朋友,孟惜,你叫她小惜就好。”

孟惜脆生生地叫了一聲“外婆”,坐在她身旁甜甜地笑。

老太太拍拍孟惜的手,笑得一派慈祥,連聲說“好好”。到底是身體不好,想和未來外孫媳婦說說話兒,也是有氣無力。

吃飯的時候,褚雲逸和孟惜一人一邊将老太太從沙發上攙起來。沒有力氣的人好像體重格外重,連褚雲逸這樣身體強健的男人扶起人來也有些吃力。老太太臉上的笑意已不複存在,只一臉木然,兩腿彎着站不直,身子沉沉欲往地上墜去,全靠褚雲逸和孟惜在邊上使了勁撐着。

兩人将她扶至桌邊椅上坐下,王阿姨已經盛了飯來。老太太舉着筷子的手顫顫的,夾點菜半天夾不起來,好不容易夾到卻又掉了回去。

孟惜家裏老人都還健在,身體都挺好,基本用不着小輩多操心。初次看到老人因為身體不好的緣故連吃飯都成了困難,她心裏十分難受。

人年輕的時候,總是想不到要注意身體,尤其是他們這一代人,熬夜,亂吃東西,缺乏鍛煉,不斷地透支着自己的身體。可人總有老的一天啊。等他們老的時候,會不會也像褚雲逸的外婆這樣,事事都需要人在旁邊看着幫着。

孟惜吸了下發酸的鼻子,拿起筷子替老太太夾了些菜放到她碗裏。誰知老太太突然發了狠,也不知哪來的力氣,胳膊一揮就将自己前面的飯碗掃了開去,陶瓷碗在地板上發出脆響,飯菜灑了一地,一片狼藉。

孟惜身上也被濺到一些,她卻沒察覺,睜大眼愣在那兒一動不動,眼裏滿是驚慌之色。而老太太沉着臉坐在那裏,也是一動不動,看着一地的狼狽表情木然。

褚雲逸去廚房給老太太再盛了一碗飯,又抽了張紙擦掉孟惜身上濺到的飯菜,然後拿掃帚和拖把清理地板。

王阿姨起身幫他:“我來我來,你先吃。”

坐回位置,孟惜手足無措地看着他。

“吃吧。”他勉強笑了一下,摸摸孟惜的腦袋。

老太太是再也不肯吃了,只呆呆地坐在那裏,眼裏似乎什麽也沒有。待那兩人默默地吃完飯,她還維持着原來那個姿勢,頭也沒擡一下,只說:“你走,都走。”

聲音很輕,褚雲逸聽到了,孟惜也聽到了。

王阿姨說:“小逸你先回去,一會兒我再弄點東西給她吃,沒事的。”

“嗯,麻煩您了。”褚雲逸牽了孟惜的手出去。

孟惜回頭看了一眼他外婆,她還愣愣地坐在那裏,低着頭,一副十分消沉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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