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在你身後（一）
為了愛你而不愛你，這是怎樣的邏輯？
——惜吟淺唱之四十
年後第一天上班，孟惜到人事部報道過後，法務總監周旭就把她丢到了項目部，說是只有熟悉項目上每一個流程和細節才能在合同上把握好風險點。也罷，項目部有彭思宇罩着，想想還是不錯的。
但彭思宇就不這麽想了。
自從上次好心辦了壞事後，他發誓再也不把朋友和同事湊到一塊兒了，誰知道有些人竟然會自己送上門！在公司看到孟惜的時候，他吓壞了。
彭思宇擺出領導架勢，對正在整理桌子的孟惜叫道：“孟惜，你進來一下。”待孟惜走進他的辦公室，他立馬鎖上門，一臉要哭的表情：“姑奶奶你來這裏幹什麽啊，明知道那誰在這兒還主動送上門，這不讓我為難嘛。”
孟惜一本正經地答道：“我是來上班的，其他事情跟我沒有關系。”
“你說沒關系就沒關系嗎？裴總那人……要是你出什麽事我怎麽跟阿褚交代，我很難做啊姐姐。”
“你不要這麽緊張，我上次都跟他說清楚了，這是公司，我相信他不會公私不分的。”
才怪。彭思宇腹诽。
孟惜笑道：“好了，我會注意和他保持距離的，你這樣子搞得好像你才是我男朋友一樣。”
“我真慶幸不是你男朋友嘞，紅顏禍水。”彭思宇冷着臉坐回自己的座椅上，煩躁地朝孟惜揮揮手，“你出去吧。”
“是，彭總。”孟惜恭敬地點了頭退出去，擺足了小新人的姿态。
其實她也有點發憷，裴之桓那人做事向來都是看心情，她沒把握他會真的這麽公私分明，只有想辦法讓他真的死了心才好。但願上次他真的把她的話聽進去了。
中午彭思宇帶孟惜出去吃飯。電梯裏，彭思宇千叮咛萬囑咐，讓孟惜少接近裴之桓。孟惜連連點頭，然後電梯門打開的一瞬，看見了裴之桓。
孟惜無辜地看了一眼彭思宇。這可不是我要接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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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總。”彭思宇朝裴之桓點點頭，拉了孟惜就跑。
她還是來了？裴之桓面上微微露了一絲訝異，轉瞬便恢複淡然神色。
孟惜年前的面試裴之桓因為正好出差沒有參與，但應聘人的信息都有反饋到他這裏。看到孟惜的簡歷時，胸腔幾乎要震破。上一次存了她的號碼卻被她拉黑，現在她卻主動送上門，他很有興趣看到她見到他時的表情。
然而計劃總趕不上變化，他沒想到會在除夕夜那天碰到她，還沖動地講了那些亂七八糟的話。人家帶着男朋友，說他已經是過去式了，說他煩。他想，她是肯定不會來上班了吧。
沒成想竟還是來了。她好像比以前要勇敢許多。
裴之桓走進電梯裏，電梯門緩緩閉上。縫隙裏，可以看見他一點一點勾起唇角，眼神耐人尋味。
這次，可是你自己送上門的。
孟惜見過裴之桓以後，心一直懸着，生怕他做出些什麽來讓大家都尴尬。不過接下來的一陣子，她倒是很少碰見他，就算見到了他也只當她是普通員工，看也不看她一眼，領導架勢擺得十足。
這讓孟惜着實松了一口氣。看來他是真的有把她的話聽進去。
項目部的工作很繁忙，彭思宇說的好好“照顧”她确實貫徹得很徹底，什麽活都拉着她幹，好在他會負責把她累死以後再把她喂活過來。法務部那邊周旭也會塞她一些基礎的工作，幾個星期忙下來，收獲頗豐。
這一天快下班的時候，周旭把她叫去談話。
“工作還适應嗎？”周旭嚴肅的臉上難得露出一些笑容，看樣子是對孟惜最近的表現很滿意。
孟惜點點頭：“挺好的，學了很多東西。”
事實上，她從來沒有這樣充實過，感覺整個人生都變得明朗起來，一工作起來就覺得精力充沛，晚上洗漱完一倒頭就能香甜地進入夢鄉。這樣一來，她覺得前男友什麽的，根本就是不值得煩惱的事情。
“今天下班早點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出差，大概三天。”周旭簡單直接地下達了通知，沒給孟惜消化的時間，就接着說：“機票已經訂好，明天早上準時到公司集合就行。”
機票？是要飛的距離啊。孟惜愣愣地回去了，回過神來覺得有點興奮。因為在職場菜鳥的她看來，出差飛來飛去是成功人士做的事情。
而在她為自己的職業進展開心的時候，褚雲逸正坐在孟惠成面前，氣氛凝重。
孟惠成在知道褚雲逸的存在後，除了撞見他們的那天發了脾氣，之後一直不動聲色。他不是妥協，這一陣子，他一直在暗中了解褚雲逸一家。孟惜脾氣倔，跟她硬杠說不定她的叛逆心更甚，想想還是得從褚雲逸這邊下手。
孟惠成沒請褚雲逸進家門，把他約在一家茶樓，環境清幽古樸，很适合談話。他也不着急說些什麽，優哉游哉地給褚雲逸沏了茶，端着茶杯慢慢地品。褚雲逸大概也猜到對方不會說什麽好聽的話，幹脆也裝模作樣地喝茶。一時間誰也沒開口，倒真像專門為喝茶來的。如果像舊時茶館那樣，邊聽說書邊喝茶嗑瓜子兒，那聊起天來就輕松多了。
眼看着半壺茶下去，孟惠成熬不住了。本來想搞一下心理戰，結果人家反而比他更悠哉，實在不爽，可該說的話還是得說。
“咳咳。”孟惠成清清喉嚨，正色道，“我要說什麽相信你也應該清楚，我就不繞彎子了。你們家的情況，我大概了解了一些，父母是離婚的是吧？”
褚雲逸不卑不亢，只淡淡說一聲“是”。
“父親喜歡找小姑娘，前不久被騙了錢，母親的現任丈夫比你年紀還小，你兩年前也離了婚。這些我沒說錯吧？”孟惠成慢條斯理一一道來，句句戳着人家的脊梁骨。
褚雲逸安靜地聽着，而後擡起頭正視眼前這位想方設法想讓他知難而退的未來岳丈：“沒錯。我父母很多年前就分居了，現在也正式辦了離婚手續，他們追求自己的幸福我并不覺得有什麽不妥，至于對象年紀的問題，不同人有不同的看法，雖然我也不贊同年紀相差太大，但我不會因為自己不喜歡就說這樣是不正确的。至于我自己，和前妻離婚是因為對生活的追求不同，我想離婚并不代表什麽。”他停頓片刻，又補充了一句，“何況有些人雖然沒有離婚，卻也不能保證沒犯過錯。”
孟惠成臉色當時就白了一分。喝口茶冷靜過後，他扔出第二個殺手锏，也是最後一個：“這些我就不說了，那你外婆呢？”
褚雲逸愣住。這一回孟惠成戳的确實非常精準。
“前陣子你外婆住院小惜去陪夜了吧。老人年紀大了身體不好，住院也不是一回兩回的，還是這麽不讓人省心的病。你是個孝順的孩子，這點我很欣賞。但我就小惜這麽一個女兒，她從小也沒吃過什麽苦，是我跟她媽捧在手心裏長大的。我知道你很辛苦，相信你也不想她跟你一樣，她需要的是一個免她苦免她憂護她周全的男人，你想想你做得到嗎？”
這是一位心疼寶貝女兒的父親的字字珠玑，與他愛着同一個人的褚雲逸沒辦法反駁，他沉默了。
“你們現在談談小戀愛呢我也不來管，但要說結婚的話我是一定不會同意的。你要真為了她好，就早點放了她吧。”
回去的路上，孟惠成的話一直在褚雲逸耳邊響着。“免她苦免她憂護她周全，你做得到嗎？”他自問沒有這樣的篤定。
外婆的身體狀況反反複複的，住院需要人陪着，她自己呆着就胡思亂想。最近一陣子腦子越發不清楚了，發起病來就胡言亂語的。
在以前還好的時候，因為他需要留在外婆身邊方便照顧她而選擇在家鄉做一個小公務員時，夏岚就因為想要更廣闊的天地離開了他。那孟惜呢？姑且不說她有多大的夢想，就算是她甘願守在他身邊，他也不願她跟他一樣辛苦的。
可真要他放了她，他也舍不得。當初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哪裏是這麽容易就能放手的。有時候真的是想什麽都不管，兩個人只是想好好的在一起而已，為什麽會有那麽多的障礙。
晚上一起吃飯的時候，孟惜和褚雲逸說了要出差的事情，言語間滿是欣然。褚雲逸一只手搭在她的椅背上，摸着她柔順的發絲，淡淡笑着：“知道你很棒，好好幹。”
次日一早，孟惜在公司見到了裴之桓。顯然，出差人員裏面也包含了他。她猛然想到，讓她一起出差這事會不會并沒有那麽單純？她視線轉了一圈，一起的人除了他還有他的秘書李晨、法務總監周旭以及項目部的幾位同事。不是單獨兩人，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孟惜這麽想着，恍然間，仿佛看到裴之桓滲人的輕笑，轉瞬即逝。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