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只要是真心,怎樣都好

宗珣稍稍放開些他,不忍雲緋過于為難。心想,說雲緋最美,确是真心,此情此境,便沈徽再容顏标致,又怎如雲緋動心,可愛?

路邊茶室,宗珣攜雲緋入內休息,命宦官們退下,将雲緋攬至身邊,在雲緋耳畔道:“朕的心裏你就是最美,旁的人再怎樣也走不入朕心神,你,霸占了朕的魂靈,還嵌進身體。”

埋頭吻住雲緋。

窗外是清新的風,室內茶香袅袅,兩人深情纏綿,真是讓宗珣心醉。

将雲緋好好親昵欺負一番後,兩人擠在木榻上抱在一起休息,宗珣溫存說:“明天嘉兒百歲,你不用上朝了,回雲府為嘉兒過百歲吧。”

雲緋閉目微笑。

“我将你姐姐複立為康王妃,嘉兒就能列入族譜,封為世子,她人可以不回康王府,你說這樣好不好?算嘉兒百日的賞賜。”

雲緋的眼睛睜開了,想了想,點頭,還有感動,宗珣很為嘉兒着想了。

宗珣笑道:“其實我還有個想法,杜謹和你姐姐有情你知道嗎?他們某年元宵燈節相遇,可惜杜家和你家是政敵,沒可能成就姻緣。你問問你姐姐的意思,若她還想嫁給杜謹也行,朕給她指婚。可惜杜謹的妻是太後外甥女,不好休了。便是平妻。有朕在,不會讓你姐姐名分吃虧的。她若還覺得委屈,朕想個法子尋個錯處,幫杜謹休了妻也可。”

雲緋怔了,過了一會兒,竟有莫名的一絲哀傷掠過,“阿珣。”雲緋手撫宗珣的臉頰:“我今生,怎麽就被你——看中了?”

宗珣一愣,說了句:“後悔了?”

雲緋搖頭。

宗珣知道,雲緋是被皇權吓到了。雲緋說不悔,是不悔他們的情感,真不傷感嗎?就沒有這麽隐藏的悲哀了。

晚間雲緋回宮,整個人都沉默。宗珣再纏綿,雲緋也是不發一言,且嘴角沒有了微笑。

宗珣心發慌,只有盡力親吻雲緋,當宗珣的吻到腳部的時候,雲緋起身抱住宗珣,阻擋着,羞得滿面通紅。

他們相擁着親愛地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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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绛不同意嫁杜謹,接受了康王妃封號,但人不去康王府。百日宴後雲緋也不再提嘉兒了。嘉兒如今是宗嘉,康王世子,未來的皇家王爺,需要雲緋一個男寵的憐愛嗎?

宗珣知道自己在離間雲緋與嘉兒的感情,可他還是要這麽做。

此一生,雲緋,你只能是我的,誰也奪不走。

雲緋再沒到勤政殿過,也再不上朝,熱衷于照管會心閣外的花花草草。

這天宗珣湊過來看雲緋養的花,從洛陽移來的牡丹名品,花開正盛,宗珣擇了其中開得最豔最端正的一朵,彎腰欲折,被雲緋擡手阻住。宗珣的手被雲緋打的有些發疼,不由奇怪又有些讪讪的,雲緋不好意思道:“啊,你摘吧。”

宗珣笑道:“方才不讓我摘,怎麽又讓我摘了?”

雲緋淺笑:“你為什麽摘它?”

宗珣說:“喜歡啊。”瞧雲緋的樣子,難道還有什麽禪意不成?

雲緋道:“你若真的喜歡,應該讓它在這兒好好的生長着,為它澆水除草,呵護照顧,欣賞它的美,而不是摘落。”

宗珣沒想到摘一朵花還真讓雲緋弄出意義來,笑了一下道:“看來你是真正的愛花人,又為什麽肯讓我摘了呢?”

雲緋目光溫存的落在宗珣眉目上,笑道:“因為是你要摘。莫說是一朵花,便是我,不也任由你行為嗎?”

宗珣笑了,伸出手,将雲緋攬在懷裏:“我摘,是因為我喜歡,要據為己有,想來我就是這麽對你的;你愛,卻任我行為,呵護照顧,只要我好,是這個意思嗎?”

雲緋笑:“差不多。”

宗珣道:“你也想我那麽對你,對不對?”

雲緋輕輕的回抱着宗珣:“不用,你想怎樣就怎樣,只要是真心,怎樣都好。”

宗珣那天很溫存的對雲緋,問:“喜歡嗎?”

雲緋舒展開因痛而鎖緊的眉頭,眼裏滿是溫柔道:“喜歡。”

宗珣心裏知道雲緋才不喜歡被人侵犯呢,可是他喜歡,要得到,雲緋就只得給了。

宗珣說:“咱們兩個人總得有一個我這樣的,我若也像你一樣,只按你的意願喜好來,那我們今生也不會在一起,這麽親密,你說是不是?”宗珣的雙手在雲緋的頭發裏,黒亮的眼睛看雲緋。

雲緋柔軟的笑,眼中星光清潤的閃,唇邊彎出月牙來。

宗珣發覺自己是這麽的愛雲緋,整顆心都沉溺。

原來愛的多少與主動還是被動不相幹的。

每天宗珣也會在勤政殿裏坐些時候,與沈徽一起處理政務,有時難免會對沈徽轉一些心思,可是想到雲緋,就忍下去了。

當宗珣覺得心裏的小草躍躍欲試,不好忍下去的時候,就外放了沈徽任淮州刺史。那裏河道泛濫,新政不順,官員不合,流民生事,鬧得很厲害。

宗珣用沈徽是毫不客氣的,哪裏最亂最難纏,就派沈徽哪裏去,當然可以說是重用發揮才幹,但宗珣心裏知道不是的。若是雲緋,他絕對不忍心這麽安排。沈徽有才,但從未治理過州縣,且如此年輕,接手最棘手的區域,稍有不周,就倒在那裏了。

宗珣有心用艱難培養沈徽的能力,或者說殺一殺沈徽的書生傲氣,由沈徽自在生長了。

對雲緋,宗珣卻是全力引着娛樂游玩。琴棋書詩酒茶、養花釣魚登山劃船跑馬狩獵都是舊日的愛好了,如今宗珣的興趣在舞蹈。拉了雲緋觀賞豔舞,異域風情,舞風熱烈豪放,看得人面紅耳熱,按耐不住。宗珣抿唇問雲緋:“若何?”

雲緋輕攏茶杯低頭一笑,沒說什麽。

雲緋的性子總是這麽清淡素淨,宗珣便道:“你學了跳給我如何?”瞧着雲緋神色再接一句:“我為你奏樂。”

雲緋眼光低垂,好一會兒溫和說了一個字:“好。”

只要是宗珣的願望,雲緋都說好。那一時宗珣被舞蹈的熱望燃燒,并未曾體會雲緋的一個好字是怎樣的情感付出。

好男兒誰學舞蹈取悅君王的?

雲緋身量颀長,日常喜練劍術,柔韌、彈跳和爆發力都好,再加上性情修養的原因,對舞蹈有極高的天分和領悟,舞出來的效果每讓宗珣驚奇。化低俗為高雅,雲緋有點石成金的能力,那一種清純優美是那些舞師無法比拟的,而雲緋在藝術中的自我釋放和風華魅力更讓宗珣震顫得呆住。

雲緋的舞太美了,讓他入瘾成魔的看也看不夠。原來舞蹈可以美到這樣的程度!

雲緋的美和才華總在他想象之外,如人間的仙靈,高蹈超凡,被他愛着,捧着,卻捕捉不住。他們已相處了這麽久,熟悉到每一寸肌膚都了然指掌,可雲緋只要一沉浸在藝術,精神就去到他無法企及不可掌控的高度,光華璀璨,獨立如王。每在這時,宗珣就會生出強烈的據為己有的念頭,想将雲緋掠奪,以真實的占有得心靈的暢快滿足。所以當雲緋在舞蹈中釋放身心、不住追求技藝提高的時候,宗珣要看的卻不過那一個人而已,看着看着,最後一定以熱烈的求歡而告終。

雲緋還是順從的,但宗珣能知道,雲緋不開心了,這一種不開心讓宗珣隐隐發慌,只得及時止了這個愛好。

在宗珣的提議和安排下,雲緋去太學教琴,結識了一些愛音樂的才學人士,雲緋歡樂許多,走路都輕快,嘴角都上揚,面目都籠了潤澤的光輝。宗珣每天見雲緋就如見一個全新的人,越發有了興致,拉着雲緋需索,沒完沒了的,害得雲緋日日進補,腰酸腿軟,苦惱道:“你到底看上了誰,我幫你弄來,不要這麽折磨我了。”說這話的時候,雲緋手指輕掐宗珣的臉頰,神态可愛。

可是雲緋再讓人愛,他也不會那些風月場中的手段,如宗珣在書中看到的。

宗珣便半真半假的說:“你去相公館給我物色個相公來。”

雲緋一怔,然後笑道:“這太難了。服侍不好你的,我怕你惱;服侍好的,我斷不肯讓他留你身邊。看來,只得我親自去學了。”

“你敢!”宗珣掐住雲緋臂膀。

“不敢。”雲緋告饒。

宗珣以為這事說說也就算了。誰想過了一個月,雲緋真領了一個少年出現在寝殿。

少年十四五歲,眉目清秀,身材不錯,一身青白衫,有些拘謹緊張,在雲緋身後,不知所措,其實很有些溫柔可愛的。——雲緋挑人有眼光啊。宗珣不知為什麽有些沉顏。他哪裏找來的這孩子。一想到雲緋在風月場所出現,宗珣就不能忍。

雲緋近前,輕聲道:“是杜謹家的。——我無處尋,請他幫忙,他在京中尋遍,也沒有稱心可意的。他家中有十來個小厮,我便挑了這個,你若不喜歡,也別怪我,也別遷怒杜謹,是我強求的。”

宗珣不怒,笑了出來:“阿緋,也就是你,換一個人——”宗珣笑道:“朕若要,怎麽也得你這個水準的。官宦子弟,教養、才華、品貌皆舉世無雙,還得是清白未沾染——”見雲緋羞愧的神色已撐不住了,宗珣放輕松笑道:“朕是皇帝,朕的人走出去得讓群臣仰慕,如你一般。”宗珣命人将那少年帶走,将雲緋按在床上,好生掠奪缱绻。雲緋發絲萦繞臉畔,閉着目,長睫毛一顫一顫的,宗珣愛極了,伏在雲緋的前胸說:“告訴我,你為我去選人時,心是怎麽想的?”

雲緋睜開目,愛憐的看宗珣道:“你的心思,我能理解。別說是皇帝,便平常人也有這樣的貪心。我若阻了你,讓你不得自由,怕你像某位皇帝那樣深夜裏縱馬跑山谷去,悲怆呼喊:我身為皇帝卻不得自由,我不想活了!”

宗珣被逗笑了:“你瞧我是那樣因沒自由就不想活的人?”

“你不是。你少年登基,經由那麽多才掌控了朝廷,你的心志是一般人想象不了的。所以你也比世人寂寞,更渴望朋友,希望得心靈的陪伴,補回失去的童真歲月。我是你的朋友,一生都會由着你喜歡。”

宗珣感動得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道:“阿緋,我不要你是我的朋友,我要你是我的愛人。”

“我是你的愛人啊。”

“不,我的心裏你是愛人,所以,我此生也不會讓你與旁人親近。更不會幫你去尋別人,哪怕明知你喜歡。”

雲緋清淨地看宗珣:“阿珣,我們是兩個人,我們對愛人的理解與行為不一樣,我們都憑着自己的心做為對方最好的事,我們可以無限趨近,但你不能強求我是你,與你的想法一樣。”

宗珣慚愧:“是我不好,提那個要求,但你也不能這麽縱着我,你不怕我愛了別人?”

雲緋閉上目,道:“我怕。我更怕沈徽。”

宗珣一愣,歉疚道:“你放心。我看重他,是因為他是接替王侖的左相人選。你別多心。”

過了一會兒,宗珣抱住雲緋:“阿緋,我在你心中,到底怎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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