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他愛重你

沈徽運氣好,今天皇上陪太後用午膳去了,否則他連雲緋都無法拜訪呢。

通報後,雲緋請他進去。

雲緋靠躺在床上,面帶溫和笑容,說:“失禮了。本應更衣相迎,只是實在身體不适,想來你不會介意。”

昨天還與皇帝一起騎馬而歸,怎麽今日就卧床不起了?——雲緋的唇,都破腫的——沈徽低了頭,跪下了。

“大人救下官父母親人之恩,下官粉身碎骨無以還報。”

雲緋道:“哪裏要謝我,你應謝皇上。是皇上開恩。”

“若無大人鼎力相幫,他們難逃活命。”沈徽眼眶紅了。

雲緋停了一下,清和的聲音道:“已是飯時,若不嫌我這裏飲食清淡,一起用膳吧。”

那邊宦官已端着餐盒候在門口了,所以雲緋這麽說。

沈徽說:“謝大人。”其實應該告辭的吧,可是他實在餓了。

雲緋對宦官吩咐道:“給沈大人再準備一份送來——”

然後請沈徽坐。

“令尊令堂在遼北,可遣人去看望?”雲緋關懷問。

沈徽答:“下官身邊沒有仆從,也沒有餘錢。現宮中一日三餐都沒有着落。”

雲緋明亮的眼睛看他,沈徽低垂了頭。

“待我和皇上說。”

Advertisement

“不,不用。”沈徽說,心忽的酸澀。他們都知道,皇上是最細心周到的人,皇帝不管他,絕對不是沒想到,而是成心的。以前他住宮裏的時候,從沒為這些發愁過。

雲緋停一下道:“我也是身邊沒錢的。明日我叫人把這屋子裏的玉器古玩賣了。”雲緋的語氣有些可愛,成心搗亂給皇帝好看似的。“先用飯吧。”

沈徽一直以為雲緋是雲端般高冷清遠不好接觸的人,沒想到言語間竟意外的随和,沒有絲毫的防備與疏淡。也是,雲緋有皇帝的寵愛,人間還有什麽需擔心戒備的呢。

飯盒端上,雲緋在床上吃,沈徽在桌旁。沈徽埋頭吃了一會兒,眼角餘光見雲緋喉間有明顯的紅腫,是齒痕,還是新傷。

沈徽心突的一跳。

雲緋的飲食,也實在是清淡。

飯罷,湯藥上來,雲緋喝藥,沈徽看着雲緋平靜安然的眉目,不知為什麽心裏微微起了漩渦,這樣一個清靜美好的人。——皇上怎麽下得去手——口呢?

待雲緋喝完了藥,沈徽說:“謝大人留飯,不敢再多打擾,下官告辭。”

雲緋說:“再坐會兒吧。皇上今天應該不會過來了。”

雲緋看着沈徽,停一下道:“我也不知怎樣幫你。皇上的心,得你主動。他要你,可是開不了這個口。他要了你後,你會否取代我,我也不知。”雲緋的聲音有了來自心底的酸澀,但還平靜。“這樣的日子我也夠了。有時我想,該來的早晚會來。他自點你為狀元那一日起,應就是有意了吧。想想看,已五年了。他倒是早點要了你,不管怎樣,我也有個解脫。何苦這麽耗着。”

沈徽不明白雲緋何以說這些,難道是自己的造訪讓他多心了?這是要與自己坦率交鋒?還是欲籠絡自己?想了一下道:“皇上若要了我,就會殺我的父母家人,所以我拒絕了皇上。大人說的對,皇上再不會開口了。我亦無法自處,請大人教我救我!”沈徽跪下了。他現在的情景,無論如何不想與雲緋為敵的,他也沒有這樣的資本。

好一會兒雲緋道:“我只想到一個法子,你再明确的拒絕他,娶妻生子,斷了他的念想。他是皇帝,還能強迫你不成,也不會為難你的家人的。只是從此你的仕途前程大約就沒有了。如你今日這般,也許連吃上一口飯都難。他已令你失去了家人,朋友,品格。現今你一無所有,只有依附他。——其實你當日托我去求情請他放你父母家人生路,實在是錯了。那說明你不信任他。他對你有情,怎會殺你的父母家人,傷你的心?他不會的。你把他想的太過了,所以他才惱,流放你的父母家人。我也是過後才明白。你跟了他,以你的聰明才智,會得寵的,皇上是仁愛重情的人,他不會殺你的父母家人的。你放心。”

沈徽迷惑的看雲緋:“大人,我不明白,您為什麽勸我跟了皇上——”

“他愛重你。”雲緋笑,純潔的。沈徽覺得雲緋不像是有心機的。

“可是您對皇上的情感——”

雲緋緩緩收了笑容,說:“他給我的,已夠多了。我可以為他着想。這難不倒我。”雲緋擡眼看沈徽:“他把你放在宮裏,一次次給我看。以前呢,我不放手,我還找去過勤政殿一次呢,你記不記得?現在,我倦了。也不想讓他的心老這麽懸着。離開他,我會傷心,但也沒什麽,我還想自在游遍山川呢,這個他總會給我盤纏的。”雲緋笑了。眼底微有傷感,但還是很灑脫的。

沈徽道:“大人,還是在下離開吧。大人的恩情,在下無以還報。沒有在下,您與皇上那麽幸福,那多好啊。您一定繼續幸福下去,在下也就知足了。”

沈徽叩頭,起身要走,雲緋道:“你去哪裏?”急欲起身,不防牽動傷口,仰了回去。

沈徽回頭,看着雲緋因痛苦而微鎖的眉心,道:“大人,就沖皇上這麽愛您,在下就不會跟了皇上。”

雲緋怔了,見沈徽已堅決的走了,背影挺秀,傲然。

雲緋對宦官道:“去把桌案上的玉器匣子送給沈大人,就說我送給他的。”說着将自己頸間挂的玉牌一并給了宦官,命送給沈徽,不許沈徽不收。

雲緋默默坐在床上,覺得自己做錯了事,沈徽若因此走了,宗珣必然傷心。宗珣昨夜的發瘋應該就是沈徽的不可得到,過後又愧悔不安。宗珣一愧疚就不敢來見他,所以今日躲太後那裏用膳去了。那夜雲緋無比盼望宗珣能來,可是宗珣竟沒有來,宿在了後宮。

雲緋令宦官去勤政殿請沈徽來。宦官回,沈徽離開甘露殿後回勤政殿寫了一封信就出宮了。因為皇上對沈徽的去留并未發話,所以宮人們也就讓他走了。雲緋問可告知了皇上?宦官說:皇上在椒房殿,因皇後有命,無要緊事不得打擾,未能告知。

雲緋只有道:告訴勤政殿的宦官,若明日上朝皇上找沈徽,就說沈徽被我趕走了。

雲緋怎麽也睡不着,結果到快天亮的時候反睡着了。醒來一驚,這是什麽時辰了?——便見宗珣在窗前椅子上坐着,閉目養神。陽光照在宗珣身上,明黃的家常衣,整個人暖暖的。

雲緋坐起,準備下床,睡了一覺,傷口好多了,宗珣已睜開眼,起身走到他身前來。

雲緋有些發慌,不知為什麽。

宗珣按住雲緋肩,再一用力,就将雲緋按倒,吻上來。

宗珣吻的很溫柔,然後頭埋在雲緋胸前。

雲緋用手輕輕攏宗珣的頭發。宗珣說:“你趕走了我的丞相。你怎麽說?”

“你再請回來。”

“那得你去請。”

“沒可能。”

“他敢不經我同意就走,我要治他的罪。”

雲緋不言。

“治他什麽罪好呢?”宗珣說:“他拿了你的玉器,朕要治他偷盜之罪。”

“那是我送他的。”

“那是我給你的。”

“我不要了。”

“不要就砸了,也不許你送人。我已下令抓捕他。定要收回失物,物歸原主。”

“放了他吧。”雲緋雙手捧住宗珣的臉:“阿珣,你要他還是要我,只能一個,我不給你別的選擇。”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