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可知貌美異香之罪?
雲緋會為了他惋惜求情嗎?
他們被引入甘露殿,殿內藥味迷漫,皇帝病了?還不待沈徽再想,雲緋已快步進了裏間,撲到床前:“萬歲!”握住宗珣的手,語音哆嗦:“這是怎麽了?”
病榻上的宗珣無比蒼白虛弱,沒有精神,看見雲緋,嘴角倒還是笑的,輕聲說:“你回來了。”
“什麽病?病多久了,禦醫怎麽說?”
“沒事。”宗珣微笑,目光掃向沈徽,虛弱中也閃過淩厲,沈徽跪下了,衍慶、霍滔也跪下了。
宗珣道:“霍将軍請起,看座。”眼中笑着看回雲緋:“你愛上沈徽了?”
雲緋含淚搖頭,然後想起什麽,只好道:“臣請萬歲開恩将他賞給臣吧。”
“為什麽。”
“臣,喜歡他。”
宗珣若有所思看着雲緋,手用力握着雲緋的手,指節青白:“那朕呢,你還喜歡朕嗎?”
雲緋用力點頭,哽咽道:“萬歲放心,臣此生不會背叛萬歲。”
宗珣眼中是歡喜的笑,命:“将沈徽押到慎行司,腰斬處死。”
“皇上!”雲緋叫,難以置信。沈徽被宦官拖出去了,雲緋面色慘白:“皇上,您放過他,臣與他是清白的。”
“朕信。”宗珣笑。
“萬歲這樣殺他,臣認為不公平。”雲緋聲音在求懇。
宗珣愛這樣的雲緋,心軟,微笑:“他誘惑你,還不該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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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誘惑臣。”
“那你為什麽喜歡了他?”
“若臣就是喜歡了他呢。萬歲殺他,殺不殺臣?”
“你為了他,還抛棄朕嗎?”
“萬歲若殺他,就失去了臣。”雲緋眼中滿是祈求的堅持。
宗珣憐惜看雲緋,好一會兒道:“把沈徽押回來。”
沈徽被押回來了,跪在地上。宗珣道:“朕處你死刑,你冤嗎?”
“臣不冤,臣請死。”
“可雲侍中不讓朕殺你,你什麽時候自盡吧。”
沈徽叩頭。雲緋道:“萬歲這不還是賜他死?”
宗珣奇怪,雲緋為什麽非救沈徽呢?他們竟如此情誼深厚?因道:“朕沒限定時間,他壽終正寝那日自殺也可以的。”
“萬歲,沈徽身死之日,就是臣離開皇宮之時。”雲緋道。
宗珣怔住了,奇異地審視雲緋,雲緋可真犟,這是要救沈徽救定了,為什麽?宗珣看了雲緋好一會兒才移開目光,道:“衍慶,雲侍中這麽為沈徽求情,你呢,不為沈徽求情嗎?”
衍慶倉皇道:“兒臣請求父皇開恩,饒過沈刺史一命。”聲音裏毫無情義。
宗珣淡淡問:“為什麽?”
“沈刺史才能出衆,勤勉為政,是不可多得的朝廷良臣。”
“你倒還知道他是良臣。”皇帝的聲音很輕,衍慶頓時吓得脊背發涼,低下了頭。
“你說說,他是怎麽誘惑你的。”
衍慶驚恐擡頭,遲疑一下,懼道:“沈刺史貌美,身有異香,兒臣,兒臣罪該萬死,請父皇責罰!”連連叩頭,吓出汗來。
“沈徽你可知貌美異香之罪?”
“臣知罪,臣會速死。”
宗珣冷冷道:“衍慶,你說說發生了什麽事,是沈徽誘惑了你,還是你強迫了他?”
衍慶只拼命叩頭哭泣:“兒臣有罪,父皇開恩。”別的什麽也不說。
宗珣厭倦閉了一下眼睛,虛弱道:“沈徽,你說,是你誘惑了衍慶,還是衍慶強迫了你。”
“是臣誘惑忻王。”沈徽道。
雲緋驚異看向沈徽。
宗珣微笑了:“然後你還裝作受害的樣子,騙取雲侍中的同情照顧,請他救你是不是?”
“是。”
“不!”雲緋下意識道。
“雲大人,下官騙了您,萬分慚愧。下官,嫉妒您與萬歲,自知得不到萬歲垂憐,轉而誘惑忻王。又怕萬歲責罰,才請您救助。雲大人,您太善良了。下官不值得您維護。忻王不過十幾歲的孩子,他如何強迫得了我。”沈徽安靜的說着,面上微笑着。
宗珣看向雲緋,得意的。
雲緋面不改色,道:“萬歲,——沈徽,真是出乎臣意料。您把他賞給臣吧,臣要把他關雲府,好好想明白。”
宗珣笑了:“好,給你了。”很開心的樣子,對宦官道:“請皇後來。”
室內靜默,宗珣虛弱咳嗽,痰帶血絲,宦官慌忙照顧,雲緋呆了,“萬歲!”
“沒事。”
“什麽病,多久了?”雲緋眼中轉上淚光,聲音哆嗦。
宗珣握着雲緋的手:“本想着稍好些再叫你回來的,誰想你們鬧出這些事,勞朕的神。”
雲緋抓着宗珣的手,整個人都在哆嗦,什麽也說不出來。
皇後來了,雲緋放開宗珣,退到一邊,跪下。
皇後跪在床前:“萬歲。”溫柔哀傷心痛。
宗珣微笑:“請起,看座。”然後道:“請你來,是衍慶的處置,朕征求你的意見。”
皇後站了起來,看向衍慶,不解看向皇帝。
“你別吃驚,衍慶,在濟州,強占了沈徽。”
皇後微一搖晃,看向滿面淚哀求慚愧的衍慶,面色霎時慘白,跪下了:“臣妾有罪,有此逆兒,犯人倫大罪,請萬歲責罰。”聲音顫抖。
宗珣看向衍慶:“衍慶,你做這樣的事的時候,心裏自然已沒有父皇,不知你心裏可還有母後,想過她今日的痛苦?”
衍慶伏地顫抖哀泣。
“皇後,不要過于悲傷,衍慶能行此事,說明他是一個沒有心的人,一個沒有心的人,不會孝敬父母,善待臣下,及早發現了,對祖宗後代和江山社稷都是幸事。你還有一子,他得了衍慶的教訓,會很好的。”
“皇上——”皇後泣不成聲,畏懼乞求。
“沒有教育好他,是朕的過錯,朕自己德行缺失,才得兒女報應。所以朕會開恩放過他,皇後,你将他帶走吧,關在慎行殿思過,一生不得放出。明日,讓衍安拜雲緋為師,你費心安排一下拜師禮,有勞你了。朕累了,都退下吧。雲緋留下。”
沈徽退出的時候,雲緋追上他,低聲道:“你先去我家,我沒弄明白前,不許自殺!”
沈徽瞧皇上,見皇上向自己同意笑,便點了點頭。
殿內只剩雲緋和宗珣,雲緋輕撫着宗珣,眼中蘊淚:“怎麽會這樣,什麽病呢?”猶似不敢相信般。
宗珣說:“上床來,抱着我。”
雲緋解掉外衣,輕輕俯在宗珣身上,小心地抱住宗珣。
“親我。”
雲緋含淚溫柔的親吻。
宗珣微笑了。他累了,因道:“去沐浴去,一身的風塵。”
雲緋轉瞬回來,依舊上床來抱住宗珣,宗珣微笑,暖暖的感受着雲緋的愛意,說:“我告訴你我的病,你不許生我的氣。”
雲緋含淚點頭。
宗珣說:“你問過宦官了?”
雲緋搖頭。宗珣笑,溫柔倚進雲緋懷抱,說:“你走了,我只得去後宮。可是我對女人實在沒有興致,有個薛嫔擅長跳舞,我就看舞蹈啊,結果她竟然給我服助興藥,那藥毀了我。我差些死掉,還是林奕救了我。因為我沒批複他報給我的奏章。而此前,林奕報給我的奏章從來都當晚批複的。我再怎麽胡鬧,朝政從不敢荒廢的,我心中明白,什麽是根本,什麽關系着我、你的性命和未來。多虧林奕有他的堅持,他進不了後宮,就找杜謹,杜謹找太後,太後帶了皇後來,将薛嫔一宮的人處死,我才幸免一死,可是身體完全不行了,不過憑世間最好的補藥延續着。我本想着,将衍慶立為太子,有沈徽、杜謹、林奕,皇權能順利交接的,誰想,還沒等我召你們來,霍滔的信來了,你的信也來了。衍安才八歲啊,我真是悔之晚矣,阿緋,安慰安慰我吧。”
“你真是——”雲緋緊緊的抱着宗珣,說不出話來,最終輕輕道:“別怕,有我陪你呢。你到哪裏我去哪裏,我們再不離分。”
宗珣感受着雲緋悲傷又深情的親近,感受着雲緋的依戀和痛苦,覺得此生從沒有一刻這麽安寧過,雲緋是愛他的,深沉而透徹,毫無疑問。
那不是朋友的啊!可是他此刻才明白,明白得太晚了,若是早一些就好了。
宗珣在雲緋的愛撫裏溫柔睡去,夢境裏重溯他們的少年時光,那麽些時日已流淌過去,若是早明白這愛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