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邢舟第三次把手偷偷伸進被窩裏掐大腿的時候,厲水說:“別掐了,你現在很清醒。”
“哦哦……好。”邢舟馬上把手拿出來,很乖巧的并排放在被子上。
真的不是在做夢,厲老師真的在他的寝室,而且還坐在他床邊,整個寝室只有他和厲老師兩個人……
邢舟越想臉越熱,最後雙頰開始有了灼燒感,好在他此時本來就是燒着的,除了他自己,沒人知道有一部分紅色是來源于某些羞恥的想法。
“那天晚上你為什麽沒回寝室?”
問題來得太突然,邢舟還沒想好措辭就誠實的答到:“因為我太激動了,就去了望舒湖邊上冷靜冷靜。”
“冷靜了一晚上?”
“嗯嗯。”邢舟點頭。
厲水再次回想起邢舟突然向他告白的場景,沒頭沒腦,沒輕沒重。
“那你冷靜下來了嗎?”
“沒有。”
“……”
邢舟眼睛是圓的,眼角略微有些下垂,盯着人看的時候,又是專注又是真摯,仔細想想還有點可憐巴巴的味道,厲水被他晶亮亮的眸子看得有些不自在。
說起來挺讓人啞然失笑,一個教學水平極高的副教授,居然會在面對學生渴求的目光時感到不自在,雖然這種渴求并非對于知識。
“厲老師,我要……”
“行了!”厲水打斷了邢舟的話,“邢舟,你的這種思想是病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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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老師是覺得師生戀病态,還是同性戀病态?”邢舟反問,語氣認真的就像在請教老師問題。
“前者背德,後者違常,我希望你能夠好好反思一下,人所謂的性取向理論上是可以改變的。”厲水試圖點醒邢舟,一個璀璨人生才剛開始的年輕人,怎麽能抱着這樣的想法往前走?
邢舟笑了笑,輕微的點了下頭。
厲水以為邢舟把他的話聽進去了,于是松了一口氣,他真的不想看到一個優秀的孩子因為某些扭曲的想法而禁锢自我,然而幾天之後邢舟返回實驗室,他才發現并非如此。
邢舟開始随時随地肆無忌憚的盯厲水,每當厲水也看過來的時候,他就會咧開嘴露出一個閃亮的笑容。
厲水終于忍不住了,語氣不太和善的問他:“邢舟,你到底要幹什麽?”
“我要追求您啊。”這是邢舟那天在寝室裏被厲水粗暴打斷沒說完的話。
“我那天說的話你都沒聽進去嗎?”
“聽進去了,您說‘人的性取向理論上是可以改變的’,所以我正在嘗試改變您的性取向。”
邢舟說的一本正經,厲水卻氣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這個小兔崽子是吃準了自己作為老師不會真的隔離他,所以才如此猖獗。
邢舟開始三番五次的邀請厲水一起吃飯,當然全部請求無一例外被駁回,他每晚睡前都往厲水手機上發一條信息,有的是長達幾百字的樂聞趣事,有的短到只有一個愛心符號。
厲水非常頭疼,并且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他不是沒有被告白過,相反,因為他出色的外貌,從小到大都有人試圖靠近他,但人家都只是試圖而已,只有邢舟越挫越勇。
有的時候厲水覺得邢舟是一顆清晨初升的太陽,他不同于所有對他敬畏的學生,是如此大膽又熱情洋溢,看罷讓人不由得活力倍增心情大好,而有時候厲水又覺得邢舟像一只趕不走的蜜蜂,揮着小翅膀總是讓他心煩意亂。
其實邢舟本人也是絕對優秀的,他成績很好,特別是高分子物理這一門課,期中考試中拿了專業第一,他在學校的社團和學生組織裏也混得如魚得水,由于他陽光幹淨的長相,不乏女孩子追求,但他的統一回複是: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他從來不會像有些人一樣為了虛榮心故意吊着自己的追求者們,因為他已經全心全意去追求他的厲老師了。
這樣锲而不舍的追求一直持續到聖誕節前的幾天,厲水嚴要去B市科技大參加一個關于“聚合物流變性”的研讨會,手上有四個旁聽名額,除去他三個研究生外還多出一個,他想把這個名額給邢舟,但又怕邢舟多想。
果然,厲水太了解邢舟了,當他得知厲水要帶他去B市時的反應充分诠釋了一句俗話——給點陽光就燦爛。
厲老師還帶了三個本科生,而他是唯一一個大一學生,厲老師把這樣的機會給了他這樣一個小萌新,這意味着什麽!意味着他對于厲老師是特別的啊!
邢舟對于來說厲水的确是特別的,但這種所謂的特別不是邢舟所期待的那種,只是一個老師對自己天賦異禀的學生的那種特殊關照,當然無可否認的一點:邢舟在追厲水這件事上也是足夠的特別了。
研讨會定在12月25號上午九點,厲水帶着四個學生在24號傍晚到達了B市科技大為他們準備的酒店,厲水住單間,學生兩兩住雙人間。
本來在來的路上,厲水擔心邢舟會做什麽出格的事,比如盯着他傻笑或者說一些不當的話,但好在邢舟一路上都很安靜,他甚至沒有主動說過話,只有當學長學姐問到他的時候才會回答一兩句,表現得就像一個腼腆的小學弟,厲水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邢舟,險些不大适應。
厲水在沒有工作需求時有自己标準的作息時間,晚上十一點準時入睡。厲水洗過澡後靠在床上看了一會書,就取下眼鏡關上燈,剛入睡沒多久就被“砰砰”的敲門聲吵醒。
“誰?”厲水披衣下床,現在已經十一點十五了,應該不會是客房服務。
“厲老師,是我。”門外是邢舟的聲音。
厲水把門打開,果然是邢舟。
“厲老師,您介意開着壁燈睡覺嗎?”邢舟穿着睡衣站在門外,用手死死抓着門框。
“不介意。”厲水不知道邢舟為什麽突然問這樣一個問題,但他還是如實回複。
“那我可以跟您住一間房嗎?”邢舟很快速的把這句話說完,然後抿着有些蒼白的嘴唇等待着厲水的表态。
“為什麽?”
厲水顯然沒想到他會提出這樣一個請求,下意識的想拒絕,但還是先問了原因。
“跟我同住的學長對光敏感,開壁燈他會睡不着,我……我沒有燈會害怕。”
一個平常看起來膽大過天的十七歲男孩居然會說自己沒有燈會害怕這種小女孩才會說的話。
厲水狐疑的看着他。
“厲老師,我沒騙你,我可能有點黑暗恐懼症。”
邢舟望着厲老師房間內那盞小小的燈,眼中盡是渴望,看到這樣的邢舟,厲水突然覺得自己沒有理由不相信他了……
“好吧。”
厲水答應了。
好在床不算太小,兩個人可以睡得下,不過厲水讓邢舟回去另外抱了床被子過來,單人間的床上只有一床被子。
邢舟躺在厲水身邊,背後還有未幹的冷汗,但整個因為無光而緊繃的身體終于放松了下來,剛剛學長把燈全部關掉的時候,他有一瞬想要驚叫出聲。
厲水入睡很快,邢舟悄悄的側過身,偷看厲水的睡顏,厲水沒有戴眼鏡,整個人面部變得異常柔和,邢舟的眼神從厲水的額頭劃過直挺的鼻梁,最後定格在嘴唇上,邢舟猛地捂住自己的嘴,然後轉過了身。
厲水第二天是被臉上的騷刮感弄醒的,當他睜開眼的時候,面前是放大數倍的邢舟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