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到了晚上七點半,天色已暗,即使蔣玲玲在一群人中極力放低自己的存在感,但還是被人關注。

“小蔣,昨天和今天真的麻煩你了,現在不早了,你早點回去,太晚不安全。”

這是厲水白天就想說的,他暗示過,但蔣玲玲一直沒有想離開的意思,由于他媽的到來,他更加不好對蔣玲玲說這樣的像是逐客令的話。

“不要緊的,厲大哥……我昨晚也是這麽晚趕來的。”

厲荔在心中翻了個白眼,這話的意思是在說三哥不仁不義嗎?享受了她的照顧,等家人一來就要趕她走?不過她挺聰明的,三哥還就吃這套。

“你一個女孩子,走太晚我不放心。”厲水果然說的委婉了許多。

厲媽媽也贊成道:“是啊,玲玲,大城市人多車多的,晚了肯定不安全,要不我跟荔枝送你上出租車吧。”

蔣玲玲知道自己今天是非走不可了,她看了看周圍……蘇大娘和厲荔是厲水的親人,他們留下來這很正常,可邢舟和那個叫劉岩的人,如果她不能留下,那他們也應該離開。

“要不我等會和邢舟他們一起走吧。”蔣玲玲笑着對邢舟說,狀似征求意見。

劉岩在這裏不動聲色的圍觀了這麽久,也算是觀察出來了,這個叫小蔣的女人很有可能喜歡厲老師,那她就是舟兒的情敵啊!

一股為兄弟捍衛愛情的熱血湧上來,劉岩對蔣玲玲說:“我跟舟兒許久沒見了,等會他上我家住,我家就在這附近,所以我們不着急。”

劉岩倒是沒說瞎話,他家的确在醫院附近。

蔣玲玲臉色變了變,她覺得這裏所有人都在和她作對,就連平素裏很喜歡她的蘇大娘也不幫她說話,僅僅是因為她以為自己的兒子已經有女朋友了這樣可笑的原因。這種四處受排擠的感覺讓她很難受。

“我送你上車。”

這話竟然是邢舟說出來的,蔣玲玲愣了一下,對上了邢舟的眼,他沒有笑,更沒有其他表情,可語氣倒是誠心實意。

“小舟,讓厲荔送小蔣吧,你的膝蓋受傷了。”厲水本能的不想讓邢舟和蔣玲玲單獨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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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的厲老師,我和劉岩一起,正好我也想出去透透氣了。”邢舟說完掐了劉岩一下。

劉岩福至心靈趕忙接道:“啊是是是,我會攙着邢舟他老人家的,厲老師您放心。”

……

被晾在樓梯口吹冷風的劉岩相當郁悶,說好的是他扶着邢舟送那個小蔣女士,結果他這拐棍下個樓的功夫就被使用者無情的留在了半路。

“劉岩,你不用陪我了,你跟厲老師說一下,就說我回去了,你看完厲老師也早點回吧。”邢舟是這樣對他說的。

劉岩來回踱步,看着漸行漸遠的邢舟和小蔣,邢舟走路的樣子很正常,但劉岩知道他忍了多大的疼痛才裝成這樣。

他搓着手嘆了口氣,他的哥們邢舟,恐怕是一頭鑽進愛情裏出不來了。

邢舟面色如水的行走在一盞孤獨的路燈下,他沒有說話,目光一直看着前方。相較于邢舟的平靜,蔣玲玲可就不怎麽好受了。

她把邢舟當作攔路虎,同時也把他看作是打架、穿女裝的變态,和這樣的一個人單獨相處,讓她恐懼得反胃,但這是她自己要求的,她沒辦法反悔,她漸漸與邢舟前後拉開了距離。

他們沿着圍牆走,快走到醫院出口的時候,邢舟突然停了下來,蔣玲玲沒來得及反應,往前一步直接對上了轉過身的邢舟。

邢舟在男生裏面身高不算高,但對于蔣玲玲來說,在這樣一個月黑風高的角落,隔着這樣的距離,非常具有具有壓迫感。

“你……你幹什麽?”蔣玲玲腦子裏循環着邢舟當時揍人的場景,聲音都發抖了。

“蔣小姐,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邢舟笑了笑,倒是沖淡了些許蔣玲玲的恐懼。

“什麽?”

“你喜歡厲水嗎?”

蔣玲玲沒想到他會問這樣的問題,她下意識點頭。

“那你知道厲水現在是我的男朋友嗎?”

邢舟聲音越是平靜,越是理所當然,蔣玲玲就越震驚。他居然不要臉到這樣的地步,直接對着她把丢人的醜事無遮無攔的說了出來。

“你……你怎麽……”

“怎麽這麽不要臉?”邢舟替她把話說完,“那蔣小姐在明知道厲水有愛人的情況下還對他百般獻殷勤,蔣小姐覺得這樣就是要臉了嗎?”

邢舟本來不是要這樣說的,他起初的目的只是想拜托作為知情者之一的蔣玲玲不要把他和厲水在一起的事情抖到厲水家人面前,但蔣玲玲從頭至尾對他表現出的厭惡和恐懼一點一點激怒了他,讓他忘了開始的意圖。

“但你們是沒可能在一起的,即使厲大哥現在被你迷惑了,總有一天他會清醒過來……”

邢舟沒說話,他靜靜的看着蔣玲玲,等她把話說完。

蔣玲玲以為邢舟是被自己說的啞口無言了,于是稍稍挺起了胸,一種名為底氣的東西盈滿了她的心頭,“對,還有他家裏,他們絕對不會接受你的,到時候厲大哥一定會選擇家人,而不是你這個穿女人衣服的變态同性戀。”

邢舟笑了,一聲微不可聞的嗤笑,卻在夜色中被放大。

“那你覺得即使沒有我,厲水會選擇你嗎?蔣玲玲小姐。”一連六個問句,邢舟的語氣近乎惡毒,就像電影裏面讓人恨的牙癢癢的反派。

“至少我是女人!”蔣玲玲聲音擡高,這是邢舟永遠比不過的、她最大的籌碼,“而你只能靠女裝扮女人。”

“真不巧啊,厲水剛好不喜歡女人。”

……

邢舟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從未對任何一個女性惡語相向過,在他的認知裏,男人對女人惡劣是一種很沒品的表現,但看着蔣玲玲落荒而逃的背影,仿佛一口郁結之氣随之傾吐而出,邢舟突然生出一種暢快的感覺,就連他背後因為長時間處于黑暗而冒出的冷汗都漸漸消散了。

他一瘸一拐的走在街頭,然後擠上了一輛公交,任由自己漫無目的的回到了厲水的家。厲媽媽和荔枝過來了,他該收拾東西了,即使他在蔣玲玲面前表現得既惡毒又無畏,但他依然要顧慮重重。

接下來的兩天,邢舟都沒出現在醫院裏,除了那天晚上他給厲水發的一條“我到家了”的短信,就再也沒有和厲水聯系。厲水幾次想給他打電話,但都沒有撥出去,因為他媽媽還在。

直到厲水帶着他媽和厲荔回到家裏,也依然沒有看到邢舟。他本來都已經想好了,如果被他媽看出這裏兩個人生活的痕跡,就索性向她坦白,可當他開門的時候,這裏的一切已經變得和最初一樣。

邢舟只花了兩天的時間,就讓兩年多來滲透的變化迅速恢複原樣,也讓他好不容易組織起來的說辭破碎在喉間。

他想起了前日在病房裏,邢舟面對他媽羞愧難當的模樣,他的小舟,有時候真是善良細致得讓他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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