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Chapter 39

宣紫倚在窗邊,望着庭院裏頭蔚藍的無邊泳池發呆,以至于孟溪林站在她身邊,她都絲毫沒有察覺。

換上舒适家居服的男人端着一杯咖啡,熱氣騰騰中散發出一種溫馨的甜香。他将窗子開得大一些,說:“你這身體就別想着去游泳了。”

宣紫嗤聲笑起來,拿眼尾的餘光打量他一下,自然地接過他那杯咖啡,說:“就是覺得好看……再說了,我哪有那麽虛。”

孟溪林在咖啡杯碰上她唇沿一刻将被子端走,揀着沒被她沾染過的地方喝了一口,看得宣紫牙癢癢。

“在醫院住了兩個月的人。”他端杯子的食指指了指她,話說一半,另外半邊要她來想。

宣紫跟在他後頭往客廳裏走,摸着自己癟癟的肚子,說:“那麻煩你給我做點吃的。”

孟溪林說:“沒空,你自己動手。”

宣紫不滿地叉腰:“我可是在醫院住了兩個月的人!”

孟溪林腳步一頓,回身看了這女人一眼,得,自作孽不可活。

他将咖啡在水池裏倒了,裝修豪華的廚房間裏卻也只是裝得好看,宣紫将空空如也的冰箱敞開,說:“食材都沒有。”

孟溪林将她這礙眼的龐然大物從冰箱前挪開,關好箱門,一把拽着她的胳膊往外頭走。

她起初掙紮了一下,被他手心的熱度灼到,随即就安靜下來,乖乖跟在後頭。

孟溪林将她甩在樓梯上,短促地說:“去睡會兒。”

宣紫喜笑顏開,上身伏在散發着淡淡漆味的欄杆,說:“多買幾個雞蛋,土雞生的,想吃你做的蛋炒飯了,給我多放點油,我又不是尼姑,吃不了太久清湯寡水的。”

也不知道他聽沒聽見,擡手沖她揮了揮,背影倒很酷。

誰知道煮夫之旅不算平坦,剛一出了別墅區大門便看到被攔住的故人在和保全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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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忘了自己有多無所不能,明明幾個電話便能解決的事情,現在親自披挂上陣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完成。

安宴脫了外套,解了領帶,袖扣也因為拉扯崩了一枚。

孟溪林只是一瞬的好奇,踩下剎車,想看看這幕難得的鬧劇。未料被眼尖的男人看到,不要命地擋在他車子前頭,狠狠敲了一下引擎蓋。

孟溪林不得不停了車,降了車窗,壓根懶得看他,問:“有事?”

安宴說:“我知道宣紫在你這兒。”

孟溪林一笑:“那你自己去找她。”

“你以為我進不去?”

“如果是剛剛,你還有希望,現在嘛……”孟溪林頭一偏,向保全遞個眼色,一隊人立馬領會,很嚴肅地說:“孟先生請放心,我們一定不讓閑人出入。”

安宴盯着孟溪林,眼中似有冷箭。許久不見,他人更顯精瘦,大約來得匆忙,未刮胡須,隔夜的青茬隐隐沒于下巴,與神清氣爽的孟溪林相比,立刻潦草下來。

安宴一手支在孟溪林的車上,弓着腰往他車裏去看,話中滿是疲憊:“我想見她。”

孟溪林拇指點着方向盤,輕笑中說:“這可不是求人的語氣。”

安宴一怔,眸中寒光漸隐,半晌,低聲道:“請你幫忙。”

向來驕傲的男人終于肯低聲下氣,孟溪林方才拿正眼瞧他,心中詫異這樣一個視他為眼中釘、初見第一面就揮拳而來的男人,居然有一天,也肯這樣求他。

宣紫在他心中到底有多重要?

重要到可以放下一個男人的尊嚴,不管不顧?

偏偏安宴手機響,他本欲挂斷,只是屏幕上的名字無法教他狠心,他疲憊地接聽,那頭的聲音很是清脆:“爸爸!”

那邊默默時斷時續地說話,這邊孟溪林有耐心地等着安宴,聽他絮絮叨叨地說:“好……可以……爸爸知道了……待會兒就回去……”

他心中那些所謂重要與否的讨論,在這一刻有了結論。

安宴挂斷電話,孟溪林早已經收斂了笑容。

“你知不知道她當初離開是為了你,和我訂婚也好,乖乖呆在國外也好,都是因為履行一個承諾。而當她爸爸無暇再将心思放在她身上,她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國內,盡管她不說,我也知道她是為了你。”

安宴沒想到孟溪林會說這些,咬了咬牙,點頭道:“我都知道。”

“既然知道,那為什麽不能等她。如果你标榜的愛情真的那麽偉大,又怎麽會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甚至還有一個孩子。或者說,你愛她根本不如她愛你來得多,五年前如此,五年後亦沒有改變。”

孟溪林字字如針,刺在安宴心頭,然而更悲哀的是,他居然無力反駁。話語在這一刻無比蒼白,事實面前,再多的澄清也成了狡辯。

安宴閉了閉眼睛,說:“你根本不會幫我。”

“你還不蠢。”孟溪林說:“既然兩個月前你就放棄了她,那不如張開懷抱,從此以後放彼此一條生路。她現在過得很好,你也有自己的生活,何苦要将那些矛盾再次擺上臺面。”

安宴搖着頭站直身子,冷冷笑道:“別廢話了。”

……說什麽廢話,他怎麽可能放棄。

孟溪林也覺得自己可笑,居然有閑工夫和他啰嗦。他松了手剎,平緩換檔,在車窗升上來之前,說:“安先生,你知道你和我的差距在哪嗎?我永遠可以站在和她平等的地位,不疾不徐地等她。而你只能站在門外,哪怕隔着一門之隔,只要我說不行,你就連見她的機會都沒有——說起來,還是你比較弱。”

***

蛋炒飯還沒做好,宣紫循着香味就走了過來。

孟溪林說:“睡飽了?”

宣紫揉揉眼睛,說:“嗯,眯一會兒就行。你剛剛去哪兒買菜了,等了半天也沒人來喊我。”

孟溪林将火關了,拿木鏟子将飯撥碗裏,宣紫一把搶過去,臉湊在碗沿聞了又聞,心滿意足地說:“你做的就是不一樣。”

從筷筒裏掏出雙筷子就要下口,孟溪林一把奪過來,開了熱水燙了一遍,再拿紙巾擦幹淨,遞過去的時候宣紫一臉的嫌棄樣。

“潔癖。”

“是衛生。”

“好像有點淡。”

“一天五克鹽。”

孟溪林将淺黃色的圍裙脫了,折成整齊的一塊擱在流理臺上,宣紫乖乖跟在他身後出了廚房。

宣紫坐在餐桌邊大口扒飯的時候,孟溪林淡淡說:“剛剛出去的時候遇見安宴了。”

“……”宣紫筷子一停,差點被嗆着。

孟溪林說:“本來不想告訴你的,可又不想玩這種陰招,他應該走得不遠,你想見他的話我可以帶你過去。”

宣紫拿筷子挑了挑飯裏的蛋,看看他,順了幾口氣,這才說:“我不想見他,和他也沒什麽瓜葛,以後別再提這個人了。”

“他可不是這麽想的。”

“是他提出來的!”她将筷子擱在碗邊,抖着嘴唇似有千萬句話要講,只是卡在心頭,在難以啓齒的尴尬裏拿雙手蒙起臉。

許久,她才哆嗦着說:“真的結束了。”

孟溪林還是冷靜如一尊坐佛,話中都透着玄機,“你不必和我強調什麽。”

飯吃了半碗,宣紫便沒了胃口。

孟溪林将她的碗拉到自己面前,三下五除二地吃了,端去廚房洗了,出來的時候她已經不在。

在庭院裏的游泳池邊找到了她。

夕陽西下,橙紅色的雲霞彌漫開半邊天,她孤零零地坐在白色的沙灘椅上,目光呆滞。

孟溪林走去蹲在她的身邊,修長的手指劃開在她柔軟的臉頰邊,撫住她消瘦的臉。手一用力,擡起她的頭,這才發現她又在流淚。

宣紫吸了吸鼻子,低聲說:“我真的不知道他為什麽這樣讓我疲憊。”

孟溪林咬了咬牙,方才将心底深藏許久的那句話,一字一頓地吐出來,“我不會這樣對你,永遠。”

宣紫順着他手的力氣放低身子,倚靠去他的肩膀。

鼻尖微涼,觸在他搏動的脈動上,一點微熱,皮膚上,留着他沐浴時用過的肥皂氣味,淡淡的植物香,幹淨得像是晾在豔陽下的白被單。

許多東西,沉澱許久,經過時間的打磨和錘煉,過程盡管艱辛,釋放的時候卻激得起驚濤駭浪。

那緊閉的縫隙一旦開啓,所有若有似無的情緒便肆掠地擠入。

宣紫說:“我想忘了他,盡管很難,但我想試試。”

孟溪林說:“我可以幫你,但我絕對不做備胎。”

她小聲地笑起來,眼淚擠落在他的肩膀。

許久,直到太陽都鑽進雲層,他方才聽到她的回答:“好啊。”

作者有話要說: 改了個bug

☆、Chapter 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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