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歸家
“什麽事？”年時倦拿起手機，側了側身，聲音很是冷漠。
“我的大少爺啊，您的畫動沒動？”電話那頭問。
“我已經畫完了。”年時倦說。
“那就行，我現在來拿？”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小激動。
“晚幾天不行？”年時倦皺眉，愈加冷漠。
“大少爺啊，您可別這樣，早點兒交不行嗎？”電話那頭的聲音苦哈哈的，對于年時倦這冷漠的态度倒也不生氣，他早就習慣了。
“……”年時倦默了默，“我這邊信號不大好，聽不清，先挂了。”
甘來似已經吃完了老酸奶，坐得規規矩矩地，看似在發呆，卻一直在聽年時倦在講什麽。
聲音很冷漠，甚至有些不耐煩。過一段時間後，自己也會被這麽對待嗎？
甘來似捏着勺子，抿着唇。
“還想吃？”年時倦挂斷電話後就看見甘來似這麽一副模樣，以為他還想吃。
甘來似手松了松，擡起頭看着年時倦，輕輕地、幅度很小地搖了搖頭。
“哦。”年時倦快速地将剩下的奶吃完，擦了擦嘴，“那什麽你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去。”
甘來似看着年時倦，目光冷冷的，不說話。
“你也別誤會什麽，我就只是怕你不安全。”年時倦像是看出甘來似有些防備自己，解釋到。
甘來似站了起來，他的身高再一次發揮了優勢，就這麽站起來在車裏也不會撞到頭。
“啧。”年時倦沒再站起來，看着甘來似一臉冷漠的樣子有些無奈，拿出錢包來抽出幾張錢，遞給甘來似。“借你，以後再還。”話是這麽說，但年時倦卻也沒想着真的能夠收回這錢。
甘來似看着年時倦，轉過身，提了腳車門。
“woc！”年時倦忍不住爆了句粗，領着甘來似的後領将他拉開，遠離車門，“你說話啊，別動手動腳的。”
甘來似卻依舊不說話，就望着年時倦，眼神裏有些憤怒。
“啧，你生什麽氣啊，我車子被你踢了一腳我還沒說什麽呢。”年時倦有些好笑，戳了戳甘來似的臉。
“……”甘來似想躲，但沒有躲開，只能被戳了幾下。
“說話，別給我裝啞巴。”年時倦不僅戳，還捏了捏。
“……別捏我。”甘來似小聲地開口。
“啧啧啧，你也真就是欠，非要弄你一下才肯開口。”年時倦沒再繼續捏，但是拉着甘來似領子上的手一直沒松，他有些擔心這小屁孩兒再給自己的車來一腳。
“……”甘來似沒說話了，被拉着領子也沒有什麽表情，只是冷冷地看着窗外，像是有些不高興。
“說說，你要幹什麽？我給你吃東西你還踢我車門？”年時倦饒有興趣地拉了拉甘來似的後領，感覺這小屁孩兒乖可愛的，就是不喜歡說話，喜歡自己悶着。
“……”甘來似動也沒動，繼續看着窗外，背對着年時倦。
“嗯？”年時倦沒繼續拉甘來似的後領，他怕把這小屁孩兒勒斷氣兒了也不開口。“說說呗，我看看是不是我說錯什麽了，還是做錯什麽了，讓你這麽生氣。”
“……”甘來似轉過頭看着年時倦，和剛才隐晦的生氣不同，現在他是一種不在乎的冷漠。
年時倦挑了挑眉，回想了下自己剛才的動作，也沒怎麽樣，就只是遞了些錢……等等，這小屁孩兒不會就是因為自己遞錢給他才生氣的吧？
年時倦又有些想笑了，年紀小小的，心眼兒卻不少。
“你不會是因為我遞錢給你你才生氣的吧？”年時倦笑着戳了戳甘來似的額頭，不懂他在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甘來似冷冷地看着年時倦，不說話。
“啧啧。”年時倦看着甘來似這一副樣子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有些想笑又有些可憐這小屁孩兒，年紀輕輕的，心思這麽多，也不怕禿。“你也就別想東想西的，我給你錢，不是什麽奇奇怪怪的原因，我就是想讓你自己買雙好的鞋子，去理個發，換身幹淨衣服，下一次見面的時候看你穿的幹幹淨淨，我看着也舒服，再說了，不也說要你以後還我嗎？”說着，他将錢遞給甘來似。
甘來似面色緩和了點，不是那麽的冷漠了，但卻沒有接錢。
“接呀。”年時倦說。
甘來似卻沒動作，甚至往後躲了躲。
“啧。”年時倦将錢塞進甘來似上衣貌似衣兜的地方，“好好用，小心點兒，別被別人看到了，我下次再來找你。”
甘來似手捂着衣兜，被年時倦拉着手下了車。
“你家在哪兒？這麽重的東西你一個小屁孩兒也不好提，好歹指個方向，讓我送一下你。”年時倦動了動自己另一只手上的東西，在甘來似眼前晃了晃，說。
甘來似指了指左邊。
年時倦有些驚訝，上一次小屁孩兒也是向着左邊跑，沒想到真是他家的方向。
甘來似走在前邊，拉着，或是說被迫地手中握着年時倦的手，向前走着。
倆人走過小巷，又走過一棟接着一棟的居民樓，再走過一座特別、非常破爛的橋，再向左轉，東繞西繞一下，到了一個更加破爛的樓房前。
年時倦有些驚訝，他以外小屁孩兒睡橋洞裏，沒想到還是有房的。啧，有錢人啊。
“我陪你上去？”年時倦問，雖然這小屁孩兒不大想讓的樣子。
甘來似沒說話，拉着年時倦走進樓房。
年時倦數了數，大概是第六樓了，小屁孩兒才停下來，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掏出來一把鑰匙，打開了暗黃色的門。
甘來似走了進去，沒關門，年時倦也就跟着走了進去，然後他就發現是自己想多了，情況沒自己想的那麽好。
客廳很窄，觸目所及之處堆滿了紙板或是塑料瓶，沒有桌子，也沒有鞋櫃之類的，更別說電視機了。
甘來似走進了一個像是廚房的地方，拿着一個挺幹淨的碗出來，裏面裝了些水，然後他遞給了年時倦。
“喝。”甘來似說。
年時倦心情有些複雜，接過了碗，“這些東西放哪兒？”
甘來似拉着年時倦走進廚房，指了指櫃面。
廚房還是很幹淨的，就是東西很少。年時倦将薯片和水果籃放了上去，感覺自己應該多買些泡面來。
甘來似又走出了廚房，年時倦也就跟在他身後，看着他走進了像是廁所的地方，打開水龍頭，接了捧水，開始洗臉。
甘來似洗得特別粗暴，狠狠地搓了搓自己的臉，又再用清水洗了下，臉才變得幹淨了。
大概是因為長時間沒有吃好，所以面色有些泛黃，嘴唇的顏色也和淡，但眼睛很大，睫毛也很長，雖說面色冷冷地，但卻掩蓋不了他自身的好看。
年時倦倒有些慶幸甘來似一直都髒兮兮的，就他現在這幅樣子出去，人販子怕是要追着他跑。
甘來似洗完臉又走進房間，裏面有一張床，看起來還不錯，但也就只有一張床和幾個盒子，甘來似當着年時倦的面将錢拿了出來，放進盒子裏，年時倦沒走太近，他覺得這幾個盒子對甘來似挺重要的，也就不上前湊熱鬧了。
放完錢，甘來似将盒子抱了起來，走到客廳，放在紙板堆裏，又轉過頭，看着年時倦。
“看完了嗎？”甘來似面色冷淡，沒有什麽嘲諷的意味，只是普通地詢問。
“啊，還行。”年時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腦子一抽，随口回答。
甘來似站了起來，沒有理會年時倦，回到房間，從門邊抽出一張小板凳，又回到客廳，将小板凳拿進廚房，自己則站在小板凳上，拿了把小刀，開始粗暴地準備打開果籃的塑料膜。
年時倦本想走，但看着甘來似又有些擔心，跟着甘來似進了廚房，看着他用刀戳着塑料膜，有些心驚，就一把搶過刀，“你一邊兒去，我來。”
甘來似站在小板凳上看着年時倦，雖然有小板凳的加成，但他依舊矮年時倦不少，他沒有離開，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年時倦。
年時倦很輕松的打開了塑料膜，看着果籃中的水果有些猶豫地看向甘來似，“你想吃什麽？”
甘來似指了指木瓜，他覺得不知道那是木瓜，只是覺得木瓜的樣子不錯，很有意思。
年時倦點了點頭，将木瓜切開，将裏面的囊掏了出來，又看向甘來似，“有勺子嗎？”
甘來似跳下板凳，從幾根筷子裏拿出了個鐵勺子，遞給年時倦。
年時倦将勺子插在木瓜裏，遞給甘來似，“舀着吃，外面的是皮，不能吃，知道嗎？”
甘來似依舊不說話，舀了一勺，以行動告訴年時倦自己知道。
年時倦靠着櫃面，看着甘來似一口接着一口地吃着，有些奇怪。
“你一開始是真的不知道這個東西是勺子？”他問。
“……”甘來似嚼着木瓜，很甜，他有些舍不得咽下去。
“那你怎麽知道我說的勺子是這個？”年時倦又問。
“……”甘來似又嚼了幾下，将木瓜吞了下去。“我不知道那個白色的是勺子。”
“……”這次輪到年時倦沉默了，他看了眼甘來似手中的勺子，又回憶了下那個塑料勺子，實在是不懂甘來似的想法。
“你要吃嗎？”甘來似看年時倦看着自己手中的東西，詢問。
年時倦搖了搖頭，“我不餓，你吃吧。”
甘來似看着年時倦，發現他真的沒有一點想要吃自己手裏的東西時，放下了木瓜，拿起薯片，“你要吃這個嗎？”
年時倦看着甘來似的樣子，冷冷的，說出的話卻很可愛，不由得笑了笑，“不了，你自己留着吃吧。”
甘來似見狀，發現年時倦時真的什麽也不想吃後，離開了廚房，将那個藏在紙板中的盒子裏的錢拿了出來，“你想要吃什麽？”
他問年時倦。
年時倦跟着甘來似走到客廳，本有些不懂，但看到甘來似将盒子翻出來時才有些明白了，“我真的不餓，我看你吃就飽了。”
甘來似看着年時倦，像是有些不懂，也沒有在問年時倦了，吃着木瓜。
年時倦有些隐隐約約的愉悅，他看着甘來似舀一勺木瓜，吃進嘴裏，嚼了許久才咽下去，然後又接着舀一勺。
很可愛，雖然表情還是那麽的高冷。
年時倦喟嘆了一聲，繼續打量着甘來似。
他聽到這個名字時就覺得很神奇，竟然會有人叫甘來似，甘這個姓本就不常見，他只記得有一個大家族的人姓甘，本以為就沒有什麽會姓甘了，沒想到，啧啧啧，真是神奇。不過甘來似這個小屁孩可比甘家的人可愛多了，瞧瞧，又舀了一大勺，包在嘴裏鼓鼓的，嘴巴一動一動的，真是……可愛啊。
甘來似嚼着木瓜，聽着年時倦又莫名其妙地發出一聲奇怪的聲音，有些不懂，看了看他，發現他表情也很奇怪，看不大懂，以及……這個東西真的好甜，很好吃。
年時倦就看着甘來似吃完一整個木瓜，有些擔憂地看了眼他的肚子，想伸手上去摸一把，但照小屁孩兒這尿性，自己怕是要被踢一腳，還是算了。
“我走了，明天見。”年時倦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不早了。
甘來似口裏還嚼着木瓜，沒有開口，但即使他口裏沒有木瓜了，他也不知道說些什麽。
年時倦也不介意，對于甘來似的寡言他早就了解了，但不大也不想習慣。
門“咔擦——”地打開，又“咔擦——”地關上。
甘來似走到客廳的陽臺上，他想透過玻璃看一看年時倦。
年時倦也很快就下來了，低着頭看着手機，沒有看路，慢慢地走着。
甘來似嚼着木瓜，看着年時倦的背影漸漸模糊，直到消失在拐角處，才将木瓜咽了下去，又呆呆地在窗邊站了許久，等到街邊的路燈閃了閃，像是像是亮起，卻也只是閃了閃時，才回過神來，低着頭看了看自己的腳尖，回到房間。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修改一下，才發現這一章……問題很大啊。以及，現在的小王子大寫的可憐兮兮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