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夢境
“真……爽啊。”年時倦笑了一會就停了下來,沖着愣住的甘來似說。
“怎麽?”年時倦伸手在甘來似面前晃了晃,“見血害怕了?別怕,我在你這麽大的時候,打架見血也不怕,有什麽好慫的,直接上去就是剛。”
甘來似回了神,聽到年時倦的話有些又愣了愣,問:“你……經常打架嗎?”
“emmmmm……”年時倦眼珠轉了轉,“沒啊,就有些人啊,就是說不清,就喜歡惹我,我這不,順手就上去剛一波。”
“哦。”甘來似點頭,也不知信沒信。
年時倦松了口氣,一順嘴就說了出來,他這大概不算是……亂教小孩子打架吧……
“對了,你認識那些人?”年時倦問,他沒見過那幾人,他最近也挺和諧的,沒做什麽大事。
甘來似搖了搖頭。
“那就……神奇了。”年時倦挑了挑眉,“你一個人在家也不是個辦法,要不……去我家?”
甘來似的心跳又忍不住加速了,他看着眼前的人,一個真的很陌生的面孔,沒有朝夕相處過,但卻又像是在心裏一筆一筆地刻畫過,輕輕地回想起來,他的眉眼,他的鼻梁,他的唇……又那麽的熟悉。
年時倦。
甘來似将這三個字在唇齒間轉了轉,最終也沒說出來。
--
對于甘來似的拒絕,年時倦并沒有多大的意外,但卻有些捉摸不透的好奇和驚疑。
他為什麽要拒絕?
他又為什麽不拒絕?
總而言之,不過是個陌生人。
年時倦笑了下,一個自己想要深切接觸的陌生人。
唔。現在伸出爪子撓了一下,竟然沒有什麽生氣的念頭,反倒是覺得很可愛。有毒啊。
“注意安全。”年時倦在樓下目送着甘來似進入樓梯,輕聲說了一句。
甘來似大概是沒聽到,頭也沒回的就走了。
年時倦又在樓下蹲了會兒,他倒是想坐,可硬件不支持,這破地兒,連塊幹淨的石頭都沒,就只能蹲在路邊兒上,百般無聊的看了會兒天,又數着樓層看了看甘來似的家。
燈已經滅了。
年時倦也就沒再多留,站起來踢了踢腿,哼着歌,愈走愈遠了。
但人還在。
甘來似站在窗邊,看着樓下那個模糊的黑影,發了會兒神。
是啊,為什麽要拒絕呢?
甘來似用牙齒咬了咬舌頭,一下接着一下,有些痛,但卻依舊不大懂。
為什麽要拒絕呢?
--
“玩兒夠了?”
年時倦一打開燈,就聽到年時灏的聲音幽幽地傳出。
“哥?”年時倦有些無言以對,跳了一下後,發現是年時灏也就放下了心。“什麽事。”
“什麽事?”年時灏放下了手中的書,反問道。
“嗯哼,什麽事?”年時倦真就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事,惹到他這麽晚還等着。
“呵,膽子大了啊,前腳發現尤對的不對經,後腳就找了個朋友,帶到畫展上,怎麽?”年時灏站了起來,走到年時倦身邊,打量着自己這個傻弟弟,“傻了?”
“哥。”年時倦繞過年時灏,坐在沙發上,喝了口水,“我帶我朋友到畫展上怎麽了?”
“要真是你朋友就不怎麽了,我問你,你查過他嗎?”年時灏坐在年時倦旁邊,搶過他手中的水杯,“噔——”地一聲,放在桌上。
“……”年時倦看着年時灏,“哥,你別因為尤對就對其他人抱着懷疑的心理,我查過他,所以才放心……”
“別騙我。”年時灏打斷年時倦的話,“你查他?你怎麽查的?我讓人查了一番都沒查出什麽結果,你給我說說,你查出了什麽?”
“……”年時倦抿了抿嘴唇,“抱歉,說謊了,我是沒查過,但是……”
年時倦的臉色在那一瞬間有些奇怪,不是什麽懷疑,倒是有些欣喜。
“我挺喜歡他,年紀小,但也不因為年紀小就帶着莫名其妙的天真,對于我的接觸,他甚至有些排斥,或者說是有些害怕。我是沒查過,但是,我給與他信任,人嘛,總要蠢那麽一倆次才會長心的,我到挺希望我這一次是又蠢了,畢竟……”
年時倦擡起頭,對着年時灏笑着,“一開始見他就是十足十的巧合,他若是連這個都可以猜到,那我玩兒不過他,我認栽。”
年時灏轉過頭,有些心累,過了許久才繼續開口。
“你開心就好,我就不多說什麽,但我問你,你對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嗎?”
年時倦皺起了眉。
年時灏繼續說。
“我也沒查到多少,頂多知道他是被人拐賣出來的,然後被現如今房子的所屬人所買下,但或許是幸運,也或許是不幸,買他的人在回來的時候除了場意外,死了,就剩他一個人,沒上過學,沒有什麽特長,就在平時翻翻垃圾,受着別人的白眼活到現在。”
“你想說什麽?”年時倦問。
“你不是說你把他當做朋友嗎?一個沒有接受過什麽教育的人卻不是腦子空空,有着自己的定奪,知曉是非,甚至他那一身氣勢……你覺得他是一個普通人嗎?”
年時倦沒說話,任由年時灏繼續說着。
“抛開其他的,我挺欣賞他的,年紀小,卻不傻,甚至有意識的學習着。我不得不承認他是個可塑之才。但是,這個可塑之才對于你、我,甚至整個年家,有利還是有弊?你清楚嗎?”
年時灏喝了口水。
“退一萬步來說,有個好的結果,他對我們有利,他就他那态度,他這個‘有利’頂多就是不對年家出手,而你……就你這傻樣,不是趕着去幫他上學,打通人脈?何必呢?”
“若是有害,他不只需要享受着你提供的上學機會,優渥的生活條件,然後在自己足夠強大的時候,反咬年家一口?”
“小倦,有些事,你要想清楚。”
年時倦沒說話,面無表情的看了年時灏一眼,站了起來,“我想想。”
說完,他走向房間。
“端午節就在明天,記得回家。”年時灏說了句。
但門很快就關上了,也不知年時倦聽到沒。
“哎……”
年時灏苦笑了下,知道自家這個傻弟弟又要很長一段時間不理自己了,但……
“哎……”
年時灏又嘆了口氣,沒再想下去,喝完整杯水,打開門,走了。
但年時倦卻一直在想着,甚至想得很多很多。
他不敢說年時灏所說的不會發生,他也不敢拿整個年家來賭,他賭不起,不敢賭。
但他卻又不相信年時灏口中所說的甘來似真就是未來的甘來似。
你是怎樣的呢?
年時倦問。
無人回答。
怪可愛。
年時倦勉強笑了下。
--
“噗呲——”男子笑了笑,指着眼前的衆人,滿目嘲諷。
“甘……甘來似……”年時灏惡狠狠地念着甘來似的名字,那眼神,像是想要把他活生生地吞下去。
“嗯?”甘來似聽到年時灏叫自己,轉過頭,疑惑地看着他,“什麽事?”
“你怎麽能……你怎麽能!”年時灏怒吼着,卻說不出那個字眼。
“我怎麽能?我怎麽能?噗呲——”甘來似笑嘻嘻地走到年時灏身邊,蹲了下來,“你不是……早就有所預料了嗎?怎麽?不早點兒阻止我?”
年時灏整個人都在極其憤怒之中,他咬着牙,勉強撐了起來,“是啊,我該早點阻止,阻止你這條狗繼續活下去!”
“呵。”甘來似像是有些無趣,拍了拍年時灏的臉,站了起來,“可惜了啊,沒有早,只有晚,時倦當初做了這個決定,而你沒有阻止,不應該早就想到了嗎?”
“你!噗——”
甘來似踢了腳年時灏的肚子,成功的看着眼前這個以往都高高在上的人終于變得如此的肮髒,如此的無力,只能趴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甘來似突然就大聲笑了起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你呢?你想到了嗎?想到了嗎?你竟然……你竟然會有這麽一天!哈哈哈哈哈——”
年時灏身上本就又許多傷口,被甘來似一腳精準地提在了傷口上,整個人昏了過去。
“沒意思。”甘來似見年時灏暈了過去撇了撇嘴,走上了樓。“接下來,就該玩兒玩兒倆個老家夥了啊……嘻嘻。”
他似乎是故意的,走得很慢,但腳步聲在安靜的房中很是清晰,更讓人有種死亡來臨前等待時的絕望和恐懼。
他一個門一個門的走過,踢開,直到走到最後一個門前。
“年先生,還好嗎您?”雖是詢問的話,卻帶着滿滿的惡意,“還有您,年夫人?”
“甘來似,你枉愧于小倦的……噗——”
甘來似像是對年父很是不耐煩,他的話還沒說到一半,就被甘來似一腳踢到一邊去了。
“老東西。”甘來似嘟囔了一句,站在年母面前,以一種俯視的姿态,看着她,“年夫人,您當初……想到過有這麽一天嗎?自己随随便便養的一條狗,突然就這麽……反咬了自己一口,可真是,可真是……哈哈哈哈哈哈哈——”
年夫人的一身修養并沒有在死亡面前有任何的變化,她依舊是平時那端莊賢惠的樣子,只不過眉目間增添了幾分冷漠。
“一條狗而已——”
甘來似“啪”的一聲,手掌甩在年夫人臉上,打斷了她的話。
“狗也就是這樣,只會些粗魯的動作,匹夫之勇。”年母擦了擦嘴角的血,笑意盈盈地看着甘來似,毫不畏懼。
“對!就和當初一樣,毫無變化!”年父也喘過氣了,呵斥着他。
“你們真是……和以前一樣的……令人生厭呢。”甘來似面對倆人的話,沒有什麽動作,低垂着頭,陰陰地笑着,“不過……很可惜,我和當初,可是完全不一樣了呢。”
鮮血獻血鮮血……順着同以往一樣精致的椅子上流了下來,染紅了暖色的毯子。
甘來似笑得放肆,不過卻有些可惜的意味——
他始終沒有聽到倆人求饒的聲音。
滿目的都是鮮血,或者鮮血染紅了眼,什麽也看不見了。
甘……來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