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竟然比本公子想像的還要美,真是人間極品。小姑娘,跟本公子回家去,如何?”

在場的人都被他這奇特的反應驚住了,連阿俏都傻傻的瞪大了眼睛,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這個法子,她百試百靈,趕跑了不下十個登徒子了,這一個怎麽不好使了?

一向心狠手辣的宇文公子似乎被小姑娘傻乎乎的樣子取悅到了,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笑夠了,他才拿出一方潔白的手帕,向小姑娘臉上擦去:“真是一個調皮的丫頭,故意把臉弄的這麽髒,是在考驗本公子的眼力嗎?”

這一刻,阿俏終于害怕起來,她拼命向後仰着身子,眼中水光隐現,心中暗暗祈求“神仙哥哥快來救我,神仙哥哥快出現。”

宇文極竟然毫不嫌棄那看起來就讓人作嘔的瘤子,溫柔又耐心的一個一個将它們“摘”了下來,阿俏抖的更厲害了,心中卻在暗中思索着脫身之法。

不知是哪路神仙終于聽到了阿俏心中的祈求,竟然真的來了救星。馬蹄聲傳來,一位頭戴抹額的公子領着一隊侍衛,護着一輛馬車從後方駛來,很快到了近前,馬車上大大的“葉”字十分醒目。

兩方人馬在這樣的場景下相遇,一時都沉默了。

馬車慢慢的停了下來,一位衣着華貴的夫人推開了車窗,柔聲問道:“堅兒,可是到了地方嗎?宇文公子?還有你們幾位,這是……?”

阿俏立刻不管不顧的掙紮起來:“夫人救命,這位哥哥救命,有人搶劫,拿了獵物不給錢。”

宇文極又被取悅道了:“真是一個機靈的小丫頭。”

這個丫頭不說有人強搶民女,卻說自己拿了她的獵物不給錢,既保全了名聲,又讓對面的人能放心開口,随便開句玩笑就能出言變相勸阻他了。

他俯下身,在阿俏耳邊輕聲說了一句:“今日先放過你,回家好好準備,三日後我來接人。”

說完,他一甩手,便借着纏在阿俏腰間的鞭子,将小姑娘穩穩的放到了地上,又收回了鞭子,下了馬,帶着身後的一群人像模像樣的向那位夫人見禮:“原來是葉伯母,宇文極這廂有禮了。”

那位頭戴抹額的公子這才收回了緊盯着宇文極的視線,看向阿俏。這一眼,他便愣住了。

宇文極一點也沒有正在做壞事被抓包的窘迫,竟然還陪着葉大夫人聊了起來:“聽聞張家伯母今日在別莊設宴,剛才正巧遇到顧家和沈家的馬車,兩位夫人似乎也是去赴宴的,怎麽,葉伯母竟然沒收到帖子嗎?怎麽這麽早就回城了”

葉大夫人此時也看清了阿俏的面容,她強忍着心底的震驚,敷衍道:“府中有事,便先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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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這話,宇文極和他身後的那群公子哥都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如今已是泰安二年秋,轉眼間,新帝登基已經兩年了。

自從一年前常老相爺病逝後,政事堂便一直由張相爺和葉相爺兩位副相共同掌理,首相之位一直空缺。但這終究只是暫時的,将來首相的人選必是從兩位相爺之中擇選其一。因為這事兒,從前一直關系親密,守望相助的葉張兩府,關系就微妙起來,來往都少了許多,連兩位相爺在朝上也偶有争執。

那位頭戴抹額的,正是葉相爺的長孫葉堅,他輕咳一聲,很不客氣的開始趕人:“宇文兄沒事的話,就趕緊走吧,我和母親還有事要辦。”

宇文極也不生氣,竟然真的聽話的帶人離開,直奔京城而去了。臨走前,他看了阿俏一眼,小姑娘只給了他一個烏黑的頭頂。

一時間,在場的便只有葉府一行人,還有阿俏一家三口。

葉大夫人袁氏望着阿俏那熟悉的眉眼,輕輕撫了撫袖中早上發現的那份信,差點當場失态。

這一日,的确是張相爺府上的當家大夫人程氏設宴的日子,宴席擺在了她自己在京郊的陪嫁莊子上,身為好友的袁氏昨日就到了,還宿在了別莊上,兩個好友暢談到很晚才睡。

此次收到帖子的,都是幾位關系親近的好友。大家難得齊聚,好不容易擺脫了府中的俗務,能像這樣吹着小風,喝着小酒,賞菊品蟹投壺,真是再自在不過。原本還計劃着今日去游湖,沒想到,一早起來,袁氏卻突然提出了告辭。

收到神秘信件的事,袁氏只和張大夫人程氏提了提,對其他人,她只推說府中有急事要趕回去,等到長子來接,便拿起酒杯自罰了三杯,不顧衆人的挽留匆匆離開了。她眼中那掩飾不住的焦急,自然瞞不過幾位好友的眼睛。

大理寺卿夫人顧氏有些擔憂:“袁姐姐府上不會出什麽事了吧?她當家主事多年,遇事一向鎮定,我還從來沒見過她這樣着急過呢。晚一點兒,咱們要不要派人去問一問?”

程氏搖了搖酒杯:“用不着,她這個人就是喜歡操心,這麽多年也不嫌累,随她去吧。”

她見過袁氏最慌亂無助時的樣子,袁氏離開的緣由她又已經知曉,自然不擔心。可是她這話一說出口,卻讓旁人聽了難免多想。

幾位好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約而同的想起了那些兩府不和的傳聞,還有自家相公散朝後帶回來的關于兩位相爺當朝争執的只言片語,趕緊紛紛打起了圓場。

其中一位便笑着對程氏道:“這袁姐姐可真是一個沒福氣的,咱們好不容易借着你下的帖子,能出來躲幾日清閑,她竟不能如願。才這一會兒的功夫,就讓人請了回去。”

另一位立刻幫腔道:“自袁姐姐嫁過去,葉家老夫人就當起了甩手掌櫃。這麽多年,這中饋都是由袁姐姐打理,府上又是三房同住,人多事兒就多,離不得她,也是難免的。改日咱們追到她府上去,讓她好好擺兩桌酒給程姐姐賠罪就是了。”

程氏笑而不語,只是招呼衆人繼續飲酒作樂。她這樣的态度,讓其他幾位心中更多了幾分猜測。

阿俏的面紗被那個登徒子宇文極帶走了,無奈之下,她只得拿出一方帕子,遮擋住了自己的臉。小姑娘規規矩矩的上前,向袁氏和葉堅施禮道謝。

早就被吓傻了的餘七夫婦也連忙上前,不停的彎腰致謝,葉堅連忙讓人攔住了他們。

“幾位不必如此,舉手之勞而已。只是那宇文公子身份非同一般,又是一個非常執著的人,幾位就這樣回家去,怕是不妥。母親,不如今日我們就好事做到底,先将這幾位送回去吧,免得宇文府上的人暗中跟蹤他們,再行不軌之事。”

袁氏與兒子對視一眼,心中同有所感,怎會不點頭應下。

她柔聲道:“幾位就搭我的馬車回去吧。我讓車夫多繞行幾圈,免得被人發現了你們的住處,尋上門來。”

說完,她又轉身囑咐自家兒子:“阿堅,你記得留兩個人,找一找那涼亭在哪裏,讓他們在那裏等一等府裏來送信的人。”

餘七夫婦都有些惶恐,倒是阿俏表現的更鎮定一些,在葉大夫人的堅持之下,她先行上了馬車,餘娘子緊随其後,餘七則由葉大公子的親衛騎馬帶他。

阿俏上了車,便主動說道:“夫人,我知道那個涼亭的位置,我來給你們指路吧。我與夫人真是有緣呢,我一見夫人就覺得特別親切,而且我們本來也是要去那裏歇腳賣東西的,說不定沒有剛才的事,我們也會遇到呢。”

小姑娘笑起來的時候,嘴角微翹,袁氏見了眼淚差點掉下來。太像了,太像她的晴姐兒了。

餘娘子心中後怕,一直緊緊的将小姑娘摟在懷裏。剛才如果不是收到同伴的示警,知道葉家人馬上就到近前了,她和相公就直接沖上去了。

一路無話,馬車七繞八繞的,終于從一個不顯眼的路口拐了出來,停在了餘七家門前。

餘七家住在村東頭緊挨着山腳下的那間小院子裏,院子不大,卻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看起來也格外幹淨整潔,院中姹紫嫣紅,種了些花花草草,都是餘娘子和阿俏從山上移下來的。

院中樹下還有一方桌椅,平日裏阿俏最喜歡坐在那裏繡東西。

“今日多虧了夫人和公子相救,我家阿俏才得以逃過一劫,如果兩位貴人不嫌棄,還請留下用一頓便飯,讓我們聊表心意。雖說菜色尋常,卻勝在新鮮。”

阿俏回到家中,就洗去了臉上那用來騙人的東西,因為覺得帶着面紗出來見恩人有些失禮,她便這樣直接出來了。

聽到自家阿嬸的話,她也幫腔道:“幾位就留下來吧,今日的獵物多,我阿嬸的手藝又特別好,肯定會讓幾位滿意的。”

此時就算她們不留客,袁氏一行又哪裏邁得動步,哪怕厚着臉皮也是要留下來的。

袁氏和崔嬷嬷被迎進了屋,葉堅則由餘七陪着,在院中閑坐品茶。那茶是用山上的野菊花蒸制曬幹之後泡的,帶着一種特別的清香,又配上了一點野蜂蜜,好喝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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