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杜繪曦戴着墨鏡、遮陽帽,靠坐在海灘傘下的躺椅中,悠閑喝着冰涼飲料,宛如貴婦曬日光浴。
這畫面看來對她而言并不奇怪,只是她置身之地卻突兀至極——
她不是在海灘、不是在游泳池畔,而是在哥貝克力山丘!
前方是起起伏伏的土堆、土坑古跡挖掘場,十數名考古人員專注埋首清理古跡工作,一些工人來來回回走動,在考古人員指引下進行大面積挖掘,而她則宛如被紅海隔開,在相距不過兩三公尺的這一方,安靜無聲。
她左邊停了部吉普車,是譚勁所開的車,車子未熄火,讓她随時可進車內吹冷氣,還備有食物及各種冷飲,讓她方便取用。
她右後方接連着幾個帳蓬,是考古人員休憩所用,其中一頂是譚勁特地搭給她的私人VIP。
回想他做的這一串行為,她不禁覺得好笑。
早上醒來後,她昨日中暑的不适狀況已痊愈,只是感覺肩頸仍有些酸痛。
餐後他準備送她去機場,告知自己工作結束後晚上再去安塔利亞找她,而她不知哪根筋不對勁,竟脫口說想再去挖掘場。
他聽了一臉訝異,再三确認她身體無恙,立刻驅車去買些遮陽用品及飲食,神情愉悅地帶她再度來到這裏。
擔心她又中暑,他囑咐她待在一旁觀看,或在車內吹冷氣,偶爾再下來挖掘場探看就行。
原本她認為他在這裏立大陽傘,讓她躺在海灘椅觀看一群人挖掘考古非常怪異且尴尬,可在他跟大夥簡單說明後,也沒人對她投以異樣的目光,她只好接受他大費周章的好意,待在一旁納涼。
當然,不僅他的舉動讓她好笑,她對自己的決定更難以理解。
昨天一時好奇,參與考古清理工作便罷,可在她嚴重中暑後,應該對這個地方充滿排斥,不是回下榻飯店休息,也該去逛逛安塔利亞市Shopping才對。
無論如何,她都不該又來到這黃沙漫布、熱氣烘人的荒蕪無聊之地。
她不知自己為何反常,卻記得昨夜沈睡後作了個夢,夢見她和他置身在伊甸園的原始美景中,只有他們兩人的單純世界,她采野果,他捕魚、獵野鳥,他們徜徉在青草地,無憂無慮地生活……
醒來後,她只感到可笑至極,那種浪漫虛幻的場景不該是務實的她會作的夢,但……為何夢中有種幸福的滋味,教她醒來後仍在心中留下餘韻?
也許因為如此,她才想再來這裏探看,證明夢境的荒謬。
然後,當他為她布置這些遮陽用品時,他的誇張與細心讓她有些甜甜的滋味,明顯感覺到他對她的呵護,他或許真的很喜歡她。
就算她無意接受他的追求,可是能被男人呵護,沒有女人會不高興。
昨晚他對她的照顧,也令她心生感激,他不但解除了她身體的不适,還将床讓給她安睡,自己躺在沙發上一夜。
即使兩人的日發生關系,他依然對她很尊重,這讓她對他更多了分信任感,跟他在一起,早不自覺放松戒心。
“Hello,杜小姐。”
考古人員Adolhp朝她走過來,杜繪曦也向高壯的男人微笑問候。
“要不要來杯紅茶?”Adolhp笑着邀請,休息時間他打算到帳蓬煮壺紅茶。
“好啊,謝謝。”對方态度親切,杜繪曦也溫和響應。雖和大夥僅見兩次面,多數人都會主動向她問候,用英文和她閑談兩句。
“你是Eden的女朋友?”Adolhp問得直接。
考古團隊并不知譚勁是幕後資助者,只知他與資助者有些關系,才能以業餘身份不定期參與挖掘工作,他工作時認真投入,與大家關系良好,所以沒人對他另眼相待,全視為夥伴,真誠相處。
對方的問題令杜繪曦微怔了下,她輕搖頭,淡笑否認。“他這麽介紹我的身份?”說着,她心裏有些不高興譚勁自作主張。
“Eden只說是重要朋友、他想追的對象,要我們多關照。”Adolhp笑說。
杜繪曦不免訝異,譚勁直白的說法令她心一悸,雖然早知他有追求的意圖,可他如此大方向其他人公開,讓她頓覺尴尬,比他錯誤宣告兩人是男女朋友關系更教她不知所措。
“他……都把女友帶來挖掘場?”她不自覺問出口,話語似乎帶有一絲酷意,連自己都感到意外。
“我在這裏三年了,倒是第一次看見Eden帶女性朋友來。”Adolhp替譚勁澄清道。彼此相處時間其實不多,認識也不算深,但也感覺譚勁是個認真正直的人,而且第一次大方帶異性來參觀就不諱言地承認想追求對方,莫不令大家好奇。
譚勁正與考古教授讨論剛挖出、正在持續進行清理工作的石塊,一見Adolhp走近杜繪曦,兩人狀似聊得愉快,他不禁分神,無法專注在與教授的讨論上。
他已向隊友公開表示她是自己想追求的對象,并不擔心其他人對她有不良企圖,只是看到她與人閑聊,他竟有種迫不及待的感覺,想加入她談話的行列。
不久,衆人紛紛放下手邊的工作,前往帳蓬午餐休息。
譚勁急忙奔至她身邊,關心她的狀況,并為她備餐點,幾個隊友也圍在大陽傘下一起用餐,喝茶聊天。
杜繪曦接觸到他的工作和興趣,也很快融入他的夥伴,盡管她曾想與他保持距離,卻是不自覺踏足他的一切。
然而她并不覺得讨厭,也無法理性抗拒,任內心升起想對他多點了解的探知欲,也任他自然而然地糾纏起她。
“土耳其好玩嗎?”咖啡館裏,莫靜寧跟一個月未見的好友杜繪曦碰面問道。
“沒什麽好玩。”杜繪曦故作一臉無趣,腦中卻浮現譚勁清晰的面容。
“你連去三趟,沒買到什麽好東西嗎?照片拍了多少?安塔利亞市可是土耳其的觀光首都,位于地中海沿岸,被譽為最漂亮的天堂城市,除了熱鬧繁忙的市區,不是還有老城區及舊港可逛?”莫靜寧一臉興致盎然,就等着好友分享旅行新國家、新城市的心得。
“沒拍什麽照片。”她喝了口咖啡,語氣淡然的說。
“繪曦,你還在生氣啊?”莫靜寧小聲探間,覺得好友态度異常,以往兩人見面,總會熱絡交換飛行旅游心得。
杜繪歸因一連三個長班飛相同國家的爛班表,心裏氣嘔,無奈想換班卻換不成,更讓她埋怨許久,只是她仍是敬業的完成上個月的工作。
“對不起,我應該再試着跟你換班的。”以為好友仍在生氣,莫靜寧開口致歉,盼她消火。
杜繪曦擡眸看她一眼,嗔道:“神經!道什麽歉?只是去土耳其,又不是去阿富汗,我之前只是情緒化抱怨,連飛三趟也沒什麽大不了。”
“你看起來心情很不好,是不是經濟艙遇到奧客?”莫靜寧關心地問。
“沒有啦。也不是心情不好,只是有些煩悶。”她擺擺手,要好友別瞎擔心。
她煩悶的緣由是發覺自己喜歡上譚勁,這一個月她連飛三趟土耳其,每次在那裏停留五日,每當她抵達下榻飯店,譚勁很快就上門找她,她便跟着他前往哥員克力山丘,晚上夜宿烏爾法市。
她雖住他下榻飯店,兩人并沒同房,也沒再發生關系,可他們愈相處愈自在,她白天跟着他待在考古遺址,不覺得無聊,反而成了一種習慣。
她通常躲在大陽傘下,看他汗水淋漓地專注工作,偶爾也到他身邊,一起參與他的工作。
最後一次将離開那日,新挖掘出的那塊巨石上的雕紋終于被清理完成,衆人高興歡呼,她也和他一起觀賞遠古的雕刻圖景許久許久。
瞧見他咧嘴欣喜、無比滿足的面容,她跟着感染到他的感動與歡欣。
傍晚,他送她到烏爾法市機場,搭機前往安塔利亞,準備返回臺灣。
不僅他有些依依不舍和她道再見,再一次與他分離,她心裏竟也有些不舍,先前兩次來來回回,她還沒有什麽感覺。
回來兩天,她看到新月份的班表,沒有土耳其的班,莫名覺得失落,甚至想打電話找人換班。
她明明對土耳其沒有向往,卻因為他待在那裏,心生牽絆。
他沒明言自己會在那裏停留多久,她也不該有主動去找他的念頭,只是突然發覺內心情感,教她困擾心煩。
“什麽事煩悶?不能說出來嗎?”莫靜寧無法不擔心,好友向來有話直說。
杜繪曦看她一眼,輕嘆口氣。
如果譚勁是像好友老公那種鑽石男,要不至少有一半經濟條件也好,她就無須煩惱,會直接接受對方的追求,快快樂樂談戀愛,無奈現實面的考慮讓她無法順從內心的情感,去談一場沒有未來的戀情。
“我問你,一個你喜歡的人跟一個有錢人,你會選哪一個?”
“當然是喜歡的人。”莫靜寧回得很幹脆,不解她的問題。
“呿!問你毫無參考作用。”杜繪曦有些洩氣,內心不禁輕嘆,她明明比好友有愛情歷練,卻要找好友問意見。
“本來就要選喜歡的人,這有什麽不對?”莫靜寧不懂她問題的用意。
“如果那個人是個窮小子呢?”
“多窮?是他失業或家裏有負債?只要他肯上進,那些并不是問題。”莫靜寧的想法很單純。
“算了,我直接挑明說。”用比喻沒完沒了,杜繪曦決定向好友坦承。“一個經濟艙常客想追求我,他的工作是考古學者,興趣是玩石頭跟恐龍骨頭。原本我對他有些反感,幾次巧遇和一段時間相處後,發覺他人還不差,我也不自覺對他産生感情。”
“真的?!那太好了!彼此互有好感,理所當然要交往喽!”莫靜寧連忙恭喜好友尋得戀情。
“恭喜個頭!”杜繪曦自她一眼。“你沒聽出我的問題嗎?他工作不穩定,沒有固定收入,常年在國外各處的荒郊野地逗留,跟這種人怎麽交往?更遑論當結婚對象。”
“你喜歡他,喜歡到考慮結婚了?”莫靜寧美眸圓瞠,非常訝異,沒想到好友的戀情已進展神速。
“我終于相信,戀愛真的會讓女人變笨。”杜繪曦又賞她一記白眼,愈說愈無力,以前未掉入愛河前的靜寧可沒單純到這麽白目。雖說好友現在已結婚,但仍一直處于熱戀狀态,完全活在浪漫夢幻中,不知人間疾苦。
拿起咖啡杯,她大灌一口,懷疑這問題是否有必要和好友繼續讨論。
“對不起啦!你別生氣。”莫靜寧對她軟言安撫。“我知道你想找的是結婚對象,理所當然要考慮經濟條件,但感情這關也很重要,你不是說過,遇到幾個身價不錯的男人向你示好,可因對方外貌,直接就被你判出局?
“還有前陣子,你對商務艙的英國律師很有好感,原本不介意對方離過婚有兒子,後來不是又無法接受,約會一次就打退堂鼓?”她提醒好友自己曾經說過的抱怨內容。
杜繪曦頓時沉默。她過去能毫無保留地向好友訴說豔遇情史,可遇到譚勁後,她卻莫名選擇将跟他有牽扯的那部分删掉,避着不談。
原本不覺得他會影響她,也有意逃避他,可不知不覺她再度和他有了交集,更逐漸不受控制地喜歡上他,一切超出她的預料。
“也許當你真愛上對方,根本不會介意他從事什麽工作,說不定還願意放棄原有的生活,選擇陪他走相同的路。”莫靜寧樂觀道。
“我又不是你,以浪漫愛情為人生目标。”杜繪曦難以茍同。即使不排斥譚勁的工作,她也絕不可能為了待在他身邊而放棄文明生活。
她只是喜歡上他,沒到願為他犧牲奉獻的程度,她也不是會為愛情委曲求全的女人,她需要的是對方的付出呵寵,給她足夠的生活保障。
“這次回程,我又在商務艙遇到條件很好的優質男人。”杜繪曦轉移對譚勁的感情煩惱,換了個對象談論。
“條件很好?是不是也離過婚?”莫靜寧試探地問。只是,若真是好友口中的優質好男人,她該一見面就高興報告了,怎麽會等到現在才說?
“沒離過婚,沒有小孩,美國華僑,定居香港,貿易公司的負責人,算得上富二代。三十五歲仍單身,身高外型都不錯,他對我很有好感,這兩天打了兩通電話給我,我們頗有話聊,我考慮後天飛香港時跟他碰面。”杜繪曦平靜地報告,臉上卻沒太大喜悅。
若非顧慮到譚勁,遇上這樣條件優異的對象,她早積極主動了,哪還需要考慮猶豫?
“所以,你要抛棄喜歡的考古學者,選擇有錢的貿易公司負責人交往?”莫靜寧懷疑的問。
“別說得我好像是個見異思遷的花心女人,我跟那個譚先生只是朋友關系,沒有什麽承諾,更談不上抛棄。”她不悅地辯解,內心卻莫名有股心虛不安。
“我沒有責備你的意思,也能了解你現在的兩難,若是我,當然選擇已有感情的對象繼續深交,但既然你對那份覺得沒未來的情感有諸多顧慮,那我也無法鼓勵你放膽去愛。
“如果新對象讓你有好感,何妨試着認識交往看看,若真能适合長久相處,你就不需再陷入兩難的困境。但若你無法真心喜歡對方,即使他再有錢、條件再好,你也得正視自己的心意。或許那時再回頭看,你會真正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麽。”莫靜寧語重心長地建言。
“我收回你變笨的論點。”杜繪曦有些釋然地笑望好友。
也許,她想聽到的便是這些話,她也想坦蕩蕩地試着跟合适對象交往看看,若能喜歡上對方,她便不需要為一份才萌芽卻看不到未來的情感煩惱。
她跟譚勁并非男女朋友,她該有權利選擇對象,沒什麽對錯問題,何況她只是給自己及新對象機會,并非馬上要嫁給對方。
得到好友認同後,杜繪曦頓覺豁然開朗,可以放心地去認識新朋友了。
譚勁離開土耳其将返回臺灣,先在香港停留幾日處理一些事情。
他知道杜繪曦連續有兩個香港短班,将分別在香港停留一晚,因為她這個月的班表亦是他讓單凜從中安排的。
第一天處理完公事,他直接前往她下榻的飯店,打算給她個巧遇驚喜,約她共進晚餐。
當他踏進飯店大廳、準備打電話給她時,遠遠就瞧見一抹麗影從電梯那方從容而來。
他唇角一揚,收起手機,邁開大步要朝她走去,可下一秒,他忽地頓住腳步,斂去臉上笑意。
左前方沙發上,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站起身,直接迎向她,而她也朝男人輕輕颔首,柔柔一笑。
她那如花笑靥令譚勁心頭被撞了下,接下來的對話更令他心口窒悶。
“塗先生,不好意思,等很久了嗎?”杜繪曦聲音溫柔的說。
“不會,叫我英人就行。”塗英人朝她溫雅一笑。“沒穿制服,我差點認不出你來。”他笑着贊美。
她麗容燦爛,波浪長發披肩,身上一襲香奈兒紫羅蘭色洋裝,襯得她更優雅動人。
“我訂好餐廳了,就在這附近,走路五分鐘可到。”原本他想安排去維多利亞港,邊欣賞夜景邊用餐,但她希望約在她下榻飯店附近步行便可到達的地方,他于是配合她。
其實對于初次約會的對象,杜繪曦向來保有一份戒心,不會搭乘對方的車遠行。
是否讓對方來她下榻飯店等待,她也視感覺而定。
她與塗英人并非只見過一次面,兩個多月前她就曾在商務艙服務時遇過他,當時雖将他列入優質名單中,卻沒機會多交談。
這次兩人再度在機上相遇,他居然主動表達好感,她心裏高興卻也茫然,只因為認識了譚勁。
想起譚勁,她心無端一緊,連忙甩頭揮去腦中他的面容,對氣質爾雅的塗英人展露笑靥,與對方邊談話邊相偕步離飯店大廳。
譚勁在一旁看着、聽着,因為前方有一個圓柱遮擋,杜繪曦完全沒注意到這方的他。
他緊握拳頭,感覺心口緊扯,望着兩人離去的身影,憤怒又嫉妒。
他以為她已接受他的追求,雖然未言明,但這一個月來兩人的關系昭然若揭。
雖曾因一時動情發生肌膚之親,但他相信她并非随便的女人,所以更該正視彼此,認真看待他們的未來,但為何……她卻輕易接受另一個男人的邀約?
從談話中,他聽出他們兩人是二度在機上巧遇,對方對她二見鐘情,笑說是緣分注定,她亦欣然回應緣分之說。
可若論緣分,該是他與她命運先牽連在一起,他早在她童年時便與她相遇,而多年後與她在機上重逢的巧合,又何只兩三回?
原本他只想将她放在心裏的角落,只因從事業餘考古工作的他,沒有多餘時間和心思談感情,然而一連串的意外與巧遇,他開始不受控制地被她吸引,決定讓她介入他的生命。
她不再是他心裏一角的記憶,早已輕易占據他全部的心思情感。
當她願意接觸他的考古工作,甚至将所有旅行休開時問花在挖掘場,不嫌無聊地陪着他時,他內心真的無比高興,以為終于贏得了她的感情,正認認真真思考兩人的未來。
為何隔不過幾日,事情就突生轉變?是他對自己太過自信,或誤判她的感情歸屬?
他想上前質問她,卻無法沖動而為,因為她畢竟未承認兩人交往,他沒有立場與權利阻止她約會。
壓下憤怒的情緒,卻無法視若無睹,他決定先靜觀其變,随後跟着前往他們提到的餐廳。
他想知道她和那男人的進展,是只是初識或已有深交的可能性,探出她的想法與情敵的身份,他才能思慮下一步怎麽走。
晚餐後,塗英人送杜繪曦返回飯店,兩人相談甚歡,他在大廳向她道晚安後,便紳士地離開。
今晚的約會很順利,塗英人風度翩翩、事業有成,個性沈穩,更有成家打算。
杜繪曦沒想過他輕易便談論到婚姻觀,還表明想以結婚為前提認真交往,令她聽了驚訝不已。若是以前,她肯定高興又感動,馬上欣然同意交往,可今天她竟然回得語帶保留,甚至向他坦承自己個性并非外在表現這樣,如他所見的溫柔優雅。
她向來都在異性面前表現最完美的一面,何況是對她有好感的優質對象,她不該先自暴其短展露缺點,告知對方,這實在太反常。
豈料塗英人聽了只是淡笑,說樂意見識她不同的性格面貌,更欣賞她的誠實直衷。
他認為女人至少擁有兩種面貌,在異性面前自會表現溫柔婉約的一面,并不奇怪。
他有許多觀感與她相同,也期盼遇到合适對象建立家庭、生兒育女。他樂意提供妻兒優渥生活條件,認同女人追求時尚、打扮自己加添自信風采。
即使結婚,他也不認為女人該放棄打扮的權利,更無須犧牲自我和人生,狹隘地困于家庭的牢籠。
除了生兒育女不在她的向往中外,他所構築的婚姻生活,完全符合她的期盼與理想,夫妻同心互信,彼此有各自的空間和時間,一起享受婚姻生活,經營未來人生,一切再美好不過。
他是她所遇過各方面條件皆優異且适合結婚的好對象,一直以來她就為尋得這種金龜婿而努力,可如今遇到了,卻沒想象,中的開心興奮,內心反倒被不明的窒悶所充滿。
杜繪曦搭電梯上樓,踏出電梯後走向前方走道長廊,她腳步有些沉重,顯得垂頭喪氣。
“回來了?”
忽地,在她轉過長廊後,無預警的一道聲音令她吓一跳。
一擡頭,看見站在她房門外的男人,她更是萬分驚訝。
“你、你怎麽在這裏?!”她眨眨眼,懷疑眼前的人是幻覺。
譚勁鏡片後的一雙黑眸凝視着她,神情不悅。
兩個小時前,他跟蹤她到約會的餐廳,坐在他們隔壁桌,背對着她,細聽他們談話。一聽對方提出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他差點跳起來阻斷他們的交談。
之後他強壓下滿腔的怒意醋火,吃東西吃得咬牙切齒,對方的結婚計劃令他醋意橫陳,杜繪曦的回應更令他心痛難過。
她雖沒立即接受對方交往的要求,但她的态度暗示充滿發展的可能性,不若當初對他的追求她總是一再拒絕,甚至到後來響應仍是暧昧不明。
餐後,對方與她步行返回飯店,他早他們一步回來,等在她房間門外,就怕她帶着對方上樓進入她房間,他無法接受那情景,若真是那樣,他肯定會失控先痛毆對方幾拳。
即使她對人家有意思,他也不會輕易放手,不容許這種事發生。
“你想結婚,就跟我結婚!”譚勁沒回答她的話,直接宣告。
杜繪曦瞬間瞠大美眸,駭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