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012
被衛鸾糾纏的狠了,常則也跟着不知節制。往日裏那張輕佻散漫的笑臉如今布滿了情潮,饒是心如止水的常則都被她勾得情潮疊起,幾乎迷亂過後,便是沉沉的夜。好似忽然間明白了衛鸾對□□的渴求,确實能夠讓人沉浸其中。掙裂的傷口鮮血淋漓,草草的敷上藥後,衛鸾如同一只餍足的小獸窩在了常則的懷中,狹長的眸中微微地眯起,瀉出一抹狡黠的光芒。
欲念都是被衛鸾挑起的,在平息之後,常則也沒有推開懷中的人,只是手懶洋洋地搭在了她的腰線上,回味着不久前的荒唐。其實衛鸾說得沒有錯,她們兩個可不是白日宣淫麽?外頭還不知道如何的兵荒馬亂,而她們兩個人卻在□□的潮水中起起伏伏,不知疲倦。
當黑暗降臨,所有的绮念從腦海中褪去,常則的神思才一點點的回歸清明。她看不到懷中衛鸾的表情,可是能夠感覺到在自己腰間摩挲的手,不耐煩地将它打落,常則的聲音響起:“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計劃的?”她的聲線原本有些冷,只不過經過了□□的洗禮後,頗有幾分媚意。
衛鸾捂着唇打了個呵欠,懶洋洋地應道:“記不清了。”太多的事情脫離了軌道,她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再繼續下去。不出意外的話,女帝退位居深宮,而盛平公主将成為九五之尊,對宗室中有野心的人趕盡殺絕。她素來不是心慈手軟的人,只要對她有威脅的一律除去。常則是一個特殊的存在,盛平對常則的态度說不上厭惡,但也絕不會喜歡。她不會像女帝那般在朝堂上給常則留一個高位,如果常則願意為新主效忠的話。
常則久久的噤聲不語,衛鸾還以為她睡着了。撓了撓常則的腰,等到她不耐地扭動起來,才悶笑一聲,問道:“誰是天子,重要麽?”
“不重要。”常則應得很快,聲音中有幾分悵然。她願意匡扶的是社稷,到底哪一位在天子位确實不重要。在這一場宮變之後該如何收手呢?外地的臣子可是會信服?諸王的黨羽甘心告別榮華富貴?如果有人興兵造反,是不是無辜的百姓們會被卷入到無情的戰火中呢?一個個念頭劃過了她的腦海,最後只留下了一道悠悠的嘆息。
衛鸾可不知道常則在操心什麽,她帶着幾分興奮和喜悅,開口道:“我們回山上去吧?”世間的榮華富貴随不曾厭倦,只是想着常則的面容,若得她相對而坐談花論道倒也不會那般無聊。
這一回常則沒有再應聲。
衛鸾有些不高興,她小小的嘟囔了一句:“睡了?”
依舊沒有得到預想中的應答。
次日,衛鸾醒來的時候,常則已經消失不見了,身上換了一身雪白的內衫,就連傷口都被細細地處理過,想來一切都是常則做的,她的眉頭抖了抖,有些嗔怪自己睡得太沉,反倒給了常則離開之機。念及夜中一番沒有回應的對話,衛鸾的心微微一痛,難不成還眷戀着高官厚祿不成?
“大人,您怎麽起來了?常相吩咐讓您好好休息呢。”瞧見了自家的大人換了一身官袍,清漪手中端着一碟糕點,清秀的面龐上略有些詫異。
衛鸾挑了挑眉毛,有些埋怨地應道:“到底誰才是你家的大人?”頓了一會兒,又問道,“外界的情況如何了?”
這時候才來關心這些是不是太遲了?清漪暗暗地翻了個白眼,應道:“很平靜,不曾驚動京中百姓。”
衛鸾又問:“常則去哪兒了?”還沒等清漪回答,她就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道,“備馬,我要入宮。”對常則還是有幾分了解的,當然沒有指望從自家的丫頭口中得到答案。盛平公主可不是個好脾氣的人,碰上了倔強的女相大人,指不定鬧出什麽事情來。衛鸾的腦海中浮現出血腥的一幕又一幕,胸腔中的一顆心驀地揪緊。一邊揮着馬鞭罔顧不得縱馬長安街的律令,一邊在心中暗念道:可別有事啊,師姐。
宮中的侍衛仍然是熟悉的面孔,朝日下的宮城平靜如一潭死水,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可就在昨日,司馬門的伏兵控制住了宮中諸王的勢力。衛鸾一路暢通無阻,只不過在禦書房前被一個年輕的侍衛擋住了,說什麽盛平公主與常相正在議事,任何人不得擅闖。以衛鸾與盛平公主的關系,就算是擅闖怕也無礙,只不過就在昨日,一切都改變了,就算她們之間能夠維持着往日的關系,可有一道君臣之分即将橫亘在她們之間。只要坐上了那個寶座,盛平就不得不去維護帝王的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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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鸾在禦書房外焦躁的踱步,直至晌午才見那頭傳出了動靜。
目不斜視的常則從書房中大跨步走出,與衛鸾擦肩而過。衛鸾轉身看常則,只不過那厮連個回眸都沒有,仿佛她們只是偶然相逢的陌生人。籠在了袖子中的雙拳驀地握緊,衛鸾咬了咬下唇,她正打算追常則而去,忽地傳來一道盈盈笑語:“你不想知道我與她談論了什麽嗎?”
衛鸾看了眼眉目疏懶的盛平,嘆了一口氣道:“我只想知曉她為何不理睬我。”
盛平懶懶一笑應道:“對你陷害她有所不滿。”
“何意?”衛鸾看着盛平的側臉,忽然間便反應了過來,她不曾陷害過常則,至多為了盛平的大計阻攔她,一定是這位見不得自己與常則好,跟她說了些胡話。追問的話還不曾出口,就聽見了盛平幽幽的嘆息。
“我知道你與常則要遠走,不許我恨一恨,挾私報複一下麽?”盛平輕而易舉便看破了衛鸾的心思。衛鸾猜得對,她是容不了常則在身側的,而這位國師大人啊,顯然已經心系常則,怎麽可能會獨自一人留在京都呢?她本就不喜宦海沉浮啊,下山也不過是因為常則罷了。收斂住了柔軟的小心思,盛平的面上慢慢地被一種威嚴籠罩:“我不信道,自然也不需要國師來掐算星軌窺探天機。你我之間的情誼止于此,是最好的選擇。”
帝王不需要朋友。
衛鸾也斂住了唇角的笑容,她凝視着盛平,一抹雲翳遮住了太陽,投下了一片陰影。靠在了紅木門上的盛平,大半的神情掩藏在了暗影中。衛鸾看着面前的人,從熟悉慢慢變得陌生,她仿佛看見了這位公主在金銮殿中走向那龍椅,她一擡手,萬民朝拜稱萬歲。“多謝公主。”衛鸾拱了拱手,她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崇敬。
盛平笑了,她開口道:“我告訴常則,那日越王陷害她你是知情者。”
“……”抿了抿唇角,衛鸾有些生氣,她憤憤地瞪了盛平一眼,什麽都不說扭頭便朝着宮外去。她的身影逐漸縮小,直至看不清晰了,那倚靠在門邊的人才收回了目光。深深的一道嘆息葬送在了風中,在所有的僞裝剝落後,盛平的臉上流露的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威嚴。衛鸾沒有看走眼,她不喜歡女帝也不喜歡諸王,她鏟除朝堂上的一些大臣,或許他們是朝之棟梁,可惜啊,選錯了人,他們擋不住盛平公主天生的帝王命。
将雜亂的情緒抛到了腦後去,衛鸾沒有回府,她不敢想象常則聽盛平胡說八道一通後的反應。不出意外,被守衛擋在了門外,衛鸾頭皮發麻,可還是毅然決然地選擇當那個爬牆者,一縱身,不怎麽光明磊落的潛入到了相府中。
瞧見了大堂中的常則,衛鸾心中一喜,也不過一旁的丫環,生怕常則不給她解釋的機會,立馬大聲地嚷嚷起來:“常則,我不知道越王要陷害你,也不知道你會來找我。我沒有解藥,就連那後來給你的解百毒的藥丸子也是後來才想起來的。就算那時候給你,恐怕把藥給你送到體內,你也禁受不住折磨,沒有等藥效發作便會與我纏綿。我不是有意要占你便宜的——”
“啪——”地一聲脆響,衛鸾捂着臉瞪着面色緋紅的常則,有些不知所措。
府中收拾東西的小丫環們捂着唇偷笑。
常則忍住再抽她一巴掌的沖動,惱聲道:“閉嘴!”見衛鸾還杵在了原地,她拉了她一把低聲道,“你不是說要回山中麽?還在我這兒做什麽?難不成割舍不下這京中的榮華富貴?”
衛鸾先是一呆,之後便是狂喜,在原地手舞足蹈起來。
馬車在官道上轱辘轱辘前行。
衛鸾意識到盛平最後的話是騙她的,仍舊按捺不住好奇之心,纏着常則反反複複地問:“你跟盛平公主談了些什麽?”
“治國之策。”常則的眸中有些許黯然,她推開了湊到了懷中那個毛茸茸的腦袋。
但願霁月光風,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