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白九歌以前就在拍戲時候見過屍體,自然不會是真的了,如今一具屍體就在他眼前,雖然他膽子不小,可是那泥土花草中撲面而來的屍臭味兒還是熏的他不适,他閃躲幾步,吐了。
“至于嗎?”
他聽見蕭子期的鄙視,也可以想象到對方的冷嘲目光,然而他已經顧不得去跟那家夥杠了,因為那蕭子期站在屍體跟前呢,白九歌不想過去,他遠遠地躲着。
蕭寒也泰然自若,一雙星眸沉穩冷靜,他蹲下身子去查看了屍體。
“發現了什麽?”蕭子期問道。
蕭寒搖搖頭,蕭子期只當他沒有查探出什麽。
女孩的父母親聞訊趕來,沒到跟前就哭成了淚人。
那教書先生如今也不顧斯文,跪在草地上陪着妻子又哭又喊地。
白九歌聽着他們的吵鬧,這場景比屍體還要讓人覺得心驚肉跳。
蕭寒擺擺手,帶着弟子們離開,将那屍體交給了鎮上人,不打算幹涉過多了。
那女孩的母親突然跳将起來,朝着蕭寒撲了過去,伸手抓住了蕭寒的衣服,“不能走,你們要還俺閨女一個清白啊,要替她報仇啊……”
“老人家,鎮長已經報案,自有官府會來處理。”蕭寒試圖将她的手掰開,他想往後退,被撞得一個踉跄,一腳踩到了挖屍體鏟成堆的泥上,卻再次被死死地扯住了衣服。
女人不依不饒,按照她的意思,發現女兒屍體的是他們,自然要讓他們負責到底。
這縣衙得辦事效率,白九歌從百姓的閑言碎語中能猜測出一二,可是即便如此,這檔子事也不是他們這些修仙人該牽扯的。
如果這事和那個狼妖女孩有關,修士們可以管,蕭寒沒接話茬,白九歌也不确定這事是不是要那個女孩背鍋。
他想過去幫蕭寒一把,正要忍着屍臭的惡心往那邊走,卻見蕭寒望過來,朝着他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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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九歌就站住了。
蕭寒将那婦人攙扶起來,好言勸了她幾句,教書先生過來攔住了她,蕭寒才得以脫身。
弟子們被他安排跟蕭子期留下了去幫百姓和官府打交道,他逆着那群不斷湧過來看熱鬧的人走到白九歌跟前,低聲道,“去李淵家。”
“真和那個女孩有關啊? ”白九歌猜他方才不提也不表明接手這事,必定是不想當這衆人面揭穿那個女孩的狼族身份,畢竟說出來,不僅女孩要遭殃,李淵也會受牽連了。
狼妖和人類生活在一起,更是會增加百姓的恐慌。
“還是你想得全面,我可想不這麽周全。”白九歌的彩虹屁吹得自然,他緊随着蕭寒躲開人群,去李淵家找那個女孩。
“她妖力低微,不能很好地控制變化,所以我猜,李淵是知道她身份的。”
白九歌吓了一跳,“那他還留她在身邊,心夠大的,如果他知道是小女孩殺了心上人,豈不是要難過死了。”
“養只小動物時間長了還有感情,更何況人。”
“那個女孩還喜歡李淵,所以即便是李淵要攆她,也未必能成功吧。”白九歌腦洞大開,說道,“她殺了那個女人,也許是因為嫉妒她被李淵喜歡,或者是憎恨她不接受李淵?我覺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蕭寒卻淡淡地推測道:“或者是一言不合就咬死了她,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也太血腥了吧。”
“狼天性兇猛,嗜血。”
“你也就是看起來冷淡了點。”白九歌說完又覺得不妥,他想到蕭寒在床上折騰他時候的模樣。
蕭寒體力極好,力氣也大,耐力強,器大活好,方方面面甩他好幾條街,白九歌想着想着臉就熱辣辣的了,他清了清嗓子,“你也挺兇·猛的。”
他念由心生,尋思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穿回去了,及時行樂,今天晚上再來吧,他忍不住地區抓住了蕭寒的手攥了攥,怕路上他人看到了失了蕭宗主的體面,很快就松開了。
蕭寒自然秒懂了他的意思,唇角上揚,昏黃的日光灑在他白皙的面頰上,平添一份溫潤。
白九歌敲了半天門,那李淵家的小女孩沒有來開門,他聽了聽裏頭沒有動靜,“怎麽辦,闖進去嗎?”
蕭寒點點頭。
門被輕而易舉地推開了,小女孩沒有在院子裏,屋子裏死氣沉沉察覺不到活人的氣息。
白九歌和蕭寒急急匆匆地沖到裏間,那獵戶李淵躺在床上閉着眼睛。
白九歌不敢去看,蕭寒伸手探了探,李淵已經死了。
“會不會因為他死了,那女孩就回去山裏了?”
“她應該只是出去了,還會回來,或者,她不知道李淵死了。”
白九歌又想了想,确實如此,如果女孩發現李淵死了,應該将他屍體掩埋掉,不至于任憑這屍體在床上放着。
這天氣又熱,屍體已經僵了,蒼蠅甕聲甕氣地亂飛着,如果再放下去,只怕會臭掉了。
“我們怎麽辦?”白九歌問道。
蕭寒用傳訊符通知了蕭子期,讓他帶人過來處理。
這李淵也沒有其他親人,鎮上人只當他被那吐花症折磨,如今又知道心上人死了,傷心過度把自己的命也搭了進去。
雖然都知道那教書先生的女兒不夠喜歡他,卻都因為李淵對她的癡情,說他這是殉情了。
那教書先生愛面子,又是算風水又是請人來辦葬禮的,折騰許久才同意把她給安葬了。
蕭子期給李淵和劉媛媛安了魂,鎮上的人幫着把他二人分別埋葬了。
也有人想起來李淵家原本有個小女孩的,可是眼下情況已經夠鬧騰的了,消停一會兒就不再管了。
蕭寒有找到狼妖的方法,他們天性裏對同類有所感知。
小女孩躲在山林裏,獨自哭泣,小小的身子瑟縮着,哭得梨花帶雨。
蕭寒不動聲色地掐指設置了結界,防止小狼妖逃走。
“是你殺了劉媛媛。”白九歌直截了當地問道。
小狼妖點點頭,又搖搖頭,果不其然,她正如蕭寒所猜測,她和那劉媛媛一言不合就吵了起來,然後耐不住本性,下嘴咬死了她。
“我只是希望她離大哥哥遠點,結果沒想到……”
“你沒想到李淵因為見不到她得了吐花症,每日被折磨得塊沒有人樣了!”
劉媛媛被她咬死了,匆忙之下小狼妖将人埋在河邊,之後過了一周,李淵氣數将盡,她才開始後悔。
“我知道自己錯了,我有想過要救活她的……”
“人死而不能複生,如何救活?”
聽完小狼妖支支吾吾的言語,白九歌和蕭寒面面相觑。
小狼妖以前在山裏時候聽其他妖物說,這鎮子上的那個山洞裏藏着一只千年的藤蔓,它成妖之後一直在潭底沉睡,雖然如此,它的枝桠仍舊在生長着,慢慢地就遍布在鎮子的地下了。
妖物們忌憚它的力量,并且認為藤蔓所生長的潭水底部是進入冥府的入口。
“我想去冥府把劉媛媛的魂魄偷回來的。”
白九歌氣不打一處來,冷眼瞪着她,嗔怒道:“你多少年修為,妄想闖入冥府,就算你進去了,能回得來?”
他這麽兇巴巴地一吼,小狼妖哭得更帶勁了。
她也不過是百年修為,先前用靈力喚醒了藤蔓已經夠費勁了,如今騎虎難下,那藤蔓已經蘇醒,即便是耗盡她的修為也不一定能夠壓制住那千年妖物了。
“世人的命運果然是由最蠢的那一部分人導致的。”白九歌嘆了一口氣,冷冷地說道。
“她是妖。”蕭寒糾正說。
“反正她做的事兒蠢透了!”白九歌忽的抓住蕭寒的手,擔心地問道,“你不會想自己去替她收拾爛攤子把?”
“只是封住山洞支撐不了多久。”蕭寒的手冰冰涼涼,他的目光卻是炙熱的,白九歌難得瞧得出幾分溫情,他便抓着那手不放了,也顧不得小狼妖在不在場。
“不行!你沒聽這小崽子說嗎,那藤蔓妖怪有一千年的本事,光那天幾根就夠我們受得了!”
白九歌對小狼妖沒了耐性,這家夥看起來是個小女孩的模樣,卻已經有百年的修為了,算起來和蕭寒也是一樣大的,只不過她本身是狼,修為用來化身為人壓制住了修為,論靈力蕭寒自然強過她千倍,但是沒有為她辦的蠢事負責的義務。
“這裏是蕭家的管轄地,我理當去出面。”
“我才不管什麽該不該!”白九歌伸腿踢了那小狼妖一腳,“別哭了,你給我站起來,既然你已經悔過了,就應該明白,雖然劉媛媛和李淵不能複活,那藤妖卻還在,它如果害人的話,一個地動就足夠殺死成千上萬個劉媛媛和李淵了!別想光讓我們去替你擦屁股,我不管你為了修煉耗費了多少年,就算耗盡修為,這事你也必須擔起來!”
小狼妖咬着嘴唇,她眼眶紅紅地,盯着白九歌看了許久,淚又滑落下來。
“你聽見了嗎!”白九歌厲聲催促道。
她便趕緊地點了點頭,“我的錯,我一定盡力補救!”
“沒必要這麽生氣。”
“怎麽不生氣,難道我要看着你自己沖鋒陷陣嗎?有這個小狼妖在,能省點力氣算一點的!她好歹百年修為呢!”
蕭寒捏了捏白九歌的手,唇角微動,輕聲道:“不是還有你嗎?”
白九歌一愣,這份被需要和信任的感覺讓他心裏暖暖地,“我會一直陪着你。”
他們禦劍去山洞那裏,山洞外頭的封印還在,藤蔓還沒有動靜。
白九歌剛要跟着小狼妖進去,卻只覺得脖子上一涼,随即渾身動彈不得了。
“蕭寒,你幹什麽?”
蕭寒從萬寶袋裏取出來一個令牌塞進白九歌的衣兜裏,又掐訣在他身邊設下了護身結界,“穴道兩個時辰後會自行解開,到時候如果我還沒有出來,你就帶着令牌去蕭家,請我父親來。 ”
白九歌一聽就急了,剛剛明明說好需要他的,“你還是不相信我,看我是個地坤就認為我該被保護嗎?”
蕭寒搖搖頭,“對不起,我食言了。”他伸手替白九歌将鬓角的碎發整理好,輕聲道,“我不讓你冒險不是因為你是地坤,就當我自私吧。”
白九歌又急又氣,他憋足了氣力想沖開穴道,可是他靈力修為比不過蕭寒,根本沒有辦法,望着蕭寒疾步而行的身影厲聲喊道:“蕭寒,你膽敢受傷回來我要你好看!”
蕭寒頓了頓腳步,又急匆匆地往山洞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