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六歲半很苦惱。

苦惱到不想上班。

今天星期六，可是六歲半想去幼兒園。

林高山在辦公桌底下撿到這個小團子。

“八點半要去樓下上聲樂課，你怎麽還蹲在這裏？”

林高山體積過于龐大，擋住了閻野的光線。

閻野磨磨蹭蹭地從底下鑽出來。

林高山眉梢一挑，盯着閻野手心攥着的兩顆糖果笑出聲來：“閻小野，你躲在裏面半天就為了藏糖果嗎？”

“才沒有！”

閻野把糖果往兜裏一塞，才不打算問林高山兩顆水果糖能不能哄好邱鳴。

林高山聳肩，拖着步子跟在閻野後面。

小孩兒看過的時裝雜志多，見過很多模特，豆丁兒大的時候就喜歡把手放在口袋裏裝酷。

林高山看着好玩，跨過小孩兒幫他開辦公室的門。

辦公室的門裝的是雙面磨砂朝裏開的。

林高山開門的時候力用的大，壓根兒沒注意到外面有什麽不對勁。

“嗚……”

裏面兩人同時被突然出現的聲音驚得挑起了眉毛。

“喂！”

邱鳴踮着腳尖夠門把手，才碰到就被蠻力拽了進去，小手不使力，當即滾了進去。

閻野沒有想象過辦公室這一樓會出現除了自己以外第二個奶團子的情況。

那個奶團子還是邱鳴這個哭包。

人家小朋友摔跤都自己趴到地上，邱鳴小朋友摔跤總是要比別人多滾一個圈。

閻野：“……”

林高山：“……”

邱鳴抱着腦袋，茫然地一眨眼，又開始掉眼淚。

還是林高山反應快地把邱鳴撈了起來，左翻翻右翻翻，見沒什麽淤青才松了一口氣。

說起來閻野原先老是在地上亂跑，蕭言為了他特意往地上鋪了軟毯子，摔也摔不疼。這小不點兒是給自己吓到了還是咋滴？

邱鳴眼淚掉個不停。林高山只照顧過閻野，可閻野和普通小孩子不一樣，所以林高山表示他沒有哄小孩子的經驗，只能把閻野從身後拎了出來。

閻野瞪他一眼：可是這次我真的沒有動手！

給瞪一眼不痛不癢的，林高山還對他做了個鬼臉。

過了一會，閻野木讷地拿出藏在口袋裏的兩顆糖果。

“糖，給你。”

閻野不知道說啥，他昨天道歉都沒成功，今天人家又摔到他跟前了。

還有邱鳴不是說不來上課了嗎？

林高山靠在門邊，饒有興趣地看着兩小孩兒。

邱鳴真的很軟乎，仿佛生來就是為了可愛的。

他拿了糖，還抽抽答答地緩沖。

六歲半的閻野想了想，自己生來掉過的眼淚還沒有奶團子一天掉的多。

小孩子真麻煩。

“我。”邱鳴抽着鼻子擠出一個奶音。

眼看着邱鳴冒出了鼻涕泡，小潔癖閻野轉身就走。

林高山看得清楚，閻野一轉身邱鳴就急急忙忙伸手去夠，結果人沒夠到自己還往前踉跄了兩步左腳絆有腳往前撲，直接滾到了閻野後背。

“啊！”

閻野後背沒長眼睛，兩個小孩兒滾到了一塊。閻野被撲倒到毯子上，毯子彈起久違的灰塵。

閻野給迷了眼睛，含着淚翻身把邱鳴給扶了起來。

“你不許哭了！”閻野忍無可忍。

蕭言女士說，做人要尊老愛幼。

六歲半覺得，自己才六歲半，最多算半個人，尊老就夠了，愛幼實在做不來了，這個小奶包的眼淚比長江黃河還要多！

林高山憋着笑，在舞蹈教室門口找到了邱鳴的家人。

原來奶團子惦記着昨天小胖子喊閻野欺負人的事，嚷着要回幼兒園找六歲半，跟他說他知道六歲半沒有推他。幼兒園那會兒都關門了，上哪兒給他找個六歲半。

奶團子喊名字口齒不清，說來說去就是閻閻閻，還好家人對閻野印象深刻，就哄奶團子今天來公司找。

奶團子的家人還解釋了邱鳴不上課的原因。

“鳴鳴骨頭硬，平衡又不好，走路就走不穩，上課跟不上進度，被其他小孩子說了兩句就不愛來了。”

閻野往舞蹈教室裏看了一眼，練習生都是幼兒園畢業生，從一年級到三年級，六七八歲都有。

一見閻野看過來，熟識的哥哥姐姐還給閻野擠眉弄眼吐舌頭。

閻野：“……”

外婆說，不是每個小朋友都會背三字經的。

閻野舉一反三，表示認同，不是每個小孩子都會劈叉的。

閻野上課時間到了，拉了拉林高山跟他說：“我要去上聲樂課了！”

聲樂教室就在旁邊，林高山沒打算跟進去。

哪知道閻野走了兩步，邱鳴慢吞吞地跟了過去。

林高山捂着肚子吭哧吭哧笑。

居然還有小總裁搞不定的小孩子。

六歲半很苦惱，求助地看着林高山。

蕭言女士說，小朋友很粘人，蕭言女士真的太了解小朋友了。

“老師，要不讓鳴鳴跟着閻閻上課吧，我們可以交學費的。”

邱鳴的爸媽突然問林高山。

雖然不知道小孩子上聲樂課能聽懂什麽。

林高山眯起豆子眼，一手一個拎起了兩個小孩子。

他跟閻野對視，豆子眼眯成了一條縫。

林高山：“沒事，多一個人上課不影響，阿姨，要不你們考慮一下讓鳴鳴跟我們簽約？這樣他以後也能跟閻閻一起玩了……”

六歲半樂了，主動捏了捏邱鳴肉乎乎的臉蛋。

媽咪，我給公司簽了一個漂亮小孩！

六歲半不苦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