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白,贏。”

兩個機甲停止了戰鬥,站立在內場沒有了動靜,過了一會兒,從白色機甲中走出一個身材高大、黃色短發的男人。黑色機甲中,出來的是一個獸人。

看到他,周圍士兵都發出噓聲,有人憤憤不平,“算他運氣好。”

阿加娜看了看,那些憤憤不平發出噓聲的,都是獸人,而那個贏了的士兵,貌似是個人類。

人類贏了他們的同類,也難怪他們會憤憤不平。

“指揮官!”贏了的人類,走到玄森身邊,向他行禮。輸的那個獸人,則站得遠遠的,死死地盯着贏了的人類,眼神兇狠得有幾分恐怖。

玄森拍拍那個人類的肩膀,問他,“你叫什麽?”

“報告指揮官,我的名字是威爾。”

威爾,這麽說來,他的确是地球人了。阿加娜想,威爾這名字,是地球北部人的常用名。

玄森讓威爾退下,問阿加娜,“你想試試嗎?”

“主人的意思是,讓我試試機甲?”

“嗯。”玄森點頭。

“和誰打?”

“和我。”

阿加娜看着那兩只站在內場中間,胸部空着的機甲,連連搖頭,“不要,不要。”

這種這麽暴力的比賽,還是站在外面看看就好。而且還是跟主人對打,她就更不想了。

“真不要?”玄森問,“不管是誰贏得機甲比賽,都有機會加绶軍銜,你也可以。你是女人,我會讓着你。”

意思是,只要她贏得這機甲比賽,就有機會在他的軍隊裏撈上一官半職?

聽着是挺誘人的,但是阿加娜對這些軍隊裏的功勳實在提不起興趣,只有搖頭,“我不感興趣。”

居然這麽直接地拒絕他的邀請,玄森笑,“你自己說的,以後再想起來,我不會再給你這個機會。”

阿加娜點頭,“嗯。”

加绶軍銜有什麽好的?想到要上戰場,直面戰火紛飛和鮮血死亡,阿加娜就不寒而栗。

他們身邊聽到指揮官和阿加娜對話的士兵,嘴上不敢說什麽,心裏卻暗暗為這個女人的愚蠢而着急。

沒聽出來指揮官這是要給她官職嗎?這女人怎麽想的,居然平白放棄這麽好的機會!

大概是腦子有問題吧。習慣了征戰星際,看重軍銜和軍功的士兵們,紛紛懷疑起阿加娜的智商來。

又看了幾場機甲對戰,阿加娜覺得無聊,打了好幾個哈欠。玄森卻看得津津有味,盯着內場上的兩個機甲,很少顧及身邊阿加娜的動态。

內場被層層士兵圍着,這些士兵裏多的是獸人,獸人又高又大,呼吸聲音很響,噴出的氣還有股臭味,身材嬌小的阿加娜,站在他們身下,感覺是呼吸着他們呼出來的廢氣,別提有多難受了。

比賽越來越精彩,獸人們越來越激動,阿加娜想出去呼吸一口新鮮空氣的欲望,也越來越強烈。

試着往旁邊挪了一步,發現玄森沒有注意到她,阿加娜一溜小跑,跑出了獸人的

包圍圈,站在門口,大口大口呼吸沒有臭味的空氣。

“嘿,女兵!”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阿加娜聽到有人在用地球語言喊她。

她轉頭去看,是那個高大身材、黃色短發的士兵威爾。他正靠在牆邊,一只手撐着牆,笑着看她。

出于同是人類的好感,阿加娜走了過去,問他,“你叫我?”

“除了你,這裏還有誰能聽懂我的話?”威爾笑說。

“也是。”阿加娜點了點頭。

威爾問,“你叫什麽名字?”

“阿加娜。”

“阿加娜。”威爾重複了一遍,“這名字讓我想起家鄉的陽光”

“你的家鄉在哪兒?”

“北部州。”

“那裏常年陰雨,陽光很少。”

“是,所以陽光對我們來說,彌足珍貴。”威爾看着阿加娜。

阿加娜笑,已經聽出他話裏的意思。

“你在哪個軍隊?”

“軍隊?”……阿加娜遲疑着沒有回答,想是自己身上穿着軍裝,他誤以為自己是哪個部隊的女兵了。要不要跟他說,自己其實不是女兵呢?

想了一會兒,阿加娜還是回答說,“我在機艦隊,你呢?”

“我是陸地武裝隊的,真可惜,和你們機艦隊沒有太多交集。”

“是啊,很可惜,你是我在這兒遇到的第一個地球人。”同是地球人,卻沒有太多交集,阿加娜也覺得有些可惜。

“嘿!別傷心!我就要升職了!”威爾笑着說,“那個時候你看到了吧?我把那個獸人打得爬不起來。”

“升職之後,我出入陸地武裝隊的機會會多很多,到時也許能去機艦隊找你。”威爾笑着拍阿加娜的肩膀,自信的笑容,像陽光一樣洋溢。

“好啊。”阿加娜也笑。

這時機甲比賽已經結束,有獸人三三兩兩地從內場走出來,阿加娜想到玄森一定發現自己不見了,自己得趕緊回去,雖然還想再和威爾聊會天,礙于玄森,還是和他道別,“我還有事,得先走了。”

“去吧!”

阿加娜朝內場跑了幾步,回頭看,威爾還站在那裏,看到她回頭看他,笑着擺擺手,眨眨眼睛,抛了一個飛吻給她。

怪不得人家說北部州的男生,熱情起來會讓女生受不了,阿加娜忍不住笑起來。

走進內場,玄森還站在之前站的地方,阿加娜走過去喊他,“主人。”

“去哪兒了?”

“剛才出去透氣了。”阿加娜回答。

“嗯。走吧。”玄森把手搭在阿加娜肩上。

很奇怪,平時玄森身上的溫度,總是比自己高上幾度,這會兒他離她這麽近,阿加娜卻感覺不到他的溫度。

玄森帶着阿加娜進了電梯,電梯直上最高層,阿加娜看着不斷往三百飙的數字,心裏有些忐忑。

基地的最高層,她從來沒去過,也不知道是什麽樣子。

“叮”一聲,電梯到頂了,玄森領着阿加娜往外走。

基地最上層,是極其空曠的一片平地,平地上停着數量至少在一千的機艦,還有許多大型飛船,懸浮在平地上空。

玄森選了一架機艦,讓阿加娜上去,阿加娜坐好,問坐在前面的玄森,“主人,你要帶我去哪兒?”

玄森沒有回答,阿加娜去拍他的肩膀,只覺得手邊觸感,冰涼透骨。

再看坐在前面的,哪裏還是玄森,分明是一個人型銀色流質的機器人。

“你是誰?!”意識到自己被一個僞裝成玄森的機器人帶到了一架機艦上,阿加娜警覺地扯開綁在腰間的安全帶,想逃出機艦。

機器人轉過身來,阿加娜看到他的臉是銀白色,尖尖的像一顆榛子,他的臉上沒有五官,光滑無比,能看到流質的金屬上下流淌。

“不能讓你走。”機器人說,伸出纖長的手臂,用力地甩向欲逃出機艦的阿加娜。

機器人手臂碰到自己的時候,阿加娜只覺得被碰到的地方一片被火灼燒的疼痛感,全身的力氣都流失了,意識也漸漸模糊。

“還沒找到?”軍務室內,玄森坐住梵期面前,手指緊張地在桌面上敲打。

機甲比賽期間,阿加娜自作主張跑了出去,他追出去的晚了點,就找不到她了。除了他,沒有人能在基地暢通無阻,照道理,她應該走不遠,怎麽就是找不到呢?難不成是被哪個不要命的士兵藏起來了?玄森有點着急。

“再多加幾個人去找她。”玄森對梵期說,過了一會兒又叫住他,“還是我自己去吧。”

“指揮官。”梵期跟在玄森身後,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有一件事,我沒有跟您說。”

“什麽事?”

“莫多來過了。”

“什麽?”玄森停了下來。

“我本來想帶他來見您的,可是走到半路,他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任務

“上士阿加娜,恭喜你完成任務的一半……”朦胧中,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阿加娜只覺得渾身酸痛,掙紮着爬起來,看到自己面前有一幅巨幅全息影像,影像中,一個戴綠色軍帽、穿同色軍裝的年輕男人,正在喊她的名字。

“上士,你醒了。”全息影像中的年輕男人說,他說的是地球話,聽不出任何口音,應該是地球人。

這年輕男人的臉,她不認識,但是他的臉,好像在哪裏見過。

他那雙綠色的眼睛,突出的顴骨,和曬得均勻的黑色膚色,都是異常的熟悉。阿加娜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自己雖然不認識這個人,不知道這個人的名字,但一定在某個時候,和他見過上百次面。

“你是?”阿加娜問,“我們認識嗎?”

“我是艾圻将軍,你所在軍隊的直屬将領。”

“我所在的軍隊?機艦隊?”

“不,是更大的,地球防衛軍。”

地球防衛軍的将軍?阿加娜搖頭,“我從沒見過将軍。”

“你見過我的。”艾圻說,向她身後打了一個響指,“給她恢複記憶。”

“是的,将軍。”從阿加娜身後傳來機器人平滑沒有任何感情的聲音,阿加娜去看,她身後站着一個流線型,全身散發金屬質感的機器人。這機器人,正是之前假扮玄森,把她從基地帶走的那一個。

看機器人一步步向她走來,阿加娜有些害怕地抖了起來。

“上士,請你站好。”機器人走到了她面前,扶着她的肩膀。

“你們是不是認錯人了?”聽這個機器人也叫她上士,阿加娜不禁起疑,“我是個新兵,沒有軍銜,不是你們嘴裏說的上士。”

“你要幹什麽?!”看機器人伸出手臂,纖長的手指對着自己,阿加娜緊張起來,她可是還記得,之前這個機器人,是怎麽把她電暈帶離基地的。

伸出手臂去阻擋機器人的手臂,無奈他的動作太快,以阿加娜的速度,根本來不及阻擋。

機器人的手指快速地在阿加娜額頭上點了一下,阿加娜覺得額頭上一陣帶着輕微疼痛的麻木。

這疼痛的感覺和昏迷之前的感覺很像,她以為自己又要暈過去了,等了一會兒,卻是什麽昏迷的感覺也沒有,意識還越發清醒了。

似幻覺又非幻覺,她感覺到自己腦中,出現了一些似曾相識的畫面。

陽光充沛的沙灘,海浪,還有翺翔的海鷗,和美好的椰子汁,那是她長大的地方…..

軍隊,浩淼的宇宙,被寄生物吸食,幾乎成為幹屍的戰友,那是殘酷的戰場…..阿加娜想起來了,她曾經是個厭戰的新兵,但那只是曾經而已。

在家鄉被毀之前;在同為軍人的父母,犧牲在保衛地球的戰争中之前;在在軍方任職電臺通訊員的男友,傳來死訊之前……

“指揮部已經下達指令,七日以內,所有前線軍隊必須退回地球,否則,後果自負。”被俘之前,阿加娜所在的機艦隊所有士兵,聚集在一起,被告知,他們将撤離空間站,回到地球。

這一消息,并沒有振奮長久沒有回家的士兵們的內心,反而引起了激憤。

“我們的家鄉已經沒有了!它毀滅在敵人的炮火下!為什麽要我們撤離?!地球人就這麽膽小嗎?!為什麽不向他們報仇?!難道你們不恨他們嗎?!”有激進份子起來大喊,“我們不走,我們死也要死在戰場上!”

負責講演的女少校示意他們安靜,“你們的心情我能理解,我的家鄉,如今也在一片廢墟之中,敵人幾乎毀滅了地球南部三分之一的面積。我的親人、朋友,還有數以萬計我們認識的,不認識的人,都死于那場爆炸。我現在懷孕七個月。”

女上校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阿加娜低頭去看,果然看到她突起的肚子。

可是很奇怪,她說是七個月,她的肚子卻只有三四個月的大小,恐怕是因為營養不良。

“可是你們得看看我們現在的處境,再不撤離,就連我們最後的家園都要保不住了!”

“我本來已經退役,爆炸發生的時候,我丈夫正陪着我做産檢。”女少校說不下去了,哽咽起來,“結果你們都該知道了,為了孩子,也是為了我丈夫,我回到了戰場,繼續和敵人作戰。士兵們,你們說,我怎麽可能不恨?!”

底下的士兵沉寂一片,沒有人發出一點點聲音,女少校抹了眼淚,“請大家為地球的未來想一想,為我們的孩子想一想。地球現在需要的,是養精蓄銳,不是橫沖猛撞!”

“你們自己決定吧,希望撤離的現在就可以離開,飛船在空間站外等着載你們回地球。不希望撤離的,請自便。”

底下的士兵安靜得更厲害了,不知過了多久,有一個士兵站了起來,大步邁着往外走,“為了未來!”即将走出空間站,他朝剩下的士兵喊。

“為了未來!為了地球!”有更多的士兵站了起來,喊着口號往空間站外走,“地球終将崛起!”

決定撤離的士兵都已離開了空間站,最後還留下來的士兵,只有三四十人,阿加娜也在其中。

“很好。”女少校看着留下來的士兵說,“你們都是真正的勇士,女兵留下,男兵都請走吧。”

立即有士兵上來請走男兵,這樣一來,又減去二十來人。

“姑娘們,地球需要你們!”女少校看着最後剩下來的不到二十個女兵說,“你們殺敵的夢想,一定會實現的。”

“跟我走吧。”她說。

剩下的女兵雖不知道女少校這些話是什麽意思,但長官的命令不可違抗。

女少校領她們離開空間站,到了一艘飛船上,就是在這艘飛船上,阿加娜看到艾圻将軍。

在此之前,她都只在新聞上看到過這個鐵血将軍。

“就這些人嗎?”艾圻問女少校。

“是的。”女少校說,“這些女兵的膽識,都已到了驚人的地步,更重要的是,她們都不怕死。”

“好。”艾圻說,他背着手,在站成一排的女兵面前踱步,“女士們,我想我應該向你們解釋一下,接下來将發生的事。”

“由于一些原因,我們的軍隊被迫撤離,我想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但是在撤離之前,我們還有些事要做。”

“是什麽?”有女兵問。

艾圻走到那個女兵面前,“我們需要你們做出一些犧牲,潛入敵方軍隊,完成一些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間諜。”那個女兵說。

“是的。”艾圻點頭,“這是九死一生的任務,如果有不願意的,現在還有機會離開。”

沒有人離開,也沒有人吱聲。

“好。”艾圻說,“帶她們去做手術。”

有幾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模樣的人,走過來領她們往飛船內部走。

飛船內部,已有更多的醫生做好準備,他們站在手術臺邊,向女兵們微笑示意,“歡迎你們,勇士們。”

“請躺下。”阿加娜被指使躺到手術臺上,她一躺下,就有醫生拿紗布擦她的額頭,額頭上清涼一片,醫生和阿加娜說,“我需要打開你額頭前方的頭骨,這裏神經末梢分布細密,所以手術過程中不能打麻醉針,請你做好準備。”

阿加娜點頭,深呼吸了一口氣,“你動手吧。”

鋒利的手術刀抵在額頭上,難以言說的疼痛,透過頭皮,向各個神經末梢傳送,阿加娜身上冷汗一層接着一層,雙手緊緊握成拳頭狀,幾次痛得想掙紮着從手術臺上爬起來,都被一旁的醫生按下,“再忍忍,很快就好了。”

“士兵,想想你的職責是什麽?!”艾圻走到她身邊,“想想你的仇恨!想想你的怒火!”

阿加娜平靜了下來,雙手再次握緊,牙齒用力咬着下唇,極力忍耐。

“是個瞎子?”艾圻在這時看到了阿加娜頭上頂着的輻合器,他幾乎沒有考慮的,“醫生,把她耳朵弄聾。”

“什麽?”除了正在做手術的醫生,其他醫生都大吃一驚,“弄聾?”

“一個又瞎又聾的女人,誰能想到這麽可憐的人,是個間諜?”艾圻冷着聲音說。

“我同意。”躺在手術臺上的阿加娜,發出微不可聞的聲音,“我同意将軍說的。”“士兵,你的精神讓人敬佩!”艾圻走到阿加娜身邊,“你叫什麽名字?現任什麽職位?”

“報告長官,我的名字叫阿加娜,是一名下等兵。”雖仍在進行手術,額頭上疼痛難忍,阿加娜還是以非常正規的方式回答了艾圻的問題。

“我現在就升你為上士。”艾圻拍她的肩膀,“為了嘉獎你無畏的戰鬥精神。”

三天後,所有完成了手術的女兵聚在一起,艾圻撥開阿加娜額前的頭發,看她額頭處的傷口,“非常好,傷口幾乎看不出來。”

這時阿加娜的耳朵,雖然受到損壞,但還能聽到些聲音。

“勇士們,你們知道你們額頭上植入的是什麽嗎?”艾圻問。

女兵們搖頭。

“是析取芯片。”艾圻說,“它可以把你們感受到的、看到的一切,實時傳送到軍方電腦中。所以,你們根本不必擔心信息傳遞問題,只要竭盡所能,往敵方武力最核心靠攏。”

“在送你們去指定位置之前,還有一件事要做。”艾圻看着所有穿着整齊軍裝,蓄勢待發的女兵,“你們大腦中關于這幾天發生的事的記憶,會被删除。”

“那我們怎麽跟軍方聯系?”有女兵問。

“不需要聯系。”

“那我們是…..有去無回?!”

“畏懼的話,現在就可以離開。”艾圻說,他指指自己的額頭,“你們額頭上的芯片,能自動提取你們的大腦活動,一旦發現叛變,或你們的情況已不能被軍方掌控,就會自動爆炸。”

“懂了嗎?!”艾圻大聲問。

“是的,将軍!”所有女兵都站直回答,只有阿加娜,因為聽力不佳,慢了半拍。

機艦把阿加娜載到那顆因為有兩顆恒星而常年幹熱的行星上,這是一顆無人管轄的行星,無論是哪個行星的機艦,都能停在行星上空。

機艦停在了一處沙丘上方, “這裏有一個角鬥場,敵軍的高級将領常來。”機艦是艾圻親自駕駛的,他望着後方那一列慢慢走來的人類俘虜,拍拍阿加娜的肩膀,“下去吧,上士。”

阿加娜的聽力喪失得很快,這會兒已經什麽都聽不見了,感覺到艾圻拍自己的肩膀,她轉頭去看他。

“下去。”艾圻指指沙丘,看她還沒什麽反映,索性推了她一把。

阿加娜從沙丘上滾下,滾落在沙丘下方,燙人的沙土上,正好在經過沙丘俘虜隊伍的最末端。

“起來!”押送俘虜的機器人發現了落在隊伍最後面的阿加娜,金屬鞭子高高揚起,打在她的背上。她穿戴整齊的新軍裝,立刻被抽打開裂。

忽然而至的疼痛讓阿加娜趕緊站起來,順從地低下頭,跟着俘虜隊伍往前走…..

作者有話要說:

☆、超新星

原來她的耳朵,不是在戰鬥中失聰的,而是為了降低敵人對她的防備心,故意弄聾的。

現在看來,這辦法确實不錯。

“将軍!”阿加娜站得直直的,對全息影像中的艾圻行了一個軍禮。

艾圻點頭,“上士,你都想起來了?”

“是的,将軍!”

“好。”

阿加娜環顧四周,這房間裏四壁空空,只有她和那個流線型機器人,“将軍,其他人呢?”

“都死了,只有你成功地接近到了敵方武力最中心的地方。”艾圻說,眼裏全是對阿加娜的贊賞,“還是他們的指揮官,上士,你的能耐真夠大的,我沒有看錯你。”

阿加娜低着頭,“都死了?”又是這樣,別人都死了,只有她一人活着,一股從心底最深處散發出來的凄涼感籠罩了她全身,但這種感覺并沒有持續多久,她就恢複了正常,問艾圻,“将軍和我聯系,是有什麽新的任務要布置給我嗎?”

“沒錯。”艾圻說,“我需要你盡可能多地去了解敵方基地大樓的構造,和每層的功能,敵方武器的主要構成,特別是那些新型武器。還有,更重要的一點,盡可能地去發現他們的指揮官玄森,有沒有什麽弱點。”

這些任務聽起來繁複,其實很簡單,在玄森足夠信任她的情況下,她只要說想在基地到處逛逛就行了。

至于這最後一項,倒不是什麽容易做到的事情。

一直站在阿加娜身後的機器人,走了過來,“玄森的弱點?艾圻大将軍,你的野心可真不小啊!”

這聲音,聽着有點耳熟。

機器人走到了阿加娜身邊,阿加娜看到他光滑的面部,快速地變幻出帶狀的呼吸和進食器官,他的身型,也快速地拔高,到了将近兩米的高度,才緩慢停下。

至于原先銀白色的外表,這會兒已經變幻成土黃色的,疙疙瘩瘩的獸人皮膚,那雙猩紅色的眼睛,雖然小,但是炯炯有神,這會兒,正盯着她。

這人居然是,莫多。

阿加娜被機器人快速的變化弄得有點蒙,莫多拍她的肩膀,“小妞,我們又見面了。”

把之前機器人變幻成玄森的樣子和眼下變化成莫多的樣子對比在一起,阿加娜明白了,這機器人,是能模拟成任何人的,連聲音,和身上的氣味,都一模一樣。

莫多身上帶着獸人獨有的惡心臭味,熏得阿加娜有些頭疼,阿加娜看看他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快速地倒退了一步,“這機器人能模拟任何人的姿态?”

“是啊。”莫多說,脖子伸長許多,向着阿加娜靠近,那張垂着呼吸和進食器官的臉,迅速地發生了變化。

他臉上的黃色皮膚漸漸變白,光禿禿的頭上長出了褐色蜷曲的短發,呼吸和進食器官快速縮短,變成小巧的鼻子,和沒有多少血色的嘴唇。

阿加娜看到自己的臉,以一種奇異的角度,鑲嵌在一具身高兩米的壯碩獸人身體上。

“但是不能維持太久,大概三分鐘。”機器人甩了一下頭,獨具莫多特色的帶狀呼吸和進食器官又顯出來,“它最擅長的是模拟我,最長能維持一個多月,從外形到思想,完全具備,這簡直是我的一個替身。”

莫多笑起來,發出嘎嘎嘎的幹澀聲音,阿加娜從來沒聽人這樣笑過。

“知道為什麽嗎?”莫多看着阿加娜,阿加娜搖頭,他笑,“因為這機器人是用我的身體組織培養的,它身體裏有我的基因。”

他說好的時候,一直逼近她,阿加娜不自覺地往後退,莫多說,“這麽怕我幹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

“你身上什麽味道這麽香?”莫多已經把阿加娜逼到了牆邊,阿加娜背靠着牆,眼看他的呼吸器官樹了起來,似章魚的觸角在她臉上四處搜索,想要反抗,揍他一拳,礙于艾圻在看着,自己又不知道這人和艾圻的關系,所以不好動手,只好由着他來。

“莫多。”艾圻終于看不下去了,“适可而止吧。”

莫多這才停了下來,走遠幾步,對艾圻說,“這裏沒你的事兒了,滾吧。”

艾圻臉上有些難堪,但沒表現出來,只對阿加娜說,“上士,莫多是我們的盟友,接下來的行動,你好好聽他指揮。”

“是的,将軍!”阿加娜條件反射地行軍禮,莫多哂笑地看了她一眼,伸長了手臂,敲敲這地方頂端的一塊板磚,說,“跟我走吧,上士。”

阿加娜看他拿掉了之前敲的那塊板磚,才知道他們身處地下,眼前的全息影像消失了,她才跟上去,望着外頭刺眼的陽光,問莫多,“這裏是哪裏?”

“一顆你不需要知道名字的小行星。”莫多說,已經在地面的他,向底下伸出了一只土黃色的手,“快上來。”

阿加娜小心翼翼地避開了那只手,攀着邊緣,奮力爬了上去,莫多收回手,對着她笑,“真怕我把你吃了?”

阿加娜看着他,沒有說話,她轉轉身體,警覺地查看四周的地形。

這顆小行星的地形非常平坦,地表也沒有突出的建築物或植被,一眼望過去,廣闊無垠的。

遠遠的,從平原邊際的地方,飄來一大片“白雲。”這片“白雲”以非常快的速度向他們奔來。“白雲”越來越近,阿加娜才看清,這片“白雲”,是由一群通體雪白,圓滾滾,可愛極了的獸類組成。

獸群經過阿加娜身邊的時候,一只小巧的白獸扒住了阿加娜的小腿,仰着脖子,發出嗚嗚嗚的叫聲。

這只小白獸的腦袋和身體都是圓圓的,白色的皮毛蓬松極了,小尾巴也是圓圓的一小團,看着可愛極了,阿加娜忍不住把它抱在懷裏。

“可愛吧,好玩兒吧,再過一會兒它們就都得死了。”莫多說。

阿加娜問,“什麽意思?”

“沒什麽,等着看吧。”莫多擡頭,那行星上空耀眼的恒星。

阿加娜也擡頭,發現與地球上的太陽相比,這裏的恒星,居然發着微微淡藍色的光芒。

而且,這光芒,随着時間的流逝,竟愈來愈藍得出奇……

看着莫多發來的實時影像,玄森握緊了雙拳,梵期站在他面前,看到他因為過分用力而有些發白的指關節,心髒因為害怕而跳得厲害。(如果他有心髒的話)

看到影像裏莫多把呼吸器官貼在阿加娜臉上亂摸,自己的女人,竟然吓得連反抗都不會了,只傻呆呆地看着他,任他為所欲為。

玄森氣得從座位上站起來,用力地捶了一下桌子,“過分!”

梵期被他吓了一大跳,“指揮官…..”

話還沒說完,玄森就打斷了他,“搜索到他們的位置了嗎?”

梵期這才發現自己因為害怕受到指揮官處罰,一下四神無主,竟然忘了搜索影像來源地。

“馬上能搜到。”梵期立即打開軍務室的搜索設備,在屏幕上快速地搜索影像來源地。

“找到了。”幾十秒後,屏幕上出現了一個紅點,顯示影像最終來源就在這裏。

玄森看了一眼坐标,居然是那地方。

莫多居然把阿加娜帶到那個已經被廢棄的地下基地去了,他想幹什麽?

心中閃過一絲不好的念頭,玄森加快腳步向樓頂機艦倉走去。

“指揮官,要不要帶一些士兵一起去?”梵期跟在他身後問。

“你自己看着辦吧。”玄森說,“最好不要驚動太多人。”

擡頭看,空中的那顆恒星,發出的光芒越來越暗淡,顏色也愈發往藍色發展,阿加娜問梵期,“這是怎麽回事?”

“這是一件有趣的事。”莫多說,也看着那個大恒星。

阿加娜發現,這恒星的體積,在以一種極其誇張的速度增加。肉眼望出去,這恒星之前還只是一般圓盤的大小,這會兒已經和大水缸的面積差不多大了。

伴随着體積增加的,是它的亮度,越來越低。

平原上越來越暗,懷裏的小白獸發出了害怕的低吟聲,阿加娜緊了緊抱小白獸的手,摸摸它的腦袋,它的恐懼,才稍稍消下去一些。

“小畜生,你的主人來了。”阿加娜正在安撫小白獸,莫多突然在背後用力踹了她一腳,她重心不穩,被他踹倒在地上。

手裏的小白獸被她身體壓住,發出嗚嗚嗚的慘叫聲。

阿加娜才松開手讓小白獸從她身體底下逃開,稍稍擡起身體,脖子上一吃痛,莫多竟把腳踩在她脖子處。

她掙紮着想爬起來,莫多低着嗓子說,“上士,好好配合我!”說完又是對着她脖子一腳。

阿加娜覺得自己的脖子都要被他踩斷了,但礙于艾圻說的話,還是趴在地上,咬着牙忍耐着。

軟軟地趴在地上,只能看到和頭頂輻合器齊平的地方。

那雙黑色皮靴的出現,讓阿加娜恍惚間想起了和玄森的第一次見面。

“莫多,放開她!”玄森從機艦上下來,伸出右手,準備使用精神力,制服莫多。

莫多早已看到了玄森,他不僅不放手,反而加重力氣踩在阿加娜脖子上,阿加娜痛得叫出身來,玄森心疼地看着那個仰面趴在地上,可憐兮兮的女人,伸手用力一甩,隔着一大段距離,莫多就被甩到了百米開外的地方。

“主人…..”阿加娜虛弱地喊着玄森,玄森手臂還懸在空中,稍稍用力,阿加娜整個身體淩空而起,緩慢地向着他來,最終落在他懷裏。

“脖子好痛,好像斷了….”阿加娜有氣無力地說,玄森撥開她的衣領看她的後脖子,只見後脖子處一片青紫,還破了些皮,隐隐的摻着些血絲。

玄森摸了一下她的脖子,舒了口氣,“放心,沒斷,回去處理一下,沒幾天就好了。”

玄森抱着阿加娜準備往機艦上走,被玄森摔成重傷的莫多跟了上來,沖他們大喊,“玄森!好戲還在後頭呢!”

聽到他說這話,玄森站定,眼睛裏滿是對莫多的憎恨和厭惡,他伸出手去,精神力大動,莫多的身體像被火燒了一樣蜷曲起來,他的雙腿,也痛苦地抽搐着。

沒過一會兒,莫多的身體就像冰融化了似的,從他身體的兩側,流出了銀白色的金屬質感極重的液體,不過幾秒,他就成了地上的一灘水,只不過,這水是銀白色的。

“他是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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