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指垂着頭蹲在一邊的青錦,“等我死後,請少校幫我照顧好我弟弟。”
條件?用這個破敗的帳篷做她幫他照顧弟弟的條件?這個垂死的士兵,可真能異想天開。
“我不需要你的帳篷。”艾翎撩開幾塊破布條充當的帳篷門,走到外頭陽光燦爛的爛泥地上。
裏頭還傳出青羽的喊聲,“少校!少校!”還有青錦稚嫩的聲音,“哥,你別喊了。”
往遠處看,帳篷區不遠處,竟是繁華的城市,在城市和帳篷區中間,有一道高大的屏障将其區別開,有許多人類頹唐地靠在屏障牆邊,像在等待什麽。
艾翎問身邊經過的一個路人,“那裏是什麽地方。”
“那是瑞芒星人的領地。”路人對她露出鄙夷的眼神,“你是從別的地方逃亡來的人類?”
艾翎沒有說話,路人說,“算你命大,居然還能從外面逃到這裏來,這裏已經是人類最後一片栖息地了,好好在這兒享受你餘下的生命吧!”
在這地方,享受餘下的生命?
艾翎覺得可笑,松開路人,快步向屏障牆那邊走。
那些靠在牆邊的人類,果然在等什麽。
剛走到屏障牆邊,艾翎就看到,從屏障牆最頂端,有幾個瑞芒星人士兵探出頭來,大堆不可名狀的垃圾,從頂端傾入人類栖息地中,那些等待的人類,都歡呼雀躍,争着上去翻找垃圾裏,是否有可以食用的東西。
曾經作為這個星球的主宰者,高貴無比的人類,竟然淪落到這種田地。
“今天又沒什麽吃的,都是些…”有人垂頭喪氣地從圍堵垃圾堆的人群中走出來,把手裏的玻璃瓶扔向身後,“不能吃的破瓶子!”
玻璃瓶堪堪地落向艾翎,她快速地向後躲了一步,玻璃瓶落在她腳邊,“嘭”的一聲巨響。
“不要亂扔東西!你差點傷了她!”艾翎自己沒覺得剛才這一幕有什麽,身後有一個魁梧的男人走上前,揪住那個扔了玻璃瓶的人。
“查爾斯老大…”那個扔瓶子的男人被揪住領子,起先還有些不滿,待回頭看到揪他領子的人是誰時,霎時間愣了一愣,連連哈腰,“老大,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以後不會再亂扔了。”
“給她道歉!”叫查爾斯的魁梧男人推着男人到艾翎面前。
男人道了歉,查爾斯才放他走,艾翎看着眼前這個身材魁梧,面容粗犷的男人,還沒自我介紹,查爾斯就向她伸出了手,“你好,我叫查爾斯,你呢?”
“艾翎。”艾翎伸出手,和他的握住,查爾斯有力的手握住她的,露出潔白的牙齒笑,“以前沒在這兒見過你,你是新來的?”
“是的。”艾翎說,收回自己的手,看到自己的手背,因為被他用力握住,而有些發紅。
“很久沒見過外面新來的人類了,現在外面怎麽樣?”查爾斯問,眼睛盯着那一群還在争搶垃圾的人類。
外面?他說的應該是這栖息地外的世界吧,他也和之前的人一樣,以為她是外面來這兒逃難的。
“很亂。”艾翎找了個應該不會出錯的形容詞來形容栖息地外的世界。
“獸人和瑞芒星人,永遠打個不完。”查爾斯說,“他們一直在争奪對這個星球的獨占權,看看地球都被他們毀成什麽樣子了,我們人類卻無能為力,只能躲在這裏,吃垃圾。”
“住手!”查爾斯和艾翎說着話,眼睛卻盯着亂哄哄圍在一起的人類,看到幾個人類為一小塊食物而大打出手,他着急地沖上前去,撥開人群,把扭打在一起的兩個人類拉開,“你們在幹什麽?!這麽快就忘記我跟你們說過的話了?!”
“我當然記得老大說過的話!”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年輕男人,擦着鼻血說,“是這小子先跟我動手的!”
“誰說我先動手的!明明是你先打的我!面包是我先看到的,你把面包還給我!”傷勢輕些的男人,也不甘示弱,趁着對方說話的時機,再次揮出拳去。
“夠了!”查爾斯說,一人給了他們一拳,把面包掰成兩半,塞在兩個年輕男人的手裏,“再打架試試看,我掰斷你們的手臂!”
解決完兩個年輕男人的事情,查爾斯重新走回到艾翎面前,“這塊栖息地的情況,沒有你們外面的人想象的那麽好,你是新來的,如果想好好活着,就跟着我。”
“你是這兒的老大?秩序維持者?”艾翎問,查爾斯快步往牆邊走,她也小跑着跟上去。
“他們叫我老大,但我并不是。”查爾斯說,“我只是比這兒大多數人清醒一點,知道人類怎樣才能走出絕境。”
查爾斯走到牆東邊一處人聚居的地方,站在一側沖人群喊,“林轶,林年,你們出來。”
人群中立即走出兩個壯碩的年輕男人,這兩個男人,大概是同胞兄弟,除了一個略高些的,他們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查爾斯向艾翎介紹兩兄弟,兄弟中,高些的叫林年,顯得威武嚴肅;矮些的叫林轶,胸脯上肌肉比林年發達很多,性格明顯比林年溫柔很多,他一發現艾翎在看自己,就露出羞澀的微笑。
“老大!又要去拿東西嗎?”林年問。
“嗯。”查爾斯點頭,又開始往牆另一邊走,“牆西的人,已經好幾天沒有東西吃。”
三個高大的男人走在前面,默契地往牆另一邊走去,艾翎跟上去,“你們去哪兒?”
“上牆。”查爾斯指指他們身邊的牆。
上牆?艾翎擡頭看,這牆約莫有二十米之高,查爾斯是三人中最人高馬大的,也不過兩米高,這麽高的牆,他們要怎麽上去?
三個男人在牆邊站定了,艾翎問,“怎麽上去?”
“看着吧。”林年嗤笑一聲,跑遠幾步沖上了牆,竟像某種爬行動物一樣,牢牢地攀在了牆體上。
他四肢的肌肉很發達,攀住牆後,彈跳幾下,沒一會兒就蹲在了牆體最頂端。
林轶和查爾斯也如法炮制,照着樣子上了牆。
“我也去!”艾翎站在牆下仰頭望他們,她打了幾個拳,“我身手很好。”
“太危險了,你還是留在這兒吧。”查爾斯說,跳下了牆。
林年沒有理她,跟着查爾斯跳了下去,只有林轶在跳下去之前,略帶點羞澀地對她說,“如果你真想幫忙的話,就留在這兒接應我們吧。”
艾翎站在牆下等他們,無聊之中嘗試着像他們那樣攀到牆上去,發現這需要非常大的力量和異常熟練的技巧。
牆體上,有些坑窪的小洞,這些小洞,剛好容她手指攀住,之前他們上牆的時候,應該就是攀着這些小洞上去的。
她試着攀住那些小洞往上爬,可惜她的手指根本沒有那麽大的力氣,最後只有作罷。
查爾斯三人離開的時候,天已經半黑,艾翎等到天全黑,飽滿的圓月挂在牆頭時,才終于聽到牆頭傳來悉悉索索的人走路的聲音。
“你怎麽還在這兒?”林年扛着一大袋東西下牆來,發現坐在牆邊的艾翎時,有些不耐煩地問。
“是我讓她留在這兒的。”林轶說,扔給艾翎一小包東西,“我覺得她可以幫上些忙。”
艾翎拆開林轶扔給她的東西,裏面竟是一個大面包,香噴噴的味道,誘得好久沒吃東西的艾翎,有些心猿意馬。
“吃吧。”林年說,遞給她一瓶水,又把手裏的一個小麻袋交到她手裏,“幫我拿着這個。”
查爾斯是最後一個下牆的,他兩手臂上各挂着一個麻袋,脖子上也挂了一個,本來就身材魁梧的他,加上這些麻袋,在月光下的陰影,是一個有着巨大手臂和脖子的怪物。
艾翎上去幫他解去脖子上的麻袋,他沖她一笑,又露出雪白的牙齒,在月光下看着有些滲人。
三人拿來的麻袋裏,裝的都是食物和幹淨的水,艾翎問,“這些東西哪裏來的?”
“牆那邊是瑞芒星人的領地。”查爾斯說,“那些狗娘養的,屯了一大堆食物和水,都是從我們手裏搶來的。現在,這是物歸原主。”
查爾斯說着笑起來,林年和林轶也跟着笑,三人扛着東西,一直往西走,艾翎跟上去,“我們去哪兒?給沒東西吃的人分發食物嗎?”
“牆西的人類最弱,我們不幫他們,他們很快就死完了。”林轶回答。
所謂的牆西,就是指艾翎起先出來的地方。
查爾斯他們把手裏的麻袋解開,一個帳篷幾瓶水三兩個面包這樣分發過去,到處都是“老大來了!”“救星來了!”的歡呼聲。
艾翎從帳篷裏往裏面看,昏黃的燈光下,帳篷裏的人,确實都是些老弱病殘的,再不然,就是還不到她膝蓋處的小孩子。
相比之下,牆東邊的人,簡直壯碩得不可思議。
走到青羽青錦兩兄弟所在的帳篷邊,艾翎從麻袋裏取出兩瓶水兩個面包往裏面放,撩開帳篷,借着月光往裏面看,裏頭黑乎乎一團,一點聲音也沒有。
“青羽,青錦?”她喊,沒有人回應她。
“裏面沒人。”艾翎把水和面包放回麻袋,和查爾斯說。
“嗯。”查爾斯點頭,“收着吧,等有人了再給。”
在青羽他們的帳篷這兒費了些時間,林轶林年已經走到了前面,兩個人隔着十米的距離,走在他們前面。
“老大,這裏死人了!”走在前面的林年忽然停了下來,沖他們搖手,“快過來!”
艾翎和查爾斯快步跑過去,只見月光下,一群人圍在一起,不時有還帶着餘溫的人的殘肢,從人群中抛出來。
空氣中新鮮血的血腥味,和傷口腐爛許久,卻無法愈合的糜爛味,夾雜在一起。
和這些味道混在一起的,是一個小男孩激烈的嘶喊聲。
“讓開,都讓開!”查爾斯高聲喊,撥開圍在外圈的人,往圓圈最裏面走。
到了裏圈了,艾翎依稀看到一個人的斷腿,還有一些稀爛的腸子,摔在地面。
圍在裏圈的人的身上,有許多肮髒的血污。
人群的最中心,是一大一小兩個人。艾翎定睛看,是青羽青錦兩兄弟。
青羽已經死亡,腹部中空,那些稀爛的腸子,恐怕就是從他肚子裏掏出來的。艾翎想起他說過他身上有寄生物,從他死亡的情況來看,那些寄生物,應該是寄生在他肚子中,才會在從寄體中出來時,撕裂青錦的肚子,導致他死亡。
奇怪的是,寄生物出來後就離開了,沒有蔓延到青錦身上。
可能是這些骨瘦如柴的人類,寄生物根本看不上眼。
大多數虎視眈眈想奪取青羽屍體的人已經被查爾斯趕開,還有幾個不要命的沖上前去,硬生生掰斷了青羽的頭,捧在懷裏往外走。
青錦抓住了他的腳踝,也不知道他這麽小的身體,哪裏來的這麽大的力量,竟然抓住那人的腳踝,把他撲倒在地。
“把哥哥的頭還給我!”青錦大喊,眼睛裏沒有淚水,卻是紅紅的,艾翎看着他,只覺得心疼極了。
“人類,不吃人類!”他盯着搶走青羽頭顱的人,從他手裏奪過頭顱,強硬地說出這句話時,查爾斯別有意味地笑了起來。
“你剛才說什麽?”查爾斯走到青錦身邊。
“人類,不吃人類!”青錦又重複了一遍,把青羽的斷頭重新安回去,抱着青羽的屍體,面無表情地看着查爾斯。
查爾斯從麻布袋裏拿出水和面包遞給他,“你叫什麽名字?”
“青錦。”青錦說,拿過面包大口啃。
“這是你哥哥?”
“嗯。”青錦點頭,面包太幹,他又打開水大口喝水。
“他死了。”查爾斯雙手插在褲兜裏,“你還有別的親人嗎?”
“沒有了。”
“以後跟着我吧。”查爾斯拉青錦起來,青錦還小,身高只到查爾斯小腿處,站得卻是筆直筆直的,像是在軍隊裏受過訓練。
作者有話要說:
☆、酒吧
林年和林轶幫助青錦處理青羽的屍體,濕土壓到青羽屍體上的時候,艾翎聽見青錦低着頭,嘴裏念念有詞。
她彎下腰去聽他在說什麽,發現他是在唱歌,地球第一星際聯合國的國歌。
“茫茫宇宙,蔚蔚行星,太陽系的第三子,就是我們的地球……”
查爾斯也跟着唱起來,不久,林年和林轶也唱出了聲,“收拾行裝,披星戴月,現在就出發,這裏是我們的發源地,但絕不是終點…”
人類當初的雄心壯志,現在看來,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這裏是我們的發源地,我們的家園,除了這,我哪兒都不去。”艾翎抛下最後一把土,站起來拍拍手。
“以前是家園,現在,不是。”查爾斯說,“但以後還是會是的。”
他說的信心滿滿,艾翎問,“你有辦法讓人類重回過去的光輝歲月?”
“沒有。”查爾斯攤手,摟住了站在他身邊的青錦,“但以後會有的,一定會有的。地球,是我們人類的。”
艾翎看他,發現他眼裏隐隐的有些淚光。
蘇醒至今已經一月有餘,艾翎基本上弄清了地球上,和這片人類栖息地的情況。
人類栖息地以東,和以北,是獸人的領地;其餘方位,是瑞芒星人的領地。人類栖息地,像個棋盤,整個被兩方敵對外星勢力包圍了起來。
生活在這裏的人類,除了要忍受壞境的惡劣,和寄生物的威脅,還要面對來自獸人的侵犯,相比之下,還是以南和以西的瑞芒星人領地,平穩一些。
文明和科技水平在人類之上的瑞芒星人,很少入侵人類的栖息地,他們傾倒入人類栖息地的垃圾,甚至成了一部分人類的生存來源。
“讓我去吧。”
林年的腿在不久前受了傷,因為沒有藥品,他的腿,一直腫脹着,無法走路。又到了去瑞芒星人領地“拿”東西的時候,艾翎和查爾斯說。
“拉我一把,我就能上去。”艾翎努力讓自己攀在牆上,向已經站在牆頭的林轶和查爾斯伸出自己的手。
“再練習幾天,我就能光靠自己上牆了。”被查爾斯拉上牆頭後,艾翎笑着和林轶說。
“青錦,在這裏等我們,別亂走。”交代完青錦後,三人跳下牆頭。
艾翎以前懷疑過,二十米高的牆,他們是怎麽做到安全跳下的,自己上了牆頭,才知道,原來這牆底下是一大片水池,從牆頭跳進水池,當然不會有什麽事。
濕漉漉地從水裏爬上來,身上衣擺都在滴水,艾翎以前愛健身,身材很好,衣服濕透後,姣好的身材就顯露無遺了。
查爾斯看了她幾眼,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把自己濕漉漉的外套脫了下來,扔給艾翎,“穿上。”
艾翎也發現身上濕透後,她站在查爾斯和林轶兩個男人身邊,顯得有些尴尬,盡管身上濕得難受,她還是把查爾斯的外套穿上了。
牆背後的瑞芒星人領地,道路幹淨整潔,四處都是熱鬧的商店和歡聲笑語的人群。要不是那些巡邏的士兵,經常在街道上來回走動,這裏,簡直就是戰争開始前的極樂人類城市。
查爾斯他們每次帶回來的東西,都是面包和幹淨的水,艾翎覺得,他們拿東西的地方,應該是面包店或者超市倉庫才對,但查爾斯領着他們在街道上逛了半天,最終進的,居然是一個酒吧。
“來這兒拿東西?”艾翎覺得不可思議,當查爾斯走到一個酒吧客人身後,悄無聲息地偷走了他的錢包的時候,她更是懷疑,自己是不是跟錯人了。
查爾斯用偷來的錢玩起了飛镖,林轶站在一邊看得入神,艾翎呆住了,走過去問,“查爾斯,我們真的是來拿東西的嗎?”
“艾翎,你別急,先自己玩會兒吧,老大有他自己的打算。”林轶說,遞給艾翎一把硬幣。
這把硬幣,還是剛才查爾斯玩飛镖的時候贏的。
自己是第一次來拿東西,查爾斯和林轶已經不知道來過多少次了,經驗一定比她足,艾翎想着查爾斯有自己的打算,也就不再多想了,拿着手裏的硬幣,往酒吧吧臺上一坐,要了一杯酒,小小地啄了一口。
星際戰争開始到現在,她的精神,都處于極度緊張的狀态,這下,倒好不容易惬意了一回。
靠在吧臺上,艾翎腦子裏,全是還在上學時的畫面,晚上和哥哥偷跑出去,到酒吧裏喝酒,結果被老師抓到,罰了打掃一星期廁所的學生時代趣事。
如今哥哥已經死了,地球淪落到這般田地,以前的生活,不知還回不回得來。
她和哥哥無父無母,從小和哥哥相依為命,後來一起上軍校,一起服役,哥哥升為将軍,她也從一個新兵,熬到了少校…
哥哥成為将軍後,整日被軍務繞身,兄妹倆幾乎要隔好幾年才見上一面。她本以為這種生活會一直延續下去,直到哥哥找到她,說有一個任務,非常适合她,希望她配合軍方去完成…
Avater計劃,就是在哥哥的指導下完成的。
她記得當時醫生說她的體質,特別适合生産avater的時候,哥哥臉上的驕傲和喜悅。
通過生物技術,作為avater的受精卵,只在她子宮內停留了五個月,就安全降生。又只花了一年的時間,那個曾經小小的皺着臉的嬰兒,就長成了十八歲少女的模樣。軍方的生物技術,已經發展到了令人嘆為觀止的地步。
她第一次見到自己的avater成體的時候,它還只是一具空空的皮囊,她第一次見到她,就覺得這具avater真是美極了,那雙柔弱的眼睛,披肩蜷曲長發,精致的鼻子和小巧可愛的嘴,一定會讓那個男人動心。
“只要你的本體進入沉睡狀态,這具avater就能啓用了。”艾圻說,對avater,他眼裏也滿是贊美,“這具皮囊可真美啊,艾翎,你覺得呢?”
“很美。”艾翎說,“哥,下一步要我做什麽?”
“進入沉睡後,我會删除你的記憶,你的思想會完全進入這具由你生育的avater體中,和系統預設給她的記憶,完全相溶。艾翎,我很抱歉地告訴你,你得抛棄你的少校身份,重新做一回新兵了。這也是任務中的一部分。”
“嗯。”艾翎點頭,“只要完成任務,我就能回來嗎?”
“你什麽都不用擔心,只要本體不受破壞,這具avater身上發生的任何事情,都影響不到你。就算這具avater身在地球億萬光年之外,只要你的本體蘇醒,你的腦電波,就會回來,時間差不超過兩個星期。”
哥哥說的話讓艾翎放心,她不是怕死,只是不想比哥哥早死,這世上他們沒有別的親人,她怕她先死後,沒有人給他料理後事。
進入沉睡狀态前,艾圻摸摸艾翎的臉,在她額頭上印下輕輕的一吻,“艾翎,我的妹妹,好好睡一覺吧。”
酒喝了幾杯,艾翎有些暈乎乎的了,她看自己健康修長的手臂,avater身上曾經遭受的鞭打和苦難,确實絲毫沒有影響她的本體。
她的本體,一如既往的健康有力。
她的心,卻沒有完全不受影響。她的心上,好像被刻上了一個,本不應該存在的名字。
“再來一杯酒!”艾翎靠在吧臺上沖服務生喊,服務生給她端來一杯酒,她記得自己的酒量沒有這麽差的,今天居然只喝了這麽幾杯酒,手上就有些無力了。
手指上用不上力氣,酒杯被她摔在地面,玻璃渣子濺了一地,她暈乎乎地彎下腰,想去撿,手上一陣尖銳的疼痛,手指被碎玻璃劃破了。
完了,我好像被下藥了!迷迷糊糊中,艾翎對自己的狀态做出了很精确的判斷。
她想趁意識完全模糊之前,離開吧臺回到查爾斯和林轶身邊,吃力地扶着身邊的椅子站起來,揉揉眼睛,怎麽都看不清地面在哪裏。
“這位女士,你有什麽事嗎?”耳邊有好聽的男聲,艾翎轉頭去看,是她把手搭在一個男人的肩上了。
在酒吧昏暗的燈光下,她看不清這人的面目,卻覺得他的氣息,是異常的熟悉。
“不好意思。”艾翎收回放在他肩上的手,剛一拿開,那個男人就又抓住了她的手,眼睛盯着她被劃傷的手指看。
“你在流血。”男人說。
“我知道。”艾翎幹笑,用了扯了幾下,想收回自己的手,那人卻把她的手拽得緊,她被下了藥,渾身沒有力氣,根本掙脫不開。
男人的頭慢慢低了下來,艾翎眼看着他把自己受傷的手指,含進了嘴裏。她能感覺到,他溫熱的舌頭,在細細地舔舐她的傷口。
“你幹什麽?!”這男人的行為太怪異,艾翎用力地推了他一把。誰知,不僅沒有把他推開,自己腳步不穩,身體搖晃幾下後,被他撈進了懷裏。
“我就知道是你。”完全昏迷之前,艾翎聽到這男人在自己耳邊輕聲說。
作者有話要說:
☆、重遇
酒吧,飛镖,查爾斯,酒…艾翎在腦內回放自己昏迷前依稀記得的印象,酒,酒,對了,她是被下藥了,才渾身無力!
還有那個握着她手的男人,是誰?!他好像說,就知道是她?這是什麽意思?
艾翎在驚恐中醒來,發現自己平躺在一張巨大的床上,白色的天花板,生硬地擠進她的眼睛,讓她有些頭暈。
自己身上穿的軍裝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露出一大片皮膚的小短裙。
手腕、腳腕和腰部,傳來輕微的疼痛感覺,她伸手想去撓腰上疼疼癢癢的那一片,動了一下手,發現自己兩只手被背在背後,牢牢地束着。
低頭看,腳上也是,銀白色的帶子捆着她的雙腳,從腳踝處一直繞到膝蓋的地方,轉了個彎,綁住了她的腰。
她整個人,被捆得像個大粽子。
再試着動了幾下,綁着她的繩子,好似能感覺到她的意圖,在她掙紮幾番後,竟慢慢地圈緊了她,艾翎覺得自己的手腕,快被這怪異的繩子擠斷了。
那個男人出現的時候,艾翎第一個念頭,完了,然後才強行鎮定自己,不讓他發現自己有什麽異樣的地方。
現在的她,不管是容貌、聲音,還是性格,都和avatar阿加娜有着天壤之別,他不可能認出自己的。
被他束縛在這裏的唯一可能,就是他們企圖從瑞芒星人的地盤裏拿走食物,被發現了。
那人走到她身邊來了,黑的眼睛,好像比以前更深邃了;筆直的腿和背,都是她記憶中的模樣。
“放開我!”她說的是地球預言。
玄森俯□□來,臉和她靠得很近很近,她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道,“其實是用不着用繩子把你捆起來的,但我還是怕你跑了。”
他說的也是地球話,異常流利。
艾翎聽查爾斯說過,為了進攻地球,瑞芒星人做了很大的功夫,其中一樣就是,他們學會了地球人的語言。
通過語言,他們了解了地球人的思維方式和文明,很快把屬于地球的文明和智慧,銷毀殆盡。
十年前的戰争中,獸人做的是毀滅人類肉體的事,瑞芒星人,卻異常聰慧地不遺餘力地消滅人類的文明和科技。
正是在他們兩方的連番攻擊下,人類的文明和科技,才會在十年間退回到工業革命前的水平;人類的數量,也從十幾億,降到了現在的,不到二十萬。
玄森把手腳被束縛不得動彈的艾翎,從床上抱起來,放在自己膝蓋上,手從繩子縫隙處伸進去,扯着她的皮膚,他用的力氣很大,被他扯到的地方,皆是疼痛難堪。
“你幹什麽?!”被他弄得太痛,艾翎不耐地扭動起來,“放開我!”她想喊救命,但想想自己既然被捆成這樣一團,扔在這大房間的床上,這裏,就一定是他的地盤,喊救命,一定沒什麽用。
她扭動得厲害,玄森平靜地冷着臉,高高揚起手,伸手就在她腿部重重地打了一下,“安靜點!”
這力氣下的就更重了,艾翎被他打得有些懵,一時間呆愣住了,玄森很滿意她的表現,拍拍她的臉,輕聲說,“這樣才乖嘛,我的小東西。”
他的手放在她背上,輕輕推了一下,他俯□□來,在她唇上輕輕地碰了一下,沒有深入,只是輕輕地碰觸着,不像是親吻,倒像是在聞她身上的味道。
玄森忽然把頭低得更低,離開她的唇,用力咬住了她的肩膀,她能感覺到,他的牙齒,正在一點點沒入她的皮膚中,他的牙齒劃破了她的皮膚,又一點點觸到了她的肌肉層。
肩膀上的疼痛,讓她忍不住低呼出聲,“好痛!”
疼痛停止了,她轉頭去看,肩膀上被他咬出了一個大牙印,印上,沁出一絲絲的血,玄森低着頭,劉海遮着他的眼睛,她看不見他表情如何,卻能感覺到,他溫熱的唇,正覆在她的傷口處,一點點啜吸着她的鮮血。
随着他啜吸的力度越來越大,艾翎越發受不住,咬着唇,掙紮了幾下,不僅沒掙脫開,還被他按倒在床上,按住了腰,發了瘋似的吮吸她肩頭的鮮血。
“瘋子!變态!”他終于停止吮吸她的鮮血後,艾翎猛地向後一蹭,掙脫開了他的手。
她紅着眼睛罵他,他嘴角還垂着她的鮮血,臉上沒有生氣的神情,平靜得有些可怕。
“過來!讓我看看你!”他說,向她伸出手。
艾翎搖頭,人生第一次感覺到了害怕,從前在戰場上厮殺拼搏,她都沒有感覺到害怕過,被這人冷靜的眼睛瞧着,他卻感覺到一股又一股的涼意,從背脊處,一點點傳上來。
“過來!”他的語氣嚴厲地好幾分,艾翎看着他,不敢動彈。
他伸手,輕易地抓住了她的腳踝,“讓你過來,聽不懂嗎?!”
“你要幹什麽?!”整個人都被掌控,完全無法逃脫的恐怖感覺,讓她有些戰栗。
他抓住了她的腳踝,并不做聲,手慢慢沿着她的大腿往上滑去,終于到了他想去的地方。
“你要幹嘛?!”艾翎更是驚恐,搖着頭喊,他的手指,輕易地進入了她的身體裏面,在裏頭危險地動作着,引得她渾身難受。
又熱又難受,整個人敏感地差點大叫,這具身體,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
他又俯□□來了,手指還在她體內動作着,她怕他又要咬她,吸她的血,害怕地閉上了眼睛。
他并沒這樣做,俯□□後,手指從她身體內退了出來,還濕潤的手,握住了她的下巴,強迫她睜開眼睛,“你還是處女?這樣很好。”他好像很滿意這個結果,眼中有狂喜的神采。
“叫什麽名字?”他從她身上起來,站在一邊,又恢複了之前冷靜的狀态。
“艾翎。”
艾翎?原來這就是她本體的名字,比阿加娜好聽多了,玄森在心中冷笑,從一旁拿起一塊濕毛巾,一點點擦幹淨自己的手指,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
“艾翎,做我的奴隸。”
“什麽?!”艾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做奴隸?!又是做奴隸?!
這男人是已經認出她來了,故意地用以前的事刺激她,還是對奴隸有着偏執的向往?
“怎麽,不願意?”
“不願意!我不可能做你的奴隸!”艾翎的聲音有些嘶啞。
“哦?”玄森挑眉看她,“你确定?”
“放開我,你這是非法囚禁!”急切地想離開這裏,想從這個男人手中逃脫,艾翎有些口不擇言。
她說的話引來了玄森的嘲諷,“非法囚禁?人類,現在可沒有人會跟你們講法律。”
“你…”她被他說得不知道說什麽,他說的是事實,只要他不放開她,她永遠都別想離開這個地方。
“求我,求我放你走。”玄森冷着臉,言語裏竟是調侃她的意味。
“求你,有用嗎?”艾翎問。
“沒用。”玄森站起來,越發覺得這個女人有意思。
“另外兩個人呢?你把他們弄哪裏去了?!”玄森即将離開的時候,艾翎掙紮着從床上翻身起來,對着他喊。
如果他不認識她,不可能單單把她抓來的,一定是先發現了查爾斯他們,才連着把她也抓來了。
艾翎對avatar計劃有足夠的自信,她相信,他絕對不可能這麽輕易地認出她來。
果然,聽到她的問話,在出門之前,玄森轉過身來,冷冷地看着她,“管好你自己吧。”關上了門。
這話的意思,是查爾斯和林轶都在他手中?
艾翎癱倒在床上,仰面看着天花板,心中三分是恐懼,六分是擔心查爾斯和林轶,還有一分,是,重遇他的...未知情緒...
作者有話要說:
☆、十年
這繩子到底是什麽材質做的,怎麽她越是掙紮,就越是束得緊。
“該死!”艾翎掙紮了許久,氣急敗壞地倒在床上,生氣地用被捆在一起的手砸床面,“放開我!放開我!”
沒有人回答她,房間裏空空蕩蕩的,她的呼喊聲的回音,一聲聲沖擊着她的耳膜。
不知道被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