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玄武 05

楚憑瀾在熟悉的懷抱醒來,顧輕寒的氣息籠罩着他,他下意識擡頭,正好對上顧輕寒低頭看下來的鳳眸。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顧輕寒利眼檢查着楚憑瀾的身體,沒發現有什麽外傷。也不知道玄武對這家夥幹了些什麽,自己所經歷的尚且如此,楚憑瀾會遇到什麽,可想而知。

猶在剛才劫後餘生的震撼中,楚憑瀾呆看了他一會,看到那雙鳳眸裏愈加深邃的關切,才反應過來,心裏一酸,莞爾,擡頭啄了他一下,“我沒事。”

這人被迫經歷了兩次喪母喪父之痛和衆叛親離的悲涼,饒是自己這個旁觀者醒來都沒發立即抽離,他第一句話卻是關心自己哪裏不舒服。

“剛才怎麽進來的?”顧輕寒确認他沒撒謊,安靜了片刻,也明白了剛才怎麽回事,平靜地問。

楚憑瀾搖搖手裏的試管,“這次真得謝謝小卷毛了。”

顧輕寒看到他手裏空蕩蕩的試管,喉結一滾,想來是嘴裏還有麒麟血的味道,眉頭蹙起。

楚憑瀾被他的反應逗笑,問他,“你剛剛看得到我嗎?”

顧輕寒似乎料到他要問,“沒碰到你前看不到。”

楚憑瀾,“那你還過來?”

顧輕寒鳳眸看過了來,似是在說什麽平常不過的事,“總覺得有什麽很重要的東西忘了,要去找,就去了。”

楚憑瀾聞言一愣,繼而燦爛一笑,笑完又惆悵地嘆氣。

幻境裏太匆匆,現在冷靜了置身事外想來,顧輕寒遇到他以後很多不符合兇神大人一貫風格的舉措便有了解釋。什麽與他無關,果然都是騙他的。

他要配得上顧輕寒的選擇才行。

精神上的大起大落比肉體上的渡劫還要損耗人,兩人也不急着尋找脫困之法,楚憑瀾沒骨頭般倚着顧輕寒有一搭沒一搭地給他描繪自己的幻境和在顧輕寒幻境裏的感受,顧輕寒抱着他倚着牆,耐心地聽着,偶爾還問幾句。

直白的字句象征着路上的一個個坎坷,一件一件地娓娓道出,也是在一步一步地邁過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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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憑瀾腦袋在顧輕寒懷裏亂蹭,一件沒說完又插兩句,随意至極,“或許那些傳聞也不光是迷信,心魔的确生而相伴。”

“月滿則虧,水滿則溢,如你一樣一腔孤勇,或是我那樣自暴自棄,最後都只會折了自己,笑了敵人。”

看着地上月光搖曳的影子,楚憑瀾頓了一會,千言萬語似無法找到言辭表達,最後忽然笑道,“陰陽輪轉,相反相成,大概上輩子我們是陰陽魚裏的一半,只是跑丢了。”

“還好現在找着了。”楚憑瀾思維跳躍,想到哪說到哪,平常人都聽不懂,只是那語氣認真,認真到顧輕寒心裏似被撞了一下,既疼又愛。

一片寧靜,只有遙遠的懸鈴聲透過空間飄缥缈渺。

楚憑瀾挨着顧輕寒的胸口,突然覺得離顧輕寒很近很近。

像是抛去了肉體,抛去了皮囊,抛去了言語,抛去了修飾,從乍見之歡,到靈魂相伴。

楚憑瀾擡起頭,顧輕寒深邃的鳳眸倒映着他的影子,不知看了他多久,那視線總是如此,像是在默默守護着他,回首便是家和闌珊燈火。

銀月如水灑下來,昏暗的甬道中,兩人在盈盈月色中相映。

言語無法表達,感官不足以傳遞,似心有靈犀,顧輕寒低頭吻上他,像頭尋找着楚憑瀾回抱着他回應。

閉上眼,像是浩瀚銀河只有交融的彼此。

年少體熱,加上剛才夢裏的震撼和如今難以抗拒的吸引,純粹的月色中,兩人如雪原中的孤狼,恨不得和深愛的對方揉作一團。

接吻的水聲很快變了質,隔絕的空間和劫後餘生的後怕讓他們的交纏更為激烈。

肌理優美的潔白軀幹和駿馬般精壯強健的軀體緊緊交纏。

皎皎月色灑在其上,憑添爛漫。

月上中天,側懸在窗外,被寶塔外垂下的懸鈴遮了一小半。

顧輕寒随意地套了條長褲,赤着上身就去偵查兩人所在的空間,每到楚憑瀾就要離開視線範圍的地方,便折回來。

不遠不近看了一圈,大抵有了定數,顧輕寒才走回來。

昏黑的塔內,楚憑瀾衣服也不穿,依舊赤條條地躺着看窗外,流瀉而入的一片月光正好灑在他身上,像是一尊男神。

“還躺地上幹什麽,想着涼?”顧輕寒從地上淩亂分散的衣物中撿起楚憑瀾的衣服。

“看月亮。”楚憑瀾枕着手臂仰躺着,桃花眼看着雕花窗外的月亮,開口給了他一個荒謬的答案。

顧輕寒挑眉,不搭邊的答案扯得不行,卻因為是楚憑瀾,又莫名地合理。

雖然合理,顧輕寒沒忘這家夥的身體怎麽樣,把衣服扔給地上赤條條的楚憑瀾,居然也在楚憑瀾身邊躺下。

楚憑瀾擡眸不客氣地欣賞着顧輕寒動作時變化的肌肉線條,才把衣服穿上,打了個滾滾進顧輕寒懷裏,仰頭親了他一口。

後者垂眸看他,薄唇牽起,托着他腦袋細致緩慢地親。

剛才所見,這黑洞和塔樓一樣,但塔內通道和這個空間顯然是獨立的,其餘人也不見影蹤,估計是被單獨隔起來在其他空間了。

“別人不都愛摸好的地兒嗎?非摸小爺傷疤。”楚憑瀾被他親着,聲音悶悶的,雖這麽說,卻敞着身體讓顧輕寒一一撫觸過他曾經恨不得剜掉的傷疤們。

“傷疤是男子漢的軍功章。”顧輕寒說着,眼神卻不似他所言般淡漠。

傷疤是男子漢的軍功章,也是愛人心上的逆鱗,觸一下,疼了兩個人的心。

“我記得你身上也有。”楚憑瀾撇嘴,伸手摸回去,顧輕寒的軀幹像是駿馬般,骨肉勻停,恰到好處,充滿力量。

只是上面爬的新傷舊痕在光潔的肌膚上觸感突兀,好幾處大傷本可避免,想想也知道這人拔劍迎敵時真的命都不要。

楚憑瀾賭氣的動作漸漸溫柔,心裏湧起細細密密的疼讓他有點明白了兇神大人剛才那句話背後的未竟之言。

正感動着想要犒勞下他,楚憑瀾便被對方補了一刀。

顧輕寒,“你還是先說說怎麽知道別人愛摸什麽。”

楚憑瀾,“……”

“評論下的黑子天天都是這麽例行prprpr小爺的啊!”

楚憑瀾脫口而出,爾後才後知後覺,擡頭瞪他,“草,在玉樓居那回是老子第一炮,你丫感覺不出來?”

顧輕寒捏了捏楚公子開始學會罵人的嘴,“嗯,技術是挺糟的,體力也不好。”

“那是你變态。”楚憑瀾怼回去,揚起手腕在顧輕寒面前晃,“你丫力氣忒大了,小爺手腕都讓你鉗腫了。”

顧輕寒,“是啊,我還沒用力你就這樣了,楚少爺也是有夠病貓的。”

楚憑瀾笑,“那是,我這種病貓要是丢了我看你上哪找去。”

那玉白的手腕骨節突兀,月光照着,那紅色一圈印子十分打眼,在顧輕寒眼前晃着。

顧輕寒不怼他,反而牽着楚憑瀾亂晃的手,拉到唇邊,伸舌舔過那圈紅痕,像是給愛人療傷的豹子。

楚憑瀾被他舔得後背一麻,毫不避諱自己的欲望,“再舔小爺又要硬了。”

顧輕寒這才放開他,把被舔軟的楚憑瀾放在牆邊,起來前敲了他腦殼一下,“你知道就好。”

楚憑瀾摸着腦袋,看着顧輕寒往黑暗裏走,下意識問,“你丫跑哪去?”

“抓魚,你不餓?”欠扁的平靜回答傳回來。

楚憑瀾撇了撇嘴,想想顧輕寒剛才的前一句話,又喜上眉梢,在月下笑出八顆牙齒。

顧輕寒沒走多遠,只是到剛才偵查路過的一個小池子抓了觀賞魚,順手把玄武布陣的其中一根金銮木給拆了。

金鸾木烤火,集日月精華的美豔魚兒作糧,不一會兒就烤得滋滋作響。

楚憑瀾對千金難買的金鸾木被這麽浪費無動于衷,還看着魚問,“這玩意能吃?”

“你連人漿都吃過了。”顧輕寒淡定地給魚翻了個面。

“什麽?”楚憑瀾迷惑地看他,反應過來後脫口而出,“呸!”

顧輕寒長眸側過來,帶着笑意,“剛才不是還求着要?”

楚公子屈臂上舉于胸前,手指自然舒展,手掌向外,一本正經地擺了個四大皆空臉,“那是小爺□□熏心了,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顧輕寒往他掌中塞了一支魚,楚憑瀾立馬收掌抓住竹竿竿,意識到自己破功之後才瞪了顧輕寒一眼,後者摸他腦袋,“吃吧。”

“別把油往小爺腦袋上蹭,你以為我看不見嗎……”楚憑瀾正要發作,嘴裏咬了一口魚,鮮得他舌頭差點沒掉下來,剛才還瞪着人的眉眼瞬時彎得能綻出桃花般,嘴裏含糊着道,“好好次,啊,怎麽可以這麽好次!”

顧輕寒在楚憑瀾巴巴兒的眼神裏又烤了幾條魚,後者自己吃一口喂顧輕寒一口,把抓到的魚全部解決掉了。

“我們這會約得也是夠牛批的。”吃飽喝足,楚憑瀾靠在顧輕寒懷裏,直覺人生圓滿。

要是出不去就好了。

顧輕寒也笑了,“這門票也是超值了,平常人還不帶過.夜.免.費.加.鐘的。”

楚憑瀾嘴上和他插科打诨,手上百無聊賴地牽着顧輕寒的左手,研究一樣捏捏摸摸。兇神大人骨頭長得好,不止臉上骨相周正,手也好看,修長,骨節分明不突兀,掌心帶着繭,不像他的那麽嫩,是他最喜歡的款。

“看出什麽來了?”顧輕寒看他跟摸骨看相似的,問了他一句。

楚憑瀾無辜地擡眸看他,吐吐舌頭,笑道,“我只是在揩油。”

把揩油說得這麽坦蕩蕩的,也就他了。

顧輕寒彎起唇角,親了他一下,手也沒抽走,任他揩油。

連續經歷了兩場幻境,又劇烈運動了那麽久,現在一切皆安,躺在最信賴的地方,聽着顧輕寒的心跳,楚憑瀾很快就睡着了。

将睡未睡的那一刻,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的睡眠障礙早好了。

好像只要有這個人在,就能安心,天塌下來都能睡着。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佛系盒子的火箭炮x1~昨天忘記放存稿了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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