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江淮看了餘深一眼，沒說話。
倆人沉默着上車，沉默着下車，今天車上人不是很多，坐在車上能感受到空調的存在，只不過一下車之後，燥熱不斷的把江淮包裹起來，他撩了一把劉海，只想仰着頭大唱一首“太陽當空照。”
跟着餘深走進之前和李揚去過的那家烤肉店，也許是過了吃飯的時間，店裏的人少了一大半，站在門口的女服務員帶着一頂太陽帽，敷衍地鞠了下躬，說了句“歡迎光臨”。
天氣熱的讓人煩躁，江淮承認自己在遇到餘深的時候肚子是真的餓得要死要活，只不過剛進了這家店，那種饑餓感就瞬間消失不見了。
餘深負責去找座位，江淮拿着籃子站在冰櫃前發呆，冰櫃敞開着門，冷氣一下又一下的撲倒江淮身上，把之前的那股燥熱驅趕開，頓時心裏平靜了許多。
這家店怎麽就這麽摳，江淮拿了幾串五花和肥牛，空調也不開一個，沒看見門口那小姑娘熱的都快暈過去了麽？
“狗哥？”餘深找好座位，擡起頭看着江淮站在冰櫃前發呆，手裏拿了幾張紙悄悄走到他的身邊，然後把紙一下子扣到江淮腦門上，“杵這兒幹嘛呢？不怕感冒啊？擦擦。”說着，手裏握着紙巾胡亂地在江淮腦門上擦了擦。
“哦。”江淮接過餘深遞過來的紙，攥在手裏，然後又從冰櫃裏拿了幾串肉，剛打算關上門，卻被餘深制止了。餘深從冰櫃另一邊又拿了好幾串蔬菜，一股腦兒地塞在了江淮的籃子裏。
“素食動物啊。”江淮看着籃子裏的蔬菜，“看不出來啊。”
“不是。”餘深搖搖頭，“天氣熱，吃點菜解膩。”
江淮看了他一眼，端着籃子去了餘深找的那個桌位坐下，餘深跟着坐到他的對面。
過去的時候服務員已經把火點着了，江淮把籃子裏的肉放到了烤肉架上，熟練地翻了幾下，然後刷了些醬，瞅着熟了之後把第一串夾給了餘深。
“嘗嘗，你狗哥的手藝。”江淮給自己豎了個大拇指，“絕對杠杠的。”
餘深笑了笑，夾起碗裏的五花吹了幾下塞進嘴裏，嚼了嚼，然後朝江淮豎起了大拇指：“對，杠杠的。”
江淮繼續低着頭翻動架子上的肉，餘深想到了什麽似的站起來朝外面走去，剛邁出第一步又轉頭朝江淮問道：“狗哥，要喝些什麽嗎？”
“都行。”江淮說，“別是酒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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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餘深做了個“OK”的手勢，“三好學生江淮同學。”
“承讓了。”江淮擡起頭看了餘深一眼，“三流學生餘深同學。”
餘深走到櫃臺前抱了兩瓶啤酒和一瓶凍過的果汁回來，接着把果汁放到江淮面前，自己打開了手裏的那兩瓶啤酒，然後仰起頭“咕咚咕咚”幾下就喝了一大半。
他碗裏的肉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餘深擡眼瞅了瞅江淮沒什麽東西的碗，他端起自己的碗把裏面的肉往江淮碗裏挪走了一大半，一邊夾一邊說：“年輕人得多吃點。”
“說的你有多老似的。”江淮一聽樂了，“你好像還比我小三個月吧。”
“你怎麽知道？”餘深問道。
“白洋說的。”江淮見籃子裏的東西烤得差不多了，關了火坐了下去，然後看了眼餘深面前的啤酒，“給我喝點。”
“你不是不喝嗎？三好學生？”餘深勾起嘴角，把另一瓶啤酒遞給了江淮。
“我也不是不喝。”江淮喝了一口皺起眉頭，“就不愛喝而已。”說着，把啤酒還給了餘深，“我喝過了，你不介意吧？”
餘深搖搖頭，還怕江淮不相信似的當着江淮的面喝了一口。
“狗哥。”餘深嘆了口氣，說道，“那天謝了啊，要不是遇到你，餘兮估計得出什麽事兒。”
“啊，沒啥。”江淮靠到椅背上，喝了口果汁，“诶，今天那個......騎摩托的，幹嘛找你麻煩？你倆認識？”
“徐松，餘兮男朋友。”餘深拿了塊生菜，抱上肉和醬後放進了江淮的碗裏，“他又傷不到我。”
“喲。”江淮把碗裏的肉塞進嘴裏，“挺牛逼嘛。”
“渣渣。”餘深豎起自己的小拇指，“對我來說，他就是個渣渣。”
一頓烤肉吃的很快，再加上江淮本來就不餓，吃了一點兒之後便甩了筷子再也夾不動了，剩下的一些都是餘深替他吃完的，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想着淮哥的食量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小了。
都怪天氣太熱了吧，江淮替自己解釋道。
熱到心煩，熱到淮哥連自己最愛的肥牛和五花都吃不下去。
“飽了？”餘深看了眼對面的江淮，“沒想到狗哥吃的還挺少啊......”
“滾蛋。”江淮瞅了眼自己的碗，幹淨的跟沒碰過似的，“按以前，這些東西三四盤都不夠我一個人吃。”
“哦。”餘深笑了一下，“哦，知道了，所以狗哥你是和我一起吃不好意思，矜持了？”
“矜持個屁。”江淮翻了個白眼，然後和對面的餘深一塊兒樂。
那家烤肉店的氣味還挺重的，走出烤肉店後，江淮和餘深隔了半米遠都能聞到餘深身上那股味道。
“你這味兒也太重了。”江淮皺着眉頭，嫌棄地用手在鼻前扇了扇，故意離餘深又遠了幾分，可後者見江淮退一步，自己立馬又往他身邊挪一步，最後就差貼江淮身上了，“我操？”
餘深得意地笑了笑，擡起手勾過江淮的脖子，江淮頓時覺得自己被一大塊烤肉給包圍了，憋的喘不過氣兒來。
“餘深同學。”他故作嚴肅地喊了一句，“請注意一點你的動作。”
“哦？”餘深勾着江淮脖子的那只手緊了緊，“我覺得我的動作沒什麽不妥。”說着，還用手搓了搓江淮的後頸窩。
“我覺得你就是欠收拾。”江淮一把把餘深的手扯開，啞着嗓子湊到餘深耳邊說道，“再摸我就硬給你看。”
餘深明顯地愣了一下，擡起頭眯了眯眼睛，用手掰過江淮的臉正視着他，然後吐出一口氣：“那就硬給我看。”
“滾！”江淮把餘深推開，大口地呼吸着空氣，“回去刷刷牙，嘴裏賊臭！一股味道。”
“行。”餘深笑着看向江淮，然後唱出一句，“洗刷刷洗刷刷，洗刷刷哦哦～”
“唱。”江淮說，“再唱大聲點兒，最好這兒的人都能聽到。”
“洗刷刷，洗刷刷！”餘深聽江淮這麽一說，還真提高了音量，路過的幾個小孩兒甚至還跟着餘深一起唱，可翻來覆去唱的也就這麽一句。
“我說你行不行啊。”江淮沒忍住打斷他，“你就不能唱點兒別的？洗刷刷這仨字你都念了幾遍了？”
“啊。”餘深停下來，認認真真地想了一會兒，然後一本正經地回答，“我不會了，就會這一句。”
“噗。”江淮一下子就樂了，蹲在地上笑得直不起腰，“聽着，我教你啊。請你拿了我的給我送回來，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他試着哼了兩句，剛打算繼續唱下去，擡頭卻看見餘深憋笑憋得發慌的臉。
“你笑什麽。”江淮走過去點了點餘深的額頭，“你笑什麽。”他又重複了一遍。
“我說......”餘深擡起頭看着江淮，“狗哥你才不行啊，你唱歌跑調兒......”
“跑調兒怎麽了！”江淮咬着下唇，故意撓了一下餘深的側腰，“我就問你，跑調怎麽了？沒聽過跑調的嗎！”
“我錯了！”餘深躲閃着江淮不斷進攻的手，找了個空隙從江淮手腕下鑽了過去，一溜煙跑到前面，“我錯了狗哥，我真錯了！”
“喊！”江淮跟在後面追，“再喊大聲點兒！”
“我錯了！”餘深往後看了一眼，“你唱歌不跑調，我錯了！”
“我跑調也比你的洗刷刷強！”江淮說道，沒一會兒就跟着餘深跑了老長一截路。
“對！”餘深依然跑在前邊兒，速度一點兒也沒減慢，“狗哥說的都對！”
說着，立馬鑽進了一輛公交車裏，江淮緊緊跟上，投了錢後和餘深擠在一起。
兩人都喘着粗氣，看着對方一通傻樂。
“我讓你跑。”江淮輕松踢了餘深一腳，“個龜孫子。”
“不跑了。”餘深打開窗戶，随着公交車的運動産生的涼風一下又一下地撲打在餘深的臉上，還挺爽，“跑不動了。”
華景街附近原本是沒什麽人養狗，只是最近一家人不幸被賊給盯上，也不知道是踩了狗屎運還是怎麽的，連續三天都掉東西，今天沒了錢包明天丢了銀行卡的，于是，那家人養了條看起來矮兮兮，在江淮眼裏醜的不能再醜的一條狗。
平時那狗被一根鐵鏈子拴在門外，那狗警惕性挺高還兇的不行，路過的不管什麽人都要朝着叫上幾聲，江淮家離這家人近，有時候半夜還能聽到這只狗和不遠處的另一只狗互相對叫，跟吵架似的，一聲高過一聲。
今天不知怎的，江淮路過那家人門前的時候，沒有聽到狗叫聲，他朝裏面看了看，也沒看見那條狗的蹤影。
“狗哥？”餘深發現了江淮的不對勁，自打走到華景街以後，江淮就不斷地往同一個方向看了不低于五次，“怎麽了？”
“啊。”江淮回過神來，“沒事兒。”
他倆又往前走了走，走到一個拐角的地方，那裏有個被撞翻的垃圾桶，江淮路過的時候看了眼那個垃圾桶，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兒。
那垃圾桶往周圍滾了一圈，一根毛茸茸的尾巴從裏面露了出來。
然後便是後退，身子，前肢和頭。
“哎操。”江淮看着從垃圾桶裏鑽出來的那條狗，停下腳步，他自打小時候被隔壁家老母狗咬過一次之後，便對這種動物産生了心理上的恐懼，就跟上次怕黑的餘深一樣，他悄悄往後挪了幾步，躲到了餘深的背後。
那只狗嘴裏叼着半截骨頭，低着頭看着江淮和餘深兩個人，尾巴垂了下去，喉嚨裏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餘深打算繼續往前走，卻一個沒注意被江淮扯了一下，不小心絆了一腳，腳底踹飛了一顆石頭，那顆石頭很不幸地把那只狗剛剛放在地上的骨頭給打飛了。
江淮發誓還沒見過能打的這麽準的。
那只狗愣了一下，鼻子在地上嗅了嗅，擡起頭盯着面前的餘深，又圍着餘深轉了幾圈，往後退了幾步，咧開嘴露出牙齒。
江淮瞅着這狗熟悉的架勢頓時覺得不太妙，拉着餘深的衣角打斷繞一圈走，卻沒想到那只狗張着嘴首先朝他倆沖了過來，對着他倆就是一陣狂吠。
“媽的，這只狗咋了！”江淮有些驚恐地看向餘深，“該不會是你把它骨頭打沒了，找你報仇吧？”
“我操？”餘深皺着眉頭，低着頭和那只狗對視了一會兒，然後朝江淮靠了過去，連連後退，“不行，不行，狗哥，我打不過它。”
“操。”江淮揉了揉太陽穴，“惹不起還躲不起嗎？趕緊跑！”
“啊。”餘深轉過身一臉悲壯，“狗哥你先跑！
我給你打掩護！”
那只狗一溜煙的沖了過來，餘深推了江淮一把，只見那只狗一下子跳的老高，張着嘴撲向了餘深的......屁股......
“操！”餘深罵了一身，從地上撿了一塊碎玻璃朝狗彈了過去，力氣挺大，玻璃砸在狗的臉上只聽狗“嗚咽”一聲，松開嘴跑的飛快。
“我靠。”江淮喘了口氣，往後瞅了眼正撅着屁股的餘深，“你沒事兒吧？”
“我覺得不太好。”餘深倒吸一口氣，“那只狗他媽的咬我屁股！”
“啊。”江淮竟一時半會兒說不出話，“還挺慘的。”
“狗哥。”餘深皺着眉頭，一瘸一拐艱難地走到江淮身邊，“我感覺我屁股流血了，你幫我看看。”
“不至于吧？”江淮說着，往餘深的屁股上看了看，完好無損，連一個狗牙印都看不到，他沒忍住笑了一下，“诶對，流血了，我估摸着你活不了多久了。”
“啊？”餘深一聽，皺緊了眉頭，“那狗下嘴這麽狠？我不會得狂犬病吧？”
“有這個可能。”江淮彎下腰笑了笑，“太有這個可能了，我說，你是不是得有一天自己把自己給吓死？被狗咬屁股，我還第一次見。”
“我不還是為了保護狗哥你嗎？”餘深一臉無辜，“犧牲自己，只為保護你，狗哥看到我對你深沉的愛了嗎？”
“滾吧。”江淮看了餘深一眼，“趕緊回去看看屁股爛沒爛。”
“爛不了。”餘深沒忍住笑道，“金剛不壞！”
說完，倆人瞅着對方又是一通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