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二天餘深沒有來上課,也沒有請假,除了老鄧問了江淮幾句之外,別的老師都習以為常似的,并不在乎班上是不是少了一個人。江淮轉頭盯着旁邊空着的座位,少了一個人在這兒趴着,還真挺不習慣的。下午的時候,操場上圍了一群人,看起來像是外校的,江淮趴在窗口朝下望,那些人好幾副面孔江淮都見過,是之前在巷子裏打弱雞的那夥人。他掃了一圈,直到看到那抹一早上沒見的綠色。
幾個人走在一起可能是仗着一副不是好鳥的樣子,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三四個湊在一起讨論他們什麽來頭,餘深在他們中間有些顯眼,他低下頭和一旁的白虎說了些什麽,只見白虎點了點頭,轉頭朝身後跟着的幾個人揮了揮手,身後的幾個人往校外走去,只剩下白虎和餘深兩個。接着,從教學樓裏走出另一堆人,領頭的是那個在公園和餘深打架的金鏈子,名字叫徐松,拽成一副二五八萬的樣子,走到餘深面前停下。
這時,周圍的其他學生也明白這仗勢是要幹什麽了,還有人拿出手機對着徐松那夥人一頓拍,只不過都離他們遠遠的,生怕會誤傷到自己。
“看熱鬧不嫌事大。”江淮皺着眉頭。
餘深和徐松看起來像是在談論什麽,江淮見徐松一臉瘋狗要咬人的表情,估計這人被餘深怼的不輕,要不是看着規矩,怕是早就恨不得把餘深那張臉撕破。
也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徐松的人首先朝餘深撲了過來,而餘深這邊之前走了的人不知什麽時候又回來了,一夥人扭打在一起。
“我靠。”白洋聽到了樓下的吵鬧聲,湊到江淮旁邊一起往下看,“打架啊?誰和誰啊?”
江淮看了他一眼,繼續盯着餘深。
“操!”白洋突然拍了下腦袋,“那不是餘深嗎!江淮江淮!那是餘深!是吧是吧!”說着,還扯着江淮左右搖晃。
“是是是。”江淮被白洋搖的頭暈眼花,“你才看到嗎?”
“餘深啊!”白洋皺着眉頭,江淮抿緊嘴唇,餘深那一邊明顯因為人少不占上風,白虎和兩個人滾到地上,其餘的幾個人也手忙腳亂的,餘深踹走一個,卻被身後的人抓住了手腕掙脫不開。有路過的學生發現事情的嚴重性一邊跑一邊喊“打架啦!打架啦!”,動靜真不小,樓下的班級也紛紛又人探頭往操場上看。
“餘深肯定打不過他們!”白洋一巴掌拍到窗臺上,“那邊的是高二八班的,全是小混混。”
“餘深不也是小混混。”江淮說。
“這不一樣。”白洋急了,“八班那幾個最喜歡玩陰的.....诶等等等等,江淮你看,那邊那個人手裏是不是拿了什麽?”
江淮朝白洋說的那個人看過去,那人是個寸頭,悄無聲息地走到餘深身後,餘深這會兒剛掙脫一個人,又被另一個人纏上,沒心思注意背後。
“操。”江淮罵了一聲,對着白洋說道,“借你圓規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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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白洋不解。
“傻逼。”江淮拍了下他的腦門,“幫忙去。”
“好!”白洋連忙從抽屜了掏出圓規塞進江淮手裏,自己順便還帶了把椅子,“帶上我吧?狗哥?”
江淮看了眼他舉着椅子的手:“你孫子罵誰狗呢?怎麽?看戲還帶把椅子?”
“不是。”白洋笑了笑,“到時候他們鬧大了,我就把這個砸過去。”
“可以啊。”江淮拍了拍白洋的肩膀,“小兄弟膽子還挺大。”
白洋“嘿嘿嘿”摸了摸後腦勺,這時,張斌也湊了過來。
“幫忙?”張斌看着白洋這架勢,昂着下巴,“帶我一個?”
“成。”江淮勾起嘴角,“到時候被抓了,誰都別跑,我們是共犯。”
“跑?我張斌字典裏還沒這個字兒。”張斌扭了扭脖子,“剛好,哥心煩着呢。”
江淮明白這場架是非打不可的,且必須得分出勝負,徐松和餘深兩個人之間本來就有仇,昨天餘兮被打江淮十有八九也猜到是徐松幹的,再轉到八中之前,江淮就知道八中有個叫徐松的校霸,全校幾乎沒人敢惹他,誰見着都得喊聲哥。而徐松最看不慣的恰恰就是餘深這種人,江淮也不知道這倆之間到底有多大仇,反正這次打架,估計得驚動所有老師,也許還會把餘深和徐松給開除了。
到了操場上才發現人比在樓上看到的要多的多,畢竟一個校霸一個逼王的對決,要說徐松在八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那餘深的知名度也不亞于這位校霸,兩個人平時也不可能會撞在一起,就像兩條永遠也不會交彙在一起的平行線一樣,可一旦交彙,那爆炸的威力定是迅猛的。周圍圍觀的學生也只能站在旁邊看着,沒人上去攔一攔,也沒人敢攔,誰知道自己去摻和一腳會不會給自己惹上大麻煩,餘深不清楚,但惹了徐松那就是真的只能自認倒黴。
江淮推開面前的一堆人,往裏面擠進去,徐松的臉上到處都有傷痕,餘深也一樣,嘴角還冒着血花,他滿不在乎地用手背擦了一下,然後舉起那只手,對徐松豎了個中指。
“傻逼。”餘深一字一頓的念出這兩個字,親眼看着徐松的表情逐漸變得猙獰起來,“打餘兮算個什麽東西,有本事你就把我打死了,狗操的玩意兒。”
徐松一聽,笑了笑,點點頭:“好,我他媽今天非打死你不可。”說完,舉起拳頭朝餘深的臉砸過去,卻被餘深迅速地躲開。
江淮繞到他們身後蹲下來,撿起地上幾塊石頭,拿在手心裏把玩。剛才一直偷襲餘深後背的寸頭這會兒和徐松暗地裏交換了個眼神,寸頭又趁其他人不注意接近餘深的後背,一只手藏進寬寬大大的袖子裏,江淮眯了眯眼睛,寸頭躲在袖子裏的那只手手裏握着一把美工刀,他把手放在背後,一點一點的把刀片推了出來。江淮把手裏的石頭瞄準寸頭的手,然後毫不猶豫的扔了出去。
只聽寸頭“啊!”了一聲,美工刀掉在地上,餘深轉過身看了眼地上的美工刀,擡起腳朝寸頭的下身狠狠地踹了一腳,寸頭的叫聲直接變了調,捂着褲.裆在地上直打滾。
江淮撩了把劉海,在心裏給自己鼓了下掌:“不錯啊江淮同學,神投手的稱號名不虛傳。”
徐松一看寸頭整段垮掉,一時半會兒掉了節奏,挨了餘深好幾拳。這時,不知從什麽地方又竄出幾個人,那幾個人一個個都人高馬大的,幾乎就是好幾個白虎,其中一個朝餘深撲了過去,餘深愣了一下,然後敏捷地躲開,卻不料被人故意絆了一跤,沒站穩摔倒在地上,徐松一看,立馬叫另外幾個把餘深壓制住,白虎那幾個見餘深有麻煩,想過去幫忙,纏着他們的人趁他們不注意跳到白虎他們幾個身上挂着,甩也甩不掉。
“哈?”江淮在一旁看的一臉懵,“這特麽犯規啊......”
說出這話他又拍了下自己的腦門。
“餘深。”徐松抹了把臉上的汗,餘深被人夾着懸在半空,活像個俘虜的樣子,他拍了拍餘深的臉,然後猛地朝餘深的腹部砸了幾下,“你不是挺牛逼麽!你不是挺能耐麽!來啊!你他媽倒是打我啊!”
“呸!”餘深往徐松臉上吐了口口水,“有本事放開你爺爺。”
“哎喲喲,我好怕啊。”徐松晃了下腦袋,又用手指點了幾下,“來來來,朝這兒來。”
江淮把手裏的石頭瞄準徐松的腦袋,一塊接一塊的扔了過去,然後起身跑的飛快。
“操!”徐松捂着後腦勺看向身後,“他媽的誰砸老子?”接着,右臉又被砸了一下。
然後是左臉大腿屁股手臂肚子,都接二連三地被石頭砸中。
“我操!”徐松吼了一聲,看向周圍,“誰他媽扔的石頭給我滾出來!當什麽縮頭烏龜!慫逼!”
江淮擡頭看了徐松一眼,用胳膊撞了撞旁邊的張斌:“他們人多,我們不占優勢,能解決幾個算幾個,打不過就跑。”
“淮哥,你剛剛還說不跑呢。”白洋沒忍住笑道。
“傻逼。”江淮說,“餘深想死我還不想。”
接着,他擠了出去,站到徐松面前:“兄弟,你找我幹什麽?”
“這些石頭你扔的?”徐松指着地上的石頭,問道。
“啊。”江淮瞅了幾眼,點點頭,抱歉地笑了笑,“我剛剛看這邊有只狗在亂叫,我怕狗,然後就扔了幾塊石頭想吓吓他,沒想到砸到兄弟你了,實在是對不住啊。”說完,他“嘿嘿嘿”傻笑了幾聲。
“你他媽罵誰是狗呢?”徐松挑了下眉毛,咬牙說道。
“我沒罵誰啊。”江淮一臉無辜,“我剛真看見有條狗在這亂竄,還挺大,也特別蠢,叫他還會回應。”
“我怎麽聽着,你這一口一個狗的,是在罵我吶?”徐松掏了掏耳朵,歪着腦袋。
“你怎麽就這麽喜歡對號入座。”江淮笑了笑,“我叫你一聲孫子,你是不是還要來聲‘诶'”
周圍的人一聽不禁笑出了聲,徐松梗着脖子,半天沒憋出一句話。
“你他媽是不是欠揍?”徐松左手握住右手手腕,握成拳頭扭了扭,“傻逼。”
江淮看着徐松的手,挑釁似地說道:“傻逼罵誰呢?”
“我操?”徐松罵了一聲,拽着江淮的衣領,“你再說一遍?”
“沒聽清嗎?”江淮說,“我說,傻,逼,罵誰,呢。”
徐松瞪着眼睛額頭貼着江淮的額頭,半天沒說話。
“老師來了!老師來了!”旁邊的人喊了一句,看熱鬧的一群人一下子一哄而散,跑起來的速度個個都能參加奧運會,江淮掙脫開徐松的手,轉頭只見好幾個老師朝他們走來,架着餘深的和挂在白虎他們身上的人都松開了手,規規矩矩地站在原地。
一群老師領頭的便是老鄧,江淮看他皺着眉毛皺出了一個“川”字,光禿禿的頭頂發着光,朝他們走來的步子顯得那麽沉重。後邊兒還有那個大肚子的教導主任,林梅和幾個江淮沒見過的,他們一個個都面容嚴肅,搞得江淮都不得不嚴肅起來。
“幹什麽呢這是!”老鄧站到他的面前半天沒說話,反而首先發話的是哪位教導主任,他腆着大肚子,穿着一身規規矩矩的西裝,只不過裏邊兒那件白襯衫的扣子繃得很緊,像是一不注意就能崩掉一顆,“打架!打到學校裏來了!校規第三十八條是什麽!禁止打架鬥毆!不知道嗎!”
“老師.....我......”徐松那邊有幾個想要解釋,卻被教導主任一眼瞪了回去。
“沒什麽好解釋的,你們全部跟我去辦公室。”說完,又轉身往回走。
幾個老師和江淮他們跟在後面,餘深悄悄挪到江淮身邊,臉上還挂着彩:“狗哥,你怎麽來了,這不關你的事啊。”
“我打狗呢。”江淮認認真真地回答,“張斌和白洋那兩個躲着不出來,回去我非收拾他們不可。”
“啊。”餘深沒忍住樂了,“那你現在回去吧,我掩護你。”
“不回去。”江淮開始耍賴,“我就是不回去,我打狗,我傷害小動物,我罪有應得。”
餘深這下沒說話,盯着他。
“我們是共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