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江淮醒來時旁邊已經沒人了。
他側躺着的半邊身子麻木了,江淮艱難地動了動,好不容易才翻了身仰躺着,他用左手揉了揉酸麻的右手,腦子裏頓時一片空白,他擡頭看了眼房間裏的布景,忽然想起來這是在餘深家。
房門被人推開,餘深從外邊兒走了進來,湊到江淮面前,笑了笑,說道:“起床啦,江淮小朋友。”
江淮聽後愣了愣,坐起來瞅了餘深一眼,接着把放在旁邊的外套穿上,下了床伸出手推了推餘深的額頭:“誰是小朋友。”說着,他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跟在後面的餘深嘀嘀咕咕道:“你不是我的小朋友嗎?”
擺在客廳的飯桌上這時已經放着兩杯豆漿和一袋包子了,江淮去了一趟廁所,回來時看了眼餘兮的房間,小姑娘房間整理的幹幹淨淨,床頭擺着的那只小熊和江淮對視着,只可惜房間裏沒人,看樣子是去學校了。
江淮不禁懷疑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昨晚被餘深抱住後,他愣是睜着眼睛熬到了淩晨三點,最後實在撐不住,才閉上眼睛淺眠。外面天才剛亮,經過一夜雨的洗禮,空氣都清新了許多,江淮推開窗戶深呼吸幾口,揉了揉眼睛,他不敢想象現在自己的黑眼圈有多重,但現在呼吸幾口新鮮的空氣至少清醒了許多。
他坐回飯桌旁,餘深抱着一杯豆漿,嘴裏咬着吸管,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江淮,江淮一轉身就對上了他赤果果的眼神,不禁一顫,他拿了杯豆漿插上吸管吸了幾口,想了想開口說道:“現在幾點了?”
“六點二十。”餘深抱着豆漿傻笑道。
“你去買的豆漿?”江淮打開塑料袋拿了個包子咬了幾口。
“啊。”餘深回答,“我六點起床去另一家店買的,來來回回剛好二十分鐘。”
江淮點點頭,對面的餘深依然一臉笑呵呵的樣子,他有些頭疼:“你笑什麽?”
“不知道。”餘深把豆漿杯的蓋子打開,一口喝完,“我一見你,就想笑。”
“操,我長得很好笑麽?”江淮翻了個白眼,把剛才抽出的幾張紙揉成一團朝餘深扔了過去,“別笑了,笑得我頭疼。”
“好。”餘深敏捷地躲開那幾團紙,把勾起的嘴角硬生生壓了下去,但眼裏還是藏不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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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吃完早餐後便匆匆下樓,一推開門看見樓下站着一個人,走近之後江淮認了出來,那人似乎是之前在酒吧姜彥的四個保镖中的其中一個,他身形高挑,估計都到了一米九,臉上依然戴着那副江淮看起來醜不拉幾又裝逼的墨鏡,一身正裝,左手上拿着一張類似于銀行卡的東西。
餘深和那人走到一旁嘀嘀咕咕說了些什麽,江淮站的遠聽不清,只見那人把手裏的卡遞給了餘深,然後轉身走了。餘深轉身朝江淮招招手,江淮跑了過去,與餘深并肩走在一起,他用手肘撞了撞餘深,低聲問道:“你借的錢到了?”
餘深點着頭,把卡放進吉他包裏:“恩,我借了一萬,不敢借多了,借多的話,王婆會揍死我。”
江淮看着他沒說話,低着頭盯着地面上的影子,他漸漸放緩了速度,讓餘深走在他前面,餘深的影子投射到它的腳下,江淮擡高腳一步一步踩着餘深的影子往前走,餘深回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地上的影子一眼。忽然,巷子裏的路燈“啪”的一聲滅了,腳底的影子也随之消失不見。
“啊,沒了。”江淮眨眨眼睛,前面的餘深停了下來,做出一個起跑的姿勢,嘴裏念叨着“一......二......”三字還沒從嘴裏蹦出來,他一下子竄了出去,趁江淮還沒反應過來,瞬間把江淮甩了老遠,一邊跑還一邊喊着:“狗哥!我們比賽誰先跑到學校!輸得那個當對方兒子!”
“我操!”江淮一聽來了勁,屏足了氣也跟着跑起來,清晨的風在耳邊“呼呼”的吹着,撩起他的頭發,秋天的風很溫柔,像被一雙手撫摸臉龐,說不出的舒服。
前面的人穿着牛仔外套,身後背着的吉他包由于奔跑的原因左右搖晃,那頭綠發像是這個人的标志,江淮覺得哪怕是在千萬人海中,他都能靠着這個發色一眼找到餘深。
哪怕不能,人群中最特別的那個,也一定是他。
餘深悄悄地減慢了速度,等待着後面的那個人。
近了......更近了......
然後......超過了他。
餘深又把速度加快,和江淮跑在同一條線上,左腳右腳,左腳右腳,動作默契地宛如雙生。江淮有時候會超過他,他會立馬追上去,有時候離江淮太遠,他又會減速悄悄等待。面前有一個大水坑,他倆在同一個地點起跳,又同時落地,旁邊路過的行人見了,也不禁驚訝了一番。
兩人在清晨的風中撒野奔跑,帶着這個年紀應有的少年氣息,卻還有沒有完全褪幹淨的稚氣。江淮很久沒有這樣跑過了,從前的時間似乎很慢很慢,慢的江淮很多時間都浪費在了發呆上,這麽一跑,是江淮很久沒有體驗過的速度,快的看不清旁邊的景物,快的只有風在耳邊作響,快的眼裏只有前面的那個人。
餘深對江淮總有一種特別的吸引力,不管是在做什麽,江淮的目光總能越過無數人牆,只定在他一人身上,這是江淮永遠也說不出口的。心髒撲通撲通地跳起來,那股埋藏在心底好久的情愫,在這一刻,江淮忽然領略到了,這是什麽。
喜歡就是這樣,不給人一點準備的機會,等你反應過來時,它就已經在你的心裏悄悄紮根開始生長了。
這場比賽最終在江淮比餘深快了一秒的結果告終,江淮手撐着牆壁,對身後的餘深勾起嘴角,舉起手豎了個中指,餘深雙手撐着膝蓋喘着粗氣,耳尖有些泛紅,江淮朝他一揮手,他就跑了過去。
“兒子,快叫爸爸。”江淮得意地亮出牙齒,原本蒼白的臉色也因為運動了一下漸漸紅潤起來,把書包放下來提在手裏,這時剛好吹來了一陣清風,把他心裏的那股燥熱安撫了下去。
“這次不算!”身後的餘深開始耍賴,一會兒加速一會兒減速使他的體力消耗了不少,等體力恢複的差不多後他連忙追上前面的江淮,帶着抱怨的語氣說道,“我跑到一半抽筋了,不然這次肯定我贏。”
江淮轉頭看了他一眼,側臉流暢的線條以及耳尖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幾分,餘深咬着嘴唇,抱怨時眉毛輕皺,那雙眼睛裏藏了許多秘密,都是江淮所不知道的,當江淮每次想要看透餘深這個人時,透過那雙眼睛,卻什麽也看不見。
江淮覺得這種喜歡的情緒來的實在是太突然了。
他張了張嘴,忽然伸出手在餘深頭上揉了一下,然後飛快的放了下去,接着慌慌張張地把目光從餘深臉上移開,強裝鎮定地說:“願賭服輸啊,餘深小朋友。”
餘深挑了下眉毛:“江淮小朋友。”
“餘深小朋友。”
“江淮小朋友。”
“餘深小朋友。”
兩人就這麽一人一句地走進了教室,而“江淮小朋友”這個稱號突然被迎面走來的張斌聽到了,他面帶微笑地停住腳步呆呆地定在原地,直接擋在了江淮和餘深的面前,兩個快要成年的人互喊對方小朋友,這場景張斌表示真的接受不了。
“你們......”張斌抽了抽嘴角,笑容完全僵硬在臉上,一雙眼睛不停地打量着眼前的這兩人,“惡心嗎?”
在接到兩個人默契的搖頭時,他徹底崩潰了:“操!你們不惡心能不能考慮一下別人的感受!一口一個小朋友的!你們以為你們才幼兒園畢業嗎!”
“春花花幼兒園。”餘深補充了一句,說完和江淮一通樂。
張斌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兩個人,搖着頭正打算繞開走,又忽然想起了什麽,轉身問道:“這周六文靜生日,她托我跟你倆說一聲去她家一起玩,順便把餘兮帶上。”
“啊。”餘深撓了撓後腦勺,“周六我有事去不了啊,要不狗哥你和餘兮去吧。”
“不去。”江淮拒絕的很快,“你不去我就不去。”
“江淮你不能不去!”張斌瞪大眼睛,聲音提高了幾分,又連忙捂着嘴湊到江淮餘深面前,降低聲音說道,“我打算在文靜生日的那天跟她表白,還需要你倆幫忙呢,餘深不去江淮你也不去,那我怎麽辦?”
“哦。”江淮揉了揉太陽穴,“關我屁事。”
張斌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是不是兄弟,是不是兄弟,兄弟就是要兩肋插刀,現在兄弟有難,你們怎麽可以無動于衷!”
“哦。”江淮看了餘深一眼,“誰跟你是兄弟......喲,還學會用成語了。”
張斌見江淮攻克不下,連忙向餘深投去求救的眼神,餘深默默把頭往旁邊一轉,完美的擋住了張斌可憐兮兮的視線。張斌閉了下眼睛,一臉惆悵的四十五度角盯着天空,嘴裏幽怨地唱着:“小白菜,地裏黃,三歲沒了爹,四歲沒了娘......”唱着唱着眼裏竟還有淚水打轉,江淮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
餘深首先沒憋住笑了出來:“行了別唱了,還嫌知道你唱歌要命的人不夠多啊......要不你求求我們?”
張斌立馬變得面無表情,想了一會兒輕聲說道:“兩位小朋友,要不要哥哥給你們買糖吃啊?”說完,自己都忍不住一陣惡心。
江淮和餘深:微笑.JPG
“滾。”江淮踹了他一腳。
“小朋友是你叫的嗎?”餘深也踹了他一腳,“狗哥只能是我的小朋友!”說着,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江淮也附和着點點頭。
張斌一臉複雜的盯着眼前這兩個人,心想着這兩個人腦子是不是被門夾了。
“就說去不去吧。”張斌嘆了口氣,“淮哥?”
“這就對了。”江淮用力地拍了拍張斌的肩膀,差點把張斌拍吐血,“我倆和你開玩笑呢。”
開你大爺的玩笑!
【特別想揍一個人但是又揍不過他怎麽辦?在線等挺急的!】
作者有話要說: 【想要搞事情,但又害怕被打怎麽辦?在線等挺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