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林孽逃了兩節課,第三節 課才去學校。
鐘成蹊看見他一把抱住:“還特麽以為你挂了,媽的。”
林孽扯開他:“離我遠點。”
鐘成蹊盯着他看了一陣,才發現他氣色不對:“怎麽了?看起來這麽虛?昨晚上又是挂我電話又是關機,這是滋潤過了?”
林孽正煩着呢,沒搭理他,回座位接着睡覺了。
鐘成蹊一點眼力見兒沒有,跟過去,把他後桌的凳子搬過來,坐在他旁邊:“诶,老趙說體育課不占咱們的了,咱們可以練球了,我定了紅牛和炸雞。”
林孽沒理他,他也不覺得尴尬,接着說:“我覺得我不喜歡蔣純了,她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樣。”
接下來,他就開始哔哔叨叨怎麽不一樣,整整說了一個大課間,說到跑操的學生都回來了。
“女人這個東西啊,有時候叫人抓耳撓腮地想要,有時候又覺得要不要的吧,沒什麽用。我是想通了,你也趁早脫離苦海吧,那姐姐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提到邢愫,林孽坐起來,冷着臉甩給他一句:“滾!”
鐘成蹊懵了:“吵架了啊?”
林孽被他搞得更膩歪了,出去了。
鐘成蹊本來要追出去,江弱從前門進來了,他就先上前門逗他了,很大聲地說:“喲喲喲,江公子回來了,快給江公子讓道,省了他那一臉粉抖在你們身上。”
班上頓時哄堂大笑,更多人參與到嘲弄江弱的隊伍當中,他的處境又回到被郭加航欺負的時候。
江弱被說得紅了臉,低着頭回了座位。
鐘成蹊直接靠過去,拿起他的書,随便翻兩頁,然後極其誇張地、用擲鐵餅的姿勢轉出去,再大聲跟他道歉:“對不起啊江公子,關節炎犯了,沒管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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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弱抿着嘴,默默地把書拿了回來,沒有對鐘成蹊這番戲弄有任何反擊。
鐘成蹊倒不是那種熱衷于欺負人的,就是看不慣江弱白眼狼的屬性,當林孽是透明人就算了,上禮拜五下午考英語,林孽路過他課桌時,他還用手擋着試卷,好像林孽會抄他的題一樣。
他又拿起他另一本書,也這麽扔出去,還學他的口氣說話,“老師,這道題對我來說沒難度。”
說完,他恢複本音:“是,江公子多牛逼啊,林孽市第一都是抄的你的,那必然是沒難度。”
江弱被他接連挑釁,忍不了了,把書往桌上一摔:“你有完沒完!”
鐘成蹊沒想到他會反抗,當下沒反應過來。
江弱只說了這麽一句,等鐘成蹊覺得被他反擊、面子上挂不住的時候,上課鈴響了。
回座位前,鐘成蹊指了指他:“行,你等着。”
江弱也不是沒被欺負過,等着就等着嘛,反正他媽死了,這世上也沒什麽可顧慮的了,他還怕什麽呢?橫豎一條命,大不了不要了嘛。
上課了,林孽還沒回來,科任老師看了一眼他的座位,問了一句:“林孽呢?”
全班人大眼瞪小眼,誰都不知道。
科任老師也就不問了:“我們先上課吧。這節課的計劃是,前半節課抽查上節課複習的重點的掌握情況,下半節課自由複習,刷題還是背知識點你們随意。”
到沖刺階段了,老師都沒什麽要講的內容了,上課基本是在複習重點的循環。
林孽就是不想上課,到操場看臺待了會兒,有高一學生在上體育課,還有女生過來給他送水喝。
他從沒想到他林孽有一天也會跟個傻逼一樣,白天夜裏想一個女人,不斷看手機等着她的消息,她發來他緊張,她不發他也緊張,她的朋友圈一天刷八遍,任何一條沒什麽營養的狀态都能理解出一百種意思,覺得她在對他有所暗示,又覺得她在對別人有所暗示……
每次跟她在一起的時間都很短暫,她還偏偏喜歡跟他對着幹,致使倆人碰頭多一半的時間都在怄氣,而他又會在某一個瞬間突然發現,其實只有他在怄氣,人家根本不在乎他氣不氣。
那種情窦初開的滋味兒像腐蝕劑,他就這麽一點招架之力都沒有的被它抽幹了底氣。
他整整煩了一節課,回到班上時,生活委員叫住他:“剛才幹什麽去了?”
林孽沒答。
生活委員說:“逃課我要記到紀律本上了,如果有理由我就不記了。”
林孽才說:“沒理由。”
生活委員就給他記上了,只要有三次錯誤被記到紀律本上,就會被遞到教務處,在周一升旗儀式後被通報批評,通報批評超過三次,就會被學校勸退。
這個東西只對那些不好好上學、家裏還沒錢沒社會地位的學生管用,有錢有權的,找主任、班主任吃頓飯,塞個購物卡、桑拿館充上一年的會員,或者送兩瓶陳釀,邀請他們出去旅個游,要不幫忙宣傳一下老師私設的補習班,紀律本上的大過、小過都能一筆劃過。
那個本上就記林孽記得多,遲到早退逃學上網蹦迪,再加上抽煙打架,他簡直就是個問題學生的典型,但架不住他學習好啊,是六中的臉面啊,所以學校罰歸罰,該護着的時候也一點不含糊。
再加上姥姥也厲害,直到現在,派出所、政府還有開發商那邊,還逢年過節買點東西去看她呢。
倒不是說她身份地位多高,是他們怕她,怕她上訪。只要她往北京走,那上頭肯定是要查的,能不能查出什麽東西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樣的次數多了,就挂黑名單了,當地政府就在上頭留名兒了,對以後幹什麽都不利。這也是為什麽一個領導什麽都不怕,也絕對不能讓民衆上訪的原因。
鐘成蹊見林孽回來了,跳過去勾住他肩膀:“走吧。練球去。”
林孽回來就是來拿球衣的,他需要發洩。
他們班正好跟音樂班的體育課撞了,看到林孽,楊施含終于找到跟奚哆哆說話的機會了,反正所謂的好姐妹已經被冠上塑料的名兒了,那她就無所畏懼了。
她帶着她新的朋友走到奚哆哆跟前,告訴她:“林孽給劉孜惠過生日你知道吧?”
奚哆哆正在網球場邊上看書,沒理她。
楊施含就把她的書拿走了:“跟你說話你沒聽見啊?你聾了?”
奚哆哆把書搶回來,扭頭就走。
楊施含追上去,她走多快,她就走多快:“你覺得林孽喜歡劉孜惠嗎?我一開始也以為他可能是對劉孜惠感興趣,其實并不是,他跟一個老女人在一起,那女的有錢,他在當那個。”
奚哆哆猛地停下來,女人的直覺讓她聯想到那天在她家飯店的女人,那個女人有同她一起來學校,最後去了文化班。她轉過身來:“你胡說什麽?”
楊施含笑起來:“我有必要騙你嗎?畢竟朋友一場,我實在不忍心看你這麽缺心眼下去。”
她就是要告訴奚哆哆,林孽寧可要個老女人也不要她,這麽做一點意義都沒有,可她爽,她就喜歡看奚哆哆難受的樣兒,她就要刺激她。
本來她還想再多說兩句,描述描述林孽是怎麽上那女人的車的,郭加航手伸過來,把她扯走了。
奚哆哆愣在原地,有時候她真的很讨厭她有那麽準的直覺,那女人的臉在她腦海裏慢慢清楚,她甚至勾勒了一幅她跟林孽站在一起的畫面,好唯美,她心好疼。
郭加航把楊施含拽到藝體樓後邊,把她摁在牆上:“我說的話你聽不懂?”
楊施含是聽不懂,她就不明白了,奚哆哆是好在哪兒了?那個小白兔似的樣兒?只有女生才知道表面越像小白兔,內心越是綠茶婊,他們男生看不出來沒關系,她們願意幫他們撕破她們的面具,可怎麽她明明都藏不住狐貍尾巴了,他們還是不信呢?還是裝眼瞎呢?
她也發火了:“你跟我好上之後有好好看過我一眼嗎?我是你的飛機杯還是肉便器啊?”
郭加航理所當然地說:“這不你自己找上門來的?不是你求着我幹你的?現在後悔了?我逼你了嗎?你往我身上靠的時候那副嘴臉你自己忘了?”
楊施含震驚了,沒想到在一起這段時間 ,郭加航是這麽想她的,那些哄她的話她可還記得呢!
郭加航玩兒也玩兒過了,對她一點興趣都沒有了,明明白白告訴她:“你再找奚哆哆的茬,我就把你那點破事兒都抖摟出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都被多少人睡過了。”
楊施含眼淚掉下來,她是真的沒想到,郭加航對別人狠,對一個他哄上床的女生也能這麽狠。
郭加航最惡心女的哭了,奚哆哆他能容忍,還能耐下心來哄,楊施含可不配,掉頭走了。
楊施含被扔下,沒一會兒就哭成了淚人,屈辱,憤怒,痛苦,争先恐後地撞到她身上,不把她撞個跟頭,摔的頭破血流決不罷休。
打完半場球,林孽走到看臺,接過來鐘成蹊遞給他的紙巾,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拿起水,一邊喝一邊看手機,發現有條微信,點開是邢愫的消息,半個小時前發的。
她說:“糖挺好吃,在哪兒買的?”
林孽沒給她回,憑什麽每次她給他發消息他都回,他給她發就挑着回?他不慣她這毛病。
鐘成蹊看到奚哆哆了,她正好從網球場到超市那邊走:“诶诶诶,哆哆妹妹。”
林孽沒空看什麽妹妹,準備歇會兒接着打了。
下半場開始,林孽放下手機,回到場上。
林孽打球很帥,觀衆很多。其實別人也很帥,但這些女生最先看到的,永遠是林孽的臉。因為林孽在這幫人裏,最壞,她們就喜歡壞的。
等她們成熟了,就不喜歡這樣的男生了,而到那時候,這幫男生又至少有一半都成熟了。
體育課結束,他們又多打了半節課,直到被老趙喊回教室,罰他們在走廊站着複習了半節課。
放學後,幾個人又到對面小區的籃球場打了半天,往常林孽帶節奏,基本就打個把小時,但昨天上火,今天他得瀉火,就沒個點兒了。
打到一半,鐘成蹊趴鐵網牆上裝死:“卧槽不行了不行了我太累了,這也打時間太長了。”
有人笑:“男人不能說不行,懂不?”
鐘成蹊瞥他:“滾蛋!”
林孽到一旁喝水。
鐘成蹊扯着脖子大叫:“林孽!有人欺負你老公!你怎麽說!”
林孽沒搭理他。
那人笑得更歡了:“你快別特麽惡心我們了,還老公,你個老幾把!”
鐘成蹊一腳過去:“就特麽你有嘴!”
幾個人鬧成一片,林孽喝完水看了眼手機,邢愫沒再發來消息,他突然有一種直覺,邢愫不會再給他發來了,或者說,他沒給她回消息,她就已經把他拉黑了。
這麽一想,他給她發了一個句號,還能發過去,沒拉黑,他立馬撤回,但那個‘你已撤回一條消息’太醒目了,醒目的讨厭。
操,這把沒堅持住,又讓她占上風了。
林孽好幾把煩,返回球場接着打球了。
剛開場,有人踩着高跟鞋走進了球場,這細鞋跟踩在地上的聲音太脆了,他們就打不下去球了,全轉過了身,一個身材拿人的女人走向他們,把懷裏抱着的水遞過去:“累了吧。”
幾人一臉懵逼,除了林孽和鐘成蹊。
鐘成蹊挪到林孽跟前,肩膀撞撞他的,意思是:你打個球還帶家屬,過分了。
林孽把她扯到一邊,沒問她怎麽知道他在這兒:“有事說事。”
邢愫雙手抱臂,靠在鐵網上:“撤回?跟誰學的?”
“管得着嗎?”
邢愫笑,不跟他說了,朝他幾個同學說了句:“請你們吃飯?”
聽到有飯吃,他們就不當人了,立馬賣了林孽,頭點的比啄木鳥都勤:“謝謝姐姐!”
林孽扭頭瞪他們,他們都視而不見,臉皮賽過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