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一個想到的,是他嗎? (7)
溫鏡還記得深夜他扮作聖誕老人時的那個吻,記得她在他懷中和他一起跳舞,記得她給他擦去嘴角的湯漬。
她所有的一切,他的腦子裏都記得,一點一滴都無法忘記。
就像刻在腦海裏了一般。
輕輕呼出一口氣,溫鏡拿出手機,他好些天沒去動它,早就已經沒電自動關機,溫鏡拿着充電器給手機插上電源,剛開機沒多久,一條條短信和未接電話就像海水般湧過來。
他點開短信,大部分都是她發的。
你還好嗎?
我知道你很忙,但是要注意休息。
你現在好嗎?
別忘了身體,知道嗎?
……
短信有很多,溫鏡就這樣坐着,一條條耐心地翻過去,大多是她關心他好不好,更多的是讓他注意身體,溫鏡慢慢翻着,不知不覺間就到了最近的一條。
時間顯示就在幾個小時之前,溫鏡點開。
我很想你。
他黑眸緊緊地看着這四個字,那些他刻意忍住的思念在一刻全數噴湧而出,他将手機放下,霍地站了起來往外走。
“你去哪裏?”
此時易妍正好走了進來,她看他身形匆匆,驚訝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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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看看她。”
易妍自然知道他在說誰,她猛地張大眼,不由思索就抓住了他的手臂。
“你做什麽?”她搖頭,“你不知道現在外面有多少人要見你嗎?”
平時他出康複中心都要小心再小心,雖然側門隐蔽,但難保有一天不會被發現。
“我只是去見她而已,不會有事。”
“不行!”易妍堅持,“你現在不能出去!”
溫鏡回身,臉色沉下,“我為什麽要躲着,明明已經暗中查過不是假肢的問題,不是康複中心的問題,我究竟為什麽要躲着?”
他冷笑,“我只是想要見她而已,這很難嗎?”
“你說了有用嗎?”易妍說,“我們需要的是證據,不是自己說說就可以!”
“我當然知道,”他說,“易妍你放心,我只是去看看她,不會有事的。”
“不行!”
易妍搖頭,抓着他的手臂的手更加用力,她想起剛才聽到的事,嘆着氣閉上了眼。
“她剛才來過了。”
溫鏡錯愕。
作者有話要說:
☆、相見成了一種奢望
“她剛才來過。”
易妍看着他驚愕的雙眸,輕聲說道:“就在沒多久之前。”
“那……”溫鏡喉口哽住,竟發現自己極難發出聲音,他張大眼睛,“那她現在……”
“已經走了。”
方才她出去了一趟,正好看見了尹梓夜被記者和家屬包圍,她無法過去幫她,眼睜睜看着她從階梯上摔下去。
但後來有一個陌生的男人出現,将她抱走。
“走了……”
易妍嗯了聲,猶豫了會兒終究還是沒将她摔倒的消息告訴他,“有個陌生的男人過來,接她離開的。”
陌生的男人?溫鏡一滞,腦海中很快就出現了一個身影,他深深地存在着,就像一個□□一般,而現在終于要被引爆了。
“嗯。”他淡淡道,眼睫垂下。
“你……知道是誰?”
他又嗯了聲,“知道。”
在這說話的間隙,他緩步走出了辦公室,易妍愣愣地站在原地,神色莫辨。
溫鏡來到的是之前尹梓夜住過的房間,這個房間自從她離開後就沒有人再住進來,因此現下也保持着之前的幹淨和整潔。
雖說換過床單和床套,時日也很久,但當他坐在床上時似乎還能感覺到她的氣息,溫鏡向後一靠,微不可見地嘆了口氣。
是司揚接走她的,一定是他。
她來找過他的想法在腦中盤旋着,溫鏡閉上眼,垂在身側的手指緩緩攥緊。
要盡快解決這件事。
******
自從那日去了康複中心後,尹梓夜又被要求在家中呆着,司揚每天都會來給她擦藥,順便帶些飯菜給她,而尹梓夜總是胃口不好,每次也吃不了多少。
這會兒司揚剛離開沒多久,尹梓夜在沙發上呆坐着竟覺得肚子有些餓,她起身坐到輪椅上,轉着輪椅去了廚房。
從袋子裏拿出紅豆和米,尹梓夜又打算開始做紅豆粥,在家的這幾天,一旦她餓了,也不會像以前那樣下樓去吃,只是一個勁地做紅豆粥,盡管那味道已經甜膩到自己還未吃就想吐,但她還是停不下來。
将準備好的材料放進鍋裏,尹梓夜就在一旁看着,不知不覺間就走了神,她的思緒回到了那天在康複中心樓下,那些惡言惡語,那些冷漠,都讓她此時快要喘不過氣來。
伸手扶住胸口,心跳很平穩,她閉了閉眼,呼吸輕輕。
吃了做好的紅豆粥,她一點都沒有浪費,哪怕肚子已經撐得什麽都吃不下,還是将那些都吃光。她一個人洗幹淨碗和鍋,而後拿了睡衣進了浴室。
脫了衣服,打開頭頂的花灑,浴缸裏很快就充滿了水,尹梓夜自吃飯時就一直在走神,此刻也沒多想就進了浴缸。
冰冷的水刺骨寒冷,她狠狠地打了個寒噤,大眼呆呆地看着身下的水,那滿滿一浴缸,竟然全是冷水。
她呆看了會兒,竟也沒有換水的想法,在這冰冷的寒冬裏,就着這涼水她很快就洗完澡。穿上睡衣時,她全身都在發抖,待躺在床上,她才感覺到一絲暖意。
又是一個靜谧的夜晚,此刻已是近深夜,夜深人靜的時候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輕而易舉地聽見,她閉上雙眼,拉高被褥蓋過自己的臉。
睡着吧,趕緊睡着吧!
也許是方才洗了個涼水澡,她的頭很快就痛了起來,一下下如針紮般刺着她的腦神經,尹梓夜不禁翻來覆去,難受地差些沒打算下床去找安眠藥。
在床上翻滾了一會兒,還是了無睡意,尹梓夜幹脆從床頭拿過手機,翻開了相冊。那些在澳大利亞照的照片一張張跳了出來,她一張張翻着,手指蔥白。
也不知何時,她閉眼睡着,手機就放在一旁,靜靜地不發出一點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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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尹梓夜醒來時只覺頭痛欲裂,她扶着額頭坐起身,頭重腳輕的感覺讓她很是難受,尹梓夜靠着床頭坐了會兒,才撐手下了床。
洗漱,吃飯,每日都是不變的樣子,她洗完碗後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晨間新聞正好在播放,她一眼不眨地看着。
新聞一條條地跳,她看着播報人的嘴裏跳出了溫氏康複中心這幾個字眼,而後電視上出現了康複中心下方的場景,依舊是被記者和家屬圍着,不知有幾個保安敬職敬業地攔着這幾個激動的家屬,不讓他們上門鬧事。
這一次在這裏蹲點的不是上次尹梓夜碰見過的那個中年婦女,而是另一個中年男子,興許是病患的哪個親戚,情緒一直十分激動,嘴中不停地叫嚣着,說着難以入耳的話。
此時,新聞繼續播放,但還是關于這件醫療事故,聽說是有幾個人私下和記者舉證,說他們是以前在康複中心做過假肢的病患,溫氏康複中心的假肢的确有問題,但他們礙于名氣一直都無處訴說,這下鬧出事,正好也是一個借口。
看到此時,她氣的渾身發抖,那幾個人中有一兩個是曾經自己在康複中心居住時看見過的面孔,當時就看見過這幾個人唯利是圖,嫌棄這個不好那個不好,偏偏又說不出什麽具體證據。
她看着這幾個舉證人被馬賽克,但身形熟悉她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尹梓夜原本只以為他們貪圖利益,沒想到竟會這樣無恥地說根本沒有的事,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原本就發疼的太陽穴此刻更是突突地跳着。
新聞切換,尹梓夜坐在原地。
這些天的消息亂七八糟地在腦海裏夾雜着,她低頭看着還是毫無回複的手機,忽的撐手坐上了輪椅。
她要去看看他,一定要去!
尹梓夜想着,動作很快就下了樓,小區裏沒有出租車,她轉着輪椅出了小區門口,沿着路邊一直走。
“咦……”身旁忽然傳來一個聲音,尹梓夜轉眸望去。
那是一個打扮時尚的女人,是之前尹梓夜做幼師時某個孩子的家長,只見那女人鄙夷地看了眼尹梓夜,口中吐字極輕。
“這不是尹老師嗎?”她笑,“哦對了,還是那個無良醫生的女朋友。”
那女人輕聲說着,尹梓夜卻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她僵硬地轉過自己的頭,逼自己目不斜視地往前走。
這些都不是事實,她不怕別人亂嚼舌根。
打着出租車來到康複中心樓下,這次尹梓夜聰明地選擇從隐蔽的側門走,但可惜她是輪椅無法很快離開那些眼尖記者們的視線,在離大樓還有一段距離時,記者們就包圍了上來。
“尹小姐,對于新出來的舉證人,您有什麽想法?”
“這些都是真的,對不對?”
“溫氏康複中心的負責人為何遲遲不出來,尹小姐您是不是知道什麽□□?”
“尹小姐……”
比之那日,在樓下蹲點的記者只是有多不少,那些刺眼的閃光燈和争先恐後的問話,嘈雜的聲音瞬間就将她淹沒,尹梓夜本身就很難受,她緊緊地抓着輪椅的扶手,手背上青筋突出。
“尹小姐,你為什麽不回答?”
“尹小姐,溫鏡作為您的男朋友,您一定知道什麽□□對不對?”
“尹小姐,對于那些舉證人的說辭,您有什麽看法?”
“尹小姐……”
小小的輪椅被圍在中間,尹梓夜看着周圍的人影,竟然開始眩暈起來,那些閃光燈一下下刺着腦袋,讓她更是難受。她手指攥起,唇下被咬的青白。
溫鏡……
******
從隐蔽的側門出去,溫鏡親自去醫院看了病患,當然不是暴露在那些激動的家屬前,他從醫生那得知病患的情況好了些,很有可能會醒過來,一顆吊着的心總算是稍稍好了些。
這些天來,他調查了無數的地方和資料,已經可以确定不是假肢制作的問題,大概是病患自己的原因,出了車禍,沒有監控正好比較麻煩。
但只要病患醒過來,這一切都會水落石出。
這樣想着,溫鏡心中壓了許久的大石總算是好了些,他轉着方向盤,從康複中心的另一個方向駛入。
那裏正好是到側門,何況他開着員工的車,并不太容易被發現。
******
周圍的嘈雜聲依然在繼續,尹梓夜微睜着眼不知在想些什麽,她呼吸變得灼熱,隐隐中感覺自己整個人如火燒一般。
蒼白的臉頰上有着潮紅,額上不斷地滴落冷汗,她只覺越來越難受,胸口悶的似乎随時都要停止心跳,她微張着嘴呼吸,眼內一片朦胧。
“尹小姐……”
“尹小姐,為什麽不回答,是不是默認這些是事實呢?”
“尹小姐,麻煩給一個說法。”
耳內開始嗡嗡響,瞬時間外面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什麽聲音都在耳邊轉,卻又一個字眼都聽不清楚,她狠狠地閉了閉眼,伸手抹去額上滑落的冷汗。
在記者的推搡下,她的輪椅往後退了些,這時人群剛好有一個缺口露出來,尹梓夜擡眸,看見一輛黑色的車從遠處開過。
而那駕駛座上的人,很是眼熟,遠遠的看的并不真實,卻讓她一點一點确定下來。
是他,一定沒錯!
想要見到他的心更是強烈起來,她完全不顧周身的難受,轉着輪椅想要從人群裏擠出去,但這些記者也是一把好手,怎可能讓這個舉足輕重的人物離開。
她輪椅動了一點,人群就往後退,依然将她死死地包圍在裏頭,尹梓夜心中焦急,眼內朦胧什麽都看不清楚,腦中有執着的想法。
只要見到他,她只想見他!
但在這時,另一個聲音從人群外傳來,如同劃破天際一般,讓她腦中清醒了些。
“梓夜……”
作者有話要說:
☆、以後不要再相見
司揚去了尹梓夜的家,按了半天的門鈴沒有人來開,打了電話也無人接聽,那種不好的預感在心中迅速地生根發芽,他暗叫不好,立刻驅車來了康複中心。
果然,她在這裏。司揚從人群外擠進去,正好對上了她看過來的視線,入目她臉色蒼白,兩頰潮紅,額上冷汗不斷,他心中一頓,趕忙上前去扶住她。
觸手盡是滾燙的皮膚,司揚心中一緊,溫熱的手掌托住她的臉頰。
“梓夜,梓夜……”
他連聲叫着她的名字,卻得不到任何的回應,他手扶着她,正好她便借力靠近了他些,伏在肩側的身子滾燙如火。
來不及多想,司揚繞到她身後,強勢地推着她出了人群,也不管記者追過來在車旁,他攔腰抱起她就放入副駕,自己迅速驅車離開。
她必須去醫院。
******
溫鏡開着車,已經靠近了康複中心,他遠遠瞟見康複中心樓下一團亂,所有的記者似乎将一個人圍在中心,而人太多,溫鏡看不清裏頭的是誰。
他轉眸,準備進入康複中心樓下的停車場。
但就在這一瞬間,他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一旁出來,徑直進了人群,溫鏡呼吸一滞,不受控制就停住車子。
那是司揚,鑽入人群內的人。
溫鏡緊緊地盯着,擱在方向盤上的手指緩緩攥緊,他抿着薄唇,視線內那裏變得更加混亂,而司揚推着一個人從人群中出來,快步走向他的車。
入目他發絲很亂,有些濕黏地粘在蒼白的臉頰上,溫鏡目不斜視地看着,司揚極是着急,立刻就開着車離開。
車子從不遠處開過,他的視線緊緊地追随着,溫鏡看到她臉上的紅暈,她臉色很差,看上去就像生了大病一樣。
思及此,他眸光一緊,還不等自己多做思考,手腳已經下意識發動車子,跟着司揚的車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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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并不是很堵,司揚一邊開車,一邊還小心地注視着坐在一旁的尹梓夜,她的臉色越來越差,在如此安靜的環境內,竟難以聽到她的呼吸聲,司揚胸口發緊,車速不自覺更快了一點。
好不容易到了醫院,司揚連忙将她從副駕上抱下來,沖進急診。
挂號,打點滴,躺在病床上,時間過得很快,司揚在椅子上坐着,眼前是她已經靜靜睡着的臉。
是因為着涼了,所以才發高燒。司揚握着她的手,指腹一下下地摩擦着她冰涼的掌心。
細細的針紮在手背上,冰冷的藥水通過細管慢慢地滴進身體裏,她睡得很不安穩,眉頭緊緊地皺着,薄唇幹裂毫無血色。
“梓夜,”司揚無奈,牽着她的手,“我都說了讓你不要去康複中心,你為什麽就是不聽?”
明明已經告訴過她這些天康複中心絕對不能去,整個康複中心都在調查這件事只要等這件事過去了,怎麽樣都好說。
但她偏偏不聽,偏偏要在這種危險的時刻跑去。
腦中一片亂七八糟,司揚放下她的手,站起身走到一旁,他拿了棉花沾着水,給她一遍遍地擦拭幹裂的嘴唇,直到上面看起來水潤了些,才停下。
他重新坐下,握住她的手阖眸淺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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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鏡到的時候,司揚正好在給她擦拭嘴唇,他站在病房外,看着司揚一下下,動作輕柔而小心地給她潤濕嘴唇。
視線漸漸上滑,他的目光落在了她慘白的臉上,她這幾天看起來過的很不好,一個多星期沒見,她竟然迅速地消瘦下去,原本就不胖的身材,此刻看上去更是弱不禁風。
溫鏡無聲嘆氣。
司揚弄完之後,就坐在一旁握住了她的手,溫鏡看着病房內恢複一片安靜,在路上的內心的那些焦急慢慢平息下來。
他竟然無法鼓起勇氣走進去,看看她。
明明他才是她的男朋友,卻像是一個外人一般,在門口靜靜地看着她被別人照顧,溫鏡手指緊緊地攥着,喉口幹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停頓良久,他終究選擇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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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梓夜醒的很快,點滴的冰涼流進身體裏,讓她渾身的燥熱好了很多,她極緩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潔白天花板讓她愣住。
最後的記憶是在司揚的車裏,她只是很想閉眸休息,沒想到就那麽一秒的時間,她就睡着。
頭順勢一轉,她看見了一旁坐着的司揚,似乎是睡着了,阖着眼睛一動不動。
微不可見地彎了彎唇角,她沒有動,視線重新落在了頭頂的天花板上。
心中靜下來,那些事情便像慢電影一樣,開始在腦海裏一遍遍回放,她在康複中心的樓下,分明是看見了溫鏡駕車過來,雖然距離有點遠,但是尹梓夜一定不會看錯。
那是他,一定是他。
她那麽想要靠近他,但卻被這些記者圍着,連一步都出不了,她只能眼睜睜看着司揚将她推走,連明明可以靠近的機會都這樣輕易地放棄掉。
幹澀的眼眶內忽然有些朦胧,她貝齒咬了咬下唇,無聲地閉了閉雙眼。
許久不動,身體有些難受,她小小地挪動了一下,那被司揚握在手心的手微微一動,竟就驚醒了淺眠的人。
“怎麽樣?”司揚睜開眼,正好就看見她醒了過來,當下也不顧什麽,立刻便伸出手去摸她的額頭,感覺到之前那滾燙的溫度消下去了些,他總算是放下心了些。
尹梓夜搖搖頭,視線斜斜一瞟,落在了桌上的水杯上。
她很渴。
司揚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立刻就意會,他松開她的手,走到桌子旁倒了杯溫熱的水,又走回來扶着她。
“小心點。”
她伸手過來接,滿滿的一杯水放在唇邊,小口小口地抿着。
幹啞的喉嚨有了水的潤澤,總算是感覺好了很多,尹梓夜喝夠之後将水杯遞回給司揚,而後慢慢躺下。
他放好水杯,走回椅子上坐下。
“你就是這麽好好照顧自己的?”方一坐下,那興師問罪般的話就脫口而出,尹梓夜從來不知道,司揚兇起來,可以讓她這樣害怕。
“你不是說會好好照顧自己,不是說會呆在家裏?”司揚問,語速極快,“這些說好的,你都忘記了?”
“為什麽你會燒成這樣,為什麽我來你家沒有你,你又來了康複中心?”
“你忘了我說過什麽?”
責備的話一句句從口中蹦出,尹梓夜沉默着也不反駁,她耐心地等他說完,微微彎了彎嘴角。
“別擔心。”
她忽的開口說話,盡管聲音沙啞難聽,還輕的無比,卻讓兩人的眼睛亮了起來。
“你……”司揚瞪着她,似乎是不敢相信。
她說了一句話,自然是想要嘗試說第二句,只是喉嚨開始有些不舒服,聲帶還沒有完全恢複好,說話間還是會有些難受。
她低聲而慢地說道:“沒事,別擔心。”
司揚眉眼亮起來。
“知不知道要是這次我沒有發現你不見了,及時趕過來你會怎麽樣?”司揚依舊責備,“被記者圍着的滋味難受嗎?”
“還有,明明燒成這個樣子,為什麽不給我打電話,你究竟是做了什麽?”
她平常身體不錯,一般感冒都很少有,這次發燒一定是做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
但尹梓夜很明顯不想多談,為了保護嗓子起見,她還是選擇用手機打字。
我沒事,你別擔心。
“怎麽能不擔心?”司揚說,“我已經通知你哥哥和嫂子了。”
說到此,正好尹沉逸和駱瑤就踏入病房,尹沉逸看見她蒼白的臉色,面無表情的臉更是陰沉了下來。
“你到底幹了什麽?”尹沉逸走過來,在床沿坐下,“發燒還跑去康複中心,是嫌還不夠亂嗎?”
尹梓夜不說話。
尹梓夜語速極快,幾分鐘之間将尹梓夜數落了一遍,她默默地聽着也不反駁,只是咬着的下唇洩露了內心的沮喪。
“你找他做什麽?”尹沉逸忽然冷笑,“你生病的時候,他在哪裏?”
聽言,尹梓夜張大眼睛。
“你想見他的時候,你生病的時候,他在哪裏?”尹沉逸冷哼,“之前我還以為他對你很好,出了事一樣……”
他話還未說完,尹梓夜便快速伸出手捂住了尹沉逸的嘴,她一點都不想從他口中聽到任何說溫鏡不好的話,她抿抿唇,目光落在一旁。
尹沉逸也懂适合而止,拉開她的手也不再說話。點滴還在繼續,駱瑤站在床旁,看見她眼底顯而易見的落寞,心口疼痛。
******
出院後尹沉逸開車将尹梓夜送到了他和駱瑤的家中。
“駱瑤,這幾天你在這家裏陪陪她吧!”尹沉逸将家裏鑰匙放下,站在門口并未換鞋,一會兒他還有工作。
駱瑤點點頭,這幾天正好她工作不忙。
“讓她在家裏呆着,以後,不準他們再見面,知道了嗎?”他話音剛落,也不等兩人回答,徑直就開了門出去,房子內只剩下了駱瑤和尹梓夜兩人,駱瑤看着沉默的尹梓夜,向她走去。
“梓夜,你哥哥也是為你好,只是這段時間不要見而已。”她輕聲說。
駱瑤絮絮叨叨地說話,尹梓夜卻走神一個字都沒聽見,她半晌拿出手機,翻開幾天前她發給他最後的短信。
我很想你。
尹梓夜看着那四個字,輕輕地抿了抿唇角,她點開手機備忘錄,默默打字飛快。
“梓夜啊……”駱瑤還在說話,尹梓夜卻忽然揚起手機讓她看,她垂眸。
手機上有着很短的一句話,卻讓駱瑤心中一震,她呆呆地擡眸對上尹梓夜的視線,喉嚨幹澀。
嫂子,我很想他,我想見他。
駱瑤靜默無語,尹梓夜收回手機,垂着頭轉着輪椅去了客房。
以前她過來住幾天的時候,客房就是她的,尹沉逸一直都是将這間房留給她。尹梓夜推門進去,果然裏面打掃的很幹淨,她熟門熟路地打開衣櫃拿出套好的被子和被單,慢慢一個人鋪完,撐手躺了上去。
閉上眼,她拉高被子。
客廳裏,駱瑤怔怔地呆在原地,她良久才起身走到客房,尹梓夜已然睡着,雙頰上還是有着蒼白,她靜靜地看了會兒,忽然便決定了什麽。
駱瑤轉身,拿了鞋櫃上的車鑰匙,開門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那一吻讓她傷心難過
駱瑤下了樓,直接從停車場裏開車出去,尹梓夜在家中已經睡着,她有很短的時間可以去找她想要見的人。
駱瑤并不知道康複中心的側門,但她知道康複中心目前的麻煩,因此聰明地選擇将車停的遠一點。
徒步走過去,駱瑤在遠處看了會兒,從康複中心的後門進入,那裏雖然也有保安攔着,但确定她是老板的女朋友的嫂子之後,還是放了她進去。
問了前臺小姐得知溫鏡此時在操作室裏,駱瑤在前臺小姐的指點下,直接乘着電梯上了三樓,果然是操作室隔着遠一點就聞見了內裏專屬的味道,駱瑤皺了皺眉,踏入門內。
“這裏數據不太對,要重新測量。”還未靠近,駱瑤就聽見了溫鏡的聲音,她默不作聲地靠在門口,從她的角度看過去,正好就看見他與另一個女人靠的極近。
那個女人有些眼熟,駱瑤在腦海中搜索了一下,她叫易妍。
溫鏡和易妍正好在讨論一個假肢的數據問題,當時測量的時候那個孩子不太配合,導致有一些數據不是很準,因為戴上的時候有一些偏差,不過還好,他可以在原基礎上稍作修改。
“嗯,”易妍将錯誤的地方記在手中的本子上,而後靠過去看溫鏡手中的病例記錄本,“這是誰的?”
“之前的一個病患的,”溫鏡淡道,“他的康複治療很順利,之前我們以為會比較麻煩。”那個病患也和之前的大多人一樣,一開始不太配合。
“嗯,”易妍嗯了聲,湊過去看了眼,将本子上的字讀了出來,“該病患不太配合,實在頭痛。”
一行小字亂七八糟地寫在本子的邊緣,難得易妍居然看懂了,她毫不留情地笑出聲,擡眸問道:“這是哪個醫師,寫這些字在旁邊不怕病患看見?”
溫鏡瞟了一眼,黑眸溫潤,“範醫師寫的。”
“哦!”易妍長長的笑了聲,範醫師是整個康複中心最會耍寶的人,會寫這種東西也不奇怪。
“哎,溫鏡啊……”
易妍還打算繼續說話,就被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溫鏡身子一僵,轉身看去。
“溫鏡,你好意思在這裏和別的女人一起嗎?”
易妍怔住。
駱瑤環胸站在門口,她一直在這裏看着這兩人說話,看那個女人和溫鏡這樣親密,心中一點都不舒服,那些強壓在心底的怒氣噌一下全冒了上來。
“你知不知道她生病了?發燒很嚴重,是司揚送她去醫院,她來樓下找你,就為了看你一眼,你什麽都不知道!”
他怔住,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
“她給你發了那麽多短信,打了那麽多電話,你一個都不回也就算了,她來找你,被康複中心樓下蹲點的那些記者和家屬圍住,她從樓梯上摔下去,她無助害怕的時候,你在哪裏?”
駱瑤不斷地說着,身子漸漸發抖,她不過是想幫尹梓夜來看看溫鏡,卻沒有想到會看到她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卻沒有時間去看望一下她。
“這位小姐,”站在一旁的易妍抿了抿唇角,斟酌着用詞開口,“是這樣的,我和溫鏡只是在讨論工作而已,這裏是操作間,并不是私人的地方。”
易妍本以為自己說的很是中肯,卻沒有想到這樣讓駱瑤更是火大,她的怒氣一下子就轉移到了易妍身上,“謝謝你,但是我現在在和溫鏡說話。”
易妍尴尬,看了看靜默不動的溫鏡,只好閉上嘴。
“你現在是什麽樣子?”駱瑤朝內走了幾步,眼內顯而易見的是失望,“你憑什麽得到梓夜的心?”
她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出操作間,當纖細的身影漸漸消失,溫鏡緊緊地咬住牙關。
“溫鏡,你沒事吧?”易妍沉默半晌,側目輕聲問道。
“沒事,”他聲線幹啞,搖了搖頭,“怎麽會有事?”
你憑什麽得到她的心?
短短的一句話像一根針一樣深深地紮在溫鏡心上,那多日以來對她的思念,以及剛才看到的那些場景,全都如潮水一般從腦海深處湧出,怎麽也止不住。
他不是不去看她,只是,他知道她的身邊,始終有一個叫司揚的男人。
操作間裏極是安靜,溫鏡腳步蹲在原地不動,他忽而冷笑,黑眸內是深深的挫敗。
“是,我憑什麽得到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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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瑤回到家的時候,尹梓夜已經醒了,她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一見駱瑤回來就興奮地朝她招手。
“怎麽了?”駱瑤奇怪,在她身旁坐下,“什麽事這麽高興?”
她眉角眼梢都是笑意,極是開心地指了指正在播放的電視新聞,駱瑤依言轉頭看去。
被車撞的那個病患已經醒了過來,也沒有任何生命危險,只是現在意識還不是很清楚,只要再等幾日,等那病患恢複一些,真相都會大白。
這豈不是一個好消息?
尹梓夜抿着唇,從身旁拿過手機,點開屏幕就開始打字。
我就知道,一定不會有事的。
駱瑤看完,跟着笑了起來,但心中的那些沉重依然如大石般壓着,她實在高興不起來。
“嗯,這樣很好。”
新聞已經切換,尹梓夜伸手關了電視,忽然便要撐手去坐輪椅,駱瑤眼疾手快按住她,“你做什麽?”
她拿過手機。
我想去把這個消息告訴他。
聽言,駱瑤立刻抓住她的手腕,“他肯定已經知道了,不需要你親自跑一趟啊。”
她不肯。
沒關系,知道我也可以再說一遍。
說着尹梓夜又要動身,駱瑤看着她興奮的神色,突然伸手将她抓住,她對上尹梓夜詫異的雙眸,輕柔而緩慢地說道:“你不要去。”
尹梓夜身形僵住。
駱瑤坐在原地,抓住她的手腕緩緩放開,她凝視着尹梓夜的雙眼。
“梓夜,你知不知道溫鏡身邊的一個助理?是個女人。”
尹梓夜怔了怔,猜測駱瑤大概說的是易妍,于是她點點頭。
駱瑤輕輕呼吸,“剛才你睡覺的時候,我去了康複中心,正好看見溫鏡和那個女人在一起。”
“梓夜,我有一種直覺,那個女人一定是喜歡溫鏡的,我看到她的各種表情,還有……”駱瑤忽然說不下去,她擺了擺手,“總之,是我的直覺,她一定喜歡溫鏡,這個事情你知道嗎?”
易妍嗎?尹梓夜怔了怔,抿唇不說話。
嫂子,應該不會的,當時在澳大利亞的時候,我曾經親耳聽到她說過不喜歡。
駱瑤嗤笑,“有你這個正牌女友在旁邊,她怎麽可能承認?”
“不管是不是我的直覺,你都要小心她,知道嗎?”
駱瑤并不是第一次見易妍,雖然次數不多,但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個人一定喜歡溫鏡。
氣氛忽然沉默了下來,尹梓夜咬着下唇,手指絞着不動。
嫂子,我想去康複中心。
駱瑤一驚,連忙阻止。
“不行,你哥哥說過不能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