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一個想到的,是他嗎? (8)
去。”
尹梓夜搖頭,手指抓住駱瑤的手腕,大眼中竟是駱瑤從未見過的哀求。
我想見他,嫂子。
她瘋狂地想要見到他,自剛才駱瑤和她說了這件事之後,這個想法更是在心中生根發芽,她緊緊地握着駱瑤的手。
我求你好嗎?我很快就會回來,哥哥不會發現的。
駱瑤從未見過尹梓夜這樣,一直不停地求她,直到……她心軟。
“我送你去,”她無奈,伸手摸了摸尹梓夜的頭發,“但是要快一點,知道嗎?”
尹梓夜開心,用力點頭。
******
在尹梓夜的指點下,這次駱瑤聰明地從康複中心隐蔽的側門進入,尹梓夜讓駱瑤在樓下等她,自己上去。
詢問了前臺小姐,得知溫鏡此刻正好在辦公室,尹梓夜乘着電梯上去,平靜的面色下難以掩飾高興的心情。
相隔了這麽多日,終于可以見到他。
電梯開門,尹梓夜轉着輪椅出去,辦公室的門是開着的,她微揚着嘴角正想推門進入,卻發現裏頭不止有他一個人。
看見背對着自己的那個熟悉身影,尹梓夜碰在門上的手指緩緩收回,她怔怔地看着。
從她的角度看,溫鏡正躺在沙發上,看樣子是已經睡着,而易妍正彎腰站在他一旁,給他小心翼翼地蓋上薄毯。
尹梓夜靜靜看着,一聲不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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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鏡睡得很熟,連日的疲累讓他一時之間不會清醒過來,而易妍就這樣站在一旁看着,然後,她單手撐着沙發,慢慢地吻下去。
那吻很快,也很輕,如同羽毛劃過水面一般,她吻在了他的臉側。
易妍滿足地直起身,卻在那一刻聽見了門口傳來的響聲,她驚詫地回頭,竟看見了一個坐着輪椅的女人的背影。
那是誰,她再知曉不過。
倒吸一口冷氣,易妍腦中一轉想要追出去解釋什麽,但走廊上卻已不見那人身影。
糟糕!易妍頓在原地,呆若木雞。
******
停車場裏極是安靜,駱瑤每隔一會兒就會看時間,但總是聽不到輪椅響起的聲音,她又等了會兒實在等不下去,只好鎖車上去找她。
在前臺小姐的指路下駱瑤到了辦公室門口,卻見內裏只有溫鏡一人在睡覺,她心中立刻便有了不好的感覺。
“溫鏡,醒醒!”駱瑤上前大力搖醒他,在他迷迷糊糊睜眼後急聲問道:“梓夜呢?她在哪裏?”
一聽到她的名字,溫鏡瞬間清醒過來,“什麽梓夜?我沒有看見她啊!”
駱瑤看他表情的确是不知,心中的那些不好感覺更加擴大,她拉着溫鏡去問了前臺小姐,在得到肯定回答之後,駱瑤臉色沉下。
她離開了,一個人走的。
但她的确是上來過。
“她會去哪裏?”駱瑤急忙拿出手機給她打電話,卻一直無人接聽,她咬住下唇。
梓夜來找過他!溫鏡腦中眩暈,但現在她走了,不知道去了哪裏!
外頭還有包圍着的記者和家屬,他呼吸越來越急促,轉身立馬跑了出去。
他要去找她,要馬上找到她!
作者有話要說:
☆、他無法保護你
尹梓夜是從側門離開的。
她趁駱瑤不注意的時候,擅自站起來将輪椅搬走,這樣就不會發出什麽聲響,駱瑤自然也不會注意到她。
但這樣的後果是,現在腿還在痛,她還不能這樣任性地站起來走動。
打了出租車,尹梓夜回到了自家樓下,她在一旁的便利店裏買了一打啤酒,乘了電梯上去後,就在那個許久都沒有人回來的家門口,一個人喝酒。
啤酒是冰冷的,在這大冷天灌入胃中,尹梓夜分明覺得連胃都冰冰涼,她閉了閉眼,眉也不皺地繼續往下喝。
一罐沒了,她就打開另一罐,不停地繼續喝,直到腦子都有些眩暈,一向酒力不好的她這會兒眼前真的是眼花缭亂,看什麽都覺得在旋轉。
然而便是這個時刻,她的腦子才足夠清楚,才足夠去将今天發生的事情想清楚。
仰首喝下一口,她從口袋裏拿出手機,翻開了短信界面,那一條條發給溫鏡的短信,她從上至下看過,卻沒有一條是有回複。
尹梓夜忽然笑了一下。
混亂的腦中開始出現了剛才在辦公室看到的那一幕,他安安靜靜地躺在沙發上,她猜測着大概是睡着了,但也不敢太過确定,易妍就在他身旁,先是給他蓋上薄被,後是輕輕吻他。
那明明不是易妍該做的事。
尹梓夜忽而覺得頭疼起來,她想要沖到溫鏡面前去問,這些天一直不聯系,一直都沒有見面,是不是……因為易妍?是不是當時說的那些情話都是假的,是不是現在反過來看看覺得易妍比她要好。
起碼易妍現在很健康,也是他最得力的助手,而她什麽也不是。
可是她又不敢去問。
她灌了一口啤酒,在心中默默罵自己的懦弱無力,她連發生了這樣的事,都只敢躲在這裏喝酒,什麽都不敢去問。
因為她害怕聽見肯定的答案。
如果可能會聽見那麽傷人的話,倒不如這樣裝傻,起碼還能告訴自己,也不一定,可能那些都是巧合而已。
可能都是巧合而已。
深深呼吸一口氣,她将空掉的易拉罐往身旁一放,重新拿了一罐新的打開。
思緒越來越混亂,她眼前模糊一片,竟開始出現幻覺,她仿佛看見溫鏡朝她走來,而嘴中正說着她一個字都不想聽到的話。
“尹梓夜,我們就這樣吧,好不好?”
“尹梓夜,我受夠了照顧你,我們分開好不好?”
“尹梓夜,我們……不要再在一起了,好不好?”
那些話一句一句還在繼續,尹梓夜手中一松,啤酒啪地一聲掉落在地上,濺了些許在她的褲腿上。她伸手按住耳朵,一點都不想聽到那些聲音。
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
她一個人平靜了會兒,呼吸急促,胸口大大地起伏着,尹梓夜閉了閉眼,複又從口袋裏拿出手機。
通訊錄打開,她的手指懸在了溫鏡這個名字的上方,微微顫抖着想要按下去,她死死地抿住薄唇,終是按了下去。
嘟嘟嘟……
對不起,您呼叫的用戶已關機。
冰冷的女聲從電話那頭傳來,她終究是手一松,手機一下子摔在了她的膝蓋上,尹梓夜呆呆地掩住面,發絲淩亂。
手機屏幕漸漸黑暗,她掩着面,幾顆晶瑩從緊閉的指縫間劃出,落入膝頭隐沒。
******
從側門出去,溫鏡急急地用車鑰匙打開車,他拼命讓自己靜下心,想她最有可能去的地方。
當車子開出停車場,他駛向了她的家。
在樓下停住,溫鏡鎖車奔向電梯,他的手指緊緊攥着手中的車鑰匙,額上竟冒出些許冷汗。等電梯剛開,他迫不及待就跨了出去。
轉彎,直走,他看見了他想要找的人。
就靠在他家的門口,閉眼睡着。
溫鏡松了一口氣,視線落在了她的身旁,全都是空着的啤酒罐,溫鏡皺了皺眉,再靠近了些。
伸手拉開擋在她面頰上的發絲,溫鏡看見她臉色微紅,一些濕潤在眼下那麽清晰,他握住她緊握的手,指腹緩緩摩擦。
撿起地上的易拉罐全部扔進垃圾桶裏,他從她口袋裏拿出鑰匙,打開了她家的門。
攔腰抱着她走進去,他抱着她直直走進卧室,拉過一旁疊的整齊的被子蓋在她身上,他做好這一切,轉身去了衛生間,拿過她的毛巾,沾了熱水擰幹後擦在她的臉上。
擦幹她臉上的眼淚。
這樣的動作重複了兩次,他将毛巾洗幹淨挂好,才重新拉了把椅子坐在她床旁,他從被子中拉出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地吻着。
那日在醫院的一幕忽然就從腦海深處跳了出來,司揚牽着她的手,坐在病床旁,一如他現在的姿勢。
溫鏡忽然便覺得很煩躁。
他不斷地用指腹摩擦她的掌心,薄唇下輕吻落在手背,那些關于司揚的氣息全部都要離開,一點都不準剩下。
半晌之後,他才停下,靜靜地看着她睡着的臉。
她喝醉了,很明顯,也不像其他人一樣會發酒瘋,或者拉着別人一個勁地說話,只是一個人睡着,一絲一毫的聲音都不發出。
這時,她忽的動了動身子,難受地微微拉開被子翻了個身,正好臉就埋在了軟軟的枕頭下,溫鏡看着她的動作,失笑間已給她重新蓋好。
房間內又一次安靜了下來。
他沉默坐在椅子上,牽着她的手看她。自從上次從機場送她回家之後,兩人便再也沒有見過面,剛才在康複中心他也睡着了沒能看到她的到來。
在現在如此安靜的時刻,那些思念才會像潮水一樣争先恐後地湧出,占據他的大腦。
他也會像個瘋子一樣,瘋狂地想見她,瘋狂的想擁抱她,瘋狂地想和她在一起,哪怕就一會兒也沒關系。
但他沒有時間。
那個病患已經醒來,他必須要第一時間得到他的證詞,萬一被篡改了話,或者是家屬通好氣,那麽他們康複中心真的會什麽都說不清。
他還有很多事需要去做,即便再想要見她,也會強強忍住,等這件事過去就好,他一次次告訴自己。
只要事情過去了,就好了。
可是現在事情的發展卻出乎了他的預估,他根本無法像自己想象的那樣鐵石心腸,無法像自己想象的那樣暫時不要見她。
一旦聽說她不知道跑哪裏去了的消息,他就着急到找不到北。
當時他一直讓自己靜下心,要想想她有可能會去哪裏,可能會在哪個地方,但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回家。
幸好,他的猜測是對的。
但他疏忽的一點是,他沒有想到她會喝酒,溫鏡從來都沒有看過她喝酒,但這一次卻看見她将自己灌醉,在感嘆她酒力這麽不好的時候,更多的是心疼。
因為他在她的臉上看到了眼淚。
那不應該出現,她應該笑靥如花,像在澳大利亞時那樣,而眼淚不應該出現在她臉上。
忽的低聲嘆了口氣,溫鏡更是握緊她的手。
安靜的氛圍。
她沉沉睡着,而他就這樣坐在椅子上看着。
就在此時,溫鏡聽見了手機鈴聲,他從她口袋裏拿出手機,在輸入密碼之後,他看見了最上方的撥出電話,時間就在不久之前,對象是他。
他的手機上次充過電之後就又忘記管,此時大概也是沒電在辦公室的某個角落。
她打電話給他,而他又沒有接。
自責開始在心中蔓延開來,他握緊手中手機,眉頭緊擰。
剛才來的是短信,溫鏡沉默之後點開了短信,映入眼簾的司揚兩個字,下面的一句話讓他瞳孔緊縮。
梓夜,他無法保護你,換我來好嗎?
溫鏡視線落在手機上,緊緊地盯着這些字,他呼吸開始急促起來,手指慢慢移動,将此短信删除。
不能讓她看見,不能看見。
删完短信之後,溫鏡将手機重新放回了她的口袋中,他凝睇着她的睡顏,忽而傾身在她唇上留下了一個吻。
停頓片刻,他起身離開。
******
尹梓夜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那電話鈴聲一直不停地叫着,讓本就頭疼欲裂的她更是緊皺眉頭。
她伸手接了電話。
“梓夜,你在哪裏?”是駱瑤的聲音,“是在家裏還是去了別的地方,為什麽要亂跑啊!”
她緘默,腦中慢慢清醒過來,“在家裏。”她輕聲說道。
那頭駱瑤聽見她沙啞的聲音一愣,随即高興道:“你能說話了?”
尹梓夜爬了起來,半靠在床頭按着太陽穴,她淡淡地嗯了聲,“可以發聲。”
聽說是在家裏後駱瑤總算是放下了心,她輕聲說尹沉逸知道她帶自己去康複中心,把她狠狠罵了一頓,又絮絮叨叨說了半天才挂斷。尹梓夜看着手機屏幕,沒多久又是一個電話進來。
“你在哪裏?”是司揚,也是聽說了她在康複中心失蹤的消息。
“在家。”
司揚接着電話,覺得她聲音有些不對,不是聲帶剛好的沙啞,“你怎麽了?”
她毫無隐瞞,“喝了酒,現在頭很疼。”所以她不想說話。
“你喝了酒?”司揚叫道,“你瘋了,為什麽要喝酒?”
“沒事。”
她頭疼說話也有氣無力,聲帶剛好聲音又很輕,剛說了幾句就不想再繼續往下說,在聽了司揚的諸多唠叨之後,她果斷以休息為借口挂了電話。
放下手機,她撐手到輪椅上,到了衛生間接水洗臉,一把冷水下來清醒了些,她看着面前的鏡子,忽然便有些恍惚。
剛才喝醉的時候,好像看見了溫鏡。
思及此,尹梓夜嘆了口氣,她果然是太想他,以至于都出現了幻覺。
又撲了把冷水洗臉,她轉身離開。
☆、他害怕她這樣對別人
電話被挂斷。
司揚坐在椅子上,怔怔地看着手中的手機。
屏幕漸漸暗下,他視線上滑,落在了自己的指尖上。
剛才發給她的短信,她沒有回。
既然接了電話,那一定是看到了,但她什麽回應都沒有。
果然是自己多想了。
即使溫鏡不在,他也不能成為替代他的那一個。
這麽一想居然覺得自己有些悲哀,司揚嘆了嘆氣,放好手機繼續工作。
******
幾天後。
被車撞傷的病患終于意識清楚,而康複中心也在第一時間将事情去弄清楚。
并不是假肢的問題,病患親口承認,而是自己誤闖了紅燈,所以才會被車撞。
這下,之前辱罵過溫鏡和康複中心的家屬都來道歉,一口一個賠禮,溫鏡聽着,微微一笑并未說話。
這件事結束之後,溫鏡總算是松了口氣,他回到康複中心,什麽話也沒說就進了辦公室。
正獨自一個人發呆,易妍就端着一杯水走了進來,內裏很幹淨,任何茶葉也沒放,她清楚地知道他的喜好。
“喝點水,這些天為了查這件事真是忙壞了。”
溫鏡瞟了一眼,淡淡道:“謝謝。”
易妍擺擺手,站在他身旁倒也沉默着,她想起了之前在辦公室被尹梓夜撞到的那一幕,越想越是覺得心中堵塞。
“溫鏡啊……”她猶豫半晌後開口,“你和尹梓夜,怎麽樣了?”
她想了半天還是決定問問,易妍仔細地盯着溫鏡的臉看,不放過他面上出現的任何一個表情。
“梓夜嗎?”他嘆氣,“沒事。”
“那現在事情都解決了,你不去看看她?”
看看她?溫鏡呼吸一滞,那條被他删除的短信忽然又從腦中跳出來,讓他心中更是塞住,這條短信若是讓她看見,她會……
不,不對!溫鏡猛地搖搖頭,短信已經被他删了,她不會看見,她不會看見!
“溫鏡,你怎麽了?”
易妍的聲音在上方響起,溫鏡被拉回飄遠的思緒,勉強勾了勾唇,“沒事,我一會兒會去看她。”
易妍哦了聲,不再說話。她輕輕呼吸,轉身離開辦公室。
氣氛安靜下來。
辦公室內一點聲音都沒有。
溫鏡閉着眼睛靠在椅背上,漆黑的眼前出現了那日她臉上濕潤的眼淚,他呼吸變緩,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攥住。
良久,他拿起車鑰匙,起身走出辦公室。
******
此刻并不是上班高峰期,因此路上很是順利,溫鏡開着車很快就到了小區,正當他轉彎打算直往裏開,餘光卻瞟到了遠處的一幕。
他忽的熄了火,就停在原地默不作聲地看着。
遠處正好是物業的門口,擺着一個電磁爐和一張桌子,上面放着一些材料,尹梓夜就圍着圍裙坐在輪椅上,拿着鍋鏟生疏地翻炒着鍋裏的東西。
物業的趙大媽就在一旁,仔細地給她指導着,什麽時候該放什麽,什麽時候可以出鍋,溫鏡看見尹梓夜将鍋中的東西小心地盛出放在幹淨的盤子裏,而後拿了一雙筷子。
距離離的太遠,他聽不見她們在說些什麽,他只在尹梓夜的臉上看到了久違的笑臉,如同在澳大利亞時那樣的燦爛,她用筷子夾給站在一旁的司揚吃。
大概是有點燙,司揚半仰首好半晌沒動作,一會兒之後,溫鏡看見司揚豎起大拇指,朝着尹梓夜。
然後,她便更加開心,重新拿了一雙筷子夾給自己吃。
一個菜做完之後,尹梓夜大概是打算繼續學,依舊是趙大媽在一旁作指導,這次的菜大概是比較麻煩,搞得她手忙腳亂,差點将調味料的順序放錯。
好在還算比較順利,溫鏡看到她和之前那樣,先給司揚吃,在得到司揚的贊揚之後,才重新夾給自己吃。
畫面還在重複着。
但溫鏡已經不想往下看。
他深深地呼吸一口氣,沒有任何過去詢問的勇氣,而是一個人默默地發動車子,開出小區。
他開車來到了之前兩人一起來過的公園。
将車子停在公園外,他只身一人進入,在兩人曾經走過的路上極緩極緩地走着,那時她坐在輪椅上,他在身後推着她,多好。
但現在。
那些做菜的畫面又跳了出來,她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學做菜,做完之後也不是給他吃,而是給司揚,給那個一直存在于兩人中間,像一顆毒瘤一樣拔除不了的人吃。
溫鏡忽然便開始嫉妒,沒錯,他嫉妒司揚,嫉妒司揚可以在她身邊,吃着她剛學做的菜,給她最好的鼓勵,對她笑,對她好。
仿佛司揚才是尹梓夜的男朋友一般,而他溫鏡不是。
走着走着,便來到了那片寬闊的鵝卵石地,溫鏡怔怔地看了會兒,彎腰脫下鞋子走了進去。
并不疼,卻和上次來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那時他扶着她,她在他懷中,盡管踩着腳背會讓鵝卵石地的疼痛加劇一些,他卻甘之如饴。
那些忽然就變成了美好的回憶,也不知是在什麽時候,兩人就變了。
興許是因為這次康複中心的麻煩,興許是因為司揚,更或許,是因為其他莫名的原因。
思及此,溫鏡嘆氣。
亦或許,是他的原因。
明明親眼看見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明明心裏已經嫉妒泛濫成災,明明想要過去将她拉到自己的懷中,但卻什麽都做不出來。
何時他變成這樣懦弱,變得這樣什麽都不敢。
再次嘆氣,溫鏡走出鵝卵石地。
******
彼時,尹梓夜正在家中無聊地看書,那些都是之前和溫鏡一起在書店的時候買的,一直都沒有太多的時間看,這會兒天天在家中,倒是看完了好幾本。
又一本看完,她将書放下,不想看電視,于是她想着去做點甜點。
很久沒做,都有些生疏,她打了雞蛋,做了一切放進烤箱前的事,而後靜靜地在一旁等着。
她這次做的是個很簡單的蛋糕,因此一下就好了,她從烤箱中拿出蛋糕,從一旁拿過奶油澆上去。
換了個草莓奶油,她本想在上面畫個可愛的草莓,但走神間竟在潔白的奶油上寫下了溫鏡兩字。
她回過神來,看着這兩個字又發呆。
半晌,她拿過蛋糕,慢慢地将它吃下,而那兩個字,也慢慢消失。
無聊地又回到沙發旁,尹梓夜正打算去開電視,就聽見門口傳來敲門聲,她過去看門。
來人是司揚,他走進來,反手關了門,“這些天好嗎?”
尹梓夜點點頭,讓他坐下。
“我是來帶你出去轉一轉的,整天悶在家裏可不好,我們去小區裏轉一圈怎麽樣?”
有人帶她出門,她自然是巴不得的,免得嫂子老是說她一個人出門不安全。
尹梓夜同意,司揚便轉到她身後去推她,“走吧!”
他真的是帶她在小區裏轉,繞了兩圈之後,正打算回家時兩人就碰上了在外做菜的趙大媽,她驚訝地看了兩人一眼。
“咦,”趙大媽奇道:“怎麽不是溫鏡?”
尹梓夜尴尬了一秒,身後司揚接道:“溫鏡現在在忙,我帶她出來轉轉。”
“哦這樣啊!”趙大媽呼出口氣,她還以為這姑娘換男朋友了。
這小插曲很快就過去,尹梓夜看見趙大媽正按着食譜在學做新菜,心中忽然也想要學着做這個。
等她學會了做菜,做給他吃的時候他一定會很高興。
這樣想着,尹梓夜立刻便和趙大媽說,自然是得到了趙大媽的同意,尹梓夜回憶了一下溫鏡曾經給她做過的菜,大致描述了一下後,趙大媽便一拍手。
“這個簡單,材料也不多。”
趙大媽就住在物業旁的一樓,拿些材料過來很方便,兩人在原地等了會兒,就見趙大媽拿了諸多食材過來,先是教她認清楚這些都是什麽菜,再慢慢教她做法。
趙大媽很有耐心,一步一步真的是慢慢教,每當尹梓夜不會或者忘記了的時候,她都會問問趙大媽,而趙大媽也很仔細地給她講解。
一個菜很快做好,尹梓夜便順手用幹淨的筷子夾了給司揚嘗嘗,在得到他的贊揚之後,她揚起笑臉,拿了幹淨的筷子夾一些放入口中。
雖然和他當時做給她吃的差了些,但是味道還可以。
她眉開眼笑。
于是整個下午都耗費在了學菜上,她學會了一道道他曾經給她做過的菜,學會了她已經不會的東西。
******
離開公園後,溫鏡回到了康複中心。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他一個人進了辦公室,在辦公椅上坐下。
閉着眼揉了揉太陽穴,他用力地将腦海中的那一幕幕揮去,半晌後他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封信,他皺了皺眉,拆開。
申請成功。
溫鏡拿着手中的紙,那四個字在眼前跳躍,讓他近乎要握不住,這是很久之前他申請去英國進修的申請信,沒有想到真的申請成功。
他可以離開,去英國繼續進行他所喜歡的康複治療。
不,不行!他忽而皺眉,尹梓夜在這裏,他怎麽可以離開?
他不能走,不能離開。
這樣想着,他将信塞回了信封中。
随手将信放入一旁的櫃子中,他起身離開辦公室。
作者有話要說:
☆、她也許不再需要自己
今天是駱瑤安排帶尹梓夜去檢查的日子,司揚也說要一起跟去,在門口等尹梓夜換衣服時,駱瑤忽然接到了緊急工作電話,因此只能讓司揚陪她一起去。
專家醫生是提前預約好的,司揚開車帶着她到醫院的時候還早,于是兩人打算在外頭曬曬太陽,她被他扶着靠在花壇的邊緣,而司揚自己坐在花壇邊。
“今天天氣真好。”氣氛太過尴尬,司揚輕咳一聲後沒話找話。
尹梓夜點點頭,并未說話。她無聊地從口袋中拿出手機,一遍遍翻開着那些看過無數遍的短信,卻在看到沒有一條是有回應的之後,默默地退出短信界面。
手機沒有聯網,也沒什麽東西好玩,尹梓夜手指上滑,打開了離短信最近的相冊,一張張照片很快跳了出來,映入眼簾的是她和溫鏡在悉尼的酒店裏拍下的照片。
那是最後一個夜晚,在她的要求下,他又穿上了那套聖誕老人的服裝,敬業地貼上白胡子,摟着她和她一起拍照。
原來不知不覺間時間都過去了這麽久,而她卻仿佛覺得還在昨日。
低聲嘆氣,她放下手機。
“梓夜,”司揚坐在一旁,輕聲問道:“你和溫鏡,怎麽樣了?”
她側目看他一眼,聲音極輕,“沒事。”
“這些天,有和他見過面嗎?”
其實司揚是知道答案的,自從那件事發生之後,司揚莫名便覺得自己的機會終于來了,于是整日整日地注意她的動向,因此她究竟有沒有見過溫鏡,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但他想聽她親口說出來。
“沒有。”聲線微啞,帶着低低的嘆息,尹梓夜視線落在自己的膝蓋上,手指微攥。
“那現在事情都結束了,你也不去找他嗎?”
尹梓夜目光微怔。
是的,她知道事情都結束了。她知道那個病患清醒過來,幫着澄清了一些,明明現在是最好的解釋機會,只要她去找他,哪怕不去問當日發生的事,就當做不知道,他們還是能像以前一樣。
可惜她做不到。
那個吻就像一根尖尖的刺一般,死死地卡在她的喉嚨裏,讓她完全無法說出一句話,而那刺越來越長,幾乎要刺穿她的喉嚨。
“嗯。”她輕輕嗯了聲。
司揚抿唇。
“梓夜,”他伸手捏着她的下巴,黑眸望進她的眼內,“你和溫鏡,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發生……什麽事嗎?
勉強地勾了勾唇角,她伸手拂開司揚的手,咬了咬下唇。
要說發生什麽事嗎?好像什麽都沒有,又好似發生了巨變。
她靜靜地想着,思緒飄遠。
去找他嗎?她以什麽身份?
他已經可以接受易妍的吻了,為何她要那麽主動地去找他?明明事情結束了,他也可以主動來找她的啊。
可是他沒有。
這麽多日,她壓根沒有看見過他的身影。
身邊除了尹沉逸和駱瑤,就剩司揚,若不是腳還傷着,尹梓夜恍惚間就要以為,日子又倒回了好久之前。
倒回到……她還不認識他的時候。
身邊只有司揚一個朋友。
沒有溫鏡這個人。
恍惚中仿佛什麽都沒有得到,恍惚中仿佛所有都已經失去,尹梓夜視線漸漸凝聚,她看着指尖用力到泛白的指甲蓋,心中笑。
“梓夜,”司揚的聲音通過空氣從一旁傳來,打破了她飄遠的思緒,她微愣地轉眸,看向他,“你和溫鏡之間,到底怎麽了?”
他看她走神,看她手指用力,司揚緩緩伸手撫上她的背,一下一下輕輕拍着。
“和我說說好嗎?”他淡笑,“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不是嗎?”
她看着他。
“你和溫鏡之間怎麽了?連我都不能告訴嗎?”
她依然看他,忽然輕輕嘆氣。
并沒有将那些事告訴司揚,她只是輕聲說:“司揚,我沒事。”
她和溫鏡之間的事,她會自己親自解決,等她紛亂的思緒理好,等她想好,再找他好好談談。
得不到回應,司揚心中無奈,他抿抿唇,想起了之前一事,想問卻又戛然止住口。
“梓夜……”
她看向他。
司揚微微一笑,“沒事,我給你按摩一下腿吧!”
關于那條沒有回應的短信,他想他還是不要去問的好,不要去主動捅破,幹脆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他很了解她,她不回,一定是不想面對。
而他何必捅開。
“不用了。”她輕聲拒絕,但他已經在她身前蹲下,手法有些笨拙地碰上她的雙腿,長期沒有進行過按摩的雙腿稍微有些僵硬,但在他的雙手下慢慢放松下來。
兩人皆默契地不再說話。
******
又是忙碌的一天,溫鏡好不容易得了空,于是靠在椅背上揉着太陽穴。
接下來可以休息一會兒,他可以選擇去睡覺,亦或是回那個許久都沒有回去過的家收拾。
手漸漸放下。
他拿過手機。
自從多日前那條“我很想你”之後,就再也沒有短信發來,那日的未接電話也石沉大海,溫鏡每日接到的除了工作電話還是工作電話。
每當電話鈴聲響起,他總會以為那是她打來的,而看到來電顯示,眼內的亮光又很快就消失。
她還會給他打電話嗎?
她是不是和司揚越走越近了?
她……還會記得溫鏡是她的男朋友嗎?
千萬個疑惑在腦中形成,溫鏡覺得頭更加疼,他拿過手機劃開屏幕。
主屏幕的壁紙在下一秒跳了出來,那是當時在邦迪海灘上拍的,她堆好的沙人,十分可愛。
照片上的人笑顏如花。
溫鏡忽的輕聲嘆氣。
他不能這樣坐以待斃,他要去找她說清楚。
這樣想着,他拿起車鑰匙出門。
到了她家後得知她去了醫院,溫鏡急忙又開車朝醫院去。
她生病了嗎?還是去檢查?
心中吊着七上八下,他開車不免有些急躁,好不容易到了醫院,他将車停在規定位置,徒步走進去。
繞過一個花壇,他準備往醫院大樓內走去,卻在眼角餘光看見了兩個熟悉的身影,他忽然停住了腳步,在花叢的掩飾下站的筆直。
那是尹梓夜和司揚。
司揚正蹲在她的身前給她按摩雙腿,不知是在說什麽笑話還是有趣的事,亦或是碰到了她的癢處,溫鏡離得遠也看見了她面上綻放的笑容。
他心中開始堵塞。
司揚的動作很不标準,但也在努力地按着,溫鏡看了會兒,終是打定主意要走過去。
但他剛擡腳,卻見司揚推着尹梓夜往醫院大樓裏走去,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門內。
視線落在方才兩人呆過的位置,溫鏡身形颀長,直直站着一動不動。
******
檢查結果非常好,她的聲帶已經好的差不多,但這幾日還是要注意保護用嗓,說話聲音不宜過響,情緒不要太過激動。
不過幾日,她就可以正常說話。
尹梓夜轉首看向身後的司揚,眉眼彎彎。
她終于可以說話了啊。
******
溫鏡從醫院離開之後,回到了小區。用很久之前就有的備用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