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密雲暗湧(2)

管理學生遠沒有果腹重要,一群人在教師食堂開小竈,期間有年邁的老師拿出一瓶二鍋頭,半強迫性地要數位學子喝幾杯。

像莫行堯和陸江引這些整天浸泡在溫吞的葡萄酒中的假洋鬼子,哪裏受得住醇正二鍋頭的辣和烈,幾杯下肚,白臉變紅臉,搖頭擺手直呼“不喝了”。

卓信“冷美人”號稱的柳怡然,此刻已醉得一塌糊塗,像個女酒鬼般鬼吼鬼叫,滿臉緋紅,雙手抱着鄰座陸江引的一條胳膊,高聳豐滿的胸脯在他手臂上不停地挨蹭。

餐桌上這一新奇的風景盡收眼底,林初戈抿唇忍笑,心道,無論柳經理真醉還是借酒裝瘋,這勾引手段令人折服。她想起莫行堯剛回來時,她使出渾身解數也只會嬌嗔抛媚眼,虧得她母親是美絕全城的林雅季,她勾引男人的段位只是入門級別。

再看把妹經驗一套一套的陸江引,也像是醉了,反應純情得不像話,笑臉發僵,耳根通紅,好似抱着他胳膊的不是女人是母熊,惶惶然抽出手。

“我去一下洗手間。”莫行堯忽然離席。

餐桌上那麽多人,他未必是在跟她說話,她便沒應聲。

他去了約摸二十分鐘,也沒回來。一幹人酒足飯飽,坐在椅上打酒嗝,想到他也喝了不少,林初戈不禁有些擔心。

從小食堂出來,繞過籃球場就是公廁,她再大膽也不敢勇闖男廁,掏出手機撥他的電話,只響一聲就接通。

無需她問,他說:“我在高三(2)班。”

她愣了愣,她和他高中同校三年,高三時才分到一個班,二班。

林初戈憑着記憶尋去曾經的教室,奈何定中在五年前翻新重建,原來的位置早已不是承載許多往事的二班。

萬般無奈,她只能拉下臉問路過的學弟,總算得知他身在何地。

氣喘籲籲地上了六樓,林初戈一面推開二班教室的門,一面感嘆到底是二十七不是十七歲,爬樓梯都累得夠嗆。

偌大的教室只有一人,身着西裝的男人坐在最後一排的課桌上,颀長的雙腿筆直地向前伸展,聽見動靜,他邊回頭邊彈煙灰,影影綽綽的煙霧裏他遙遙望向她,竟顯出一分難以言明的蠱惑。

她不由自主地向他走去,正待奪去他手中的煙,莫行堯忽地扔掉了香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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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戈只覺天旋地轉,還未看清他的動作,髋骨冷不防撞上桌角,手腕處一涼,雙腕被他一手反剪。

男女力量懸殊,她教訓不良少女的力氣在他面前完全使不出來。

被降服的姿勢讓她覺得屈辱,林初戈轉頭橫他一眼:“莫行堯,你——”

“為什麽要看陸江引?”他面上浮現少見的戾氣,雙眼漆黑如墨,似清醒,又似已酒醉,“公司裏的傳言是真的?”

幼稚,她喟嘆一聲,心知不能火上澆油,換為柔情攻勢:“疼,你先松開我。”

他揚揚唇,力度輕了些許,卻沒有松開手。

她忍着氣,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你連你的好兄弟也不相信?陸江引會是吃窩邊草、欺朋友妻的人?更何況,以他的財和貌,什麽樣的女人泡不到?”

莫行堯心裏明白,如果陸江引和她之間能生出火花,這十年間多的是機會,不會等到今天,但聽她此刻一味地替陸江引說好話,不為自己辯解一句,他又惱火得很。

“你跟陳之兆說了什麽?”

“我躲他都來不及。”她忍無可忍,使勁踢他一腳,“放開!”

掙紮間,烏光水滑的黑發自雙肩垂落,露出一片白皙無紋的頸項,白嫩的肌膚明晃晃刺激着他的雙眼和神經,二鍋頭的酒勁沖上頭皮,他俯身沒輕沒重地在她頸上咬了一口。

林初戈痛得瑟縮身子,氣得暗罵一聲狗。

鉗制雙手的桎梏突然松開,她未能松口氣,就被他抱上課桌。

她一驚,磕磕巴巴地吐出幾個音節:“你、你……”

指腹在她唇間輕柔地摩挲着,他黑眸幽深無波,映着那一抹粉紅:“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麽。”

說完,他就吻了下來。

——充分證明男人說的話都不能信。

謊話精的嘴在她唇上又啃又咬,力度控制得極好,她不覺得痛,卻提心吊膽,生怕有學生老師闖進來撞破他們的“奸-情”。

“這裏是學校……”她用力地推他,“會被人看到……”

他巋然不動,胸膛硬如牆,不悅地皺起眉,眯着眼朦胧地看她一秒,抽出椅子矮身坐下,随後,将她抱上他的大腿。

“這樣就沒人看到了吧。”近乎呢喃,他傾身再次攫住她柔軟的唇瓣。

二鍋頭喝進了腦髓,精英退化成弱智麽,她哭笑不得,一手掐他的手臂,一手抓他的手指,試圖讓他清醒過來。

男人全然不理睬,只顧品嘗那兩片唇的甜,勾勒着溫軟的舌尖,一遍又一遍。

她心裏有些急,嬌嬌柔柔地低喚:“行堯,快松開,你喝醉了。”

“嗯。”他頑劣地笑,手臂似藤蔓緊緊纏住她的腰肢,“醉了。”

她被困在他與課桌之間,身體親密無間地相貼,瞬時羞臊難當,恨不能給神志不清随處發情的男人兩耳光。

“不羁的醒與醉,所有故事像已發生——”

男生邊哼着《古惑仔》的主題曲,邊推門進來,瞥見教室後方有一對俊男美女正在熱吻,初出茅廬的混混何時見過這樣*的場面,立時紅煞了小白臉,傻裏巴機地站着不動。

那被打攪了雅興的男人眼風淩厲,兇神惡煞瞪他一眼,吓得男生忙不疊點頭哈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打擾你們了……”半點流氓地痞的氣勢都沒有,逃也似的奔出門。

林初戈滴酒未沾,理智尚存,一被那男生打斷,她立即一手捂住莫行堯的唇,一手掐他的虎口。

莫行堯托住她的膝蓋将她穩穩放在地面,站起身道:“都說了不會對你做什麽。”

林初戈怒極反笑:“那剛才是狗吻我?”

“狗?”刀鋒般的濃眉一揚,他勾住她的脖子,一口咬上她的下巴。

林初戈痛得幾乎流淚,揉着下颌擡高腿想踢他下盤,視線掠過某個地方卻徐徐停下動作。

“眼睛別亂看。”莫行堯按了按太陽穴,遞給她兩把鑰匙,“我頭暈,你送我回家。”

一把是車鑰匙,另一把想是他公寓大門的鑰匙。

林初戈圓睜着眼看他,說:“我記得莫總說過,你從沒帶過女人回家。”

“你不相信我的為人?”他還沒從酒勁中緩過來,臂膀環住她的腰,笑得有點壞,“我真不會對你做什麽。”

林初戈白了他一眼:“陸江引也喝了不少,你不去看看你的好兄弟?”

“以他的財和貌,多的是女人送他回家。”

教室門口站着幾個學生,有個大膽的男生探頭打量他們,二人不好意思再霸占公共場所,從後門離開了二班。

莫行堯果然信守承諾沒對她做什麽,一到家就倒床大睡,他睡得很沉,黑壓壓的睫毛在眼眶處氲出一片陰影,即便是睡覺時,薄唇也緊抿。

林初戈無所事事,在客廳的淺灰色沙發上躺了一會,再醒來時天色已黑,她準備做飯,冰箱卻空空如也,打電話叫了兩份外賣。

她進了他的卧室,室內的家具除了衣櫃和床頭櫃,就只剩一張床。

床上的男人仍阖着眼,呼吸平穩。床頭櫃上放着幾疊文件和玫紅色鑽戒盒,她蹲下身拉開櫃子,沒有黃色書刊,沒有安全套,只有一盒香煙。

她無聲地笑,這哪是柳下惠,是一尊會抽煙的鐵面羅漢。

林初戈輕手輕腳關上卧室的門,趿着拖鞋踱進浴室,除卻牙膏牙刷和漱口杯,黑色盥洗臺上還放着一瓶未曾用過的須後水。

她彎腰打開儲物櫃,背後忽然響起一道聲音:“你在找什麽?”

扭頭撞進一雙略顯惺忪的眼,林初戈抿了抿唇,誠懇地說:“對不起,擅自翻你的東西。”

莫行堯嗯了聲,神志漸漸清明,補充一句:“鑰匙就放在你那裏吧。”

林初戈點點頭,想笑又不敢笑,聲線無法遏制地戰栗:“莫總,您去的不是美利堅,而是雷音寺麽?”她得意忘形,“難怪喝了點酒就原形畢露,你鬧了多久的性饑荒?”

莫行堯木着臉:“林——”

“叮咚叮咚。”門鈴聲截斷話鋒。

莫行堯沉沉地呼出一口氣,凜然地看住她。

“對不起,我不該叫外賣。”林初戈望着他吃癟的表情,再也按捺不下,輕聲笑起來,笑得肩膀一聳一聳,堪稱花枝亂顫。

沉默像一件黑色大氅将寸土之地密實地包裹着,視野與身軀一同抖動,眼角觑見男人沉郁的面色,她搬出他的話做免死金牌:“莫總,你說好不對我做什麽。”

門鈴還在響,他卻毫無去開門的意思。

林初戈心知把他惹惱了,笑容迅速斂跡,腰椎抵着盥洗臺冰冷堅硬的邊緣,思索補救的方法。

“是,”他突然啞聲開口,咬牙切齒,“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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