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風波疊起(2)

寶光璀璨的水晶燈像一只倒挂在天花板的大白蜘蛛,源源地吐着白簇簇的光,室內通亮得如同白晝,地板上一片狼藉,男人女人的衣服紛紛亂亂堆滿一地。

耳邊傳來細微的喘聲,林初戈眯眼望住白茫茫的天花板,嘴唇被自己咬出血,疼,每個細胞都疼,四肢百骸疼得無以複加。

他不知忍耐了多久,動作絲毫不溫柔,而她數年沒開葷,禁受不住他的粗魯,好似一把在烈火上炙烤過的利劍嵌進體內,野蠻強勢,不容她拒絕。

像兩只野獸在交-媾,自作自受。

催促他快點完事,有點像做皮肉生意的女人,她難受得緊,又不敢出口挑釁他,在心裏罵完自己,便開始罵他,翻來覆去地罵,罵他不要臉不懂憐香惜玉。

他仿佛聽到她心中的咒罵,惡意地挺動,深深淺淺,迫她輕輕哼出聲,似疼痛,似愉悅。

她如一只孤舟,在滔滔的海中載沉載浮,搖搖曳曳無休止,她在晃動,鬼陰陰的水晶燈也在晃動,搖搖欲墜。

瑩潤剔透的汗水吻過他的前額,一寸一寸,纏綿蜿蜒至明晰硬朗的下颌,滴落在她秀美潮紅的臉頰。

他垂下眼簾凝視她,睫毛濃密黑長,一雙眼漆黑明亮,猶如兩粒浸在池中的黑棋子,唇邊浮着一縷笑紋,笑得肆無忌憚玩世不恭,随後,愈發用力地動。

她疼得直打顫,本能地瑟縮身子并攏雙腿。像觸到靜電般,他指尖輕顫,退出來,低低沉沉地笑着将她翻了個身。

她恨極這種姿勢,也恨極他為所欲為的态度,視她為洩欲工具嗎。

“像公狗……和母狗。”她想說得硬氣冷峭些,語句吐出口卻斷斷續續一字一停,嗓音甜膩如蜜,鑽入他耳中将他身心都浸染出濃郁的甜意。

他吻着她粉白的耳垂,涎着臉道:“多般配。”灼熱滾燙的氣息拂過,暗啞輕佻的聲線溜入耳中,無需贅述,就道盡風流溫存。

“你技術太差。”她向來都是欺人而非被人欺,被他蠻橫強硬地對待,她自然不會叫他稱心如意。

他不作聲,健壯精實的胳膊順着她平坦的腹部滑下,在柔軟的深處揩了一揩,伸長臂膀遞到她眼前,燈光下手指細長,晶瑩透亮,明明白白昭告着她的口是心非。

“……你要不要臉?!”她臉燒得緋紅,全身皮膚燙得發痛,仿若下一秒便會與額前的汗珠一同蒸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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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恥至極,她恨得咬牙,果真男人上床下床兩個樣。

烏黑的長發爬滿她後背,他撥開一襲黑發,露出白淨光裸的肌膚,他被這瑰異白潤的景象慫恿,偏頭仔細連綿地親吻,徐徐向前,用吻占據每一片原原本本屬于他的領地,讓吻告知她心中叫嚣不止卻無以言說的話語。

他細密不歇地吮着她嬌嫩的頸項,攬住盈盈細柔的腰,襲上楚楚豐美的乳,握滿掌心,輕揉慢捏。

“我難受……”她決定向他低頭,怯怯地問,“你還要多久才好?”

“嘴硬。”他的力氣有所收斂,聽見她急促的細喘聲,惡劣地笑起來,“不行了?”

恥辱羞愧燥熱如潮水般席卷全身,她被他激得冷靜理智盡失,臉上火燒火燎,破口大罵道:“王八蛋色-情狂下流胚登徒子衣冠禽獸八百輩子沒見過女人——”叽裏呱啦罵了一串後,以一聲輕哼收尾。

他悶聲笑,越加地深陷:“心口不一,不可恥?”

“……去死。”

在最原始熱烈的攻勢下,固守的堤壩潰決成災,漾出涓涓清泉,林初戈赧然得揪緊身下的布料,蔥白手指與同色床單渾然一體,她羞臊地将臉頰埋進枕頭中,全身汗涔涔的。

她咬緊牙關,不哭不喊不服軟不告饒,在本就傷痕累累的嘴唇上再度咬出一道血痕。

她不哼不響,費力“撞鐘”的和尚不樂意,勻出一只手在她腰上捏了捏,不輕不重,捏得她心尖悸悸顫動,逗留在唇舌間的低吟終是吐出,酥酥軟軟婉轉悠揚,尾音風情無限,餘音缭繞于耳,令他心癢骨枯。

又一次被迫翻身,她眼皮微撩,長而媚的眼中氲着一層薄霧,如一汪湖泊,漾起粼粼春波,倒映着一張疏朗若神的臉。

他垂頭吻她,動作輕柔得不像話,好像他們真真是情意綢缪的戀人,而不是她伺機勾引,他順水推舟。

她想開玩笑試探地問他愛不愛她,這念頭浮上心頭一秒,就被她生生壓下去。在床上,即使他說愛,她也不會相信。

他醉心于她的唇,未發現她的心緒缥缈過幾秒,唇舌糾糾纏纏沾染上彼此的氣息,像無形的烙印,水乳-交融,一室春意正濃。

結束時,他抱着她去浴室。

林初戈仰躺在浴缸裏,任由他幫自己清洗,她實在沒氣力拒絕或害羞。

浴缸外壁貼着斑馬紋瓷磚,她趴着看了片刻,感覺頭暈目眩,一轉眼珠就瞥見未着寸縷的男人,她捂住臉哀嚎道:“你不能穿衣服麽……”

“你又不是沒看過。”

“看過你就可以在我面前裸奔嗎?”

“那你自己呢。”他口中反駁一句,背過身拿起酒店準備的浴衣披上。

稀裏嘩啦的水流聲裏她打了個哈欠,笑道:“莫總真有錢,在醉中天這種頂級酒店也有一間私人套房,住一晚得花多少人民幣?”

覺察到她套話的意圖,莫行堯揚了揚唇角:“我和醉中天的老板有點交情。”停頓幾秒,“今晚之前我沒踏進這間套房一步,價格我也不了解。”

她将信将疑,斜溜他一眼,男人眼梢盡顯滿足過後的慵懶惬意,白色浴袍松松垮垮披在身上,堪堪遮住重要部位。

她伸長胳膊撫摸他的右臉,像夢呓般咕哝:“先前你為什麽會生氣?因為我說我是卓信的林總監而不是你的女伴?”

“是我的女人很丢臉?”他反問,掃了眼她血跡斑斑的下嘴唇,蹙眉道,“總是這麽倔。”

浴缸裏的水暖呼呼的,她有些困,眼皮子愈來愈沉重,小聲說:“我不想讓別人誤會我是靠皮肉營生的女人,不過‘勾引上司’這一項算是坐實了。”

她強打起精神,輕浮浪蕩地問:“莫總覺得過瘾麽?”

他不語,她轉轉眼珠子,胡謅一氣:“陸老板有次在我面前說漏嘴,稱贊煙花巷的學生妹好哄,送個手機或者送一盒貴點的巧克力,就願意陪他尋快活。”

煙花巷是岱城最大最亂的紅燈區,她母親曾在那裏待過一陣子,妓-女混混乞丐癟三紮堆,充斥着情-色和暴力。性即是暴力,男人用拳頭逼迫女人屈服,在那條陰森森不見天日的巷子裏,即使是明碼标價的性工作者,被強-暴一分錢賺不到,也只有打落牙齒和血吞,還要低聲下氣奴顏媚骨,感謝地頭蛇青眼。

“你別冤枉江引。”他笑不可仰,“我說過,你想問什麽可以直接問。”

她睜大眼瞪他:“我猜錯了?陸江引不喜歡學生款的?你們還真一起嫖過?”

他坦然道:“沒有。你長得這麽好看,我怎麽瞧得上那些庸脂俗粉。”

她定定地凝睇他半晌,勉強相信了。

他扶着她站起來,用毛巾将她身上的水珠擦幹,幫她穿上浴衣,眼睫微垂,神情專注,瘦削的臉罕見地漾着一分柔情。

她吃吃地笑,未飲酒人已醉:“莫總以後一定是個好父親。”

說完就被他攔腰抱起,她蜷縮在他溫暖寬厚的懷中,未等回到床上,就閉眼睡了過去。

他彎下腰把她放在寬大的雙人床上,她側躺着,發絲交錯地垂落,絲絲縷縷掩住眉眼,皮膚光潔似玉。他替她将頭發別在耳後,掌心捧着她半邊臉,大拇指在她臉上留戀不舍地摩挲着。

她右眼尾那顆淡而小的淚痣仿佛長在他心口,他低頭吻了吻,起身關上燈,借着窗外濛濛幽暗的月光走到床邊,在她身側躺下,一把将她撈進懷,下巴偎着她的額角,昏昏沉沉入睡。

長夜無夢。

醒來時,天剛亮,林初戈稍稍一動,枕邊的男人就睜開了眼。

她洋裏洋氣地道了聲早安,穿上皺巴巴的套裙進浴室。兩人各自洗漱一番,吃完侍者送來的早餐後,開車回公寓換衣服。

臨到家時,林初戈忽然說:“莫總,請在前面的藥店停一下。”

她的聲音仿佛帶着柳葉細細的鋸齒,聽得他鼓膜陣陣鈍痛,好心情頃時殆盡。

莫行堯攥緊方向盤,盡量使自己的語氣平和些:“你不知道避孕藥有副作用?”

她不以為然:“知道,但總不能懷胎三月時再去醫院堕胎吧?”

“有了孩子我不會不認。”

她緘默。

她并非不信任他,而是打從心底對懷孕這件事感到恐懼。她不能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就貿然懷孕,不能像林雅季一樣為了愛而愚蠢地未婚生子。

一旦被抛棄就将怨恨轉移到孩子的身上,這樣對自己對孩子的人生都不負責。她也不希望最後演變成她用孩子要挾他娶她,用血脈責任束縛他,兩人徹徹底底成為一對怨偶。

車內肅靜得像在靈堂。

無邊無際的失落與疲憊淹上來,莫行堯踩下剎車,将車門解鎖,松開方向盤,岑寂地望着她一言不發下車。

愛又如何,愛也不會為他破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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