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這一次年考,班上竟有半數人未能通過,他們哭喪着臉,不得不再撸一年劍。至于其他人終于得以離開藏劍閣,等待秦真君傳授他們新的劍道心得與功法。
每個人都很期待,但秦真君是個喜歡強行送“驚喜”的好師長。
此時他站在劍道場正前方,朗聲道:“劍修除了識劍,還有一件重中之重便是養劍。”
不少人激動了,心道秦真君要教授大家養劍心德了!誰又不想養出劍識甚至劍靈來呢?
至于劍魂……也就是想想。
秦燕支:“對于養劍,想來諸位都不陌生。但世上之劍正如世上之人,絕無重複,縱然相似亦是獨一無二。因此養劍之法也是億億萬,沒有人可以指點你們絕對正确的路,唯用心爾。”
衆人一愣,不是要教養劍啊……
秦燕支:“如果把識劍視為根,那麽養劍則為幹,各種劍道功法便是綠葉繁花。”
有人面露喜色,以為秦燕支要傳授劍道功法,卻聽他道:“那麽劍道萬法的基礎——斬、劈、刺、抹、撩、點、攪七式,則是枝。葉易落,枝難枯,這七式看似平常,卻是劍道本源,囊括了天地法則。”
有學生以為秦燕支準備逼他們練習劍七式,于是急道:“山長所言有理,只不知要我們要練習多久的劍七式,才能學習劍道功法?”
秦燕支:“我修劍之初,專于劍七式,直到領悟了道一劍,才開始涉足劍道功法。”
聽得此言,景岳頗為震動,他知道秦燕支天賦很高,但也是築基期才領悟了道一劍,也就是說,築基之前近二十年,他竟然只會這劍七式?
而旁人更是嘩然——秦真君如此天資都要練那麽久,他們豈非要花更久的時間?心好塞,他們來書院不就是想學點兒沒見過的嗎?難道時間都要浪費在劍七式上?這完全可以私下練習啊!
不少人想問兩者能否兼顧,可想到第一堂課,秦真君曾明确表示不許有異議,因此只能憋着,一個個像表情複雜。
秦燕支視而不見,又道:“我知有人一心想學劍道功法,我也不耽誤你們,今日就在此言明,願随我學習功法,我将盡我所知教授;願安心練習劍七式,那便沒有任何捷徑,唯有反複熟悉,我也教無可教。好了,想學功法的上前一步。”
幾乎大半人毫不猶豫地往前一站,另有一些則人遲疑道:“若是練習劍七式,何時才算大成呢?”
Advertisement
若是要耗費三五十年或是更久,誰又願意耽擱?
秦燕支:“時候到了你們自然會知道。”
如此玄妙一句話,并不是大家想聽的答案,誰心裏都沒底,于是,又有一批人往前跨了一步。
秦燕支沒什麽表情,只是掃了眼剩下的寥寥幾名學生,道:“你們想好了?”
學生們對視一眼,又有人問道:“秦真君,若、若是我們中途想要專修功法,可以嗎?”
秦燕支:“我可以接受你們有不同的追求,但不接受半途而廢。”
那名學生想了想,咬咬牙,也站到了前頭,他身後幾人猶豫片刻,還是和他做了同樣選擇。
最後,就只有景岳站在原地。
秦燕支的神情終于有了點變化,他長眉一挑,“你确定?”
景岳:“确定啊。”
他本來就想學修劍的思路,又不缺功法,秦燕支給他指了道,他又怎會舍本逐末?
秦燕支:“即便我教無可教?”
景岳笑道:“沒有枝哪兒來的葉?”
他這話有些得罪人,不少修者面上都有些不服氣,但也只敢腹诽他裝逼,別提秦真人在此,就算只看景岳的身份,他們也不敢不敬。
秦燕支沉默地看了景岳好半晌,點點頭,“既然如此,我會盯着你。”
景岳:“……”
突然感覺冷。
總之,那天以後,景岳就和其他人走上了不同的路,一心修習劍七式。
別人在道場上學習各種功法時,他就可憐兮兮地縮在一角東斬西砍,只要稍有停頓,或是哪一劍有疏漏,就能感覺一道冰凍的視線掃向他,讓他芒刺在背。
而練習之外,他還得養劍。
他也不知該怎麽養,但秦燕支說了,唯用心爾,那他就像對待枯盛那樣,不論做什麽都帶着小滄瀾劍呗。
孟善見他這樣,同情道:“我沒去修劍果然是對的,你這剛送走一把劍,又來一把,簡直沒個頭。得,我還是去研究我的符吧。”
他目光炯炯:“針對木天雀的定獸符我已有了頭緒,這次一定比別人更早煉制出來!”
景岳為他豎起大拇指,“加油啊,我就要開鋪子了,你煉好符,也能放我鋪子上代代售啊。”
孟善:“你準備好了?”
景岳:“差不多吧。”
他年考一結束,就托汪小貍和寒雲宗在樂城的管事幫他相鋪子了。定獸符雖然賣得挺火,可九天書院就那麽多學生,又不是人人都想要靈獸,資源有限啊。而且,開了鋪子也方便獸堡的人直接聯系他。
孟善:“在哪兒啊?何時開張?”
景岳說了個地方,孟善一拍大腿,“呀!那不是紫霞派那群人原本打算租的鋪子嗎?”
景岳眨眨眼:“什麽意思?”
孟善:“他們當時得了輕身符的符方,就打算去樂城租一間鋪子來賣。哪知道第二天你就将符方公開了,輕身符大減價,他們血虧,也沒心思更沒錢租鋪子了。”
景岳聽得暗笑不止,心道紫霞派若打聽到他鋪子的選址,估計會氣得爆炸。
十日後,樂城白馬大街上,一間專售符箓的店鋪開門迎客了。
這件店鋪開張時既沒有鑼鼓喧天,也沒有鞭炮齊鳴,悄聲無息得好像做賊,連臨近的店家都好半天才發現又多了家競争對手。
大街上的來來往往,卻少有人走進這家店,即便進去了也都很快就出來,嘴裏還嘟嘟囔囔,看起來很是不滿。
“師妹,前頭有家賣符箓的鋪子,要不要去瞧瞧?”一個青年詢問身旁的女子,後者墊腳一看,“好呀,去問問吧。”
兩人是中洲某個小門派的弟子,女子叫田蕊兒,天資不錯,不過十八已是練氣六重修為。她今日之所以和周師兄來到樂城,是聽說樂城有人能煉制針對木天雀的定獸符,但只有寒雲宗的鋪子能聯系到制符人。
她不知寒雲宗鋪子的具體位置,因此特意到了最熱鬧的白馬大街上打探。
等他們走到門口才發現,這間鋪子非常冷清,店內除了掌櫃和夥計,一個客人都沒有。
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些疑惑。
鋪子裏的夥計發現了他們,立刻熱情地迎出來,“兩位仙長,可是要買符?咱們這間店今日開張,只售原價八成哦。”
田蕊兒更覺得奇怪,正常來說,不管店鋪生意好不好,開張那日總是熱熱鬧鬧的吧?這家店卻門可羅雀,莫不是有什麽詭異之處?但她見掌櫃和夥計都是凡人,也就卸下了防備,擡腳進店。
一入內,就發現這間店鋪布置得十分雅致,種種家具擺件做工精美,櫃頂、牆角還有窗沿上都放置松桧盆景,牆上挂有蘭草,也綴了幾株花藤。入門兩側各有一座小木架,架上設盆池,池中碗蓮一朵,金魚幾尾。
但田蕊兒掃了眼櫃臺,卻只是稀稀拉拉地疊着幾摞符,她有些吃驚道:“你們賣的就只有這些?”
掌櫃毫不扭捏道,“咱們東家懂的符不多,大都是些常用符。”
田蕊兒:“……”
她心道可算是知道這家店為何沒人了……
掌櫃:“但其中有兩種符很特別,一是輕身符,可以離地十尺,一步十丈;另一種則是針對幾種靈獸特別煉制的定獸符。”
田蕊兒聽見輕身符時還不以為意,只當這掌櫃在胡說,可随即她眼睛一瞪,“你們這兒有用于木天雀的定獸符?!”
掌櫃微笑:“當然。”
“哼!吹什麽牛?”周姓師兄冷笑道:“誰不知那些特殊的定獸符是寒雲宗一名弟子煉制的,也只有寒雲宗的鋪子才能聯系上他,就你們這家店?呵呵,別是看近日來樂城買符的人不少,打起了坑蒙拐騙的主意吧?”
掌櫃依然不失禮貌地微笑:“您的消息可真靈通,沒錯,我們東家就是寒雲宗的人!這些符在外頭可都炒到幾百上千靈石了,咱們店裏只要兩百,今天還有折扣,一百六十靈石你就能拿走。”
他這麽一說,田蕊兒和周師兄更不信了。
恰在此時,一只鐵甲靈蛛從周師兄的懷中爬了出來,對着其中某摞符箓探頭探腦。
田蕊兒一驚,這只鐵甲靈蛛是周師兄耗費心力才弄來的,平日裏總是懶洋洋,對誰都愛搭不理,怎麽今日竟主動鑽了出來?
掌櫃:“您瞧,這鐵甲靈蛛也知咱們的符箓是好東西。”
田蕊兒下意識看了眼師兄,後者表情古怪,低聲道:“小乖确實很興奮。”
小乖乃是周師兄為鐵甲靈蛛取的名字,田蕊兒突然想到她聽來的傳言——那種特殊的定獸符,一旦煉制成功,尚不用催動就能挑動木天雀的情緒,吸引它們靠近,可不就是現在這般狀況嗎?
她心中一動,問道:“你們東家真是寒雲宗的人?”
掌櫃:“我哪裏敢騙仙長?再說,咱們鋪子還在這兒呢。”
田蕊兒:“那人叫什麽?”
掌櫃搖頭:“我也不知,咱們都是中間人請來看店的。”
田蕊兒沉思了片刻,決定賭一把,她掏出了乾坤袋中的靈石。
周師兄忙制止,田蕊兒卻道:“反正就是一百六十靈石,便宜得緊,若是真的咱們豈不是大賺?若是假嘛……”
她斜睨了掌櫃一眼,“哼”了聲。
掌櫃淡定微笑。
等田蕊兒和周師兄買了符箓離開,這間店再度恢複冷清。
店鋪對門的茶坊二樓,特意請假外出的汪小貍對景岳道:“景師弟,店裏的客人也太少了,你真不打算廣而告之?”
景岳飲了口茶,“這生意只要能做一單,就有第二單,何必另外費心思?多了我還真接不下,且看吧。”
他并沒有說錯,店鋪頭兩天真沒啥人,頂多也抱着跟田蕊兒一樣的想法,打算花點錢賭一把。但到了第五天,夥計剛剛開了店門,就見一群人等在門口,見了他急道:“還有定獸符嗎?!”
夥計揉揉眼睛,看清這些人不少都帶着靈獸,其中有個姑娘正是店裏的第一位客人,她肩上一只木天雀與她親密相依,看來是結契成功了。
夥計忙道恭喜,這些人卻理都不理他直接擠入店中,圍在櫃臺前興奮不已。
“哇,這還有白紋靈鹿的定獸符。”
“天焦猴的也有!聽說這靈獸很難認主,夥計呢?這種符我們全要了!”
“你憑什麽全要?臉真大!”
“你又不是老板,我要不要與你何幹!”
眼見就要吵起來,門口又闖入一撥人,他們更是財大氣粗,進來便道:“店裏的所有符箓我大魚派都包了!”
夥計咋舌,店裏的符算起來可是得好幾萬靈石呢!他也是臨時被聘來的,不清楚東家底細,開始見普通符箓賣那麽貴,還以為東家瘋了,但這些人嚷嚷着要送錢是怎麽回事?
他還處于懵逼中,客人們又吵了起來。
“大魚我還小蝦呢,先來後到懂不懂啊?”
“有錢了不起啊?”
“有錢是了不起啊,你窮你有理咯。”
“你——”
夥計見勢不好,忙想打圓場,心裏着急掌櫃怎麽還不來?可不等他說一句話,鋪子裏又是一批人蜂擁而至,直接點了好多種定獸符的名字。
那一刻,夥計覺得自己有點暈,頭好痛,他想請假……
店裏的動靜終于引來了其他人的關注,人都是有從衆心理的,哪怕新來的客人還沒搞清楚鋪子裏到底賣了些什麽,也開始争搶起來,于是你選你的,我選我的,期間吵鬧不休。
夥計原也不敢得罪客人,但此時心火一冒,腦子裏一片空白,大吼道:“都給我閉嘴排隊!”他指着田蕊兒,“你們,先來的,先選!”
田蕊兒得意地“哼”了聲,財大氣粗的客人當然不滿,剛說了一個字就見夥計不知從哪兒摸出根雞毛撣子,掃了掃不見灰塵的櫃臺,不耐煩道:“還要不要了?要就閉嘴!”
霸氣得一逼。
財大氣粗被噎住,轉而想到他的目的,只得委屈地哼哼兩聲,乖乖排隊。
這天恰好是休沐日,于是當景岳率小夥伴來視察生意時,就看見店門外已排起了長隊。
汪小貍佩服道:“還是景師弟有理。”
一同而來的顧俠與鄭白也是一臉崇敬,景岳大言不慚,“這只是小意思。”
他懷中的藍鳳雞嘴仰起老高,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幾人上了店鋪對面的茶樓,一樣選了二樓靠窗的位置,藍鳳就扒在窗沿上直溜溜瞪着對面,興奮得屁股上幾挫毛都在抖。
顧俠:“符箓的生意确實好做,不過人這麽多,阿景你還要修煉,忙得過來嗎?”
景岳:“沒事兒,鋪子上的符賣掉了,之後便只接受預定,凡是想要定獸符都得提前半年預定。”
鄭白:“半年?會不會太長了?”
景岳眼皮一撩,“愛買不買。”
鄭白:“……”
對內情所知較多的汪小貍卻憂心道:“景師弟,你這定獸符煉制思路與旁人不同,但煉制手法不算特別。如今開了店,那些擅于符道的修者仔細琢磨,估計很快就能捕捉到蛛絲馬跡,到時候他們若是破解模仿,或者煉制出新的符箓……”
景岳:“你說的沒錯,所以定獸符并非我主要想要售賣的符,我要賣的,是另一種。”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
景景:叽叽,七夕了我想要花花,你要怎麽幫我呀?
叽叽:我我我,叽叽有辦法!
第一式,表演劈叉_(:▽」)∠
第二式,表演胸口碎大石_(:▽石∠)_
第三式……等我去找胭脂!早上叽叽看到他去花鳥市場買花了。
景景:呵呵,不如咱們還是表演拔罐吧?
——
景景:就我一個人練劍七式。
胭脂:男人,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我會盯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