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如意商行效率很高,不久,景岳收到了金寶珠發來的傳信符。對方提出想要和金光閣合作舉辦一場拍賣會,一炮打響塑胎符的名聲,時間就定在一月以後。

“一月以後?”顧俠問道:“一月以後就是點竹大會了,咱們不都得去下南州?”

景岳一愣,他把這件事徹底給忘了。

點竹大會每十年一次,各大勢力都會推舉最優秀的築基修士參加,這次,九天書院共甄選了五百人,鄭白與顧俠均在其中。

他正想說拍賣會他可以不去,結果又收到一張傳信符,景岳一看就笑了。

顧俠和鄭白都一臉莫名,景岳道:“這個金寶珠真是知情識趣,你們自個兒看吧。”

原來信上說鑒于點竹大會即将舉行,景岳一定會去,因此拍賣會設在了下南州青竹齋所在的翠城。

鄭白點點頭,“算算日子,我們那會兒應該剛到翠城,點竹大會還要再晚兩天,恰好有時間去看熱鬧。”

幾人聊了些點竹大會的事,沒多久便散了。

等景岳回了寝舍,就撞上孟善那雙滿是幽怨的眼睛。

他很想無視地走開,可孟善又怎會放過他?

“為何你們都能去點竹大會,我這個正宗的青竹齋弟子卻沒有被選上?”孟善語氣又酸又苦,尤其想到他姐姐孟婉要是知道了這個消息,指不定要怎麽收拾他,他就很想原地消失。

“我要是留在青竹齋,一定能參加。怎麽來了九天書院反被刷下來了……”

孟善覺得自己巨冤。

景岳:“你要是把花在破解定獸符的時間,多一點用在你的主課上,應該也能和我們一道去的。”

這麽一說,孟善更洩氣了。

定獸符他也沒能破解好不好?!

孟善委屈地抱住瘦瘦的自己,胖胖的藍鳳則興奮得翅舞爪蹈,“景景,這可是你一鳴驚人的好機會,一定要狠狠地閃瞎衆人眼,讓叽叽以你為榮!”

景岳拍拍它的頭,“我現在不讓你為榮嗎?”

藍鳳立刻上道地表示:“景景永遠是叽叽的驕傲!”

就這樣過了十來日,九天書院參加點竹大會的弟子們準備出發了。畢竟樂城離翠城還有十多天的路程,當然,是乘坐空舟的情況下。

此次帶隊的人是書院長老林真君,以及青竹齋出身的五道真人,他們正領着弟子們登上空舟。

景岳一上去就見到個熟人,他道:“秦真君,你怎麽也在?”

山長不應該坐鎮書院嗎?

秦燕支:“老祖急招。”

景岳想起來萬銘劍宗位于上南洲,同樣地處中洲以南,難怪會與他們同路。

又好奇問了一句:“可是桃仙老祖?”

萬銘劍宗也有一位渡劫期的老祖坐鎮,正是桃仙,他比一葉更小,景岳前世被雷劈死前,他還沒有出生。

秦燕支:“嗯。”

老祖急召,也不知是什麽大事?

正琢磨着,景岳就聽秦燕支道:“老家主讓我轉告你,塑胎符很有效,謝謝。”

景岳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是秦老家主,于是笑道:“不客氣,都是給了錢了,談什麽謝?”

他煉制好塑胎符頭一個就給秦燕支送去了,對恩人嘛,當然要急對方所急。盡管秦燕支面上不顯,但心裏一定想秦展鵬好,否則,也不會懷抱着渺小的希望去捉地幽狐了。

只是他知道秦燕支不肯白拿,因此也沒提白送的事兒。

秦燕支:“這幾日你也不可懈怠,好好練習劍七式。”

景岳:“……”

簡單一句話,就讓景岳再次回憶起無時無刻被秦燕支眼神支配的恐懼。

秦燕支:“勤能補拙。”

景岳:“………………”

——

下南洲,翠城。

這幾日,城裏一直很熱鬧,先不提近在眼前的修界盛事點竹大會,僅僅是金光閣将和如意商行聯手舉辦拍賣會的事,就足夠吸引話題了。

“你們聽說了嗎?這次拍賣會上有一件極品靈器。”

“你這都多久的消息了?我是聽說拍賣會上有一種全新的符箓,叫塑胎符,可以提純靈根!

“嘁,你真信啊,無非是如意商行放出的噱頭。”

“我又沒信,不過很多人都要去看看,這次拍賣會的請柬一張難求,聽說已經炒到了天價。”

“金光閣可不會上假拍品,到時候若沒有塑胎符,或那符箓并非提純靈根的作用,我看如意商行怎樣收場!”

……

這時,有一隊人從他們身邊經過,各個衣冠楚楚,儀表堂堂,看上去精神極了。

等人走過了,先頭閑聊的幾人小聲道:“是來參加點竹大會的吧?啧,看這氣勢,也不知是哪門哪派?”

“是九天書院的人,有幾人挂了腰牌,我看見了。”

“難怪了,九天書院裏可盡是天才之輩,真讓人羨慕啊……”

……

景岳欣賞着翠城的風光,只覺得這裏無愧一個“翠”字,因為整座城都建在森林裏。

一眼望去,到處都是參天巨木,甚至遮蔽了陽光,照明全靠繁茂的枝葉上挂着的一盞盞小星燈。名為小星燈,其實只是一種燈籠樹的果核,能發出淡淡微光,看上去卻像漫天星辰閃爍。

翠城裏所有屋舍都修建在巨木之上,高低錯落,大小不一,相互都以木橋相連。

淺淺的清流漫過樹根,水中随處可見一掌長短的彩色游魚,還有些形态奇妙的植物。

這一切對于景岳來說都很陌生,至少前世的雙極界,他還從未見過這般景色。

等他們來到翠城中央,在一株綠藤周垂的巨樹前見到了青竹齋的界石。五道真人以門中信物打開結界,一入其間,碧綠的湖水便映入眼中。

湖邊停靠着零散的竹排,對岸就是古韻雅致的青竹齋了。

這時,一名身着青衫,袖口上繡着竹葉的女子款款走來,“我乃青竹齋弟子丁鈴铛,諸位道友可是來自九天書院?”

五道真人從林真君身後站出來,“小鈴铛,你別麻煩了,我帶他們渡湖。”

丁鈴铛溫婉一笑,“原來是五道真人,那就多謝了。”

只見五道真人袖袍一揮,一個巨大的葫蘆浮在碧湖上,等所有學生都坐上了葫蘆,他道:“點竹大會就在後日,今天晚上青竹齋有宴請,願意去的自去,若不願去,也可以在客舍休息。”

景岳已聽說了,點竹大會頭兩晚上都有宴請,已然成為了一種傳統。說是宴請,其實是青竹齋為諸位修者提供了一次熟悉對手、結識友人的機會,對于這一點,衆學生都是心照不宣。

入夜。

潮濕的風吹皺了碧湖水面,青竹齋的竹林随風搖曳,林中燈火煌煌,時有笑聲傳來。

庭院裏酒香缭繞,羅绮飄飄,不少修士此刻都如凡人一般,姿态惬意地談天說地。

角落裏,一名衣着樸素的青年正拎着酒壺,斜倚着一竿修竹,直直盯着熱鬧的某處,眼中有一抹狂熱。

有認識的人見了,似笑非笑道:“怎麽,樊道友也想去湊熱鬧?那邊可都是大門大派的弟子,就我們這樣的……散修,他們可看不上。”

樊姓青年收回了視線,面無表情地飲了一口酒,理也不理對方。心道,你們這群蠢貨也就做一輩子的散修吧,今日機會難得,若我能與某位大宗弟子交好,或是得了某位真人的青眼,說不定就能被收入門牆。

論天賦,我也不差!

正想着,他眼神一亮。

只見個生得十分漂亮的少年穿廊而來,對方衣衫雖不華麗,但十分清雅,更重要的是,少年所行之處,紛紛有人見禮,甚至一名金丹真人都匆匆迎了上去,躬身行禮。

“那位金丹真人拜的是誰?”樊姓青年一改先前的冷漠,舔着臉問身旁的修士。

後者一笑,“樊道友可是眼拙了,金丹真人乃是寒雲宗的巫辰真人,能讓巫辰真人行弟子禮的少年,還能有誰?”

“景老祖!”

樊姓青年眸光一閃,灼灼地望着少年,羨慕中更有深埋的嫉妒,卻不見身旁散修唇畔的冷笑。

景岳與巫辰真人聊了幾句宗門近況,得知寒雲宗也來了上百名弟子,但沒多久,巫辰真人被叫走了。

他索性找了個角落窩着,小口飲着青竹齋特制的靈酒,欣賞着林中修竹猗猗,偶爾再喂藍鳳幾口點心。

如此怡然,确實品出幾分美來,可偏偏有人來打攪。

“這位道友,為何在此獨酌?”

景岳一轉頭,見個灰衣男子正沖他笑,生得倒是端端正正,可眼神閃爍,笑起來也有些刻意。

但景岳還是和氣道:“我喂雞呢。”

正啄着點心的藍鳳一滞,又恍若未聞地繼續啄。

灰衣男道:“我乃樊仁,下南州一介散修,不知道友貴姓?”

景岳樂,煩人?凡人?不論哪個,對于修者而言似乎都不太吉利……

“免貴姓景,我是九天書院的學生。”

樊仁一愣,景老祖怎麽不坦白自己是寒雲宗的人?但想想對方的确是在九天書院求學,倒不是在騙他,而且态度還很親和,毫無老祖的架子。他頗有些受寵若驚,小心翼翼道:“我能坐下嗎?”

“你請。”

樊仁:“景道友是第一次來點竹大會嗎?以前沒見過你。”

景岳:“是呀。”

樊仁清了清喉嚨,很自來熟地為景岳解說起點竹大會值得注意的人,“……三界寺的戒嗔七年前突破築基上境,他上一次參加點竹大會就排名前列,這次把握更大;星羅山莊的魏陣圖,年紀輕輕就精通不少陣法;還有萬銘劍宗的駱濱南,外界傳言他乃秦真君之後,劍道天賦最強者……”

景岳聽得很認真,這些人他也略知一二,都是飛仙榜上有名的人物,但了解并不多,于是連連點頭,“樊道友消息倒是靈通。”

樊仁謙虛地擺擺手,“哪裏,我等散修不比道門弟子,凡事都得靠自己,也就多打聽了一些。”

“哦對了,孟婉你知道吧?她也是星羅山莊的,如今在九天書院求學,本事極高。還有青竹齋的吳妙子,玄月九宮派的蘇冰清……”

樊仁正說得痛快,卻不知從哪兒鑽出一人,硬邦邦地對景岳行了個禮,“景老祖,聽聞秦真君十分看重您,還曾親自教您習劍。我欲與您切磋一番,還請不要拒絕。”

景岳一怔,盡管他聽鄭白說宴請上時常會有修者切磋,可這人的理由總感覺怪怪的。

“請問你是……”

“萬銘劍宗,陸仁。”

景岳:“……”

身旁站着個煩人,眼下有來了個路人……他輕咳一聲,“原來是陸道友。”

陸仁:“秦真君從不收徒,也很少教導他人,即便是萬銘劍宗的弟子,受過他指點的也是屈指可數。景老祖可謂是三生有幸,竟得秦真君如此悉心培養,陸仁想領教一番,看看我們究竟差在哪裏。”

藍鳳:“好酸哇!我聞到了争寵的味道……”

景岳:“……”

原來是羨慕嫉妒恨?可書院裏被秦燕支教的學生那麽多,這人為何獨獨找上自己?別說什麽看重了,如果背後盯人也算的話……

陸仁:“在此之前,我已向其他幾位幸運的道友領教過,包括我的同門師兄弟們,不過……”他眼中的輕蔑一閃而逝,雖未點出結果,但表情已說明一切,“只剩下您了,景老祖。”

藍鳳氣道:“這個腦殘粉态度好讨厭啊,居然敢如此對景景講話,看來追星已經讓他喪失了理智,景景,快打他的臉!”

景岳:“你沒見他已是築基上境,又是萬銘劍宗的弟子,于劍道上我不占半點便宜。”

藍鳳立刻緊張道:“那景景你快清高地拒絕他!不要給他反打臉的機會!”

景岳對反複的藍鳳很習以為常,淡定無視,道:“我跟秦真君習劍一年多以來,尚沒有學過一招半式……”

陸仁憤怒地打斷他:“不可能!秦真君不教則已,只要教了就會盡心,莫非老祖是找借口回避與我切磋?

景岳:“朋友,你急什麽?我的意思是我只會寒雲宗基礎劍法,你若要比,那我只有用基礎劍法奉陪。”

陸仁冷哼一聲,“我也不占您便宜,既如此,我便用萬銘劍宗基礎劍法與您過招。”

兩人之間的動靜必然吸引了一些圍觀路人,有人嘀咕道:“還不占便宜呢,築基上境卻找築基下境挑戰。”

“築基下境又怎麽了,那可是一宗老祖,陸道友敢于向景老祖挑戰,我倒是覺得他勇氣可嘉。”

“陸仁這般不恭敬,就不怕寒雲宗找他算賬嗎?”

“不過切磋而已,陸仁又沒做什麽過分的事,寒雲宗這點胸襟都沒有?”

“人家巫辰真人都沒說話,你瞎操什麽心?”

人們的議論自然傳入陸仁耳中,他又道:“我會壓制境界,只與景老祖比劍招便是!”

景岳:“随便你。”

既然比試當然要選個寬敞的地兒,兩人一前一後離開,圍觀路人也跟着走了一波,只留下一人怔怔站在原地。

樊仁:???

還有沒有人記得我啊?等等我啊!我的套路還沒走完啊……

作者有話要說: 神吹

———

景景:su塑,四聲,來,叽叽跟我一起念,塑胎符,意為重塑靈根,脫胎換骨!

叽叽:堕胎符。

景景:是塑!不是堕!

叽叽:堕!

景景:塑塑塑塑塑塑!

叽叽:景景好煩,叽叽都不認識塑這個字了。

景景:對了對了,繼續念完整。

叽叽:堕胎符。

景景:……(還是烤了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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