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說書先生與匪頭
話說在大周國境內,有一梅平縣,這梅平縣裏有一座大龍山,這大龍山上有個大龍寨,這大龍寨裏有一群山匪。
這群山匪裏有一位姓雲名莫山的山大王,此人年約二十七八,擅使長劍,武藝高強。
這雲大王雖是山匪出身,幹着打家劫舍的勾當,卻也是時常約束着手下弟兄們平日裏只可劫財,萬不可殺人,偶爾還做過幾件劫富濟貧的活計。
要說是這山匪打劫當地的官府就不追究麽?也不盡然,因這此山名為大龍山,幾百年來有沒有龍是無人能說的清楚,但這山上的龍洞卻是不盡其數。
當地的縣太爺倒是派人上山來捉拿過幾次山匪,可次次都是無功而返,原因無他,鬥不過山匪。
更甚是來了幾回,別說是山寨大門朝哪邊開了,這衙差們是連這山大王的頭發絲兒也沒見着一根兒。
只據說是有一位自稱是山寨二當家的蒙面大莽漢,身後帶着十幾個蒙面的小喽啰們漫山遍野的打游擊,将來的這些衙差們三三兩兩的打散了,再引到這洞府之中。
又加之這洞府裏面互通之處比比皆是,而這些個山匪們常年又是以此山為家,自是對洞穴裏的情況了如指掌。他們三兩個人在裏面東跑西跑的就能耍的衙差們團團轉,暗地裏更是頻頻的拿彈弓、石頭塊兒往衙差們的腦袋上招呼,使得衙差們是罵街聲一片。
招呼完之後再放點兒迷煙,點點兒熏香又是讓人立馬躺下就起不來,等到衙差們再一睜眼,個個都是讓人五花大綁的扔到了山邊上。
因着幾次捉拿山匪都無甚結果,後來再有來縣衙狀告山匪的,那捐官兒來的縣大老爺也就意思意思的指派衙差們去抓人。那衙差們也是連山都沒敢上,就在山腳下轉悠轉悠敷衍了事。
長此以往,人們也就知道了這大龍山上的山匪無人能管,那些個被打劫了的富戶也只得是忍着肝兒疼當是破財免災了。
“只見那黑衣的大俠手持長劍從天而降,院中的幾人皆是大驚。待看清楚來人之後更是頭冒虛汗,腿肚子打顫,緊接着便叫嚷一聲紛紛逃散。只得一瞬間,那大俠便長劍出鞘,擡手橫掃一個劍花,四散的賊人便皆仰倒在地,哎呦聲是此起彼伏。”一個說書人正說到精彩之處。
“大俠邁步上前,劍指向中間的一人,說道‘狗賊,你可料想到了今日?’說罷也未等那人回話,赤紅着雙眼,舉起劍就是向前一刺,只聽得是噗呲一聲,血光四濺。”說書人眼神犀利,手上動作也如他口中說的那般,伸胳膊向前猛的一指,雖是手中無劍,但也自有一番氣勢。
“那賊人是大睜着雙眼,還未得呼喊出聲,便已是倒地死去。這黑衣的大俠報得此仇,随即是仰天大笑三聲。這正是忍辱偷生二十載,今朝大仇終得報!”
“啪”的一聲,醒木落下,就見書桌案之後站起一人來,此人身穿一身素色的布衣,身材偏瘦,生得是眉清目秀。
這人正是四海茶樓的說書先生,蕭知,蕭先生。因着他年歲不大,久而久之就有熟悉的茶客稱之他為小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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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知将醒木收進懷中,與四周八、九個茶客拱手一禮後,便邁步向後堂走去。還未走出幾步,就聽得身後一調笑的聲音道:“小先生,後兒個晚上的書可該說到李二進了馬小姐家的門兒了吧?”
話音一落,四周便傳來一陣陣的哄笑聲。
蕭知當下就是心中一惱,勉強收起心中不快,轉身沖着那一茶客說道:“何少爺若是想知道,自是後兒個晚上聽來便知。”說罷也不看那何少爺,轉身便走。
何少爺被蕭知下了面子也不惱,心說道那李二要是再進不得馬小姐的門兒,可保不齊哪天夜裏本少爺就進得你的門兒去了。
想罷他便是面上猥瑣一笑,兩只眼睛直勾盯着蕭知的身背影,越看越覺得是心癢難耐。
蕭知懶理那無賴的調侃,袖子裏揣着剛從茶樓廖老板那兒領來的月錢,往臨近的藥鋪走去。只因他家中還有位身患疾病的大娘,每日裏需是藥材不斷。
蕭知進得藥鋪裏,按方抓了藥後,便又往家中走去。回得家來,他伺候了卧床的蕭大娘用了午飯,又煎了藥讓她服下。使得蕭大娘感嘆道:“世人皆說久病床前無孝子,可你看還是為娘好命,病榻前有你這勝似親生的兒子照料着。”
蕭知坐的床邊兒上,淡笑道:“當初若不是因着您的收養,我也未必能活到今日,您可就是我的親娘。”
蕭大娘聽蕭知如此一說,直教自己是淚眼婆娑,便抓着蕭知的手說道:“這都是你我母子二人的緣分。”
蕭知也是眼含着熱淚道:“也是娘您心善。”
原來蕭知也是個苦命的人,遠在十多年以前,他的家鄉淮水縣發了場大水,年幼的蕭知是一路跟随着幸存的難民逃難過來的梅平縣。那時也就是五六歲的小人兒整日裏的風餐露宿,沿街乞讨,自是受盡了苦楚。
因着有一天乞讨到了蕭大娘的家門前,這蕭大娘看他是面黃肌瘦,衣不蔽體,毫不可憐,一問才知原來是無父無母的小難民。
蕭大娘本性最是心善,見不得這小兒受苦,一想起自己丈夫去世多年,身邊也未有個一兒半女,便心中合計想将這弱小的孩子帶回家中撫養。遂問這小人兒可願意來得家中當個一子半兒的,那小孩兒哪有不願意的呢,當即是一個頭磕在了地上,由此認了娘。
往後孤兒寡母的便靠着蕭大娘每日裏給人縫補漿洗個衣裳過活,雖日子不甚富裕,但二人也是吃飽穿暖過得其樂融融。
病中之人心思最是脆弱,蕭大娘又嘆息道:“都是為娘每日裏不能勞作,這看病吃藥花銷又大,連累的我兒快二十出頭了也不好說上個媳婦兒。”
蕭知聽了連忙勸慰大娘道:“您可萬萬別這麽想,姻緣之事自有天定,眼下您只管安心養病才是要緊。”
蕭大娘擦了擦眼淚,點頭道:“為娘都聽你的。”
蕭知這才放下心來,照料着蕭大娘歇息後,便回得自己屋裏。閉緊了房門,蕭知就從枕頭底下摸出了兩本書來。
再看這書,一本上寫着是《春日裏的小嬌娘》,另一本上寫着是《打南邊來了個淫僧》。妥妥的兩本豔俗的話本子,蕭知拿在手裏覺得自己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要說起這蕭知在梅平縣裏說書也是小有名氣,蕭知小的時候是就喜好去胡同口的大槐樹底下聽老先生說書,每回聽完了之後回得家去再講給蕭大娘聽。
因着蕭知是自小就聰明伶俐,往往是聽過一兩遍的書他就能背出個八、九不離十來。再加上平日裏見天兒的在老先生身前耳濡目染,更是能将老先生說書時的語氣和動作模仿的惟妙惟肖,經常逗得蕭大娘是連連發笑。
後來也是趕巧了有一天,正好讓那說書的老先生聽見蕭知學自己說書,老先生一看這半人高的小娃娃竟有如此天賦,心中也自是喜愛。再一看他母子二人清貧過活,索性以後就拿他當了半個小徒弟似的提點傳授。
也虧得是當年這老先生行的善舉,倒讓蕭知往後有了可以養家糊口的本事。
再到後來蕭知長大,便來得了這四海茶樓裏做了個說書的先生,賺些個錢財貼補家用,也倒是改善了母子二人的生活。
可好景不長,也就是這麽的過了兩三年,這蕭大娘突得了場病,雖無性命之憂,但精神頭是去了一大半。為了給她看病吃藥家裏頭好不容易稍顯富裕的日子,只半年的時間下來也是捉襟見肘了。
再說回蕭知為何要偷着翻看這些個話本子呢,這可真不是他對此有所喜好,那就得說是前一陣子梅平縣的說書界裏刮起的這一股子的妖風了。
蕭知在的這個茶樓是梅平縣東街上的四海茶樓,那有東街也得有西街,剛好這西街上就有一座八方茶樓。
兩家茶樓遙遙相望,同屬這縣裏最大的茶樓,平日裏往來的茶客也是平分秋色。後來這四海茶樓仗着蕭知說書說的好,生意上是越見趕超了八方茶樓,大有一家獨大的趨勢,使得那八方茶樓的大老板背地裏是沒少抹黑對家兒的四海茶樓。
就這麽兩廂無事的過了一二年,不知怎麽的來四海茶樓聽書的茶客是一天比一天的見少,廖老板一掃聽原來是都跑到了西街上的八方茶樓裏去了。
見天兒的看着這茶客們減少了大半,別說是茶樓廖老板了,蕭知想着自己縮水的月錢也是坐不住了。
再往深了一打聽,原來是那八方茶樓裏來了位新的說書先生,據說還是八方茶樓的大老板上趕着從京城裏請來的。
蕭知聽了心裏不得勁,可又不得不說這真是外來的先生會說書了。
作者有話要說: 此文之前發過又删除了,現在是整改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