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一趟又何防，這樣一想，面無表情臉上雖與往常無異，但仔細看，卻能看到他眼角微揚。
柳蘭大着眼睛，看着秦大海臉上輕微的變化，雖然輕，但她還是能清晰的感受到了，這男人，這是笑了？
這下柳蘭更高興了，不僅因為男人答應會再次帶她上山，更因為男人突然如其來的愉悅，不管男人因何高興，總之高興就行了，高興了，她與他相處就不用這麽小心奕奕的了！
“那行，現在咱繼續往前走吧！”說着背上小布袋，想繼續前進！
“不急，再休息一會！”雖然胖女人裝着不累，但他還是有眼睛看的！
“啊！可以麽？不會耽誤時間？”雖然她也很想再休息一會，但也怕拖累他。
“不在乎那麽點時間！”秦大海搖搖頭，表示不在意。
這下柳蘭放心了，欣喜的看着布袋裏核桃，靠在樹邊休息！
兩人休息了好一會，等柳蘭緩過了勁兒，兩人這才小心的繼續往前走。
舍棄了許些核桃，兩人繼續往前山裏走。
還是秦大海在前面開路，柳蘭在後邊跟着，只是柳蘭肩上背了小袋的核桃。
柳蘭走在後面，時不時揉揉肩膀，有些疼，本來昨天扛麻包就扛傷了，現在又背着小袋的核桃，确實挺遭罪的。
“要不還是我來背吧！”秦大海回過頭來，看着與他有些距離了的女人道。
盡量放慢了步子了，幾次回頭，似乎都能感覺到這女人的小動作，只是還沒等他看清，這女人又一副沒事的樣子，幸好他留心的頻頻回頭，才發現這女人似乎總在趁他不注意時揉着肩膀。
他就說不能答應讓她來背的，在這個世界，有夫郞在的，是不應該讓夫人做任何的力氣活的，可是這女人卻說，他還要打獵，背着核桃身手不夠利落，到時打不着獵，他們要到什麽時候才能回去了，她可不想在這裏過夜，而且，她今天晚上也想吃肉呢。
拗不過她的堅持，這才答應讓她背着了。
“不用，我能背，你快走吧！”柳蘭逞強，搖着頭拒絕，扶了扶背上的東西，繼續走着。
秦大海看着倔強的女人，這回也不跟她廢話，奪過她背上的東西，背在自己背上，大步向前走。
“哎……你幹嘛呀！我都說不用背！”柳蘭追在後面，大聲的喊道。
“快走，再不走，今晚上別想回去了！”秦大海頭也不回崔促着。
作者有話要說：
☆、男人之嫁
“哎，秦大海，你是不是覺得我特沒用呀？”東西被人搶走了，柳蘭拿着男人尋給她當拐杖用的木棍，百般無聊的揮打着腳邊的樹枝，問着走在前面的男人。
兩人所過之處，無辜的樹枝慘不忍睹，枝殘葉落，一陣風吹來，沙沙作響，似乎在陳述着柳蘭的殘暴，我礙着你的路了，你砍了我是我活該，為毛我沒礙着你，你卻還不放過我？
“還好！”前面的人淡淡的聲音傳來。
“還好？還好個P，你不說，我也知道。我又不是沒眼睛看，平日裏你那厭惡的目光早就出賣了你的想法！你就是覺得我沒用！哼，你肯定在想，這肥女人長得醜也就算了，還什麽事情都不會做吃喝嫖賭樣樣精通。哦，不，沒聽說我嫖過呀！哎喲，估計是沒錢嫖！”倒不像是在詢問，倒像是埋怨，又像是在喃喃自語，“我知道我自己長得不好看，不像那個秦子梅，不僅長得好看，而且還很能幹！也難怪你看不上我而喜歡她！”或許是因為今天男人的體貼的動作感染到，柳蘭小女人無賴的本性就出來了，變得有些不依不饒！
“懂得攀比，何不如順便反省！”男人的聲音還是淡淡的！
“我沒有反省麽？我就是在反省！而且我才沒拿她攀比，她有什麽值的攀比的，不就是長得比我她看了點？這世上沒有醜女人，只有懶女人！哼，現在我醜，并不代表我以後也醜，假以時日，講不定我也能變得好看的！再說了，她長得好看又怎樣，連個夫郞都沒娶到，哼，好歹我還娶了個夫郎呢！”還是從她手上搶來的，柳蘭在心裏補上。
秦大海認真的在前面走着，也不回應那面那人的喋喋不休。
子梅不是娶不到，而是不想娶！
或是因為高不成低不就！
或是因為想不勞而獲！
更或許，有另有打算！
可是，這些都與他無關了。
他現在早已是為人夫郞！
正如柳蘭所說，子梅漂亮，溫柔，懂事，但或許就是因為這些，才導致她眼高于頂。
至于自己怎麽的就入了她的眼？
或許是因為自己從小就偷偷的對她好，處處護着她吧！
自從嫁了人，或許是因為心靜了，也就看開了，子梅她從小就圍在自己身邊，長大後更是從不隐瞞對自己的好感，也一度的表現出想娶自己的想法，但，卻從不提出任何的聘禮，秦大海想，她不是不想娶自己的，只是，她最想的還是不損一絲一毫就把自己給娶回去了吧！
只是可惜，他娘也是個不願吃虧的角色，兩人就這樣相互僵持着，絲毫不顧及自己的年紀越來越大，大夕國滿十六便可以自由嫁娶，女子更是十三歲開始就可以償識□□。
自己幾乎與子梅青梅足馬，大她三歲，本來就有些大了，好不容易等到她及冠，卻因為這麽點兒物質，愣是從十九歲熬到了二十一歲，從一開始的期待，焦慮，漸漸冷卻。
最後他娘更是為了那三分水田，不顧自己的終身幸福，就把自己往火炕裏推了，把自己嫁給了那個人人厭惡的女人！
那時真是要絕望了！
他甚至不知羞恥的跑去找子梅，懇求她救自己于水火。
子梅如自己所願，勃然大怒，然後找上他娘，為他抱不平，不顧形象，不顧尊長的指責他娘不應該為了那三分水田而賣了自己的親兒子。
秦大海至今仍記憶猶新，他娘當時就坐在廳裏，旁邊就圍着他的幾個後爹和弟弟，看他笑話，對于子梅的指責，他娘只冷冷的笑着道，“行呀，大海好歹也是我的親兒子，要不，我就不要那三分水田了，也不把大海嫁給柳蘭了，嫁給你吧，你漂亮又懂事，還識字，而且你不是挺喜歡他的麽，正好，他也喜歡你，不如這樣，我給你折個價吧，柳蘭要三分水田，你只要兩分就行了！皆大歡喜呀！”
他娘就這樣笑着把他當物品般論斤就倆的賣了，不帶一點感情，不見任何的不舍，仿佛他只是一件沒用了的廢品。
可他在那個家真的就沒用了麽？
那時他幾乎每個月都要上幾趟山去打獵，而且買賣的錢幾乎都交給了他娘，他又怎麽會是廢品？
可是，他的付出他娘都視而不見。
在他娘的眼裏，他還抵不過那幾分水田。
當時子梅聽到他娘這麽說，本來大義凜然的氣勢開始轉變，吱吱唔唔的不敢應聲，只是尴尬的愣在那裏。
那時，子梅的态度真的讓他絕望了。
子梅家并不窮，在村子裏算是好的了，水田就有好幾畝，旱地更是不少，可是，她卻連兩分水田都舍不得出。
于是，子梅就這樣走了，帶着他的希望而來，伴着他的絕望而去。
當時或許是被刺激到了，他突然間就想開了，嫁就嫁吧，在那個家已經沒有了溫情，沒有了期待，死賴在那裏又有何意義呢？
只是他還放心不下剛八歲的小海，他唯一的弟弟，于是他向他娘提出要求，要嫁，可以，但必需得讓他把小海帶走。
這麽無理的要求，可想而知，他娘是不會同意的，她娘向來锱铢必較，豈會就這麽便宜的讓他帶走她的一個兒子，雖然還小，但長大了，一樣可以掙到一筆聘金。
後來，還是那個肥女人拿出了五兩銀子，他娘才同意。
當時他就想，這個女人倒是舍得，花這麽大的手筆，又出錢又出銀的，就為了娶自己。
但無所謂的，能帶着小海離開那個無情的家就好！
于是他嫁了，帶着他弟弟，只挎着個包袱，身無分文的嫁給了那個胖女人！
“嗬！”秦大海從自己的回憶中回過神來，就被近在咫尺的大腦袋吓到，忙向後退幾步，退到安全距離。
“你沒事吧？”柳蘭關心的問。
剛走着走着，自己本來還在繼續念叨，這男人就突然停了下來，一臉的悲痛的沉寂在自己的世界裏，然後越來黯然，到後來幾乎萬念俱灰，讓柳蘭有種他馬上就要從眼前消失的錯覺。
也不知道這人想起了什麽難過的事，居然會露出這麽絕望的表情！
不會是想起她以前如何虐待他的豐功偉績吧，柳蘭驚慌的想，肯定是，不然怎麽會露出這麽絕望的表情。
可別呀，這人好不容易才開始漸漸對她有改觀，不再向一開始那樣一見到她就露出厭惡的表情，可別因為想起以前的事就又把她打入地獄。
這樣一想，柳蘭覺得她得說些什麽，打消男人的悲念，于是假裝哭喪着臉，帶着商量的語氣，“那個，你別難過了，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不必銘記于心的，特別是我以前混的事，你真的不用記在心上的。你得往前看，往好的地方去想，你看，你看，我現在多好呀，陪着你來打獵，也不賭了，還會掙錢了，你說是不是？”
秦大海不解的看着她一臉的哭相，認真的聽着她的勸解，點頭，“我沒讓你陪！”
對于秦大海的不領情，柳蘭的臉像川臉似的變化，生氣的罵，“哎，你這人怎麽不知好賴呀，這麽斤斤計較幹麻！”
說完不再理會男人，徑自往前走了。
卻沒看到她身後的男人破天慌的咧着笑了，一晃而過的笑容，然後恢複自然，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哎，怎麽走了這麽久都沒有看到任何的獵物呀！你以前也是這樣麽？”逛了大半個山，柳蘭顯得有些萎靡不振，扶着樹艱難的前進着。
“嗯！打獵要運氣！”相對于柳蘭的有氣無力，秦大海只是雖然也有些喘，但步子仍然平穩。
“哎！那現在我們要怎麽辦？繼續走？”伸長手，抓着前面的樹枝借着力，小步的往前挪。
“嗯！”
“啊？真繼續走呀！還繼續走呀！這要走到什麽時候呀！”有些氣餒，這要走到什麽時候呀，累死她了。
“嗯！”
“你別光嗯了，我們走了這麽久，還不回家？”再好的脾氣也要被他敷衍的态度給氣到。
“現在已經是回去的路上了！”男人對于她惱怒的語氣視而不見，平靜的回答。
“啊？”有些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你是說，我們現在已經算是回程了？？”
“嗯！”
“怎麽會？我們不是一直都在山頂轉麽？怎麽會就已經是回程了呢？你沒認錯路吧！”柳蘭懷疑，她就沒感覺到她是在下山，這人不會是迷路了，不好意思在自己面前丢臉，這才蒙混着騙自己說是回程吧！
“再走一會兒，就能看到我們上山時的路了！”秦大海對于她的置疑好脾氣的解釋。
“啊！真的？不會吧，這也太神奇了吧！”聽到他這麽确定，柳蘭驚喜的呼到。
“是與不是，走着就知道了！要不要休息一會？”秦大海終于停下本來就刻意放緩的腳步，回過頭來，詢問道。
“不，不用休息，反正就快要下山了，咱還是快走吧。”休息個P，還是趕快回家，沖個涼，休息個夠吧，累死她了，身上又因為出了汗，粘粘呼呼的。
提起精神，繼續往前走。
“不對！”柳蘭突然停下來，扶額低咒了一聲，“我們不是來打獵的麽？現在什麽都沒打到，就這樣回去了？這也太丢人了吧！”
柳蘭這才想起他們上山的初衷。
秦大海翹着嘴角好笑的看着她愧悔的樣子，“那你是想在這裏過夜？”
“這……這……”柳蘭吱唔着東張西望，雖然說空着手回去很丢人，但在這裏過夜，那就是吓人了，她還是回去吧。
“走吧！”不必她回答，秦大海已經從她的表情看出了她的想法。
真如秦大海所說，兩人繼續往前走了才一刻鐘，就能看到上來時的路了。
柳蘭崇拜的看着還一臉平靜的男人，太神奇了，這男人方向感也太好了吧！噢，羨慕死她了 ！
柳蘭那崇拜的目光，秦大海還是挺受用，臉上也不自覺的柔和，抿着唇率先往下走。
走了好一會兒，柳蘭才真正的領會到上山容易下山難的真谛。
實在是太難走了，好幾次她都險些要用滾的了，幸好前面的人扶住了她。
秦大海背好背上的東西，每走到些難走的地方都會停下來，接應後面的柳蘭。
“跳下來！”路經一個比較高的坡，秦大海跳下去後，回過頭來，張開懷抱，伸着雙肩，對着坡上的人道。
柳蘭搖搖頭，“不用，你閃開些，我自己能跳！”
開玩笑，你當我幾十斤的苗條身材呀，我這是幾十公斤好麽？跳下去，先不說你能接得往接不住，即便是接住也會把你壓扁！
“跳下來！”秦大海繼續重複着這三個字。
柳蘭繼續搖頭，“你接不住我！我會把你壓扁！”
“下來！”秦大海皺着眉頭崔促，聽到壓扁兩個字的時候，目光微閃，臉上有些不自然，只重複着讓她跳下去！
“都叫你讓開，我自己會跳！”柳蘭也有些生氣，就是不肯順從的跳下去。
“跳下來後呢？然後我再背你回去？”不滿意柳蘭的拖拉。
“誰說我跳下去就走不回去了！你跳下去了，不也還好好的麽？”柳蘭不服氣的反駁！
“那要是你真扭到了呢，真要我背你回去！你是覺得這樣能更省事些？？”秦大海的語氣開始有些沖。
“可是，可是，這麽高跳下去，我真會把你壓扁的！”柳蘭都快哭了，她自己受傷倒是沒什麽，可她真害怕把下面的男人給壓到。
“你真當你有那個能力？”
誰說沒有，近百公斤呢！
柳蘭站在坡上，躊躇着，想跳不想跳。
“你倒是跳下來呀！”下面的秦大海繼續崔促。
“真跳？”柳蘭确認！
秦大海點頭！
“真要跳！”
秦大海繼續點頭！
“那我真跳咯，你小心了，接不了就松手呗，反正也摔不死！”最後還是好心的提議！雖然他要真不接，自己真有可能會摔個半殘！
“ 啰嗦！跳！”
柳蘭閉上眼，閉上眼，張開雙手，擔心的往下跳了。
“啊！”男人真把她給接住了，雖然有些勉強，但還真沒把她給摔着了。
“呼！”柳蘭拍拍胸口，心有餘悸，太吓人了。
“你沒事吧？沒被我壓傷吧！”确定了自己沒事後，柳蘭這才反應過來要詢問男人是否有恙！
秦大海挺挺頭，整理了下自己，“走吧！”
柳蘭拖拖拉拉的跟在後面！
作者有話要說：
☆、巧砸核桃
兩人回到家的時候，天幾乎已經全黑。
秦大海去雲伯家接回寄放的小海。
柳蘭無事可做，到廚房看了一下，雖然說自己會做飯，但前提得有東西給她做，看着空空如也的廚房，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她也沒辦法，就先沖了個澡。
等清理好了自己，那兄弟兩人也踱着步子回來了。
秦大海牽着的小海低着頭，他的小胖腳見啥踢啥，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也能看得出來這小東西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
怎麽了這是？
被人欺負了？
“哎，小胖子，你怎麽了？”柳蘭關心的問道。
小海擡起來，看到面前的人，條件反射般的躲到了他哥後面，本是不高興的臉又變得有些畏懼。
柳蘭撫額，好吧，今天因為與男人相處得愉快，她一下子忘記這個小P孩子害怕她了。
“哎，他怎麽了？”小的不敢回答，大的總敢吧。
“沒事！”秦大海搖頭，并不想告訴她，小海之所以不高興，是因為在回來的路上聽到今天晚上沒肉吃。
“兩個怪人，不說就不說呗！”柳蘭呶嘴低咕，好吧，是她太快融入角色了，人家跟本就沒有把她當成一家人。
有些失落的走開，到廚房裏找了些柴火搬到院子，又搬了張長的小矮凳來坐，把白天裏撿來的核桃倒出來一些，堆成一小堆，再往上面架些幹柴，好吧，一切搞定，只差火源了。
只是，她還真不知道怎麽點火。
擡手撓撓她那因為沖涼而變得有些淩亂的頭發，求助的把目光轉向一直站在堂屋門口看熱鬧的兄弟倆，不好意思的請教，“哎，這個怎麽起火呀？”
秦大海本來牽着小海有趣的看着女人在院子裏忙進忙出的，接到她的求助，便放開小海進廚房抓了把道幹草，從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拿出火折子，蹲在女人旁邊，對着火折子‘呼’的吹了一下，就點着了幹草，然後放在幹柴旁邊。
“哎，你這東西藏哪的？我怎麽沒找着？”柳蘭看着男人又把火折子收回，忙追問這寶貝的安身之處。
“廚房高牆上的一個小洞！”因為怕小海趁自己不在家，拿這東西玩火，所以他把東西放在了小海夠不着的地方。
“哦！”下回她就可以自己點火了。
秦大海幫她點完火後，只退開幾步，蹲在一邊。
柳蘭掃了他一眼，又回過頭看仍站在堂屋門口的小胖子，垂下眸子，微微眨了兩下眼，抿着嘴，偷偷的笑，嘿嘿，終于還是吸引到你們的目光了吧。
柴火燒了一會，柳蘭有時拿着手裏的木棍拌一下，認真的記着時間，等覺得差不多了，又拿着木棍從火堆裏挪出幾個黑呼呼的東西，又撿起先前準備好的石頭，對着其中的一個，用力砸下去，黑呼呼的核桃被拍扁，柳蘭拿起石頭，看着成了黑白相綴的核桃餅，愣愣的伸出手。
“小心會燙！”旁邊的人攔住她的動作。
柳蘭甩開，臉上有些臭，拿着手裏的木棍，拌開，然後便像洩了氣的皮球些，失望無比，嗚，居然是紙皮的，現在好了，砸得太用力，殼跟仁都分不出了。
“砸得太用力了！”不好意思的解釋，太丢人了。
秦大海想笑不笑，只擡起右手湊到嘴邊，輕咳了兩聲，嘴角微揚。倒是站在遠處的小海不加掩飾，捂着嘴，“嘻嘻嘻”的笑了起來。
“哼！”柳蘭佯裝生氣的瞪了笑得只見牙不見眼的小胖子，然後那小胖子也不敢笑了，本來還是一臉戲笑的臉開始變得慌亂，“嗚”的一聲，開始吐哭腔，四處張望，最後奔到秦大海身後，躲了起來。
秦大海伸出手，安撫式的摸摸他的頭，“不怕！”
柳蘭嘴角抽搐，直翻白眼，至于麽！
不再理會那兩人，拿起手裏的石頭，再接再勵的繼續努力。
“我來！”秦大海搶過她手裏的石頭與木棍，把核桃再挪開一點，然後掂量着力度，輕輕的拍下去。
核桃應聲而裂，剛好從中間分成兩半。
“哇！”柳蘭嘴巴都可以塞下一個雞蛋了，這樣也行？這男人會不會太利害了點？居然連砸個核桃也砸得這麽漂亮，太誇張了，要不是知道他從未見過這東西，還以為他砸過了很多才練就出這等技巧呢。
“你也太利害了吧！”脫口而出的贊嘆！
秦大海被她突然的稱贊弄得有些無所适從，不自然的別開頭，看向別處。
“那是當然，我哥可利害了！”小海為他哥感覺自豪。
“嗯，是，你哥最利害了！你哥是全世界最利害的人！”柳蘭笑着附合，伸出手撿了半邊的核桃來剝殼。
一旁邊的秦大海本來因為小海孩子氣的話感到好笑，卻又再次聽到她這麽直白的稱贊。
“那當然！”小海絲毫不客氣的接受！
不一會兒，柳蘭就剝好了那半個核桃，呈花型的核桃仁，白白的，柳蘭興奮的把它放進嘴裏，嚼開之後，香濃的味道便在嘴裏漫開來，吃過之後仍唇齒留香，閉上眼，一副回味無窮的樣子，感嘆道，“人間美味呀！”
秦大海好笑的看着她誇張的樣子，搖搖頭，又砸了一個！
“哥！哥！”站在背後的小海饞得不得了，連咽了幾次口水，推推他哥，有些焦急，他被胖女子那享受的樣子誘惑到，也想吃！
“給！”柳蘭又麻利剝好了半個核桃，越過秦大海，遞給焦急的催促着的小胖子。
看着胖女人手裏的東西，又偷偷的瞄了她一眼，雖然渴望，但他還是猶豫着沒敢接，“哥？”征求着他哥的意見。
“沒事，吃吧！”秦大海輕聲回應。
得到了他哥的同意，小海連忙伸出小胖手，抓過她手心裏的東西，急切的放進嘴裏。
嗯，真香！比他吃過的那些煎餅都要好吃！吞完了嘴裏的東西，又如饑似渴的盯着着柳蘭手裏正在剝的，怎麽辦，他還想吃！
“好吃麽？”見他快速的吃完，又變得熱切的目光一直落在她手上，柳蘭邊繼續剝核桃邊問。
小家夥用力的點頭，“好吃！”
“那你還怕我麽？”柳蘭又遞給他一個剝好的，趁着他吃得高興，忙開始與他聊天套近乎，希望能改變他的态度。
小家夥剛把東西放進嘴裏，聽到柳蘭這樣問，張着嘴巴，也不敢再嚼着嘴裏的東西。
雖然說東西很好吃，但他還是很害怕胖女人，因為這胖女人總是喜歡趁他哥不在的時候，或是打他，或是擰他耳朵。
“你看，我昨天給你買糖葫蘆，今天又給你核桃，對你好吧！”柳蘭見他目光猶豫，猜想這樣問是問不出來，倒不如一步步誘引，讓他發現其實她也很好的事實。
小家夥如她所願的點點頭。
“而且我還會講故事，要不這樣，晚上我給你講故事！”在孤兒院的時候，有時幫着帶小些的弟弟妹妹，她還是會講不少故事的。
“故事？是說書麽？”小海不解，但是以前有過幾回他跟着他娘，去過幾回鎮上，就覺得鎮上說書的說得很好聽！
“說書？”柳蘭想了一下，電視裏那些人說書的似乎也是照着書來的講的，所以講故事應該也是說書吧？于是點頭，“嗯，講故事就是說書，但我說得沒人家的好聽，所以只能算講故事！”
怎麽辦，他好想聽哦！只是，擡頭看着柳蘭，又想起以前哥哥不在家的時候，這個胖女人總是喜歡打他，于是搖搖頭，“你會打我！”
他寧願不聽故事，也不想挨打。
“啊？？？”柳蘭喪氣，看來自己以前殘暴的形容深入人心呀。“不會的，那是以前，我以後都不打你了！真的！你看，這幾天我都沒有打你吧？”
小海點點頭！
“就是咯！我以後也不打你了！所以你不用怕我，我以後不僅不打你了，還給講故事，給你買好吃的，好玩的！”柳蘭盡量拿着小孩子喜歡的東西引誘着。
“真的？”聽到說不僅能聽故事，還有好吃的好玩的，小海有些心動。
“真的！要不，我現在給你講一個，怎麽樣？”柳蘭快速的從腦子裏搜所着最呼引人的故事，希望能争取一個回合就能打動面前的小家夥。
“嗯！”小海高興的點點頭，很期待的等着她講故事，見她已經停下來的動作，指指地上黑呼呼的東西，“我還想吃！”
柳蘭有些不好意思，都怪自己想得過太于專注，就沒再剝核桃了。
“好咧，這就給你剝！”從地上撿起一個冷卻了的核桃，繼續砸了剝，“我給你講《楊布打狗》的故事吧！”
小海點頭！
柳蘭剛想開腔，突然發現三個人，只有自己是坐着的，旁邊的兩人還是一個蹲着一個坐着，有些不滿意這種情況，大的可能她是誘拐不了的，小的嘛？嘿嘿，她就不信這個邪！
招呼着小胖子，指指她坐着的小矮凳的另一邊，“你過來坐這裏，站這麽遠，我遞不到！”
本來還是很期待的小胖子又變得猶豫，那個地方這麽近，對他來講可不安全。
“那算了，你不想吃，我就自己吃吧！”說着剛剝好的核桃直接扔進自己嘴裏。
“啊！”小海心痛的看着到嘴的食物沒了，卻仍倔強的不上前！
秦大海伸出手，把柳蘭正坐着的小矮凳的另一頭移到離炎堆遠一點的地方，又把膽怯的小海從身後攬到面前的小矮凳上，然後繼續砸核桃。
柳蘭安靜的看着沉默的男人做出一系列的動作，現在是小胖子坐在她的右側邊，男人蹲在她前面，時不時砸好了的核桃挪到她面前，她的左側邊就是火堆。
對于現在形成了三人圍成一個圈的事情她很高興，這才開始回憶着故事的情節，“從前，有個村子裏住了一戶姓楊的人家，
從前，有一個小村莊裏住着一戶姓楊的人家，靠在村旁種一片山地過日子，這戶人家有兩個兒子，大的小楊朱，小的叫楊布，兩兄弟一邊在家幫父母耕地，擔水，一邊讀讀書，這兩兄弟都寫得一毛好字，交了一批詩文朋友。”
秦大海一心兩用，邊從火堆裏翻出核桃來砸，邊也認真的聽着那柳蘭講故事。
“有一天，弟弟楊布穿了一身白色的幹淨衣服興致勃勃地出門去拜訪朋友去了。在快到朋友家的路上，沒想到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楊布正好走在路上，前不着村後不着店，也無處避雨，只好就硬着頭皮冒着大雨繼續趕路。”
“于是到他朋友家的時候，就被淋成了落湯雞。他去拜訪的那個朋友與他是很朋友的朋友，他們經常一起讨論詩詞，評議字畫。那位朋友見他全身都濕透了，就好好心拿了套幹淨的衣服給他換上，那衣服剛好與他穿來的白色相反，是黑色的。那天，楊布就在朋友家談論詩詞談得興奮，越聊越開心，然後不知不覺了，就淡到了天黑。”
秦大海茫然的看着遞到他嘴邊的肥手，愣愣反應不過來。
卻原來是柳蘭手上的動作很快，小海嚼不過來，她又要忙着講故事，沒時間吃，很自然的就把東西遞到旁邊的人嘴裏。
見一邊的人還愣在那裏不回應，直接塞進他因為疑惑而有些微張的嘴裏。
“楊布才告別朋友回家。因為他的衣服還沒有幹，于是楊布就穿着朋友黑色的衣服回家去……。”
柔軟濕熱的觸感從手指傳遞到大腦，柳蘭講着故事的聲音嘎然而止！
小海本來吃得開心，聽得入迷，不滿的看着柳蘭，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不說了。
柳蘭這時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動作似乎太過于親密，面上本來就開始有些不自然，被小海這樣了一看，做賊心虛的臉紅了。
迅速的調整好自己的思路，繼續講着故事。
“于是……于是楊布就穿着朋友黑色的衣服回家去了。雨後的天很黑，連月亮都沒有出來，連星星都沒有幾顆。楊布很快地就回到了家門口，這時的他還浸在白天裏與他朋友暢的興致裏。”
秦大海失神的嚼着被硬塞進來的東西，腦子有些混亂，似乎有些聽不清楚女人還在繼續着的故事。
垂着的目光情不自禁的落在她那正在剝核桃的胖手，唇上還有殘留着粗糙的觸覺，臉上有燒。
見她剝好核桃後留在半空，然後又扯開小海的衣擺，直接把剝好的核桃仁放在他的衣擺上。
小海因為聽故事聽得入迷，也沒避開。
柳蘭的動作讓秦大海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有絲絲的失落。
“這時，楊布家的狗卻不知道門口的人是他家的主子，于是就特別兇惡的沖出來對他汪汪直叫。那狗已經擺好姿勢了，就要沖他撲過來，楊布這才被他家的狗驚醒，回過神來，發現自家的狗居然叫着他猛吠，更是可惡的想咬他，他非常的生氣，急忙往旁邊閃去，更是憤怒的沖着那狗大罵，‘瞎了你的狗眼，連我都不認識了，白養活你了！’更是順手從旁邊抄起一根木棍，想要棒打那只狗。”
等小海又被帶入到了故事裏，柳蘭這才敢偷偷的擡眼瞄着一邊的人，手上的動作有些僵硬，不似一開始的敏捷，好幾次砸偏，而且力度似乎也有些不對，砸出來的核桃有些過碎。
柳蘭挑眉，心情突好！
“這個時候，他的哥哥楊朱聽到門外的聲音，才從屋裏奔出來，站在中間，一邊阻止楊布用棍打多狗，一邊喚住了正在狂吠的狗，并且說，‘你不要打它。你打它就錯怪它了。你就不想想，你白天出去的時候，明明穿的是白色的衣裳。出去了一天，這麽晚才回來，又是換了一身黑色的衣裳，這麽黑的天，不仔細看，連我都未必能認出是你來，更何況是狗呢？這能怪它麽？’”
“楊布被他哥這麽一說，冷靜的思考了一會兒，然後也覺得他哥哥講的也挺有道理。于是也不再責怪那狗了。最後，他們一家人重新又恢複了快樂的生活。”
故事已經講完，柳蘭低低的聲音還在安靜的院子裏回蕩。
“砰”
“喳啦！”
只剩砸核桃和剝核桃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