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書生無情(六)
彭州雷家。
安然等人到達彭州, 第一時間就去打聽了此一家的作風,出乎意料的, 雷家在周圍百姓口中并沒有多少惡語。
甚至有窮苦百姓在家中供奉有雷家的長生牌,以感激他們在風雨不順的年節消減租子,以及施粥的恩情。
憐娘聽他們這麽說, 差點沒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露出厭惡之色。
——一個會指使妖魅精怪霍亂對家的富戶,憐娘不信他真的是百姓口中的雷善人。
要麽有所圖, 要麽就是虛僞。
餘恩強壓下氣鼓鼓的憐娘,沒讓她現在就跑去雷府, 他冷靜道:“說不定是狐妖謊言,我們還需求證。”
“它敢!”憐娘翻了個白眼,拍了拍寶囊,“它要是真的那麽蠢, 死到臨頭還敢說謊話,回頭我就把它剁了炖湯。”
餘恩已經習慣了她的兇殘言語, 實際上他也是這麽認為的,狐妖當時還要想辦法求得生機,不至于如此不智。
他擡頭看着安然,安然想了想:“直接去雷府吧。”
不管是真是假, 先去看看究竟。
對着有極大可能作惡多端的雷府,他們就沒那麽客氣了,下午,陽光正好, 他們施了隐身法術,光明正大進入雷府。
雷府占地甚廣,亭臺樓閣無數,安然幾人迷了會兒路,然後刻意跟着一位像是府中郎君的年輕人,一路進了正院,那公子瞧見管家問:“我父親呢?”
管家恭聲道:“老爺正在小院。”
年輕人面露不滿:“也不知那小院中藏着何等美人,整日勾得父親往那處去。”
管家微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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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知道他油鹽不進,問不出什麽來,一拂袖道:“我去尋母親。”
年輕人折身去了後宅,安然等人沒再跟。
管家恭敬送走年輕公子,召來下人,“給老爺準備的吃食可備好了?”
下人道:“已經好了。”
管家點頭,讓下人把吃食取來,然後一樣樣取了銀針細細檢查,頗為認真仔細,半點不假他人之手。
“那小院住着的人會不會就是我們尋的妖道?”餘恩說道。
安然點頭:“有可能,隐匿好氣息,我們慢慢看下去。”
這回可是真“妖道”,不是雲松道長那樣的人物。
管家足足檢查了一刻鐘,才又重新将吃食裝好,和下人安排了一聲,然後往小院送去。
小院只是雷府之人的稱呼,位于雷府西南,外植竹林,內種花草,是一處極清幽的居所。
雷府傳聞小院住着一位老爺求而不得的清高美人,美人不肯屈從雷老爺,但老爺卻愛極了她,哪怕求而不得,也半點沒有委屈她。
然而事實并非如此,府中只有寥寥幾人才知曉,小院中住着的不是什麽清高美人,而是一位真正的有道之士。
管家站在小院外,呼吸着比之別處更為清新的空氣,伏低下身,頗為恭敬道:“真人,小的前來送膳。”
禁閉的院門無風自開,哪怕管家已經見過多次,心中敬畏還是更添一分,他埋首恭敬走了進去,目不斜視,将膳食擺放在固定的地方,再誠心誠意一禮,告退出去。
院門在他踏出後重新閉合。
安然三人站在竹林下,餘恩若有所思:“這一位似乎有些道行,而且看起來也不像是那等走邪道的道士。”
安然知道他為什麽這麽說,好笑道:“不過是給凡人看的。”
為什麽那麽多人愛擺架子排場,因為受歡迎,有人吃這一套。
她略微擡眼,在他們看不到的視線中,這座清幽的隐居之所上空纏繞着絲絲血紅孽氣,常人聽不到的哭嚎在她耳旁清晰可聞。
憐娘不耐煩說這些,纖指撥弄了下腰上的墨玉挂墜,“現在動手還是等人走了?”
餘恩想了想:“現在吧,聽起來罪魁禍首就是那位雷老爺,一并抓了,省得還要再尋人。”
小院中雷老爺聽得動靜,問道:“真人,怎麽了?”
面容三十少許,氣質高華,頗有神仙風度的道人言道:“無事,是你那管家送膳食來了。”
雷老爺立刻歉意道:“擾了真人清淨,實在抱歉。”杜真人早已不用膳食,雖每日為掩人耳目,都往此處送膳食,但那些都進不得院子,此時只因雷老爺在此處,那些膳食才能進來。
杜真人不為所動,淡淡颔首:“無妨。”
雷老爺面露憂慮:“真人,芙姑娘遇險,于我等可是有礙?”
芙姨娘一出事,雷老爺這處為保險起見擺放的石像就裂了,可見芙姨娘不是死了就是不聽命令了。
對着這些非人力量,雷老爺無計可施,當即就帶着石像到此處尋杜真人。
杜真人輕描淡寫道:“無妨,自有貧道來應付。”
雷老爺心神一松,恭維道:“真人法力無邊,些許小事不在話下。”
杜真人淡淡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而就在此時,忽又有一陣清晰無比的腳步聲傳來。
杜真人眉頭微蹙。
雷老爺立時道:“在下去看看到底是誰這麽不懂事,必嚴懲不怠。”
初時杜真人入府,雖有雷老爺嚴令任何人不得來小院相擾,但總有人仗着雷老爺的寵愛,不把命令當一回事。
雷老爺為此将一名寵愛多年的妾室趕出了雷府,心愛的嫡子也被打了一頓板子,趕往外地求學,此後再無人敢不顧他的命令。
雷老爺不禁惱怒想着,這次到底是誰?只是他方才起身,那腳步聲已然行到了二人所在的屋子外面。
屋門被推開,雷老爺看清了來人樣貌,皺眉道:“你們是何人?”
緊接着,他瞥到餘恩了身上的道袍,臉色一白,腳步不由後退幾步。
餘恩行了個道禮,和氣道:“想來雷老爺知道貧道來意。”
雷老爺死鴨子嘴硬:“在下不知。”
餘恩挑了挑眉,沒再說話。
憐娘起手往腰間一拂,墨刀挂墜便迅速變大,刀身雪亮,映出憐娘杏眸一點鋒銳,“廢話什麽?打殺了就是。”
雷老爺又倒退幾步,駭然望着她。
餘恩無奈笑笑,将雷老爺一把扯出來,丢至院中,擡腳入了裏間。
裏間杜真人正嚴陣以待,雙手攏入袖中,不動聲色問道:“幾位擅自闖入貧道清修之所,是何道理?”
憐娘是妖,妖恣意橫行,少有壓抑自己情緒的,她最是看不慣這等虛僞小人行徑,哼一聲,不屑道:“什麽清修之所,你這走邪法路數的邪修,還是莫要給人家道門抹黑了!”
杜真人淡淡望她一眼,“貧道不與妖孽争辯。”
他又看向餘恩:“道友與妖孽為伍,實非正途。”
憐娘頓時橫眉冷豎,正在餘恩以為她會沖上去時,憐娘出乎意料的冷靜,只聲音分外冰冷,“莫要說你非是正宗道門弟子,沒資格說這話,便是,你也沒這資格。”
她冷言道:“不數先賢非人身成道者,只論當下,各道脈之中不乏異類弟子,天上神君尚未言語,你一個旁門左道有什麽資格!”
她舉起墨色大刀,喝道:“且與我鬥上一場,你若勝了,姑奶奶就不計較你的冒犯要是輸了——”
憐娘嬌柔面容上浮出殘忍笑意:“便将性命留下!”
餘恩默默守在門口,桃木劍上銅錢相撞,發出沉悶響聲,以他對憐娘的了解,杜真人是絕然勝不了的,至于為什麽——
她又沒說一定是單打獨鬥?
杜真人眼中飛快掠過一絲喜色,三人入內時他便心知事有不妙,餘恩身上靈息厚重,一望便知是正宗道傳,非他能比;另一位書生打扮,杜真人看不出端倪,不敢冒險,三人之中,唯有這小妖修為最是淺薄。
他拔出自己多年前偶然得到的一把寶劍,信心滿滿與憐娘對上。
憐娘不屑一笑。
她的墨刀是龍君親自賜下,龍君視她為半女,豈會賜下什麽凡物,何況龍宮富有三界皆知,她的墨刀比之仙器也不過險險差了半籌。
刀劍狹路相逢,杜真人只覺得手上重如千斤,寶劍險些脫手,他頓時臉色微變,知道自己是小看了來人。
眼見不過是初次相撞,他珍藏已久的寶物就險些碎裂,杜真人眼中厲色一閃,大喝一聲,劍鋒一轉,竟是往自己腕上而去。
鮮血湧出,劍身輕吟,血光隐隐。
餘恩臉色微變,即使他是道門正宗,少有知道邪法,但劍本為利器,劍身飲血,飲的還是主人之血,威力必然大增。
杜真人再舉劍來攻,憐娘到底修行日短,猝不及防竟被他逼退數步。
杜真人眼中一亮,得此機會,轉挪身軀,撞破窗戶欲走。
安然三人前來,自不會只任由憐娘與杜真人相鬥,餘恩守在門口,安然守着窗戶。
杜真人選擇從窗戶逃走,而不是正門,有賭一把的念頭在,安然一身書生打扮,斯文俊秀,看着不像正宗道門弟子,身上靈息若有若無,說不定不是他所想的隐藏頗深,而是當真修為淺薄。
杜真人舉劍往此處攻來,全力施為,安神色淡淡,未有驚愕,反是抽空看了眼憐娘。
一而再再而三敵手半路奔逃,只怕憐娘不會心喜自己實力逼逃對手,而是郁悶到要無處發洩。
果然,憐娘面上愕然尚在,下一刻怒氣沖天。
安然輕咳一聲,側身避開劍鋒,一振衣袖,一股無可拒絕的大力就将杜真人推了回去。
杜真人尚未反應過來,憐娘就獰笑着舉刀砍來。
戰鬥無可非議是一面倒的,近半個時辰之後,等候在門外的安然和餘恩二人才聽得屋門吱呀一聲輕響,蝶妖腳步輕快走出,裙擺蕩漾如同一朵花。
安然默默別開目光,有些不忍心想裏面的杜真人被蹂|躏成了何等模樣。
顯然,餘恩也是這般想的。
兩人都沒有動,憐娘奇道:“你們怎麽不進去審問他?我可不會審問犯人。”
餘恩默了默,所以說她在裏面那麽久都是在幹嘛?
他沒問出口,而是走到院子角落裏縮着的雷老爺身旁,院外有杜真人布置下的法陣,雷老爺無法出去。
“你也聽到了,”他頓了頓,神情微妙,“還請雷老爺明言自己做下的罪孽,否則雷老爺也不會想試試用我們的方法。”
他說得意味深長,雷老爺身軀一抖,眼角不由自主瞥向院子中心的貌美女妖,然後抖得更厲害了。
“我說我說!”他連連點頭。
原來杜真人是幾年前尋上雷老爺,在向他展示了一番道術後,雷老爺将他奉若神明,幾乎是言聽計從。
人心不足蛇吞象,這句話當真不假,在嘗到道術的一系列好處後,雷老爺漸漸使起了龌龊手段,雷府迅速斂財,從彭州一般的富戶成為數一數二的大戶,遠超他的父輩。
雷老爺到底尚存一絲良心未泯,杜真人便告訴他,平日多行善事,可積攢陰德,與罪孽相抵。
憐娘好奇道:“他幫你做了這麽多事,你能幫他什麽?金銀嗎?也不像啊。”
道士會法術,賺取金銀輕而易舉,何況觀這小院,杜真人也不是好奢侈享受的人。
雷老爺聞言神色為難,難以啓齒,“真人他、他……”
憐娘等得不耐,瞪了他一眼。
雷老爺立刻利索道:“真人讓我尋一些童男童女!”
在場二人一妖俱是臉色微變,餘恩追問:“一些是多少?可有什麽要求?”
既已到此,再說不說都沒有太多區別,雷老爺仿佛失了所有精神,道:“近百,要求特殊生辰。”
餘恩臉色陰沉,他本是娃娃臉,白嫩總世人覺得陽光可愛,此刻連一向在他面前嬉鬧的憐娘都有些害怕。
餘恩深吸了口氣,繼續問:“人都在何處?”
雷老爺道:“尚有一些在城外農莊。”
剩下的,他沒說,餘恩已經料到了他們下場,許是杜真人需要實驗,因而那些孩子已經去了。
啪——
餘恩狠狠扇了雷老爺一巴掌,這一掌用了十成力氣,雷老爺頓時暈了過去。
安然嘆了口氣,難怪雷府在城中名聲極佳,恐怕雷老爺不是良心未泯,而是自知罪孽深重,心虛之下日夜難寐。
近百名特殊時辰出生的童男童女,只憑一人之力,哪怕是有特殊手段的道士,想要尋足也要費上大力,這便難怪杜真人會主動投到雷老爺門下。
借助世俗之力,确是個好法子。
杜真人顯然極聰明,也極通世俗生存法則,不去那些已經成型的大勢力,投入那些權貴手中,那般太引人注目,自己扶持起來的勢力,不僅全在掌握之中,且更好隐藏自己。
可惜了,這世俗還是太少有能人涉足,才使得如杜真人之流逍遙已久。
三人趕往城外農莊,救出尚存的三十多名孩童,這些孩童的狀态并不好,農莊中只有一些啞奴照顧他們。
說是照顧也不對,啞奴只負責一日三餐,以及看守他們,不準他們踏出農莊一步,若被抓住,一頓毒打是少不得的,只要不打死即可。
這是他們從農莊中被救出的孩童口中得知的。
憐娘氣得擡手一道水流把雷老爺澆醒,上去又是一頓揍。
至于杜真人——
憐娘冷笑:“十八層地獄轉個來回都不足以洗清他的罪孽!”
被救的孩童中有一男童最是聰慧,三十多名孩童隐隐以他為中心,農莊的具體情況也多是從他口中得知,名喚朱寧的孩童問道:“憐姐姐,真的有十八層地獄嗎?”
憐娘摸摸他的腦袋,“當然,十八層地獄,輪轉下來,沒個三百年他別想出來。”
朱寧沉默下來。
憐娘問道:“你在想什麽?”
朱寧道:“即使如此,被他害死的弟弟妹妹們也不能生還回來,他們的父母一定很傷心。”
憐娘一愣,她是蝶妖,天生地養,沒有父母,但龍君視她為半女,勉強也能體會朱寧所言。
頓了許久,憐娘道:“若他們與父母親緣未斷,下一世許還能投入父母腹中。”
“當真?”朱寧猛地擡頭,眸子亮得驚人。
憐娘實則也不甚了解地府規矩,她不擅長撒謊,只得求助餘恩,餘恩又看向安然。
安然伏下身子,平視朱寧,肯定道:“他們年幼早夭,地府必會補償他們。”
“那也不是他們了,”朱寧眸子黯淡了些,自語道:“不過總好過自此再無幹系。”
許多孩童死時念得最多的就是爹娘。
安然揉揉他的腦袋,“別想太多,你尚年幼,日後還有許多年月,只管把這當成一場夢。”
她不會告訴朱寧,那死去的許多孩童,有一些連魂魄都被杜真人打散了,還有一些被他祭煉為己用,剩下的少數,怨氣深重,杜真人拿之無可奈何。
真正成功去往地府的,幾乎沒有。
陰氣自莫名處而來,鎖鏈拖地,陰差随行,判官捧書,無常在側。
安然起指點向朱寧眉心,朱寧突然道:“鐘哥哥,你是要讓我忘記這一切嗎?”
安然一訝,溫和笑道:“你不想忘記?”
朱寧點頭,他環顧這座困了他兩載的農莊,“鐘哥哥,我想記住這一切。”
安然沉默了下,笑道:“如你所願。”
磨難也是命運的饋贈,全看他如何選擇。
曾經在地府見過的沈判官手中生死簿無風自動,說道:“此子非是池中之物,弱冠之齡入仕,五十載朝堂沉浮,侍奉三代帝王,左右天下百年格局,青史留名,大人造就一個好苗子。”
安然失笑:“此與我卻無甚關系。”
沈判官笑而不語,若非安然插手,朱寧該亡于此處,又若非安然留下他的記憶,此子未來成就也不會如此之大。
時也命也,遇到安然,是朱寧的機緣。
安然道:“不打擾諸位勾魂。”
沈判官等人行了一禮,陰差将還在此處的魂魄勾走。
安然一低頭,對上朱寧明亮的眸子,“鐘哥哥在和陰差說話?”雖是疑問,他語氣卻是篤定。
安然笑着揉了揉他的腦袋,沒肯定也沒否定。
不久,沈判官合上生死簿,朝安然再行了一禮,道了聲告退。
之後安然将除朱寧之外的孩童記憶都模糊掉,只讓他們以為自己是做了個噩夢,又與餘恩憐娘分頭,用了數日時間将他們送至家中。
雷老爺也被他們送至當地府衙,是以一種頗為靈異的方式送去的,以防當地官員包庇。
而杜真人,早被餘恩一劍解決,送他魂魄入了地府。
……
遇着這一樁事,安然心情不如何好,只分系統留在此處,大半精力在外賺外快的小五匆匆趕回。
安然不肯與它綁定,小五無法,偏它想一直跟着安然,只得每次在外化作各種各樣的系統賺些外快,雖不如跟着安然來得方便,但也聊勝于無。
小五不怎麽會安慰人,想了許久,在安然終于将最後一人送歸家中後道:“你現在實力夠了吧,狐丘狐姥姥還沒解決。”
小五破罐子破摔想,讓人忙起來就該沒空瞎想了吧。
安然在金陽城時本就打算去了,但一直有事找上門,這才沒有抽身前往,她想了想:“此處離狐丘不遠,便現在去吧。”
她折了只紙鶴送去給餘恩,可惜了,同行許久,餘恩實在是位不錯的友人。
安然去找狐姥姥既是了卻原身因果,為民除害,也是為了散心,但沒想到還沒見到狐姥姥,倒遇到一位小友。
狐貍毛茸茸一團,上次尚是魂魄,如今已經凝成實體,不過依舊可憐。
彼時安然在酒樓用飯,樓梯口上來一位穿着芙蓉色長裙的少女,衣着不俗,身側身後伴着數名侍從,吸引安然注意的是少女懷中抱着的紅色狐貍。
小狐貍本沒精打采,一見到熟悉面孔,立刻激烈掙紮起來。
少女不防它還未認命,一時不慎,竟被它走脫了去,小狐貍跳出少女懷抱,往安然跑去。
安然此時才注意到小狐貍後腳有礙,跑着一瘸一拐。
他忙離座将小狐貍抱起。
少女皺眉看着這裏,身旁侍從取出帕子一臉心疼的将她被抓傷的手包起,另有身材高大的侍衛行至安然身前,說道:“這狐貍是在下主子寵物,還請尊駕歸還。”
安然沒有看他,而是撓了撓小狐貍的小巴,嘆氣道:“你怎又獨自一人跑了出來?你娘親何在?”
小狐貍讨好在她指上蹭了蹭,嗚嗚叫了幾聲,頗為委屈。
安然聽得皺眉,也很無奈,扯了扯它耳朵,“你這小家夥,怎麽那麽調皮。”
原來小狐貍一直被胡九娘壓着修行,砸了無數寶物,今日才剛剛修出實體,它苦修多日,實在耐不住性子,趁着胡九娘不注意,又偷偷溜出了洞府。
結果安然也看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就能結束這個故事了。
晚安,明天見^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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