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最後一輪技術檢驗完畢,程序猿攻城獅們都不敢讓陸重淮久等,所以他一回公司就拿到了終極敲定版軟件包。
托着鄭祈倫的面子,《劍試天下》的主題曲請到了深居簡出的二次元歌王出山相助,女聲則是由太陽在錄音棚錄的。
功德圓滿本來是可喜可賀的是,可是當初和他一起提出這個夢想的阿龍退出了。
人家都說不要和好兄弟合夥開公司,合則聚不合則散。這麽多年,跟在自己身邊志同道合的兄弟早就換了個遍,很好的應驗了這個真理,他卻沒想到這個相差甚遠的結局。
提前結束任務技術部一片歡騰,忙活了大半年的夥計們互相擊掌歡呼然後興沖沖地問陸重淮能不能去哪慶祝。
陸重淮藏着心思随口說:“你們晚上自己組織着玩吧,算我賬上。”
那幫睡了好久辦公室的IT精英都雀躍起來,三五成群的勾搭上了。丹尼斯上午去了趟鄰市,下午快下班的時候回來的,分享見聞的時候說了一句,“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啊,我這是第一次見着人把車開撞樹的,還是輛不菲的豪車。”
馬上有人笑嘻嘻的附和道:“no zuo no die,玩票玩大了呗。”
都是茶前飯後的閑談,陸重淮不關心也不想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回自己辦公室了。剛坐到電腦前桌面右下角就彈出一則消息,赫然加粗字體寫着大标題“街頭車禍,竟在車內發現槍支”。
也不知道是不是丹尼斯提到過,他鬼使神差的就點開了查看詳情。一組配圖裏,一輛大奔和樹葉零星的老樹緊密貼合在一起,副駕那邊的車頭凹進一個坑。
再仔細一看,不是和他四年前送給盧伊人那輛車的同款嗎?
車牌虛化了認不出數字,可他心裏更忐忑了,趕緊拿出手機給盧伊人打了個電話。電話裏滴聲想着他心亂如麻地關機朝外走,戳着電梯下行按鈕恨不得把按鍵戳出個窟窿。
謝天謝地總算是通了。盧伊人暈沒暈多久就醒了,身體上受了點外傷,內髒都沒什麽大礙,倒是拿槍指着她那位,沒有任何設施的保護,不死也得殘了。接陸重淮電話的時候醫生正在給她包紮胳膊,繃帶一勒就疼得“嘶”了一聲。
不知道她這邊狀況的陸重淮頓時就急了,“你怎麽了?!”
“撞了一下。剛啓動又離障礙物近,還有安全氣囊,沒什麽大事。”盧伊人簡簡單單毫不誇張地概述,皺着看着大夫捯饬,其實已經很疼了。胳膊雖然沒有骨折也撞得像裂開了一樣,雙膝雙手都擦破了皮,鑽心得痛。特別是撞碎的玻璃渣子砸在身上,劃得全是口子,要不是安全氣囊護着臉一準要破相,也虧得她手機一直不離身才沒落在現場。
陸重淮才不聽她的鬼話,“哪家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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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重淮飛車趕到的時候盧伊人還在病房簾子裏接受摧殘。他猛地掀開簾幕把裏邊幹活的大夫吓了一跳,催着他出去外面等着。他沒動,一眼就瞅到了她龇牙咧嘴痛苦不堪的臉色,看她裝得氣定神閑來了氣,有外人在這裏也不好說什麽。雖說久病成良醫,他也能動作娴熟的伺候她,可畢竟要相信權威,于是他來勢洶洶又偃旗息鼓的在外面候着了。
好在這大冬天的沒什麽細菌滋長的條件,仔細些也就不會感染了。
不然還不知道怎麽辦呢。
無論何時醫院都是人滿為患的,特別是外科,椅子上都坐滿了。他手插在兜裏在門口等着,愣着神無動于衷地看着包好傷口的男孩撲在母親懷裏哇哇大哭。
抱着孩子的中年女性柔聲的哄,聽得他都難在這兒呆下去了。他不動聲色移開了視線,心裏越發不是滋味。甚至有點嫉妒地想:有那麽疼嗎?
事實是有,而且他體會深刻。身邊沒有哄着他的母親罷了。
就在他忍不了魔音灌耳想上去捂那臭小子嘴巴的時候電話響了,叮叮當當的導致過道裏閑着的家屬都看向了他。
陸重淮看了看門又看了看周遭的人,轉悠到樓道口接電話。
那端何冬焦急的求助聲像破鑼在耳邊炸開,“太陽是你接走的嗎?”
“沒啊,伊人出了個事故我這會在醫院呢。”太陽平時都是自己回家的,什麽時候叫人接過?
“她同學說看着她被一個男的帶走的。”何冬本來脾氣就不好,情急之下更沒了遮攔,怒火中燒爆了口粗,“他媽竟然在太歲頭上動土,叫我知道是哪個雜碎非剁了他不可。”
“她還沒到十八歲,直接報案吧。我給你叫點人幫着。”這幾天不是在找人就是遇上亂七八糟的事,陸重淮也心煩,卻以最快的方式調整過來條理清明地說。
挂了電話他又仔細想想,近年走的都是正規渠道的路子,也沒得罪什麽人,怎麽就被盯上了?要在平時他就親自去找了,可惜盧伊人這邊他是半步都不能離。
陸重淮打電話頭一個通知的不是別人就是阿龍,阿龍還在收着網子,廢了大力氣收到一半的網子全掉了下去。
他準備折回去看看盧伊人那傷處理好沒有,卻看着兩個穿制服的警察進了盧伊人的病房,他驚了一下,眼裏一閃。
一身傷處理了半個小時,整個過程都是折磨,即使是寒冬裏也折騰出一身汗,盧伊人挂在豆大的汗珠精疲力竭地看了眼禮貌地敲門進來的警官,心知肚明他們的來意。
果不其然是發現槍支來調查,請她做筆錄的,看她虛弱的樣子遲疑了一陣,還是開口說,“麻煩您再堅持一下,配合下我們的工作好嗎?”
盧伊人莞爾一笑,平靜地說:“沒關系,這是我做為公民的義務和責任。”
***
毗鄰郊外的地皮上有一片資費不夠而半途而廢的爛尾樓,環境空曠卻複雜。
角落裏落魄的男人捏着一罐啤酒,啃着半只雞腿大快朵頤,嘴邊油膩膩的,和他肥頭大耳的形象相輔相成。
“喂,你想不想吃?”他半蹲在地上面目猙獰,露出陰險兮兮的笑容。
太陽被膠帶封得死死的,除了“嗯”也發不出別的音,手被反綁在身後,攤腳坐在一片塵土中,臉上髒兮兮的,白皙的臉蛋上還印着幾個灰不溜秋的指印。
小姑娘哪見過這種電視裏才能的場面,吓得人都呆了。哪怕跟在陸重淮游走過魚龍混雜的酒吧、KTV,也沒有見過這麽猥瑣的男人。這裏不是車水馬龍的鬧市,逃出去被抓回來會死得更慘。
胖子意識到什麽,走過來撕掉黏在她嘴上的膠布,冷厲的雙眼閃着寒光,“吃不吃?”
太陽想說話,可是嗓子都是啞的,淚珠子直往下掉。胖子脾氣差勁,見她不答火就上來了,“老子問你話呢!吃不吃!”
這樣她就更不敢答了。
胖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掐着她的下巴就粗暴的把吃剩下的雞腿塞到了她嘴裏。油味四溢又沾滿了他的口水,太惡心了!她嗆了一口氣,雞腿滾到地上,她歪着身子淚水漣漣地一陣嘔。受到沒有理由的無妄之災她委屈得不得了,可是沒有人來救她。
“你媽好好的叫你浪費了!”胖子一耳光扇在她臉上,甩得她整個人都栽倒了。他出現對外面的狀況一概不知,還等着他大哥把另一個女的也抓過來,等了這麽久沒消息不耐煩極了,就把怒火全撒在了人質身上。
太陽臉貼在污穢不堪的地面上,看着那輪紅日漸漸沉下……
男人填飽了肚子閑來無事坐到一邊玩手游,無意間也看到了那條新聞,一下跳起來,頓時六神無主了。
是逃還是拿錢?要是大哥沒被撞死把自己供出來怎麽辦?
仗還沒打響就開始自亂陣腳了,他從手機通訊錄裏翻出一串號碼原封不動的撥出去,一通就急吼吼地說:“人我幫你綁到了,錢到底什麽時候到賬?要是我被抓了,你也跑不掉,我就是死也要拉個墊背的。老子在牢裏關了六年,你一個大小姐嬌生慣養的恐怕不想嘗牢飯吧?識趣點把錢彙過來,不然我們就魚死網破!”
梁怡昕萬萬沒想到會被毒舌咬一口,也急了,力求先穩住他,“我現在就給你打錢,人收拾一頓就完了,你倆趕快走。”
看樣子這個大小姐還不知道馬上就要東窗事發了,他眼珠子一轉,也不戳破,唯唯諾諾應着,挂了電話就開始收拾東西了。
電話裏已是一片忙音,梁怡昕心神不寧地轉過身,忽然心髒驀地跳了一下,心虛的看着面前神色莊肅的男人顫顫巍巍地喊了聲,“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