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年輕好哇
她本來是可以和其他孩子一樣的,只是她還有更多事情要做,所以玉玦終究還是和學校裏其他孩子不一樣了,這是她不願意的,可這是沒辦法的。
玉玦上的高中并非是這城裏最好的一個,可是是這城裏歷史最悠久的一個,打前朝二百年前建立,經歷了硝煙和炮火,諸多的物是人非之後這學校依然存在着。只是學校太小了,又在老城的弄堂子裏,所以學校的學生不怎麽多,甚至這學校連個像樣的大門都是沒有的,只有個單扇鐵門,上面挂着看不出字樣兒的牌子,大抵是寫着學校名兒的,可早已經掉色。青磚的校牆上到處都是藤蔓,若是打從這裏經過,誰能知道這是座學校?無人知曉為什麽沒人翻修這學校,也沒人知曉為什麽這學校不和附近的大學校合并,只是這學校就這麽存在着,若是細問起來,只有附近的老居民知道這是個學校,再細問些什麽,附近的老人兒也就都說不上來了。
就是這麽個學校,孔澤瞿上過,穆梁丘上過,還有許玉玦。
老城的弄堂子,窄且幽深,正午的陽光照進來也只是斑斑駁駁的點兒,夏日的天兒,下午放學的時候太陽還照得老高,可這老巷子裏已經沒有了陽光的蹤跡。玉玦從學校出來,走了沒幾步,果真看見前面靠牆蹲着一個人。
她發現這人真的是喜歡轉彎處,頭一回見的時候就在轉彎處,現在這人依然在蹲在轉彎處,若是大爺大媽們騎了自行車,這人蹲在這裏該是要挨罵的,有些個暴脾氣大爺興許下來還能給上兩腳。
走近了兩步,原本蹲着的人就擡頭了,漫不經心的朝這方向看了一眼,見過來的是自己要等的人,于是原本是蹲着靠牆的,現在索性一屁股癱地上,伸長了兩條長腿将整個路都擋住。
“放學了呀。”
“嗯。”
“玩兒去?”
“不去。”
“能換個說法不?”
以上的一來一回已經上演了好些天了,也不知道從多會兒起就在這點兒碰見了這人,起先就算知道不是偶然碰見的,可以為一回兩回之後就再看不見了,誰知過去了這麽些天是竟是天天兒能看見。
自第一回在山上見了之後過去得兩周了吧,這兩周她再沒去過山上,本來每個周末她都是要去的,上兩周卻是說不用回山上去了,原本那麽厭惡的每周一次,等到人家終于說不用再去的時候玉玦卻是不習慣的,空蕩蕩的,不怎麽疼了,只是空蕩蕩的。
今天又是周五的時間了,玉玦知道這周可能也是不需要去山上的,女孩兒低頭看就那麽斜歪歪癱坐着都漂亮的不得了的男人,見這會兒這人還是個帶笑的臉仰頭看她,很輕的,心裏稍稍被碰撞了一下,然後低聲說“我今天好像不用早回家了。”
坐着的人一躍而起,猛的站在玉玦跟前,真是貼的很近,俯下身盯着玉玦眼睛說“我知道你喜歡我。”有點無厘頭的自以為是,可那張臉真的漂亮,臉上的笑也真的好看,唐突,可不至于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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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玦被這麽猛地一貼近,眼睛瞬間就反射性的瞪圓了,聽見這人的話,只是往後退了步,然後有些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這個人真的不是讓人讨厭的人。
玉玦的臉很精巧,越是湊近了看,越是移不開眼,那麽個瞪圓了眼睛的樣子真是很好看,于是俯身的男人慢慢兒将自己的臉往前湊,玉玦沒動彈,可那往前湊的人見女孩兒沒動彈他好像有些躊躇,雖然臉上還帶着笑,可半天了往自己臉上抹了一把退開了,邊抹臉邊嘴裏嘟囔了句“先留着。”還是什麽的話。
這人這副樣子,意外的有些個純真,硬着頭皮打算不要臉結果自己先退下來的樣子讓玉玦失笑,低低笑了一聲,見印象中一直臉皮厚自來熟的人臉上一點點紅起來,玉玦臉蛋上的笑越來越大,最後終是笑出了聲。
“走吧,帶我去玩兒吧。”玉玦先開口,臉上明亮了不少。
于是漂亮的男人咧嘴,長胳膊一伸搭在女孩兒肩膀上,二流子一樣得意的往前走。從小到大,貼近另一個人的次數是很少的于女孩兒而言,靠別人近了,真的很暖和,玉玦攏了攏自己的頭發,沒掙脫。
“我騙了你來着,我跟你說那假名兒。”
“我知道。”
“你怎麽知道?”
“……你真名兒是啥?”
“堯唐,跟三皇五帝裏面的誰重名兒的那倆字。”
“哦。”
“你多大?”
“十六。”
“我十九了小丫頭。”
“看着比十九老……”
“想死嗎?”
兩個人搭着肩膀越走越遠,很快就出了這老弄堂子,只餘下互相鬥嘴的餘音兒,年輕真的很好哇。
生活總是要往前看的,人也總是發自本能的要脫離痛苦的,不管你願意不願意,往亮堂的地方走是本能。
今天又是周五,孔澤瞿看看腕上的表,習慣性的要往山上走了,可從椅子上起來,這人又重新坐下了,這個點兒他知道玉玦已經放學了,往前七八年裏,每到周五,雷打不動這個時間點兒他要下班的,不管送來的文件有多急,這個點兒他總是要回家的。從這一點來說,他是相當負責人的,總是記着他要教養一個孩子,今天又到了這個點兒,他習慣性的又要往出走,可站起來之後又坐下了,和上兩周一樣,站起來又坐下,他忘了什麽,可身體記着。
有些個煩躁,短時間內不怎麽願意見那孩子,想起穆梁丘的話他自己別扭,可他自己卻總是不習慣。孔澤瞿沉默的攥着手裏的鋼筆,想要将注意力放到眼前的東西上,可半天了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這會兒,孔澤瞿非常非常惱火穆梁丘,恨不能再給打一頓,有些東西,不知道就罷了,可知道了再想跟之前一樣真的是登天一樣難,尤在他這樣的人身上出現穆梁丘說的這事兒。
到底是養了快十年的孩子,兩周沒見不習慣那去看看就是了,他總歸是四十歲的大人了,去看看也沒什麽的。
于是放下筆站起來,叫了孔南生開車去玉玦的學校。
孔澤瞿工作的地方離玉玦的學校很近,開車轉兩個馬路就到了,老弄堂車開不進來,于是車停在巷子口孔南生下去到玉玦學校查看,孔澤瞿坐在車上,半閉着眼睛看着巷子口,等孔南生把人領來。
不多會兒,孔南生來了,一個人出來的,孔澤瞿皺眉。
“玉玦已經走了。”孔南生坐上來道。
“……嗯。”
于是巷子口的車也就悄悄的開走了,只是車轉了大半個彎兒到那巷子另個口的時候,孔澤瞿無意看了那巷子口一眼,然後猛地就坐了起來,脫口就是“停車。”
孔南生不明所以可車沒停,車正在主道上走着,後面跟了一條龍,這時上哪兒停車去?孔澤瞿險些打開車門下去,可半天了就又坐下了,只是将自己氣了個好歹。
孔澤瞿懷疑穆梁丘說的話,同時覺得玉玦真是要好好兒挨上一頓了。這人生氣的當兒,車也滑出去好遠。
這人生氣,一個是看見玉玦身邊的小子,另個則是看見兩人挨得那麽近,孔澤瞿已經說不清他這是家長心情還是什麽其他的了,被穆梁丘一攪和,所有的事兒都不是那麽讓人舒坦了。
這邊廂玉玦跟着堯唐去爬了南山,夏天太陽落得晚,等兩人爬上去的時候太陽正是個将落未落的樣子,半邊天都被染得通紅。玉玦身上出了一層汗,大口大口的喘氣,她平日裏從來沒有爬過山或者有過其他這麽大劑量的運動,呼吸困難的同時有股通身舒暢的痛快感。女孩兒看了身邊離她很近的人,見人家只是氣息微粗,于是有些個羨慕,不知道她臉上帶汗臉蛋泛紅的樣子也很好看,也會引來更多的羨慕。
玉玦原本以為這人會帶她去這個年齡的人最喜歡去的那些地方,因為這個人太符合那些地方了,沒想到被領來爬山。
“為什麽帶我來爬山?”
唐堯上上下下看了玉玦一眼“你這小身板兒太弱了,簡直是個發育不健全啊。”
玉玦側身躲過這人意有所指的眼神,連氣帶臊弄得臉通紅,看起來真的很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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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梁丘終于要結婚了,距上次他跟孔澤瞿說過之後也就一個月,這人就要舉行婚禮了,孔澤瞿自然是要出席的,只是這人不好方便公開露臉,于是從來了之後就一直在休息室裏坐着。
半圓形的沙發上,這人靠坐在最中間,邊兒上也坐着幾個人,都是些年齡不很大的人,平日裏也甚少見的那些個。
☆、發育了
說是個休息室,可這休息室也是個小宴會廳的模樣,括弧姓的沙發上孔澤瞿當中間坐着,邊兒上是些熟臉兒。孔澤瞿真正意義上的朋友是沒有的,諸如穆梁丘這類的人,孔澤瞿已經将這些人視為兄弟親人自己人這一層上,當然這一層上的人是極少的,其餘有些交情的或者有過幾面之緣的,那就是旁人了,世兄一類的又是另一類人,穆梁丘自然是清楚孔澤瞿的性子,所以這休息室裏能和孔澤瞿坐在一起的,最起碼是孔澤瞿歸到不是旁人的那些個。
穆梁丘父親是朝中重臣,穆梁丘雖說沒有走父親的路子,可往來門客自然不少,加之他自己的事業又做的很大,所以這個婚宴要攢起來也是費了些勁兒的,能參加的人都是花了心思請的。
來往賓客衆多,這類宴會孔澤瞿是不參加的,他從來都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只是穆梁丘的婚宴他是要參加的,所以這會兒他耐着性子坐在休息室裏等着,只等最後重要儀式的時候再出去。
坐在孔澤瞿邊兒上的是個極為剛毅俊美的男人,這人寸頭,小麥色皮膚,也是個寬肩長腿的身子,肩膀厚實腰身狹窄,挽起袖子的胳膊肘結實有力,這是柴家的長子,柴毅然,比穆梁丘小三個月,因為家裏的緣故,自小也是和穆梁丘一起長大。孔澤瞿年長這兩人近十歲,等于看着這兩個長大,只是因為柴毅然此後進了軍隊,才讓穆梁丘比他更和孔澤瞿親近些。故而,這會兒柴毅然才能坐在孔澤瞿身邊,他們這些小的,年少的時候總是以能和孔澤瞿親近為榮。
兩人都是很長時間沒有見面,這會見了,自然是要說上幾句的,大多是柴毅然低聲說,孔澤瞿聽着,偶然說上一兩句。這廳裏的其餘人有幾個是不認識孔澤瞿的,只是柴毅然卻是大多數人認識的,見這兩個人都是低聲說話,旁的人自然不敢敞開嗓子說,所以這休息室裏是個安靜的地兒。
只是這安靜沒持續一陣子,就被一個敞亮的嗓子打破了。
“哥,哥~哪兒呢?”
這聲兒從外面傳到裏面,孔澤瞿覺着這聲兒有些耳熟,一擡眼,就看見一路吵着進來的小子,本來是個随意一瞄的意思,可擡眼之後就維持個往門口看的姿勢。
“進來,別嚷嚷。”孔澤瞿沒說話,卻是柴毅然擡手招了來人過來。
進來的不是一個人,是兩個人,一男一女,年輕男女,男的一身兒黑色正裝漂亮高大,女孩兒米色白紗長裙修長纖嫩,沒有多餘的裝飾只一頭烏發随意傾瀉,兩個孩子纖長登對,一進來廳裏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吸過去了。
孔澤瞿瞳孔半縮看着唐堯和玉玦從門口走到跟前。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小孩兒就長成這麽大了,甚至衣服底下的身子也有了一點點不屬于小孩兒的線條,走路間的樣子也不同于小孩兒了,腰身處來回晃動的布料勾勒出了些隐秘的幽暗,孔澤瞿有些恍惚,無言看着兩人從遠處走到眼前。
“少爺?”唐堯對着孔澤瞿叫了一聲兒。
“臭小子,瞎咧咧啥。”孔澤瞿沒說話,柴毅然斥了一聲,然後仔細看玉玦。
唐堯被斥了一聲兒就摸着鼻子不吭氣了,只是這人手還是放在玉玦肩膀上,他進來的時候就是個打胳膊攬着玉玦的姿勢,到了這會兒還沒放開人。
“這是?”柴毅然看着玉玦問唐堯,他沒見過玉玦,也不知道玉玦現在是孔澤瞿教養着,玉玦來北地的時候,柴毅然已經進了部隊,孔澤瞿不很願意讓很多人知道玉玦,于是柴毅然不知道玉玦。
“她叫許玉玦。”唐堯說了句。
“哦,哦。”柴毅然應了,看這垂着臉的姑娘,仔細想了想能參加穆梁丘的婚禮裏面有沒有哪家是姓許的,想了半天沒想出是哪家的姑娘,于是就作罷。
玉玦進來這小廳的時候掃了一眼裏面的人,果看見孔澤瞿在裏面,差點目光相撞,只是她在他看過來的時候先一步垂了眼睛,就那麽幾步路,走過來費了老大的勁,已經一個月了,她沒看見他了。原本以為她可以往前走走的,可這會兒就已經感覺露出的胳膊涼哇哇的,這麽站着被打量的時候就忽然有些難堪。
“坐下吧,杵着幹什麽!”唐堯一直盯着孔澤瞿看,上上下下的那麽個打量法,柴毅然真是要被氣死了,喝了唐堯一聲。
被柴毅然說了一句,唐堯就要坐下,坐下的時候本來想要坐到孔澤瞿邊兒上的,猶豫了下又坐到柴毅然邊兒上。
他還不敢坐到孔澤瞿身邊呢。
玉玦跟着唐堯一起來的,且這麽些個年,孔澤瞿看她的眼神兒了總少不了些嫌惡,他從來沒有帶着她出席過這樣的場合,所以唐堯一坐下之後,玉玦就挨着唐堯坐下了。
這從頭到尾,孔澤瞿沒有說話,只是看着他從小養大的孩子跟着別的小子走進來然後徹徹底底的無視他。
這已經不是能不能将這孩子養成擔責任的人了,孔澤瞿忽然覺得他的教養好像從一開始就錯了,兩個人的角色有問題了。
“哥,我問你個話。”唐堯搭着柴毅然的胳膊湊人耳朵上悄悄說了句。
“嗯。”
“你旁邊的是不是那誰,那四少?”
“……”柴毅然看孔澤瞿一眼,無話,只照唐堯頭來了一巴掌。
在小廳裏坐了半會兒之後,也就到了舉行那儀式的時候,這小廳裏幾個人悄悄出去坐到了最後面那一桌上。若是以往,這幾個人出去該要引起大轟動的了,可這會兒索性大家注意力都在最前面的一對兒新人身上,所以注意的人還少。
玉玦看着最前面,穆梁丘今天收拾的很精神,和他結婚的女人看着挺溫婉單純的,兩個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可穆梁丘看那女人的眼神溫暖柔和,仿不管以後怎麽着他都能包容她的歲月。玉玦紅着眼圈心生羨慕,羨慕的快要死了,她知道穆梁丘會是個好丈夫。羨慕之後就是失落,玉玦知道她到死可能也沒有機會那麽光明正大的像穆梁丘家的女人看穆梁丘那樣去看某個人了。
孔澤瞿瞄一眼玉玦,見玉玦紅着眼眶,于是忽然就有些不是滋味了,他教養大的孩子,在某一瞬間像是對周圍所有人都有了感情,可惟獨對他是連最基本的禮貌都沒有了,仿佛和他是仇人一樣。這麽想的同時又猛的想起穆梁丘的話,孔澤瞿再不敢想其他。
儀式很快就結束了,孔澤瞿身份特殊,這大廳裏有不少人認識他,所以還沒等衆人移動他就站起來要走,走的時候見玉玦還沒動彈,孔澤瞿終于說話了“還不走?”
這是孔澤瞿今天說的第一句話,玉玦擡頭看這人,見這人低眉瞬也不瞬的看她,瞬間所有反抗的勇氣都沒有了,乖乖站起來跟着他往出走,甚至都沒來得及跟唐堯打聲兒招呼,她忘了。
也才過了一個月,一個月之前還是夏日,一個月之後就有些冷了,玉玦還穿着那樣的衣服,從大廳裏出來就孤單單跟着孔澤瞿,被風一吹就打了哆嗦,這一個月裏,她跟着唐堯四處跑,沒命的跑,原本想把自己徹底折騰出病的,可沒想到身體反而像是健康了些,甚至她初潮後沒怎麽發育的胸前也隆起了,一個月裏她的身體跟得了怪病一樣不停的變化着。
玉玦跟着孔澤瞿走了,柴毅然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麽事兒,明明那女孩兒是唐堯領來的,甚至這中間孔澤瞿和人家一句話都沒說,可看臨走時那樣子,分明孔澤瞿和那女孩兒相熟的不得了。柴毅然看唐堯,唐堯努着嘴攤了攤手,柴毅然緊了兩步跟着出去,只看見那女孩兒裹了孔澤瞿的外套鑽進了車裏,開車的赫然是孔南生。
孔澤瞿直接領着玉玦回山上了,在車裏的時候兩人一路無話,玉玦裹着孔澤瞿的外套一只看着窗外,孔澤瞿則總是無意識的将目光落在玉玦的腳踝處,玉玦的腳踝細白,羊脂玉一樣。
“去換衣服。”剛一進家門,孔澤瞿就扔了這麽一句,仿佛這句話憋了很長時間,玉玦還沒進客廳,這人就說。
玉玦攥緊了手裏的外套進自己屋裏,今天不是來山上的日子,家裏的老人都在山下,這屋裏算上南生叔就三個人,她知道孔澤瞿将伺候他的撥給她之後就沒再找伺候的人,吃飯要麽是南生叔做,要麽就是他自己做,只叫了清掃的阿姨定期來一回。
一想到這屋裏統共就三個人,玉玦一陣陣緊張。
進屋的時候玉玦是披着孔澤瞿的外套的,脫下外套的時候玉玦深深吸了口氣,孔澤瞿的外套上有那人的氣息,陌生而又熟悉,可這是頭一回她離這味道這麽近,又猛吸了兩口,險些将自己吸過去,這才放下人家外套,找了自己的衣服換上,只山上到底備的衣服不很多,且原先她基本沒怎麽發育,內衣對她也就不怎麽重要,這山上竟然連一件內衣也沒有。玉玦是沒有注意有沒有內衣的,原先在山上換衣服的時候她也是不穿內衣的,穿上也只是兩個空罩罩還時不時的下滑,所以她在家的時候是沒穿過的。
然,這一個月裏她的身體比她的意識更快的發展了,等她還想往常一樣穿了寬大的T恤出來的時候,孔澤瞿無意看過一眼,寬大的衣服下兩團兒隆起異常的顯眼。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在修文,這文是上兩個月寫的(從季節就能看出來,,寫的時候還是夏天,,這是作者的習慣,寫的時候是啥季節就把背景放到啥季節╮(╯▽╰)╭) 一是被不是排榜第一個刺激到了 二是發現涉及到一點敏感問題 所以一直在修改沒能及時更文 從明天起肯定準時更新 人家可是有存稿的人噠!!!
爬榜中啊筒子們 看過的收藏留評 要不然都沒動力了鬥都!!!
☆、亂心
只掃過一眼就再也沒有回頭看,孔澤瞿甚至有些驚慌,畢生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不是沒有過女人,也不是沒有看過女人的身體,他都到這個年歲了,在年少輕狂的時候該經歷的都經歷了,可從根本上,他沒想過玉玦可能從個女孩兒變成個女人,或者知道孩子遲早會長大的,只是這個模糊的概念裏面沒有這麽具體的事情,具體到女孩兒的身體是怎樣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點點變化的。
玉玦是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樣的,如往常一樣出來站好,她知道她今晚可能要挨教訓的,她穿了他不允許穿的衣服,和他不允許在一起玩的人玩,她明明記着所有他不允許的事情的,只是她做了。可這一切在這個時候像個笑話一樣,只要一個外套,甚至只要見着這人聞見這人的氣息,她就會忘了所有,失去了自己往前走的勇氣,也失去了任何反抗的力氣。
“上來吧。”孔澤瞿邊上二樓邊對着空氣說了這麽一句,玉玦乖乖跟着他往上走,自然是要進書房的。
“你知道你以後是要幹什麽的。”一進書房,孔澤瞿就站在窗前背對玉玦,玉玦本以為她挨完一頓就了了,沒想到一進來這人就說了這麽一句,語氣聽不出喜怒,只是好像是個談話的架勢。
“知道的。”玉玦低聲說。
“你以後是要回去的。”
“知道的。”
“知道我是以什麽身份在和你說話。”
“……知道的。”他只負責她的教養,讓她像個合格的商品一樣最後交到買家的手裏,她一只知道的。
“為什麽今天要這樣。”
玉玦不知道該怎麽說,可他的問話是要回答的,半天了方說“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不是小孩子了,可以決定自己穿什麽衣服,和什麽人在一起。
玉玦這話出來,孔澤瞿覺得可笑之極,他的十六歲和她是不一樣的,連他都不敢在十六歲的時候自稱是大人,她怎麽敢?!
因而這人還覺得自己可笑了,穆梁丘的話竟然給他造成困擾了,如此一聽那些困擾完全是沒有必要的,敢自稱大人的孩子,不成熟的感情和來回晃動的理智他竟然還當成個事兒了。
如此玉玦今天的行為簡直不能原諒,甚至這一個月的放任也是不可原諒的,孔澤瞿轉身,嘴角抿起同往常一個模樣。玉玦以後是要幹什麽的人,所有的出格和不理智是不被允許的,今天合該要好好收拾一頓的,不讓她記住就不能了了的。
玉玦在這個書房裏從來都沒有擡起頭過,她擡起頭,看見的就是孔澤瞿,在初初對孔澤瞿有了懵懂的渴望的時候她恨不能将這個男人裝進自己眼睛裏,可長了兩年就不了,不再那樣了,她不敢看人家,連偶爾瞥一眼正面都不敢,她的腦子裏印象最多的竟是這人的背影和走路的姿勢,這些印象都很短,幾秒鐘而已,這人腿長,走路的時候也是好看的。
可今天看了穆梁丘的婚禮,看見了穆梁丘對他女人的目光,甚至孔澤瞿還給了她一件外套叫她披上,雖然給外套是他不願意看見她穿那樣的衣服,可至少給了不是麽,這一切讓玉玦擡頭,在孔澤瞿背過去的時候女孩兒睜着眼睛,貪婪的看着這男人,從頭到腳,一遍遍的看着,看這人的脖頸肩膀,腰身長腿。
年少的時候,我們脆弱的很輕易就能倒下,可也能立馬就站起來,只要一點點的光亮。
孔澤瞿在家裏是個沒有防備的人,因而他沒能立馬感知到女孩兒一遍遍的看着他,等他剛一轉身,立馬就撞進了一雙帶着霧氣的盈盈眼睛裏,沒有其他東西,只是帶了熱切那麽看着他,在察覺他轉身的時候那雙眼睛立馬垂到地下,可方才的一瞬間孔澤瞿渾身竟是一個激靈,像中槍一樣。
孔澤瞿一瞬間失語,他已經很上了些歲數了,年少的時候經歷了太多事情,他的心已經不能夠為很多事起漣漪了,方才他的心起了波浪,驚濤駭浪。
“過來吧。”孔澤瞿愣神了幾秒,勉強收拾好自己,叫女孩兒過來。
玉玦過來,見人家拿起了檀木條子,于是乖乖舉起自己雙手放到胸前,這會兒她甚至都不感到害怕了,方才放肆的看了那麽長時間這人,滿足感叫孩子忘了害怕。
孔澤瞿無言,只舉起檀木條子,然後再揮下去,連孩子忘了以“不該”開頭說話都無言,他也忘了。
檀木條子的力量總是能叫人清醒的,玉玦從來不跟別人說她怕疼怕極了,先前的餘音兒讓孩子挨了一下還有些迷糊,等第二下的時候就已經很疼了,第三下的時候就疼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只是她從來不在這人跟前哭,于是就忍着,挨完了五下,覺得手掌好像又爛了才被叫出去。
逃也似的從書房裏出來,眼淚噼裏啪啦的往出冒,疼得有些委屈,又有些說不上來的惱,若是有一天他連她一丁點眼淚都看不得,該是多好。
南生叔不在客廳,不知道又去了哪裏,他總是很忙,于是玉玦也只好捧着自己腫的破皮的手摸進了房裏找出了自己的藥吸了幾口。
家裏沒有老人,也沒人給自己的手包紮,就那麽疼得掉了半天眼淚,摸進裏間囫囵将臉抹洗了一遍,玉玦就止了哭。
晚些時候,孔澤瞿下來做了飯就上去了,玉玦不知道他吃沒吃,只聽見他在客廳喊了聲吃飯她就出來了,出來的時候人家就上去了,飯桌上依舊是清淡的菜和湯,玉玦今天被打了,一只手也吃不好飯,而且,她從來也都沒有說過,她自小生活在南陽,南陽熱情,連飯菜都是熱情的,她不喜歡經常吃清淡的飯菜,除非餓急,所以這會兒吃了幾口就回屋去了。
孔南生到了睡覺的時候都沒有回來,玉玦聽着外面沒人回來,樓上也很安靜,到了睡覺的點兒也就上床睡覺了。只是臨睡的時候看見了那件外套,她穿上能當半大衣穿的那外套,于是有些迫不及待也有些歡喜,洗漱之後就拖着那外套上床了,半天了複又起來,将自己一身兒的衣服盡數除去,然後裹着那件外套睡過去。
早就過了睡覺的點兒,這個時候孔澤瞿是沒有睡覺的,在書房裏坐了很長時間,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竟然一直在凝神聽着樓下的動靜,聽見樓下有走動的聲音,拖凳子的聲音,或者隐約聽見的一點點細微的聲音,就那麽他一坐好長時間。
樓下完全安靜很長時間了,孔澤瞿起身下樓,餐桌上的飯菜幾乎沒動,他抿着嘴将碟碗收拾好,終究是進了玉玦的房。
孔澤瞿的眼睛是極好的,廳裏也沒有開燈,玉玦房裏的燈自然是滅的,可推開門的瞬間這人的呼吸一滞,反射性的就要轉身。所有的地方都是暗的,因而床上躺着的女孩兒露出來的肌膚就更加亮白。
玉玦就那麽裹着孔澤瞿的外套睡過去了,腿都沒蓋嚴實露在外面,她甚少接觸陽光,又被家裏人養的很好,皮膚細白細白,興許是發育帶來的生理脹痛,無意識間她竟是将外套掖在胸前,只留出了那麽點兒足夠讓脹痛呼吸的地方。
孔澤瞿周身的肌肉都僵硬了,本來要轉身出去的,只是近幾天天兒都冷了,玉玦的哮喘最受氣候變化的影響,着涼了又該遭罪,最後終是進屋了。起先他只是看見了女孩兒露在外面的腿,走近了才看見那團兒像是稍稍加熱後有點凝固的羊奶,這人別眼,最後才發現女孩兒就單單裹了個外套睡着了,外套細看是他的。
說不上什麽心情,探手打算将外套拿走的,只是抽了一下沒抽出來,再加上那團亮的發光的軟物,孔澤瞿終究沒有下力氣将外套抽出來,只是提起床腳的床單該在玉玦身上,将孩子全身都蓋住,遮的嚴嚴實實。
臨走的時候看見女孩兒沒包紮的手露在外面,孔澤瞿看了半天,轉身出去了,一會兒又回來,手裏拿了東西,悄悄摸了些藥膏在自己手上,然後再擦到玉玦的手掌心,手背觸到那柔嫩的皮膚的時候有種奇異的感覺,孔澤瞿察覺到這點,連呼吸都凝住,最後綁上繃帶出去的時候看孩子睡得挺好,孔澤瞿心亂如麻。
孔澤瞿從頭到尾一點兒聲音都是沒有的,等他出去的時候聲音徹底消失在樓梯間的時候床上的孩子翻了個身,将被套裹的更緊了點沉沉睡過去。
二樓的房間裏,孔澤瞿睜眼到天快亮的時候才囫囵睡去。玉玦是南邊兒的孩子,怎麽着也是要給人還回去的。
作者有話要說: 跨擦 十六歲要是發生點啥有人吿孔老不?!!!!
☆、做夢了
二樓的欄杆處站着一個男人,應該是個男人吧,對的,是個男人的。長腿,勻稱而長,從腳踝到腿!根線條流暢,豐腴的那種流暢,腰很細,窄窄的連着胯,再往上胸膛就平了,再往上肩膀很寬,脖頸處露出來的鎖骨清晰粗大,還有喉結,對了,是個男人的,确定無疑是個男人的。可這個男人長了張雌雄難辨的臉,怎麽那麽漂亮個眼睛,怎麽那麽長濃的睫毛,鼻子也秀麗,嘴唇像個櫻桃,魔性的一張臉,魂兒都能被吸掉,影視劇裏出來的妖怪那麽漂亮。
妖怪說“玉玦啊,到這裏來。”
我就不由自主的從樓下往上走了,我忘了我上的是樓梯了,我的眼睛都沒看樓梯,我只看着那漂亮的男人,那男人輕啓紅唇叫“玉玦”的時候我不自覺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感覺自己的嘴唇被那個男人咬住了,從嘴唇一直麻到了心裏。
奇跡般的,我竟然沒有從樓梯滾下去摔斷脖子,我平安無事的到了二層,站在樓梯口看着那個男人的嘴唇,那麽紅,那麽紅,希望那麽紅的嘴唇再咬我一口。
“玉玦啊,到這裏來。”那嘴唇又開合,吐出這樣的字眼,我依舊覺得我的嘴唇酥麻酥麻,可我有點不滿足了,我希望他真的咬我,咬我的時間更長一些,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不看腳底下,哪怕腳底下是懸崖我這會也是看不見的,我只往前走,往前走,渴望用自己的指尖去碰觸他,讓他和我一樣酥麻的顫抖。
那個男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