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心非
一個躺在床上,一個坐在床邊,眼神相互對視着誰也不說話。
蕭琮邑就眼睜睜看着對面的那人喉結滾動,随後低頭站起迅速穿好衣服離開。
這次他不再攔着,歪着頭仿佛勞累一般軟在床上眯着眼睛,不一會兒外頭魏子青在寝宮外側說着:“皇上,齊将軍趙将軍在門外候着。”
蕭琮邑猛地睜開眼睛,穿好衣服。
走出來的時候魏子青看見他披散頭發樣子以為發生什麽事,連忙叩頭詢問:“皇上是怎麽了?”
蕭琮邑口谕:“梳頭。”
魏子青連忙讓宮女過來,發髻重新紮好,外面衣服換了一層方走了出去。
齊将軍和趙奎報着戰事,北邊又出禍端,希望皇帝做好打一仗準備,糧草庫銀要充足。
武将軍分析不出時政利弊,便專門請來蕭瑾和兵部人一同過來商量對策。
直至子時方才結束。
走到寝宮,就看見一個身影,蕭琮邑支開宮女太監。
燈光昏暗處,那人低着頭跪在地上。
蕭琮邑坐在榻上抿了一口茶,見他還不說話,忍不住先開口:“我不想說話,你不要理我,我看見你就煩,你就跪着吧,永遠別起來。”
這種光線,跪着的人暗處看不清,可是皇帝表情卻清清楚楚。
林姜大氣不敢出,皇帝語句責罰可口氣十分輕柔,認識這麽多年,從來沒見過他露出這樣憂郁一般神情,淡淡的渴望的眼神。
過一會兒林姜喚了一聲:“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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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琮邑聽聞聲音非意中人手中茶杯立刻扔到桌子上,連忙走過來定眼一瞧,發現是他,一股氣升上來,厲聲道:“你怎麽在此?這是朕的寝宮,誰準許你過來?趕緊走!”
林姜羞愧難當,他年齡和蕭琮邑相差不了兩三歲,明明自己遇見的更早,而且全身心相待,以為這些日子親密很多,不敢奢望其他,只想留在這個人身邊,感受他的喜怒哀樂。
蕭琮邑見他發愣,聲音更加怒氣:“出去!”
林姜沒有起身意思:“皇上,臣……”
蕭琮邑聽他聲音都有些顫抖,凡事遷怒于人總是不好,覺得剛才過于嚴厲,緩一點點說:“時候不早,你一個內官不應在宮中這麽久,有何事明日再說。”
林姜道:“皇上對我任何無妨,臣絕無怨言。臣看得出來,皇上對李少俠有情……”
蕭琮邑非常生氣,即可否認:“沒有!”
“皇上是皇帝,萬萬不可”
“朕說了沒有就是沒有!朕的私事現在用不着你來管!”蕭琮邑再次下逐客令,“出去。”
不知是不是這些年憋的太久,還是見到蕭琮邑另有他人自己發了失心瘋,跪着雙膝摩着地到了他腳下。
然後捧着蕭琮邑鞋子親吻起來,舔着金黃靴子,毫不顧忌不知身份細細碎碎吻着,這麽一來當真讓蕭琮邑大驚失色
,使出一點力竟掙不開。
最後一腳踢在他臉上方才掙脫開來,鼻子嘴角全部流出血。
其實喜歡一個人又得不到滋味他最理解,即便感同身受,仍然無法給好臉色。
對于自己不喜歡的人糾纏是一種煩惱。自己喜歡的人不喜歡自己是一種痛苦。
而相互喜愛不能相守是一種絞痛,無望。
踢走他趕走他。
不知李孤在門口站了多久,看表情應該有一段時間,不然不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失望而隐忍。
蕭琮邑沒打算向他解釋什麽,有點撕心推他走:“滾滾滾!我不想見到你!”
李孤溫柔如常:“你怎麽了?”
蕭琮邑道:“你沒聽到我說的話嗎?”
不足一天變成這樣李孤想不通琢磨不透,他出生到十二歲只接觸幾個人,母親,叔父及叔公,後來都死後便一直獨身一人,很少去考慮別人想法段意。
李孤垂睫不言,他還在說:“你快滾,別回來了!”
李孤擡起頭看他怒不可遏的臉,并非從前口是心非,是真生氣真厭惡,頓時覺得好沒意思。
轉身,走了。
蕭琮邑一腳踢翻寝宮與外部遮擋的屏風,轟然倒塌,腳與木碰撞,口中淺淺發出一聲□□聲。
李孤停下腳步,忽然又回過頭走到他身邊。
蕭琮邑收回吃痛的表情:“你不是走嗎?回來做什麽?”
李孤想了想,告訴他:“我…我打傷了謝忌,并未殺掉,我知道你不想殺他。”
蕭琮邑一時沒聽明白:“你在說什麽?”
李孤:“……沒沒…什麽。”
謝忌就是謝郡侯,前些日柔儀公主替皇帝背鍋懲罰他的大公子,今日被李孤撞見敢對蕭琮邑大聲疾呼,不可思議!就因為見到蕭琮邑被吼被欺負,今天兩個人親密時候腦子還在想上午放肆情景。
而且蕭琮邑太過……放蕩熱情,克制又憤怒,交織在一起情感很不好受。
所以當即出宮辦了這件事。
顯然蕭琮邑并不清楚,在氣頭上也不想他話中意思,在他眼裏,李孤就是一個把自由潇灑看的比自己更重的人。
李孤沉默着說完話又不肯走。蕭琮邑又不想他真走,所以索性賭氣不去理會,加之此刻腳生疼踮着腳走到床邊,脫掉長靴,掀開衣襪,果真流了血。
李孤放下劍走過去看傷勢,強行緊緊锢住他的腿,手指觸摸腳面,像一股電流惹得蕭琮邑全身一顫。
大拇腳趾頭指甲連着肉直接裂開,血流的不少。
李孤用手指輕輕摸了又摸,想擦拭幹淨,可還是不停浸出來。
一時找不到布巾,自己衣服有些粗糙怕他會疼,直接順手撕掉蕭琮邑衣擺,一點點沾去。
蕭琮邑腳就這麽放在他膝蓋上,眼睛盯着他一動不動。
其實哪有那麽矯情,一點血算什麽,剛才疼,現在好了許多。
人在極為熱烈氛圍中,總會為些微不足道的事情無限放大,感動其中。
蕭琮邑知道李孤聽見自己對林姜說的話,與其他憋在心裏自我消化,不如直接說了:“我剛才說喜歡你是假的,你聽到沒有?”
李孤低頭輕輕擦拭傷口“嗯”了一聲,像沒事人一樣。
蕭琮邑加重口氣道:“我說的是真的。”
李孤手停滞一下恢複正常:“我知道。”
蕭琮邑忍不住伸腳踢他,沒擡起來撞上李孤膝蓋,血又流出來。
蕭琮邑沒好氣的說:“我自己來。”
李孤松開手給他擦拭的布巾。
蕭琮邑直接扔了不管傷如何退回床上,躺下準備脫衣休息。
李孤皺眉:“傷口……”
蕭琮邑:“沒事,這點小傷肯定死不了。”
他這麽一任性,上床上血沾染到處都是。
李孤還要撕蕭琮邑衣服被直接躲開,“你行了啊,有完沒完。”
不知人是不是真的會有你不讓我做,我偏偏上瘾的反叛情緒,李孤一把抓住他的腿拉回來。
然後……然後……唇下去,毫不在乎去吸吮腳上的血。
皇帝每次沐浴更衣,會有香料皂草味道,肯定沒有異味,可即便如此,還是有點說不出感覺。
和剛才林姜瘋子一樣亂啃不一樣,他只對血口不做其他。
真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非要學着這樣做。
蕭琮邑被搞得胸口起伏,臉紅心跳,他在渴望發生什麽,可眼前這個人的動作眼神臉上表情,明明白白告訴他絲毫沒有一點欲望。
吸好,這次撕了一條自己裏層比較柔軟衣服布條,包好。輕輕把腿送回床上,終于說了話題:“你說喜歡我到今天還不足四十天。”
蕭琮邑呵了一聲道:“我昨天喜歡吃魚今天看了就讨厭,能有什麽辦法。”
李孤擡頭看了他一眼,默念:“讨厭?”
蕭琮邑更見不得他落寞孤寂表情,心煩意亂:“反正不是特別喜歡就對了。”
李孤微微一笑,這笑容大約是自嘲:“我明白。”
這世上誰又會喜歡他這樣的人?
只會兩種,一個要取他性命。一個要利用他取別人性命。
蕭琮邑以為他要走,趕緊找了個借口說:“孤卿,朕有一事相交。”
李孤收好劍,眼睛銳利如初,并未答話。取出身上國庫金鑰,放在桌子上,說道:“你我從未有過君臣關系,到此為此。”
蕭琮邑知道自己玩砸了,有點激動說:“我死了你也不管對不對?”
”你有兵符護衛,輪不到我來管。”
蕭琮邑還是敗下陣來,一敗塗地,:“你再幫我一次再走好不好?”
聲音膩的像糖塊,對于李孤這種人情世故不懂的人來說十分不解。
一個大男人,前一秒這種語氣下一秒馬上變了,到底怎麽想的?
然而還是走了過去。
兩人正對着咫尺之間,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主動開口說話。
燭光搖曳,光線飄忽,氣氛有點說不出來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