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從酒吧出來的時候有幾個大膽的追求者跟了出來,沈灼順勢搭上了喻青的胳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喻老板,是不是該送我出去啊?”
“理由?”喻青挑了挑眉,差點兒拿出美術老師的架子跟這個小孩兒理論。
長本事了,小屁孩兒還來酒吧?
沈灼嘴角勾了一下,“因為你剛才摸我屁股了。”
喻青:“……”
副駕駛的車門關上,後面幾個尾随者看到今晚的獵物有主了也散了,沈灼伸了個懶腰。
“家在哪兒?”喻青擰了擰鑰匙。
“不用,哥,你開到路口,往左邊拐一下,左手邊有個美甲店叫指尖玫瑰,你把我放那兒就成。”沈灼倒不客氣,“謝謝了啊,對了……”
沈灼摸了摸身上,像是在找什麽東西,結果也沒找着,然後把整只手往喻青面前一伸,“看!質量有保證,最近新開張,第二只手半價,心動不如行動。”
“你覺得我會用得到?”喻青說着還是偏過頭看了看。
沈灼的手很漂亮,喻青對于漂亮的身體部位很感興趣,所有美麗的東西都可以入畫。
沈灼幹笑了兩聲收回了手。
喻青再次打量着面前的小孩兒,和上次見他又是不一樣的感覺,小孩兒今天有點兒瘋是真的,但是總感覺心情還挺不錯。
“你還挺高興?”
“嗯?”沈灼扭過頭看着喻青,“看出來了?必須高興啊,今兒掙錢了。”
小孩兒說着還嘿嘿的笑了兩聲,拍了拍皮上衣的口袋,“大款。”
“就五百你還挺高興?”喻青慢慢開着,這條路很短,走路都不用二十分鐘就能到,“按說這錢都不能給你,給了你哪天我成雇童工的黑店了。”
“那不是趕巧了嘛。”沈灼啧了一聲,“我不知道這家酒吧是你開的,早知道我就換家了,我進去說我十九都有人信。”
“厘米麽?”喻青笑了,又想到了剛才小孩兒那耍人的樣子。
“哥你能不能行了?”沈灼啧了一聲,嘆了口氣又說道:“其實這五百我都不該要,我之前欠你的錢還沒還呢。”
雖然是這麽說着,但是沈灼絲毫沒有想把錢掏出來的自覺。
“我又沒着急要,你先捂捂吧。”喻青看着他那模樣笑了笑,轉了彎又想問小孩兒,“對了……”
其實他還想問你媽怎麽樣了,你的頭好了麽,你家到底怎麽回事兒,甚至還想問你當時不是挺硬氣的麽還說沒事兒就沒事兒。
但是這些問題又太親密,他好像還沒跟小孩兒到那個程度,況且自己不愛管閑事,更別說是一個算上今天只見了第二面的人的閑事兒。
“嗯?怎麽了哥?”沈灼在等對了之後的下文,一直沒等到。
喻青看到了指尖玫瑰的招牌,很近,看着外邊挺新,應該是剛開業的。
“沒事兒,想問問你考試怎麽樣?”喻青車子停在了店門口,裏面只有一個女的,樣子不像是那個醫院那個。
“考試啊?”沈灼頓了頓,像是在炫耀,“考的賊好,這片兒重點高中不是問題。”
這片兒的,還是重點高中,喻青想了想,“青陽?”
“嗯!”
“學霸還混酒吧?”
“出外謀生啊。”沈灼打開車門下了車,“沈灼同學,一個身殘志堅的靠自己雙手走出一片美好人生的優秀好少年。”
“腦殘麽?”喻青笑了笑。
“是啊。”沈灼把假發套摘了下來,發網下面還能看見白色的繃帶,“還沒拆呢,誰說我腦子沒問題我跟誰急。”
“抽空去拆了吧,今兒不是剛領了巨款麽?”喻青說。
“明天就去。”沈灼關上車門,“謝謝哥。”
喻青看着進店裏去的沈灼,總感覺這小孩兒一回一個樣,之前那個臭着臉拒絕自己的人,現在搖身一變,跟個自來熟一樣,現在的青春期小孩兒們都這麽叛逆了?
叛逆的小孩兒已經到家,喻青擰了擰鑰匙,重新發動車子。
回家。
走到半路上突然來了個電話,白育乘三個字最近在通話記錄裏極其頻繁。
這個點兒給自己打電話不是白育乘的風格,一般來說,這個點白育乘應該在他的衆多女朋友之一的床上。
喻青接了起來,那邊還沒等喻青說話就先開了口:“喻哥你今天領走了一個小姑娘?!”
喻青揉了揉眉心,白育乘那邊吵得不行,喊的嗓門又特別大,差點兒沒把自己耳朵震壞。
“你現在在酒吧?”喻青問。
“廢話啊,不在怎麽知道的?”白育乘從電話裏喊。
喻青聽得實在難受,“要麽找個清淨的地兒,要麽挂電話。”
那邊先是靜了下音,然後再次開麥的時候已經沒了雜音,應該是出來了。
“真領走了?”白育乘跟個利民街口圍着圈兒坐着的已婚婦女一樣,八卦的不行。
“有事兒麽?沒事我挂了。”
“本來是有事的,但是怕壞了你的事兒,只能暫時沒事兒了。”白育乘在電話那頭跟講繞口令似的。
喻青直接挂了電話。
這回開回去的速度明顯比剛才快了很多,喻青車停到酒吧門口的時候白育乘一根煙還沒抽完。
“上車。”喻青落下車窗沖着坐在酒吧門口當吉祥物的白育乘招呼了一聲。
白育乘看見喻青的車還愣了一下,立馬颠颠兒的跑了過來,上車之前還湊到車窗口往裏看了看,确定裏面除了他喻哥之外沒別人。
“人呢?”白育乘坐上副駕駛。
“走了。”喻青發動車子。
“走了?小姚不是說那人看着都想把你吃了麽?就這麽輕易走了?”白育乘笑了笑,“你把人家吓着了?”
喻青嘆了口氣,指不定誰把誰吓着呢。
“我像那樣的人麽?”
“說不準。”
白育乘今兒一天沒出現,不知道擱哪兒泡着了,喻青不怎麽過問,問也是那麽幾樣。
喝酒去了,陪哪個女朋友逛街去了,游泳健身高爾夫,乒乓臺球電影院。
“我家?”
白育乘放平了副駕駛伸了個懶腰,“嗯。”
一般白育乘不想回家的時候就會去喻青家裏呆着,那邊安靜。
白育乘家裏給的房子,鑰匙什麽的都是雙份的,有次白育乘把一個女朋友帶回家的時候正好碰上了他老媽過去視察,給白育乘心裏留下了磨滅不掉的陰影。
“祖宗啊!有沒有想你白哥哥?”白育乘一進門直接把腳邊的白團子給拎了起來抱在懷裏。
祖宗認識白育乘,但是不怎麽喜歡他抱,每次都試圖用爪子撓他臉以示反抗,但是每次都因為力量懸殊而反抗失敗。
“你哥哥我還靠着這臉行走江湖呢,你給我抓花了賠麽?”白育乘抱着她一屁股陷進了沙發裏,“舒服。”
剛才的疲憊的确減輕了不少,喻青看着坐在那邊的白育乘。
撸貓使人心情愉悅。
喻青認命的把祖宗弄亂的客廳恢複原狀,從冰箱裏拿了兩盒牛奶,又給祖宗加滿了貓糧。
祖宗對于食物的渴求明顯要大得多,這次掙脫了白育乘的懷抱,直奔喻青腳底下。
“沒良心的玩意兒。”白育乘拍了拍身上,“給你吃的你就跑。”
倆大老爺們坐在沙發上看着小青蛙喝完了一盒牛奶,喻青這才想起來明天要回家一趟。
之前在畫展上答應了鹿阿姨要帶幅畫回去,喻青進了畫室挑畫。
“又有生意上門?”白育乘倚在門口打開了牆上的音樂開關。
一首好運來傳了出來。
白育乘還沒從這巨大的震驚裏緩過來,“我操?這麽帶勁?”
喻青這才想到是之前畫那張逢考必過的小人兒的時候突發奇想加進去的歌。
“切了吧,就這一首。”
白育乘摁了下一首,正常的鋼琴曲沖刷掉了剛才的聲音,玫瑰香慢慢包裹住這間屋子。
“明天我回趟家。”喻青來回看着這屋裏的畫,想選一張合适的給鹿阿姨,“喻研開學宴,我答應了鹿阿姨要送她張畫。”
“那就這張呗。”白育乘一眼看到了還在畫架上擺着沒拿下來的那副,“逢考必過,寓意多好。”
喻青看了看那幅。
那天想着小孩兒要中考了随手畫的,都不能算是完整的畫,因為只畫了一個綁着紅發帶的大頭小人,上面還寫着四個大字——逢考必過。
這時候送出去寓意倒是挺好,不過他不想送。
“那幅不行。”喻青說。
沈灼前一天沒回家,晚上沒有公交車了,沈灼從陸未店裏将就了一下,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覺得都快散架了,腦子嗡嗡的直響。
這邊的沙發沒陸未家的舒服。
昨天零零散散的加起來有小一千,算是一筆巨款了。
沈灼把錢整好,回家放進他的存錢罐裏。
他沒有什麽東西要拿的,一套衣服之外再也沒其他的。
下午的公交車走的很慢,晃晃悠悠到路口的時候沈灼差點兒被路上的小石子兒絆了一跤。
腿被震得有點兒發麻,不知道怎麽了,沈灼突然心慌了一下。
家裏今天格外的安靜,客廳沒亂,東西沒碎,老媽沒在。
“媽?”沈灼喊了一聲,卧室裏突然響了一下。
沈灼皺了皺眉徑直走到卧室那邊,退了推門,沒推動。
“媽。”沈灼又叫了一聲。
屋裏的哭聲傳了出來。
沈灼掏出兜裏的鑰匙來開了門,老媽縮在床邊,看不到臉,只能看到一頭亂成草的頭發。
沈灼走了過去,在老媽面前蹲下,用手碰了碰老媽的胳膊。
擡起頭來的時候,沈灼終于看見了老媽臉上的傷和哭腫了的眼睛。
“他又打你了?”沈灼皺了皺眉。
“小灼……”老媽帶着哭腔的聲音斷斷續續的發出,“媽對不起你……”
沈灼一下子愣在了那裏。
腦子裏無比清晰的循環着一個可能,剛才那種嗡嗡的聲音又回來了。
“對不起你……”
“我攔他了……但是沒攔住。”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沈灼攥着老媽胳膊的手終于松開,雙腳不受控制的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腦子很亂,拳頭死死的攥着。
客廳很整潔,因為亂的是別的地方。
沈灼的屋裏像是進了一個無比猖狂的小偷,把本來就沒有多少東西的房間翻了底朝天。
倒在一邊的椅子,扔在地上的被子,還有……
沈灼蹲在地上拿起盒子的時候手都在顫。
還有那個空了的,被摔成兩半的存錢罐。
作者有話要說:
沈灼:╰_╯
感恩!!
塗式比蛋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