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哎呀呀, 威脅信?這給誰的?”民警小哥皺着眉,帶着手套的手将信翻來覆去地又檢查了一遍。

“應該是給張教授的吧?”李知之湊過頭來。然而立即被民警小哥瞪了一眼,“你這就不嚴謹了!目前有什麽證據能證明這信是給他的?也許是從旁邊飄過來的呢?”

立即信上既沒有寫收信人, 更沒有落款, 只是像上一次一樣被靜靜地放在鐵門前。民警的懷疑不無道理,但李知之與他不同, 他曾經見過另一封一模一樣的信,所以很能肯定這封信就是寫給張教授的。

“上一次我來這裏時, 也發現了同樣的一封信。”趁此機會, 李知之把上一次将信遞給張濤時他那怪異的反應也一起說給民警聽。“……他當時的臉色很奇怪, 看到信時顯得有些生氣,接過信後第一反應就是問我有沒有看裏面的內容,就好像怕我知道什麽似的。”

當時忽略的一些細節, 現在回想起來十足可疑。是什麽讓他惱怒?信的內容?亦或是他已經猜出了誰是寄信人?還有信中的內容……字裏行間無一不是在控訴這個“你”的罪行,如果這個“你”指的是張教授,他會害怕別人看到信也是正常的。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信中的“第二十五天”。李知之在上一封信裏看到的是“第二十三天”,而過去了兩天之後, 日期也有所變化,是不是可以推測信件是按照時間順序送來的,或許還可能有別的信件?

上一封裏還說“最後一次”, 而這一封裏完全就是在發洩對于張濤的恨意。這是不是說明寄信人一直都在某個角落默默地觀察着張教授,因為他的行為而最終改變了對他的态度。

……還需要更多的消息,才能夠證明他的推測。

只是無論如何,李知之都再也無法找回那個文質彬彬、愛護學生的教授了。這前後的反轉讓他頭皮發麻,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麽張濤的演技也未免太優秀了!

“總之,先進門再說。”聽了他的推測,民警小哥很謹慎地并沒有立即作出任何結論,而是選擇先按下門鈴。然而與李知之的想法差不多,別墅內并沒有人,他們今天是白來一趟了。

不,也不能說白來……

至少他們還找到了一封信,一封寥寥幾句、卻透露出許許多多的信!

信自然是被民警小哥帶回警局裏了,而李知之趁着他不注意,偷偷用手機拍下了一張有些模糊的照片。他心中有個想法急于證實,若是推測是正确的,那麽他就得趕在警察前面先抓出那個寄信人。

回家的路上,李知之發給王明華發了幾條信息,告訴他今天的收獲以及讓他繼續跟進事情的進度,最好是趕緊能下搜查令,去張濤家把那些以前的信都給搜出來。

他的想法是好的,然而王明華卻無情地打破了他的想法。畢竟現在證據不足,沒有直接的證據指向張濤與田靜的失蹤有關,搜查令也不是那麽好下的,他們能做的就是當面和張濤再談一次,如果他露出什麽馬腳那還好說,如果對方确實是清白的,那麽調查的方向就得轉換了。

聽了他的話,李知之有些洩氣,但很快又振作起來。反正那些信遲早都可以拿到手,他再急也沒用,還不如靜下心來等待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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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王明華倒是告訴給了他另一個消息。警局那邊聯系了田靜的家人,對方的反應卻出乎人意料:他們根本不知道田靜失蹤的事情!

如果不是接到警察局的電話,他們還一直認為田靜好好地和丈夫生活着。

這就又很古怪了。張濤為什麽不把妻子失蹤的消息告訴她的家人?這難道不應該第一時間就告訴他們嗎?

還在讀書時,就有同學八卦讨論過這對“完美夫婦”,李知之雖然沒有摻和進去,卻也在旁邊聽了一耳朵,了解一二。田靜和張濤都不是本地人,田靜來自隔壁市,而張濤則是出身于別省。他們倆的本科都在李知之的母校讀完,只是專業不同。田靜本科畢業之後就留校當了行政,而張濤則是出國讀博,直到完成學業才回母校當上教授。

兩人在大一時就開始自由戀愛,中間還有一段長達五年的跨國戀,如此堅貞不渝的感情讓當時的女生們都直呼羨慕,還紛紛将自己的理想型改成了張濤教授,憧憬着某一天也能找到這樣的理想對象。

誰能想到在幾年之後,田靜失蹤,而她丈夫的表現竟然也如此可疑。

還真是世事難料。

而且這件事最恐怖的地方就在于,張濤的完美形象太過于深入人心,即使他對田靜的失蹤并不怎麽上心,也沒有人會懷疑他。如果沒有他李知之在中間橫插一腳,田靜的失蹤會不會就像她家院子中那些日益枯敗的花朵一般,被人遺忘,靜靜地枯萎消逝在泥土裏?

無論她的失蹤原因是什麽,她的丈夫張濤,毫無疑問是促成她消失在人世間最主要的原因。

李知之回到家中的第一件事便是立即奔入書房,從書櫃的最後一格裏拖出一個已經封塵許久的箱子。箱子面上沾滿了灰,他動手去撕箱子上的膠帶,一下子就被揚起的灰塵嗆得狂咳不已。

好不容易灰頭土臉地撕開箱子,李知之翻找出了一摞又一摞當年的課本。這個箱子裏裝的都是他大學時期的課本作業什麽的,原本李知之并不想留下這些雜物,然而阿望有個念舊的壞習慣,幾乎什麽東西都不舍得丢,尤其是關于李知之的東西。

他看阿望堅持,便也由他去了。沒想到阿望的這個習慣竟然在今天起了作用。

這一疊沒有,這一疊也沒有……在翻了好幾個箱子之後,李知之終于在一個透明的文件夾裏翻出了當年他的一張獎狀。因為保存得好,獎狀嶄新如昨,既沒有泛黃也沒有損毀。這是他在學生會做牛做馬第一年拿到的優秀幹事,而獎狀上的手寫字跡,正是來自他們當時的教學秘書——田靜老師。

從小到大,李知之見過很多老師的字,因性格各異,字跡風格也完全不同,但唯一相同的一點就是每個人的字跡都十分工整。而在這些人之中,田靜老師的字隽秀好看,仿佛是從字帖之中蹦出來似的,一筆一劃都有嚴格的要求。

李知之當時覺得她的字好看雖好看,卻有些死板。

然而在對比了手機裏拍下的信上的字與獎狀上的字之後,李知之卻也不得不承認,從運筆習慣來看,這就是應該就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只是獎狀上的字就像李知之所想一般,是橫平豎直的楷書,而信上的字卻不再筆筆分明,那些小連筆仿佛跳脫出了工整死板,忽然變得靈動起來,像是有了生命一般。

難怪第一次見時李知之并沒有認出來。反而是有了懷疑之後,他才偷偷拍下信上的筆跡,見證了執筆人在前後兩種風格之間的轉換。

世界上還會有別人能模仿出如此相似的字跡嗎?除非那人是贗品大師,否則李知之覺得不會有人這麽無聊,會來模仿一個失蹤者的字跡。

雖然已經八九不離十,但更好的方法是找到王明華,拍下兩份字跡讓他找文檢處的同事進行筆跡鑒定。然而李知之在确認之後反而不敢貿然行動了,萬一他的想法是正确的,那麽寫信者是田靜這件事,最好永遠都不要暴露出去!

因為他的翻找,書房變得遍地狼藉,差點成了垃圾場,李知之幾乎想要不管不顧地直接甩鍋給阿望讓他整理,然而還是認命地打掃起來,将所有東西歸還原位。

把最後一個箱子塞進書櫃裏,李知之累得直接一屁.股坐地,背靠櫃門。如果他還能流汗的話這會兒肯定滿腦子的汗水,然而李知之一想到今後的打算又更覺得心累。

這兩天內一定得找到寄信人。無論對方是不是田靜,都一定能從其中找到新的線索。但這新的線索,卻不一定是能讓警方知道的。雖然在這個階段他還需要警方的力量,可是越往後他就越不想和警方牽扯在一起,免得暴露身份。

他重新給自己打氣加油,正要站起身來,手忽然碰到了什麽,竟然從櫃子中發出了咔噠一聲。李知之轉過頭去,發現自己的手掌按在書櫃隔層的一個裝飾品上,似乎是在剛剛的動作中,他的手掌不慎将裝飾物轉了個面,觸動了什麽開關。

低頭一看,膝蓋旁邊的一個抽屜已經微微彈出。

李知之發誓自己在這屋子生活了這麽多年,每天都要進出書房,竟然到了今天才發現這櫃子還有機關暗櫃這種說法。他簡直氣笑了,會搞鬼搞怪的人除了他的同居人,還能有誰?

好啊,來一次衣櫃驚魂還不夠,還要來一次書櫃驚魂?

想起那一次自己不慎發現的秘密,李知之好氣又好笑,什麽話也說不出,只能蹲下.身來,拉開那個抽屜。

來啊,讓他看看,這抽屜裏還能藏着什麽寶貝不成。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痛心疾首)你笨不笨啊!藏東西非要在家裏藏嗎?這麽有錢怎麽就沒想到買間別的屋子藏起來呢?屋子那麽大,不管是同款情侶服還是偷拍照片想怎麽放不行!

阿望:(冷靜)你怎麽知道沒有?

作者:?!

李知之:?!你過來,我們好好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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